世界之子这个称呼最初是真实之镜提出来的,除了司祁隐约能意会到这四个字的真正含义外,在场的其他两个副军团长其实都不明白这称呼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觉得能被称作世界之子的家伙一定很厉害。
当时司祁几乎将全身四分之一的鲜血都涂抹在镜子上,才换来了这个“如何拯救被邪神污染了的世界,消灭所有禁忌物”的答案。
镜子说,要寻找世界之子。可没有人知道世界之子是谁,又该通过怎样的方法让世界之子拯救这个世界。
司祁用了很长的时间,才将当初他还年少时,惊鸿一瞥看到的那个人影,与世界之子联系在了一起。
那时的他因为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对方的存在,心里时刻记挂着他,便派手下跟踪调查这个人,怀疑对方是不是使用了什么禁忌物才会导致他如此牵肠挂肚。
十年时间下来,司祁对楚沨的事情颇为了解,也因此知道他那超乎寻常的幸运究竟有多恐怖。
任何爆发禁忌物灾害的地方,都会巧之又巧地躲开楚沨。即使楚沨身处灾难的正中心,他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巧合无比幸运地规避掉所有死亡规则平安离开,甚至连周围发生了必死的灾难都没有发现。
司祁并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样的巧合,也确确实实没有从楚沨身上察觉出禁忌物的存在,只能将这个“幸运”归咎于看不见摸不着的“规则”的力量。付出大量的代价用各种方法确认楚沨就是可以拯救世界的世界之子,司祁将他当做拯救世界的最后底牌。
由于这件事太过重要,司祁除了在场的两名副军团长以外——其中一名副军团长已经在三年前的某次行动中牺牲了——就再没有告诉给任何一个外人。
所以大家都只以为楚沨大概是因为什么原因被军团长注意上了。
这些年被司祁盯上的家伙没有一千也有八百,没人会觉得楚沨混在这些人里有什么奇怪——真要说楚沨有什么特殊的,大概也就是楚沨被司祁从八岁一直盯到十八岁,十年过去人却还一直活着了。
其他被司祁盯上的家伙基本上活不过几个月就死了,要么死于擅自使用野生禁忌物,要么死于得罪了司祁。
因此此刻副军团长的眼睛死死注视着楚沨,想要从楚沨身上看出点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却怎么也没看出对方到底哪里与“世界之子”这么威风的名字有所联系。
他分明就是个长相好看一些、风度优雅一些、手里钱多了一些的外来富翁而已。这样的家伙帝都里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为什么就他脱颖而出,被军团长大人如此重视。
副军团长摇摇头,再次看到军团长为了保护楚沨正面受到一击。心想不愧是军团长大人,这种状态下竟然还能残存一丝理智,知道要保护好世界之子。如果换成他和世界之子换一个位置,军团长怕是早就一剑杀了他这个连躲都不知道躲的蠢货,哪里还会分心保护他啊,默默抹一把辛酸泪。
便是在此时,副军团长察觉周围空气不太对劲,神色一冷,肃声道:“戒备!”
话落,无形的杀机席卷整片区域,无数身穿长袍的诡异身影降落在附近,毫无征兆的对军团展开了猛烈的刺杀,几名军团成员猝不及防被夺走了性命,从大楼上方坠落下去。
然而这边的刺杀只是一道最低级的阻碍,这群人的首要目标显然是身处下方的军团长。看到司祁遭遇前后夹击的危险,军团众人出乎意料的根本没有想要靠近司祁的打算。
因为下一秒,那十几道恶意逼近的身影骤然变得扭曲起来,仿佛他们所处的空间被一股无法反抗的力量搅拌成了泥浆,血肉骨骼和空气拧成了一团,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咯吱声,下一秒砰的爆发出来,变成点点血泥迸射打向周围的街道与建筑表面,糊得特别均匀。
司祁站在漆黑的夜空下,周围的路灯早就因为厮杀被毁的一根也不能用。
他耗费巨大力气将眼前这个危险等级至少双S的禁忌物压制住,正准备动手将其收容。怪物忽然化作一团铺天盖地的黑雾,席卷在半空中,与附近漆黑一片的夜色融为一体,呼啸着朝一旁的楚沨扑来!
