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以柠和晏析度假的第一站选在了伦敦。
地方是晏析挑的,林以柠欣然应允,她知道晏析对这个地方有执念,总想着一定要和她单独来一次。
他们没有入住当地的酒店,而是托朋友租了一处小公寓。
公寓就在泰晤士河畔,始建于上世纪三十年代,推开窗子,就能看到夜色里静谧的泰晤士河和绚烂的伦敦眼。
夜风轻卷,林以柠倚在窗边,身上是一件布满向日葵的油画样长裙。
临行前她将一头长发做卷,眼下乌发蓬松地垂在身后,有几缕搭在纤白的手臂上。她皮肤白,长发掩着如凝脂的肩头,形成了强烈而极致的视觉对比。
晏析捏着高脚杯走过来,棕红色的酒液轻晃,林以柠想要去接,晏析却低头轻抿了口,然后按着她的后脑,悉数哺喂到她的口中。
夜色渐深,晚风涌进来。
醇厚的酒液在唇齿间交换,酒精的催化让他们全然沉浸在这个吻里,且越来越深。
晏析顺手将杯子放在身后的英式小几上,唇却不离林以柠半分。他按着她的后颈,抚上她的腰肢,让大片大片的向日葵花在他掌下变了形。
热烈的向日葵落在床尾,晏析揽住林以柠的腰,看她润了水色的眸子。
“刚才在想什么?”
林以柠意外他这个时候还有心思提问。
她主动圈上晏析的脖颈,不想回答,本能地去寻找他。
晏析却微微后撤,“嗯?”
薄而轻的音色。
他要她的答案,深埋的固执。
“在想……上学的事。”林以柠咬唇,答得艰难。
方才她的确有片刻的走神,想起从前在这里读书的日子,想起老师和同学。比如安德教授、伊娜和——
在她的所想里,有晏析最忌讳的人。
果不其然,她的回答刚至,晏析便用行动给予了她惩罚。
温柔地、强势地、不容她半点反抗。
“不许再想。”晏析开口,沉哑的嗓音。
他没提名字,林以柠却知道。
她微微拧眉,感受着他。
晏析看着林以柠乌亮的眸子,视线交缠,彼此落在对方眼中。
老旧的公寓隔音并不好,晏析咬着林以柠的唇,将所有的声音都堵在她的喉间,不准她发出来。
这是另一种惩罚。
凌晨时分,林以柠还没有入睡。
隔壁传来热烈的声音,还好晏析方才一直吻着她。
晏析从浴室出来,腰间裹着浴巾。他沿着床边坐下,肩膀上留着一道道极明显的抓痕。
林以柠扯过被子,想要拉过自己的头顶。
“不热?”晏析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偏头看她。
“还好。”
林以柠不忍直视那些抓痕。
晏析会意,唇角勾起浅笑。
林以柠瞥见他嘴角的弧度,一拉被子,彻底将脸埋了进去。
*
来伦敦的第二天,林以柠带着晏析一起去看望了安德教授,她曾经的老师。安德教授和夫人热情地招待了他们。
席间,安德教授聊起艾里克的近况,林以柠下意识去瞥对面的晏析。
晏析低着头,修白的手指捏着刀叉,吃得极斯文。
他一旦看重餐桌礼仪,便做得比任何人都到位。
林以柠却不然,她在桌下偷偷伸脚,用脚背去蹭晏析的西装裤腿。晏析察觉,抬眼去看她,林以柠弯着笑,丁点不避讳他的视线,眼中漾着笑。
小腿倏然被勾住,林以柠唇角的笑戛然而止。
对面的男人恶劣地用皮鞋尖蹭她光.裸的小腿肚,唇角却牵着绅士的笑,他转头和安德教授侃侃而谈,很标准的伦敦音,嗓音醇厚。
尤加利叶的餐桌垂下,掩着桌下的暧昧勾缠。
三天之后,林以柠和晏析离开伦敦,去往坎布里亚郡。临行前,晏析给友人打了电话,拜托他帮忙联系公寓的主人,他想要买下那套公寓。
林以柠不解,“为什么?”
