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步走到赵成家,透过篱笆院向里面一看。
正屋灯光亮着,从两扇不大的玻璃窗,撒下一层暗黄的光芒。
杨帆上去推门。
大门在里面锁上,他使劲推了几下没有推动。
张西瓜和丁羽赶了上来。
张西瓜向里面看了一眼,惊奇的问:“一路走过来,这村子就没有一家是锁门的。这小地方,家家都认识,民风又淳朴。简直可以用夜不闭户,路不拾遗来形容了。老赵家锁的什么门啊这是?”
杨帆没推开门,扭头对张西瓜道:“你不是会开锁吗?赶紧把这锁头打开。”
张西瓜一楞:“我是会开锁,可手里得有东西啊,没东西拿什么开?有截细铁丝也行啊。”
“呦,西瓜,你还会开锁呢,飞贼吧你是?不过这个点了,上哪给你找细铁丝去?”
张西瓜无奈的耸了耸肩膀:“那我就没办法了。”
杨帆没理他俩,左右看了一眼,见赵成家的篱笆院很矮,高也就一米,简直就是象征性的围起了一个院子。
他白天来过赵成家,院子里有什么东西也清楚的很。
想了下怕,赵成出什么意外,也顾不得那么许多,向后退了几步,快速跑过去,抓住篱笆院的支柱,翻身进了院子。
赵成家的院子是典型的西北人家院子,里面种着一颗李子树,旁边是个草垛。
杨帆翻身进来,还没等站稳身形,猛地听丁羽惊呼一声:“小心,有东西!”
随着丁羽的喊声,一道黑影从李子树后面猛然窜了出来,恶狠狠的扑向杨帆。
此时杨帆身形还没站稳,想躲已经来不及,无奈之下,只有全身向下使劲一坠,摔了下去。
那黑影没想到站着的杨帆竟然矮了一截,这一扑,扑了个空。
而这时杨帆在倒地的时候,伸出双手撑在地面上,然后身子一扭,站了起来,看也不看,向那刚落地的黑影就是一脚。壹趣妏敩
他这一脚踢的又狠又快,黑影还没等来得及反应就被他踢中,顿时发出:“嗷悟,嗷悟……”的惨叫声。
此时丁羽手中的电筒也照了过来。
光亮下杨帆看的清楚,这黑影竟然就是赵成。
而赵成被他这一脚踢得向后只退,脸上表情更是痛苦难当。
杨帆楞了一下,忍不住道:“赵哥,怎么是你?”m.sxynkj.ċöm
赵成被电筒一晃,双眼闭了一下,接着喉咙里发出“呜呜……”低沉的怒吼,然后睁开双眼,凶狠的看着杨帆,嘴唇上下动着,不停咧嘴露出发黄的牙齿。
双手抓在地上,身子向后仰,后腿却绷直,一看就是要攻击的样子。
“赵成又变成昨天晚上的模样了,现在他是一只狗,你千万别让他伤到你!”
张西瓜透着篱笆墙看得清清楚楚,大声朝他喊。
看着赵成变成这个样子,杨帆心里无比难受。
这是一个好人,一个热情淳朴,憨厚的老大哥。
白天还在一起亲热的聊着家长、喝着小酒,晚上就变成了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可现在的他已经不认识自己,唯今之计也只有先制服他在说。
“放心吧西瓜,老虎我都不怕,还会怕赵哥吗?”
他刚说完,赵成露出黄牙猛地张开大嘴,凶狠的向他扑了过来。
杨帆自小就和大灰在一起嬉戏玩耍,对犬类的动物,那是无比熟悉。
何况赵成在怎么变,也比不上大灰的动作和速度。
杨帆不躲不闪,身子微微一扭,躲过赵成这势在必得的一扑,然后猛然转身,一拳砸在他脑袋上。
这一下把个赵成顿时砸翻,“嗷嗷…”叫了两声,一翻白眼昏了过去。
杨帆不放心,在院子里找了根绳子,将他绑起来。
他绑着赵成,张西瓜和丁羽也翻墙进来。
丁羽惊魂未定的道:“昨天赵成还好好的呢,虽然也很奇怪,可至少没这么凶狠。我记得他伸出舌头,亲热的添了你和西瓜,还冲着你俩摇尾巴呢。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凶恶了?难道村子里的人都跟狼人一样,一到月圆之夜就会变身?”
张西瓜呻吟一声:“大小姐,你想象力也太丰富了吧?现在不是月圆之夜,何况你看看赵成,他还是人的样子,他变身了吗?就算像狼人一样,可一路上你也看到了,村子里什么人都有。有的像猫,像牛,像羊,甚至王寡妇还像一只大老鼠。人家西方的狼人变身,好歹变得都是狼人,那有这些人变得这么复杂的?”
“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至少有这么个可能吧?”