司祁眼神冰冷,正要出手。怎料地面上喷射开的血肉忽然凝聚成一道血色的半透明罩子,将楚沨和那个怪物包裹其中,试图将二人一网打尽。
司祁手持骑士长剑重力劈开坚韧无比的罩子,触感是仿佛割开皮肉那般厚重顿涩的感觉。下一秒身影一闪,钻进破口处,优先选择保护楚沨。
谁知全知教会竟然一点也不在乎那双S级的禁忌物物,重点反而是被司祁全程保护着的“普通人”上,司祁神色一狠,捏爆食指上的戒指,身上气息猛地拔高一截。
下一秒,一声宛若怪物般的咆哮在马路上空响起,吓得躲在附近屋子里根本不敢出来的居民们肝胆欲裂,跪在地上祈祷神明。
成员们甚至连发生了什么都无法看清,被咆哮震慑的失去了所有反应能力,变得宛如一尊尊木偶。等神智重新恢复清醒的时候,就看到司祁双目血红的抱着怀里的青年,周身恐怖的气场吓得在场人噤若寒蝉。他们看到楚沨面色一下惨白一下乌黑,显然是被那趁虚而入的禁忌物给“污染”了。
而每个被禁忌物污染了的人类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或许是发狂的举起斧子杀死自己或者周围所有人,或许是成为禁忌物的奴隶听从他的命令获取鲜血、眼珠、任何禁忌物喜欢的东西……
司祁二话不说拿出封印物对准楚沨和自己,要将楚沨体内那股属于邪神的污染力量转移到自己身上。
副军团长不是第一次看到司祁做这种事了,那时候基本都是司祁为了救那些意志力不够坚定的团员,将他们体内的污染源转移过来。可这次不行,这次攻击楚沨的禁忌物太强大了,司祁如果吞噬了那股力量,绝对会失去所有理智的!
副军团长不愿意看到司祁失去理智,或者说,他宁可司祁死去,也不希望司祁失去理智,成为禁忌物奴仆。
因为那样的司祁绝对会比天底下任何一个禁忌物都要可怕!就算整个神殿骑士团倾巢而出,过来围剿司祁,都没有人敢保证自己一定能杀死司祁。他绝对会成为世界上最恐怖的移动天灾,绝对!
所以副军团长壮着胆子打掉了司祁手里的封印物,对上司祁那双冰冷的眼眸,板着脸对司祁说:“您还记得自己的责任吗!”
身为军团长,守护国家,守护人民,捍卫和平,付出哪怕是死亡的代价。
司祁压根没有听清楚副军团长的话,他浑身散发着恐怖诡谲的气息,目光无数次挪向副军团长的脖颈与心脏处,宛若一头失去理智的怪物,每个成员都在心里默默佩服副军团长的胆量。
最终,浑浑噩噩仿若魔神的司祁伸手收回了地上的封印物,将彻底陷入昏迷的楚沨抱在怀里,身影几个弹射,彻底消失在了这片地方。
直到司祁身影彻底消失,街道上才传来一阵又一阵夸张的吐气声,其中最紧张的无疑就是副军团长本人。
他抓起瘫在地上双眼翻白口水乱流的全知教会信徒,啪啪甩了几巴掌,骂骂咧咧:“谁对他用的封印物,把人弄成傻子了还怎么拷问?”
“副团长,这里还有个活口。”
“抓起来,问清楚他们从哪儿得到的消息,又为什么盯上刚才那个人!”