在她看来,那处小公寓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地理位置好,可年代久远,并不好搭理。
晏析眼底凝着笑,在林以柠的耳边轻声道:“想把你的声音藏起来。”
林以柠:“……”
脸颊发烫,她想起晏析前两晚的话,说不知道是不是陌生环境的原因,觉得她在这间公寓里的声音特别好听。
至于是什么声音,林以柠不想去问,她知道。
晏析在坎布里亚郡有一处庄园,位于温德米尔湖的另一个方向。庄园里日常有人打理,和湖区相接,有大片的松树与紫叶山毛榉。
放眼望去,湖光山色,美不胜收,是另外一番风景。
白天他们一起漫步在山间湖区,寻找华兹华斯和彼得兔的足迹;晚上,他们就坐在庄园的木桌前,品尝新酿的葡萄酒。
晏析从庄园的阁楼里找到一把落了灰的吉他,林以柠才惊喜地发现,他不仅粤语歌唱得好,英文歌也唱得好。
投桃报李,林以柠打算亲自为晏析做一道太妃糖布丁。
她曾在这里的小店里吃过一次,味道特别,甜而不腻。小店的厨师是位亚裔老人,和林以柠投缘,曾亲自教过她。
林以柠找管家要了几份食材,她已经很久没有下厨,之前工作繁忙,家里有阿姨,晏析也不许她操劳厨房里的琐事,如今再捡起来,难免有些生疏。sxynkj.ċöm
晏析午休后醒来,发现林以柠不在房间里,问了管家,才知道她在厨房。他一路走过来,远远就看到她纤细窈窕的背影。
林以柠一身白绿小格子的棉布长裙,外面穿着白色的连身围裙,英式的女仆围裙,肩膀上有精致的花边。
长发半挽,系了和裙子同款的白绿格子头巾。
这样的装扮,或多或少勾起了晏析心底那点儿劣根性。
林以柠正在熬制太妃酱,小锅里的奶油已经烧成了枫糖色,她正准备往里面加柠檬汁,腰便被人从后圈上。
“在做什么?”晏析问。
厨房里有淡淡的焦糖味,很甜。
“太妃酱。”林以柠偏头,唇边漾着浅浅的小梨涡。
“我做太妃糖布丁给你吃好不好?”
晏析不喜欢甜食,但如果是林以柠做的,他非常愿意尝试。
“好,我陪你一起。”
柠檬汁滴入糖浆,甜腻的味道淡了点,可晏析这么抱着她,林以柠根本没有办法专心操作。
“你去边上等着好不好?”
“不好。”
“……”
晏析圈着她,指腹流连在围裙上的细小花边。
林以柠有些心猿意马。
“你……”她转过身,话还没出口,晏析就低头吻了下来。
林以柠以为这只是一个平常的午后吻,直到晏析的指尖摩挲到她身后的围裙系带。
“这是白天……”林以柠推他,小声提醒道。
“不会有人过来。”
知道他和太太在这里,管家会提前叮嘱大家离远一点,不要过来打扰。
“宝贝。”
“嗯……”
“我喜欢你穿成这个样子。”
晏析吮她的脖颈,轻轻重重。
林以柠恍恍惚惚,不知道晏析说得这个样子,是哪个样子。
鼻息间有淡淡的糊味,她才想起太妃酱还在锅里。
林以柠还未开口,晏析已经伸手关掉了火。
晏析把她抱坐在岛台上,白绿的小格子被推至腰间。
他的指腹按在林以柠的唇上,林以柠微微皱眉,尝到了柠檬汁酸涩的味道。
晏析轻笑,吻她的唇,“柠檬汁哪有小柠檬好吃。”
太妃糖布丁泡汤了,但晏析尝到了更美味的东西。
*
在坎布里亚郡闲晃了几天,林以柠和晏析动身去南法,这也是他们这次旅行的第三站——昂蒂布,毕加索的故乡。
临近傍晚,林以柠坐在不知名的小酒馆,手肘撑着面前的高脚桌,望向窗外。
高脚桌是一面未经打磨的原木,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树木本来的样子。远处落日的余晖一点点没入海岸线,被框进窗子里。
林以柠惬意地抿了口酒。
她今晚的穿着格外大胆,黑色的吊带长裙,长发掩映之下,几根细细的绑带交叉,落在凝白的后背上,仿佛将那一面月光纹身也一并捆绑。
周遭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漂亮的太过分,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绅士的男人走上前,想要请她喝一杯酒。林以柠摇头,看向窗外的男人。
晏析正在接电话,暮色拓出他挺拔的身形,格外的惹眼。