丁羽还是很不服气的嘟囔。
杨帆把赵成绑到李子树上,长叹一口气:“不管是哪种情况,他们看起来都和昨天晚上不一样了。丁羽说的没错,昨天赵成虽然也一副狗的模样,但对咱们却没有危险。现在不一样了,他竟然攻击起我来,这变化未免太大。这不会是巧合,一定有什么事发生。”
“去看看嫂子和小侄子怎么样了?千万别被发了疯的赵成给咬坏了。”
张西瓜说完急忙带头走向屋子,拉开门进去。
杨帆和丁羽跟进去走到中屋一看,就见赵成的儿子小赵凯,正捧着一本书呆呆的发愣。
他们仨个进来,仿佛没有感觉到一样。
赵成的儿子十二岁,小名叫虎子,小学快要毕业,下半年就去镇子上上中学。
这小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甚是可爱,嘴也甜。
白天吃饭的时候,围着丁羽一口一个阿姨,亲的不行。
丁羽也很喜欢他,还把自己带着的psp送给了他。
这一下,赵凯跟她更是亲,临走的时候恋恋不舍的送到门外,还嚷嚷着让丁羽明天来玩。
丁羽见他没事,高兴的跑过去:“小虎子,你没事吧?你妈妈呢?”
她亲热的喊了一声,满以为赵凯会回答,谁知道这孩子却恍若未闻,双眼望着头顶的电灯呆呆出神。
丁羽上前拽了一下坐在炕上的赵凯:“虎子,我跟你说话呢,你咋不搭理我?”
赵凯被他拽住,皱了皱眉头,扭过头来,用一种说不出的眼神看着丁羽,然后上下仔细打量了一番,沉声道:“姑娘,你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嘛?”
赵凯的声音很是苍老,语气更是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深沉,跟他的年龄根本就不搭配。
而且语气之中有一股说不出的沧桑。
丁羽一楞,笑笑对他道:“虎子,别跟阿姨闹,你妈妈呢?去哪里了?”
谁知虎子却皱眉道:“姑娘请自重,莫要惹老夫生气。”
说完,再不理她,仍旧呆呆的看着头顶的电灯出神。
丁羽有些生气,一叉腰,刚要喊叫。
张西瓜叹息一声拍了拍她:“他爸变成了那样,没准吓倒了这孩子,你别在吓着他了。”
杨帆觉得有些不对,大步走过来轻声问:“虎子,你没事吧?”
赵凯仿佛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双眼流露出一股迷茫之意,愣愣的叹息一声:“再回首,已是百年身啊。再回首已是百年身……”
念了两句,声音渐渐低沉下来。
这下,丁羽也感觉到了不对,这已经不像是一个孩子该说的话了。
她关心的看着赵凯问:“你到底是怎么了虎子?”
赵凯坐在床上,右腿翘起,拿书的右手放在上面,身体微微后仰,整个人说不出的潇洒成熟。
仿佛是一个绝代的诗人,刚做了一首好诗,在独自欣赏。
这会听丁羽问自己,扭过头来看着她,摇摇头,不慌不忙的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罗衾不耐五更寒。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独自莫凭栏,无限江山,别时容易见时难。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天上人间……”
他一开口,杨帆三人全都愣住。
谁也没想到,赵凯开口竟然整出一首南唐后主李煜的浪淘沙来。
而且他念词的时候,阴阳顿挫,不徐不疾,当真是朗朗动听。
要是古文上没有高深造诣的人,绝对不会念得这么动听。
杨帆知道这首浪淘沙乃是南唐后主李煜后期的词做,是描写梦醒之后的所闻。
帘垂夜深,潺潺的雨声透过帘栊,不断地传入耳中;眼看那美好的春光,在这潺潺雨声的伴和之下,即将成为过去。
词写晚春深夜,雨声潺潺,表现出无限惜春、伤春之情,环境是清苦的,情调是凄楚的。
特别是这“春意阑珊”,既是眼前节令的实况,又是国家衰亡、个人的生命亦即将完结的象征。
如此情景,又怎能不引起人心头的阵阵悲凉呢?
更何况又是在“五更寒”的这样一个时刻!
这首词是国破家亡的写照,满篇充满了哀伤自怜。
可赵凯这个时候正应该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年纪,如何会念出这么哀痛的词句来?
何况声音之中情真意切,绝对是饱经沧桑的人才会有的语气和声调。
更让他们奇怪的是,赵凯的脸上流露出来的浓浓哀伤和迷茫,那绝对不是装出来的,也不该在一个孩子的脸上看到。
杨帆越来越感到不对,他突然想起来,在招待所篮球架子下面,也同样有几个十二三岁的孩子。
他心中一动,盯着赵凯的眼睛问:“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是谁?”
赵凯叹息一声,从炕上跳下来,右手举起正在看的书,问:“你告诉我,书上写的都是真的吗?”
杨帆看了一眼他手上的书。
那是一本简装本的上下五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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