……
司祁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妙。
宛若风中残烛的那一丝丝理智控制着他,让他不要去伤害怀里这个男人,这一丝理智支撑着他走到了附近的安全屋,却无法再为楚沨做到更多。
推开门将楚沨丢在床上,司祁呼吸粗重的注视着面前这个格外“可口”的家伙。
直觉告诉他,面前这是一个极其美味的存在,只要吃了他,占有他,自己就能获得无上的力量,成为无限接近于神的存在。
司祁克制不住地舔了舔嘴唇,低头嗅了嗅男人身上散发着的气息,那气息类似于禁忌物,却比禁忌物更加纯粹,就好像世上最美妙的宝物,人人都对他趋之若鹜。
如果只是一口……只吃一口的话……
就像沙漠上的旅人窥见了绿洲,饥饿的乞丐手里被塞了一把食物,司祁的身体不受控制地越靠越近,膝盖与手掌压在了楚沨身旁。
沉浸在贪婪情绪中的他甚至没发现楚沨身上起伏不定的晦涩气息正在变得越来越平和,本应该被邪神污染了的力量此刻被青年驯服的无比乖巧,就好像天生便应该属于楚沨一样。
几个小时后,楚沨缓缓从昏迷中醒来,醒来便发现耳边传来极其明显的喘息声。那声音焦躁又急切,似乎发出声音的主人此刻情绪十分的不稳定。他艰难地睁开眼,借着窗外朦胧的月色,看到一个巨大的黑影覆盖在他的身上,不停地蹭着他,吓得他当场惊叫出声。
“什么东西!!”
漆黑翻滚着的浓浓雾气让他联想到刚才看到的怪物,可即便是那怪物也没有像此刻这样近在咫尺的靠在他身边。楚沨以为自己被那个怪物抓住了,一颗心跳得简直能从他胸膛里生生冒出来!
直到他克制着内心恐惧,后知后觉发现这个“怪物”的长相明显与方才那个有着截然不同的外貌,现在的这个更像是人形,让人很容易联想到恶魔,而刚才那个却是更加纯粹的怪物。
而且刚才的怪物眼睛是纯黑色的,拥有至少有十几只的复眼,现在这个只有一双血红充满邪恶意味的眼睛,它们明显是不同的!
又下一刻,楚沨感受到身上传来的沉沉的压迫力,有什么东西正在死死按住他。他竭尽全力克服恐惧想要看清楚自己到底怎么了,浑身上下冰冷的仿佛连血液都已经停止了流动。
直到他看见在这雾气怪物的中间,似乎存在着什么东西。楚沨用力的去看,隐隐约约看清楚这里面存在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此刻正压在自己的身上,粗重的喘息声就在自己的耳边响起,所以……对方就躺在自己身体的正上方,脑袋正放在自己的耳朵旁边?!
楚沨心跳如擂鼓,完全不明白自己今晚遭遇的离奇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或许他明天得去教堂问一问神父,如果他还能有明天的话……
刺痛感从他的脖颈处传来,带着一丝温热的气息,楚沨整个人紧绷着,以为这家伙要对自己做什么,比如说从他的脖子上狠狠撕下来一块血肉!
直到刺痛感在持续了十几秒后又缓缓的停下,转而换成了更加柔软贴心的亲吻与舔舐,让人害怕的恐惧一下子变成了另外一层意义上的惊恐,楚沨瞳孔颤动,抬起手试图将这个家伙推开。
根据手掌触碰到的感觉,他确认面前这家伙的确是一个人没错。
而他的反抗引起了面前这人的强烈不满,楚沨手腕一阵剧痛,很快失去了手掌的控制,这粗暴的家伙直接把他的手给弄脱臼了!