男人知道她和男伴一起来,没有再打扰,只是在离开时赞美了她一句——美丽的东方女孩。
林以柠坐在高脚椅里,慵懒地倚在桌边,像只没有睡醒的猫咪。
这两天,她的确睡眠不足,晏析好像在弥补过去几个月的缺失,没日没夜,不分场合。
片刻,晏析走进来。
小酒馆里的男人偏多,他自然没有忽略那一道道落在他太太身上的目光。
晏析有点后悔了。
他不该在出门前为林以柠选了这样一条裙子,还带她来这么招摇的地方。
晏析收了手机,径直往林以柠那一处走去,在旁人看来,这大约又是一个试图搭讪的男人。毕竟,这位美丽的女士方才已经拒绝了不下五位男性的邀请。
林以柠见晏析向她走来,忽而起了玩心。
“抱歉。”她手肘撑在桌上,细白的晃眼,托着腮,眼中的笑意明晃晃。
晏析有一瞬地微讶,旋即就看懂了她那点幼稚的小心思。
他拉开林以柠身边的高脚椅落座,像是根本没有听到她的那句抱歉。
今晚晏析也穿着黑色的T恤和长裤,和林以柠身上一样的颜色,是出门前林以柠一定要他换上的。
修身剪裁的T恤勾勒出精瘦的身形,他长腿撑地,一脚随意地踩在高脚椅的横杆上。
“一个人?”晏析开口,唇角勾着笑。
他有一把低沉的好嗓音,听不出半点浮浪。
林以柠微微挑眉,抿了抿唇,捏着手里的酒杯轻晃。朱色的酒液,菱格杯壁折出点点光泽,像是指尖落了星光。
晏析打了个响指,不高不低的声音,足够一旁的侍者听见。侍者走上前,开口询问,带了南法的口音。
晏析同样用法语回他。
他说:“要一杯落日峡湾。”
侍者解释,他们的店里没有这个名字的酒。
晏析指了指窗外天幕与海水相接的一线,顺手从皮夹中抽出不菲的小费,侍者会意。
片刻,侍者端来一杯特调的鸡尾酒。
短柄飓风杯,蓝色的酒液分了层,从几近透明的湛蓝到沉沉的稠蓝,像极了窗外峡湾处的海天一线。
看得出,调酒师用了心。
林以柠被这渐变的蓝色吸引,又转头去看晏析。
晏析不语,捏过林以柠手中的酒杯,杯口一偏,暗红色的酒液如滴,直直砸入飓风杯中,层次分明的蓝被搅浑,朱色被稀释,渲染成带了点橘调的粉色,和混稠的雾蓝交织在一起。
林以柠倏地抬眼,望向天际边铺染着的晚霞,和杯子里的颜色如出一辙,美得惊心动魄。
这才是落日峡湾该有的颜色。
她倏而弯唇,捏起飓风杯的短柄,轻晃酒杯,“谢谢。”
晏析唇角勾着浅弧,眼底凝着薄薄的笑。
在外人看来,这位男士显然搭讪成功了。
林以柠微微偏头,凑近晏析,“晏总追女孩子,很有一套哦。”
她没见过他和女孩子搭讪,但却知道他素来都是很会玩的一个人,他若有心,对方沦陷是迟早的事。
“追晏太太,应该的。”
除了晏太太,也没人值得他这么上心。
那杯漂亮的落日峡湾最后被放在窗前的木桌上,落进窗外深浓绚烂的晚霞里。
一模一样的色调。
林以柠昨晚说喜欢南法峡湾的落日。于是,晏析为她把落日装进了杯子里。
直到林以柠被晏析牵着走出了小酒馆,之前试图请她喝酒的几个男人才回过味来,原来搭讪也有段位之分,他们输得心服口服。
林以柠被晏析一路牵到海岸边,他们的车还停着那里。
“好玩儿?”晏析偏头问她。
林以柠笑盈盈地点头,“好玩。”
跳出了夫妻的角色,原来生活还有另外的情调。
晏析想到方才进到酒馆时,那些男人如狼似虎的眼神,他掌着林以柠的腰,将她抵在车头前。
“晏太太,你太招人了。”
林以柠弯着唇,乌亮的眸子漾着笑。
她踮脚,吻上晏析凸起的喉结。
最近,林以柠偏爱这里。
晏析将人禁锢,低头,咬上林以柠红软的唇。
南法咸湿的晚风吹乱了林以柠的长发,晏析的指腹落在那一片荧白的月亮上,轻轻摩挲着。
他的月亮,就在他的掌中。
*
林以柠和晏析度假的最后一站选在了国内一个并不出名的海滨小城。
原因无他,胡杨即将在这里举办一场小而浪漫的海岛婚礼,这儿是胡杨的故乡,新娘也是这里的人,一个小学的音乐老师。
除了林以柠和晏析,胡杨还邀请了不少在京市的朋友,桑鹊也将桃桃一起打包带来。
胡杨邀请了桃桃、周敬和桑一凡担任婚礼的花童,这也意味着,晏析和林以柠短暂的二人世界宣告结束。
桃桃许久未见妈妈,黏在林以柠身边一直到天黑。等女儿睡下,林以柠才终于得了空闲。壹趣妏敩
晏析最近食髓知味,格外怀念他们前段时间在英国和南法的日子。见桃桃睡得熟,晏析将林以柠圈在身边,“你说,过两天回京市了,要不要再把桃桃送到爸那儿?”