楚沨又惊又怒,却没有任何的办法。面前这人双臂死死抱住了试图挣扎的他的身体,脑袋埋在他的肩窝上,粗重的喘息声让楚沨十分紧张,他很害怕面前这人会控制不住对他做些什么。
他放轻了那微不足道的抵抗,试图通过类似于妥协的肢体语言安抚对方。
这行为显然是有点用的。
情绪陷入不稳定状态的家伙一点一点变得安静,偶尔会用脑袋蹭一蹭他,在他身上留下属于自己的气味,仿佛那些没有太多理性的动物,在用自己的方式标记属于他们的物品。
这样让人难熬的时间持续了整整一夜,楚沨一夜无法安眠,直到第二天屋外的阳光洒入房内,楚沨能够越来越清楚的通过黑雾看清楚那人的样子。
对方有着一头柔顺的墨色短发,露在外面的些许肌肤肤色十分白皙,让人联想到最皎洁的珍珠。穿着一套修身的黑衣,款式非常干练,有点类似于军装,脸上戴着一张银灰色的看不出质地的面具。
——是昨天从怪物手中救下他的那个人。
心里稍稍松了口气,楚沨继续察看对方的样子。
或许是出于商人十分擅长观察的直觉,楚沨觉得面前这人年纪应该不大,最多不会超过二十岁。拥抱时给人的印象也是这样,处于青年与少年之间的体型,带着一丝丝的稚嫩感。战斗时爆发出的强大力量说明这人应该拥有充满爆发力的肌肉,可实际上他的身材并不健壮,甚至有点过于纤细,至少比楚沨小了整整两圈,这违背常理的现象让楚沨感觉非常不解——不过,都亲眼看到怪物出现了,谁还会去在意这点小事呢?
或许是对方安静的时间太久,给了楚沨对方其实温和无害的错觉,又或许是大白天的阳光给予了他一定的勇气,让他敢于去做些什么。楚沨控制身体缓缓的从对方身下挪出来,想要尽量远离这个人。
可他刚刚挪动了不到半厘米,身上的家伙就敏锐地察觉出了他的动静,一双冰冷的眼眸对准了他,仿佛这人昨天晚上其实根本就没有沉睡过去一样。
楚沨寒毛瞬间炸起,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只猛兽盯上了。
片刻后,他艰难地露出一丝笑容,试图用他最擅长的语言进行沟通,换取自身的安全。
“你,你好,谢谢你昨晚救了我。”
“…………”
大概是这句并不带有敌意的话语顺利安抚住了对方。楚沨看到这位黑衣人停顿片刻后,缓缓从他的身上爬了起来,目光转而挪到了他明显不对劲的两只手腕上。
楚沨:“……”
楚沨很识趣的笑了笑,为对方找到了适合的理由:“或许我昨晚不应该推开你。”
这温顺的态度再一次取悦了面前这个男人,男人伸出手,带着皮质黑手套的两只手掌握着他的手腕与手臂随手一扣,只听“嘎嘣”一声极轻的声响,剧痛过后就是轻松。
楚沨尝试着动了动手腕,果然能动了,然后就是另外一只手“嘎嘣”。
楚沨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嗯……”
都不带提醒一声的吗?
心里这么埋怨着,楚沨很有身为人质的自知之明,眼含感激的说了声谢谢。
至于这感谢究竟有几分是真的,那就很难说了。
见男人视线死死盯着自己,像是在打量着什么新奇的玩意儿,楚沨试探性的说:“我能问一下,昨天那个袭击我的怪物到底是什么吗?”
男人沉默着似乎并不打算理睬他,楚沨耐心的等着,然后就在许久后听到了男人的回应,嗓音冰冷严肃、让人分辨不出具体的年龄:“禁忌物。”
楚沨松了口气——愿意回答他的问题,说明男人并不准备杀他,没有人会和一个注定会死的家伙废话。
于是继续询问:“禁忌物又是什么?”
男人看了他一眼,离开他,坐在床对面的椅子上。冰冷锋利的气质比楚沨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充满威慑力,显然是日常生活中习惯了掌握一切。
他的身份或许比楚沨昨晚想象的还要不能招惹。
“你知道邪神吗?”男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楚沨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谨慎的说:“是什么邪恶的神明吗?”
这世界每个人都信仰神明,即使是再怎么贫瘠的村落也会拥有至少一座的教堂。
楚沨信仰的是智慧与财富之神,商会里绝大多数的人都信仰这位尊贵的存在,期待对方能给他们带来源源不断的让人喜爱的金币。
而某些邪恶的家伙就会信仰一些邪神,试图给这个世界带来混乱与死亡,最近几年国内变得越来越不太平了,大概就是这群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干的。
厌恶这样神明的人会直接的把邪神称作邪神,而那些信徒则会给对方冠上一些似是而非的尊称,比如羽蛇神夜冥神之类。
男人张口就说邪神,说明他并不是邪神的信徒,这让楚沨微微松一口气,很机智的顺着男人的态度询问“那是什么邪恶的神明”,而不是狡猾的含混过关。
男人点点头,话语言简意赅:“有一尊外来邪神正试图污染我们的世界,被污染的地方会诞生禁忌物。禁忌物携带破坏世间秩序的规则,必须将它们封印或者销毁,否则世界迟早会被邪神彻底吞噬。”sxynkj.ċöm
楚沨表情有些古怪,二十多年的和平生活让他很难一下子接受这种荒诞的“现实”。可眼前这个不停散发着黑雾、几乎就要遮蔽住所有视野的“恶魔”的确就出现在他眼前,乖巧地站立在面前这人的身后,保持着随时随地都能毁灭一切的气势,根本容不得楚沨不信。
只能带着点不甘心的说:“所以,我昨晚是被那个叫做禁忌物的怪物盯上,然后被您救下了?”
司祁饶有兴致地看着面前这个青年,对他说:“你的思维非常正常。”
楚沨莫名其妙的被司祁突然这么说,有点茫然:“……当然?”
司祁指了指他:“昨晚你被那个禁忌物污染了,即便是我也无法保证可以承受那种程度的污染,但你却一点事情也没有。没有失去理智不说,甚至还能平静的分析着此刻的事情,在我面前装出乖巧的样子,从我这里打探你想要的情报。”
楚沨面颊微微一热,片刻后露出微笑,赞美的话语如呼吸空气一般自然而然的说出,让人不得不感慨他果然是个巧舌如簧的商人:“您的智慧让人惊叹。请原谅我拙劣的小聪明,这只是弱小的我安身立命的本能,希望没有冒犯到您。”
司祁看了楚沨一眼。
手下汇报上来的资料上说,面前这人向来擅长与人打交道,无论是做生意还是交朋友,他总是商会中最优秀的那一个。
因为有着格外俊美的容貌,年少多金又风度翩翩,不少风情万种的美女总是很乐意对他抛来橄榄枝,希望与他春风一度,又或者与他保持长期的“交友”关系。
司祁看过手下们事无巨细汇报上来的调查资料,比楚沨本人还清楚他到底有多受外界的欢迎。此刻实际与楚沨对话,他的确是感受到了一股如沐春风般温和友善的情绪,让人升不起半点抗拒的想法,忍不住对楚沨产生极强烈的好感。
甚至……
十年前就产生过的,看到对方就会不受控制浮现出的依赖与亲近感再次滋生,这种过于纯粹的好感实在是让司祁不喜。
这容易让他联想起那些能够控制人理智,让人狂喜让人悲伤让人愤怒让人将其侍奉为神的各种禁忌物。司祁对这类不可控情绪充满了警惕,不然也不会因为当年惊鸿一瞥时产生的惊艳,一路监视了楚沨这么多年,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对自己使用了禁忌物。
不然他怎么会对楚沨如此的念念不忘。
司祁看向楚沨的目光中又一次带上了审视,手臂随意搭在椅子靠背上,手肘触碰到了那个漆黑怪物,并且直接穿体而过。这个细节引起了楚沨的注意,他忽然产生了一种“对方该不会看不见这个家伙”的感觉,从方才起对方无论走路还是说话都没有“理会”过怪物半分,哪怕与楚沨说话时视野完全被阻挡也是如此。
此刻司祁突然疏离的眼神让楚沨有些紧张,直到司祁说:“除了能够保持清醒的理智外,你身上还出现了什么变化?”