林以柠:“?”
胡杨和晏析年纪相仿,这些年天南海北的到处跑,眼看着晏析、桑鹊两家的小不点再过两年都要上小学了,胡杨这才遇上了喜欢的姑娘,也终于想要安定下来。
婚礼办得简单,据说是新娘的意思,只宴请了两边的家人和亲近的几个朋友。
仪式开始前半小时,桃桃作为花童,遇到了人生中第一道无解的选择题。
小姑娘穿着一身洁白的小纱裙,编了漂亮的头发,正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周敬和桑一凡。
今天的仪式有三个花童,桃桃却不知道等下该带着哪个哥哥去捧新娘子的裙摆。
小姑娘歪着头,咬着红软的小嘴巴,乌亮的葡萄眼中满是纠结。
林以柠正要上前,却被晏析拦住。晏析扣着她的手,冲她摇头,“让她自己选。”
林以柠明白晏析的用意。
以后的人生,桃桃还会碰到许许多多的选择题,而做父母的,不可能时时刻刻在她身边,也不能每一次都替她选择。
晏析希望女儿有独立思考的能力,也希望她不被任何人的观点所左右。
他的女儿,有任性和自由的资本。
片刻,桃桃向周敬伸出了手,周敬穿着一身黑色的小西装,依然不苟言笑,但在桃桃向他伸手的一瞬间,还是赶紧抓住了小姑娘白白软软的手。
林以柠有时候也隐约感觉到,桃桃似乎是更喜欢周敬多一点。
小孩子那种单纯的喜欢。
然后,在所有人的注视里,桃桃又笑盈盈地向桑一凡伸出了手,桑一凡咧着笑,一下子就抓住了小姑娘的手。
桃桃一边牵着一个小哥哥,“走吧,我们一起去找新娘子。”
围观的所有人:“……”
林以柠没忍住,轻笑出声。
小孩子的世界有时候很简单,谁规定捧新娘子裙摆的花童只能有两个?
晏析也笑得有些无奈,他转头看林以柠,“我觉得她做的很好。”
林以柠点头,又笑眯眯地凑近,“你知道这叫什么吗?”
晏析微微挑眉。
林以柠逗他:“这叫——成年人才做选择题,小孩子当然是全都要。”
晏析:“……”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
别看胡杨人高马大,平素里对衣着也不讲究,可今天,一米九的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头发也精心的打理过,正拿着花捧站得笔挺。
桃桃和周敬、桑一凡帮漂亮的新娘子提着裙摆,护送新娘子一路走到新郎面前。
为了今天的仪式,胡杨专门准备了婚礼誓言,说到动情处,平时粗糙的男人居然红了眼眶,新娘子也微微偏头,吸了吸鼻子。
周围的亲人和朋友同样看得动容。
林以柠眸中覆着一层薄薄的水光,鼻尖也红红的。她转头看晏析,“我们结婚的时候,你都没有跟我说过婚礼誓言。”
“我准备了的。”
“嗯?”
“可我还没开口,你就亲了。”
“……”
当时她太紧张,也太开心了,只想用亲吻去表达心意。
林以柠凑近,“你……准备了什么?”
虽然隔了好几年,但她还是很想知道。
晏析抬手抚上林以柠的发顶,轻轻揉了下,又按着她的头贴在自己的肩膀上。
碧海蓝天,亲朋满座。不远处,桃桃正在回头看他们,笑得眉眼弯弯。
晏析偏头,在林以柠耳边轻声道:“爱你,此生不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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