楚沨顿时警惕起来,不敢让自己的视线对准司祁身后的那个恐怖怪物,装作什么也看不见的样子,询问:“您是指?”
司祁不急不缓的语气里,带上了十分明显的威胁:“你是一个聪明人,但有时候往往聪明反被聪明误。”
楚沨只能保持微笑,一个字也不敢多说,深怕被对面这个敏锐的男人察觉出不对。
司祁:“昨晚的禁忌物等级很高,能够完美克制‘不可视’、‘不可听’、‘不可感知’的规则。所以,如果你反过来掌控住了那禁忌物,将它封印在你体内,你理应能够获得那个禁忌物的力量,就好像我使用那些封印物获得了它们的力量一样。”
他从座位上站起来,一步步靠近楚沨,手掌按在楚沨的肩膀上,冰冷的声音在楚沨耳边响起,直击人的灵魂,让人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你现在,看见了什么,听见了什么,又感知到了什么?”
楚沨身体被牢牢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
在他的视野里,漆黑的怪物用锋利的手掌抓着他的身体,巨大无比的羽翼裹挟着他,控制他的一切行动,让他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凉。
可他还是让自己保持着微笑无破绽的表情,语气平静的说:“我什么都没看见,和平时没有任何的改变。”
在确定自己的安全之前,楚沨半个字不该说的话也不会说的。
怪物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楚沨,就像在打量一个物件。楚沨在漆黑的雾气中什么也看不见,却根本不敢让自己暴露出变成“盲人”的异常,反而还要克制内心恐惧去尽量感知周围的情况,防止男人对自己的“测试”。
这样让人无法呼吸的恐怖气氛持续了许久,司祁忽然嗤笑一声,说:“你最好记住你说的这句话。”
看到怪物随着司祁的话语缓缓松开了手掌,楚沨在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知道对方这句话并不是表面说说。
片刻后,他听到司祁说:“你可以离开了。”
楚沨微微一愣,有些不敢置信。
什么?就这么……放他离开了?
“难道你还不想走?”
听到司祁的反问,楚沨这才意识到自己方才竟然把话说了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这,毕竟是救命之恩。”
司祁闻言,锋利冷漠的态度稍稍缓和:“你不过是个运气不好,被不幸殃及了的小人物。忘记这件事,离开便好。”
司祁说这句话的目的,只是为了让面前这人安心,忘掉昨晚的经历如往常一样继续过他平静的生活。可在楚沨的视野里,却分明看到男人身后的怪物身影闪了一下,非常明显的出现了短暂的波动、颜色从漆黑变成了灰色。
楚沨:……?
不敢将这种事情随便问出口,楚沨默默记住了这个细节,对司祁说:“如果有需要用到我的地方,请一定告诉我,我会报答这次的恩情。”
“我能有什么用到你的地方。”司祁冷漠的很。
而在楚沨的视野里,那个漆黑的怪物身影又一次的闪烁。
楚沨:“…………”
楚沨点了点头,再一次对司祁表达了感谢,然后离开了这里。
出门后,是一片不起眼的小巷,巷子里出现了几个早起出门工作的人,楚沨脚步微顿,目光有些闪烁。
这群人的身边……竟然全都漂浮着一个若隐若现的雪白气团。
有的人大一点,有的人小一点,但最大也不会超过婴儿拳头的大小,无论颜色还是模样,都无法和昨晚看到的那个黑衣男人身边的怪物相提并论。
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楚沨保持着平静的神色行走在大街上,准备去处理昨晚酒店里留下的麻烦。
然而到了酒店,酒店里的前台却对楚沨露出甜美的笑容,表示昨晚的事情已经有人前来处理,让楚沨不用担心。
楚沨皱了皱眉,心想那里的鲜血和明显是怪物留下的诡异抓痕,任何人看到都会心生恐惧。面前这个看起来好像就是个普通人的前台怎么一点也不担心,就仿佛楚沨只是不小心把酒店的杯子砸了一样,好说话的不行。
还有昨晚他为了从怪物手里逃跑,路过了那么多地方,还在大街上发生了至少半个小时的战斗……为什么早上出来也没听到任何关于怪物的讨论。
脑海中浮现出那个男人仿佛能掌握世间一切事物的态度,楚沨对男人手中的势力再次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沉默地接过前台送来的他的行李,一路将他送出了门。
而在楚沨提着行礼戴上礼帽,正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转过身,不经意看了一眼酒店内的场景,却看到那个前台正对着身旁某个男人神色恭敬的说话,而那个男人……
他身后漂浮着的“气团”,是黑色的。
楚沨一路上走来至少遇到了上百个人,只有这一个人颜色不同。忍不住心中一紧,在男人侧过头即将看到他的时候,连忙将身体转回去,强行保持镇定的步调不急不缓地往外走去,直到离开那个男人能够看见的视野范围才敢稍稍加快脚步。
心中暗自思索,这个男人和昨晚那个黑衣人一样,都是特殊的。
或许也拥有男人那样诡异莫测的力量,能够飞天入地……
不对,此刻能够看到这些东西的他,也变得和那个黑衣人一样了吧……
楚沨脚步匆匆来到商会。
他刚来到帝都,很多事情都不稳定,需要在最短的时间内尽量快速的扩展人脉与商路,认识许多新的朋友。太多太多事情需要他忙碌,但他此刻的思绪混乱,昨天一整晚都不敢睡着,此刻精神疲惫的不行。
从休息间找来一块毛毯,楚沨随便找了个沙发睡下,梦里还梦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脸色难看至极。
朋友莫里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楚沨皱着眉蜷缩在沙发上,额头留着冷汗,喉咙间发出低低□□的样子。
“嘿,嘿,楚沨,你还好吗?”莫里轻轻把他叫醒。
楚沨睁开眼,发现自己看见的不是那尊恶魔,而是熟悉的老朋友,缓缓松了口气。
“谢谢你叫醒我,”否则他不知道还要和那个怪物对峙多久。
“不用谢。”莫里笑了笑,对楚沨说:“刚才我去酒店找你,准备带你去享用附近出名的美味早餐,可是前台却说你已经离开了。”莫里耸了耸肩,语气中带着调侃:“真是个没福气的家伙。”
楚沨听到这句话,习惯性露出放松的微笑,试图与好友闲谈,调节一下心情。
可惜笑容刚刚扬起,就僵滞在了脸上。
漆黑的雾气悬浮在莫里身后,那么的明显,那么的刺目。
楚沨神情僵硬了一瞬间,赶在莫里将目光挪到自己脸上的时候调整好表情,笑着说:“看来我运气的确不好。”
莫里状似随意的说:“你今天怎么起得这么早,还特意跑到商会里来睡觉。难道酒店里的那张大床还不够舒适吗,偏偏喜欢睡这样的沙发?你的品位可真是独特。”
楚沨仔细观察着莫里的反应,斟词酌句的说:“不,只是酒店里出现了一些东西,让我……”
莫里笑吟吟地看着楚沨,坐在了楚沨旁边的空位上。手臂若有意似无意地搭在楚沨身后的沙发椅背上,整个人侧坐着,呈将楚沨半包围的姿态,语气悠闲:
“嗯?出现了什么?”
楚沨心中警惕,故作气恼的说:“出现了一只很大的老鼠!我实在不敢相信这居然还是帝都最豪华的酒店,一气之下提前退房了。”
莫里露出诧异的表情,然后哑然失笑:“哈哈哈,竟然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真是让人大跌眼镜!”
说这句话的时候,楚沨看到莫里身后的光团不停的闪烁着,微微眯了眯眼眸。
莫里是在他十几岁的时候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的,当时他在路上遇到了身陷困境需要帮助的莫里,顺手搭救,帮了个忙。莫里因此对他十分感激,陆陆续续回馈了许多,还指引他进入了商界,给了他不少的援助。
因为职业相同性格也合得来,二人一来二去成为了长久的朋友,楚沨如果遇到问题,除了家人第一个想到的便会是莫里,莫里也往往都会十分义气的帮助他,让楚沨感到十分安心。
可现在……
看到莫里身后的黑色雾气,楚沨垂了垂眼眸。
他自问自己已经尽量对这个好友坦诚相待了,可对方却似乎并不是这样。
至少,楚沨这么多年下来,从未见过莫里展露过什么特殊的能力……
莫里仔细看着楚沨,对他道:“你今天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楚沨笑容如常:“怎么这么说?”
莫里没有回答,在楚沨诧异的目光下忽然靠近。面颊与楚沨的脑袋只相隔不到十厘米的距离,这对两个成年人来说已经是有点越线的举动了,莫里却像是没意识到一样,蔚蓝色的眼珠逐渐深邃,变得仿若深海一般,神秘难以捉摸。
楚沨看到莫里身后的黑色雾气伴随着莫里眼神的改变而逐渐变得躁动,开始往外发散、浮动、冒出尖刺,一看就陷入了狂躁状态,心中顿时紧张起来。
他推开莫里,对莫里说:“我昨晚没睡好,早上起来也没洗漱,是我身上有什么不好的气味吗?”
莫里被推开前,脸上残留着一闪而逝的痴迷,让楚沨看到后心脏猛地一紧。
过了一会儿,莫里眼中的失神渐渐淡去,身体猛地往后一弹,像是从噩梦中惊醒,语气有些不稳的对楚沨说:“可能是吧,抱歉,我去一趟洗手间。”
楚沨分明看到莫里说这句话的时候,身后的黑雾又闪了一下,他对匆匆离去的莫里很是在意,忍不住思考莫里刚才到底怎么了,他现在匆忙离开又是要去做什么。
结果,在他刚刚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他的耳朵“嗡”的一下炸响,世界上的声音就好像突然扩大了数百倍一样,惊得楚沨身体震了一下。
然后他就听到一个脚步声伴随粗粗的喘气声越走越远,可即便走得再远也依旧清晰可见。
甚至他脑内还有一个直觉,这个直觉告诉他,脚步声的主人就是莫里,他的听力现在正追寻着莫里的行踪。
他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么想着,楚沨听到莫里一路从铺着大理石地板的商会直接走到了用石砖铺成的大马路上,推开了门、关门,阻隔掉外面人来人往对话时与来往马车的声音,接着就是金属穿过什么东西掉落下来的声音。
楚沨神色微动,他听出莫里应该是来到了一个电话亭里,并且投了一个币。
片刻后,莫里的声音响起:“编号B693,行动代码守护骑士,给我接通军团长大人。”
那边人回应了一声,大概过了半分钟的功夫,那头熟悉的声音响起:“什么事。”
楚沨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无比。
他认出了这个声音,是昨晚救下他的那个人。
莫里竟然与对方认识,甚至关系还不浅!
而且他还称呼对方军团长……难道莫里是什么军队里的一员吗?可这样的人为什么要十年如一日的在商会中工作,还有意地接近他?
以及,行动代码守护骑士又是什么意思?他在守护什么?自己吗?
“大人,”莫里声音听不出平日里半点的悠闲随意,尊敬的意味十分明显,让早已熟悉他散漫性格的楚沨十分惊讶。“目标回来后并没有对外透露昨晚的经历。”
军团长:“不要让他对外说出任何有关禁忌物的事情,保护好他的安全。”m.sxynkj.ċöm
“是,大人……”莫里的语气里出现了一点犹豫,迟疑一秒后,他说:“大人,我有些控制不住自己,推测是目标导致。”
“说明情况。”对面的男人道。
莫里:“我对他产生了十分强烈的欲望,很想接近他,甚至是……占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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