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镜之外的两人根本没有发觉镜中异样,老者在听过符箓叙述之后,沉吟片刻,遂才说道:“你的意思是,这罗刹教早在民国初年便已存在,甚至其领头之人很可能就是那杨度!”壹趣妏敩
符箓重新贴回椅背,好似有些疲累,轻声道:“你还记得云慧的生辰么?”
老者听过此言,心中一凛,脱口道:“云慧也是阴身少女?不……不对,只年份这一项便对不上……而且……而且……”
符箓径直打断了对方的话:“年份对不上又有什么干系,你一个明代永乐年的秀才,后又辗转几派名山道场,总该比我更清楚才是。”
老者眉头紧锁,单指掐诀快速推算,却在瞬间止住,后声音颤抖说道:“八字纯阴!”
符箓叹了口气:“如果你我的记忆都没出错,应该就是了。八字纯阴并不对应特定几年几月几日出生,而是年柱、月柱、日柱、时柱全部对应为阴。天干为癸,地支为未,当日为亥,生时为巳,八字纯阴。”
老者已失了早前的镇定,嘴里不断重复着:“八字纯阴……八字纯阴……枉我修道数百年,竟然连云慧的命格都不曾深虑……”
符箓看到老友的精神不稳,遂安慰道:“云慧在你心中从来天仙一般,你又曾见过哪位狂道敢为仙子看命。”
老者尤自不愿接受现实,仍尽力补救道:“可……可云慧毕竟是杨度的亲生血脉,即便他真是那罗刹教的师祖,又怎会……又怎会……”
符箓轻轻摇头,苦笑道:“天地君亲师,帝王术从来不敬天地,不尊亲师,心中只有一君。况且刚刚你也看到了,少年入门的恩师也不过是他扶龙路上的工具,一支女儿血脉又当的了几个钱。”
相比于刚知道那会的震惊和不愿承认,老者现在反而平静了许多。这近百年的自固于堡内,可不只是因为曾经许过的誓言。
重新整顿精神的他思考了一会,然后说道:“杨度曾被称为‘旷世逸才’,实不辱名。此人的功法深藏不露,且深思缜密,善于谋而后动。如果他真是那一切的幕后推手,这两个进入幻境之梦的孩子恐怕瞒不了他,毕竟他的‘大罗洞天’据传可看透万法。”
见老友很快便收整了情绪,重新投入理智,符箓一阵欣慰。此刻点头道:“所以一开始我就没打算让你我进入,就是担心被他察觉端倪从而坏了大事。这俩孩子目前虽然立场不同,还算不得朋友,但一动一静,一莽一智,如若能默契配合,定然自保无虑,说不得还能在这里面得到些收获。只是未免夜长梦多,咱们将时间直接跨到次年,也就是帝制复辟之时,以免他们跟杨度接触过多引发麻烦。”
只是老者想了想,又说道:“我现在已经可以隐约猜到你要查的事情了,不过我建议把时间先调到次年三月。”
符箓略有不解:“仅提前数月,为了什么?”
老者闭起双眼,喃喃自语道:“你我现已得知杨度之用心,结合对此人的了解再回头去看,当时的他完全有机会取代任何人,自己称帝。”
但符箓对此却不甚赞同:“不对吧,他的老师湘绮先生所推崇的帝王术只是从龙之术,重点在于揣摩帝心,上下联动。再说那杨度即便真有称帝的野心,却没有丝毫兵权。‘大罗洞天’再过玄妙也算不得技击神技,此言不通。”
而老者并无丝毫波动,只淡淡道:“没有军权,但如果有一支全员修者阵列的罗刹教呢?”
符箓立即坐直了身体,不敢信道:“全员修者阵列,那便相当于捏着一颗能够随时引爆的原子弹,绝对是冒天下之大不韪!莫说当世掌权之人不能容忍,恐怕中土大地上的各方势力都将采取非常规手段破坏此事。别忘了,还有涉灵人联盟的存在。”
老者缓缓摇头道:“时值国内忧患频发,修者大多自辟山林,即便欲有所为也都是依附在各方势力的背后。至于涉灵人联盟,尚未从庚子护国之战的硝烟下恢复元气,即便想管,也是余力不足。”
听到“庚子护国战”时,符箓脸上闪过一丝怒杀之意,但随后又露出一股源于心底的悲凉。摆摆手,不愿再提,哑声说道:“你就说准备怎么做吧。”
老者睁开双眼,看过符箓的异象本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决定越过此事,然后说道:“帝制复辟前不久,杨度发表过一篇《君宪救国论》,也正因如此,才被授予旷世逸才之名。我感觉这期间肯定发生了什么,所以才会彻底转化杨度的帝心。所以我打算让两个孩子去往……”
此时,符箓忽然站起身,对老者说道:“这个阶段算是你我共有的记忆,有我没我影响不大。屋里有些憋闷,我出去转转。”
说罢,也不等对方答复,便化作一抹水墨之风,消失在屋中。
老者轻叹口气,一边重新施法点亮幻银魔镜,一边低声自嘲道:“笑我百年受困于曾经,你又何尝真正解脱过呢……”
胡牧阳此迷糊状态中缓缓醒来,分辨出眼前卧室的样子仍属民国,不由得在心中叹了口气。好在此次身边没有了莺莺燕燕,倒也少了许多尴尬。
穿好衣服,走出房间,见到院中正有一人正在练习着归元吐纳的功法,正是徐谦。
紧上几步,正要开口招呼,徐谦却微闭着双眼轻声道:“我还有剩最后一个小周天,稍后再谈。”
胡牧阳挑了下眉,随即双手拢袖开始打量这个地方。两进的院子说大不大,却很是干净。自己刚刚从东厢房走出,而看那徐谦则应是住在西厢之内了。北面正房挂着明锁,也不知里面住着什么人。m.sxynkj.ċöm
目光扫了一周,最终还是落在徐谦身上。刚才初一见面就感觉哪里不太对,现在仔细看了,才发觉他此时所站之处,颇为诡异。一半身子沐浴在阳光之下,暖意盎然;另一半身子却被院外那个粗壮槐树的阴影完全笼罩,显得阴冷虚寒。
这时,徐谦吐出最后一口浊气,然后缓缓睁眼。胡牧阳一瞥之下感觉他好像双目有异,不过再看过去却又消失不见。
徐谦向前走了几步,对胡牧阳说道:“此刻这里只有你我二人,咱们去前厅说话。”
胡牧阳点头同意,二人遂移步并行,来到前厅之中。
分而对坐之后,胡牧阳率先开口:“看你这份从容劲头,肯定知道的比我多。”
徐谦想了一下,然后承认道:“昨夜过半,我就醒来了,探查过周围没什么威胁,就躺在床上想事情,准备等你醒后,共同商议。”
胡牧阳笑道:“呦呵,这可不像你性格。我没记错的话,之前你可都是对我爱搭不理的。”
徐谦没有否认,也没有回避,而是直接说道:“在现实世界中,你我分立不同阵营,虽没有个人恩怨,但确是各为其主。只不过我昨夜简单捋了一下之前的经历,认为符箓先生与我血族长老之间应该是友非敌,否则也不会容易让你我二人共同进入幻境之梦。”
胡牧阳点点头:“然后呢?”
“然后,我们之间的关系不应该是对立,相反更应该彼此协助。既是为了你我不同的任务,也是为了能在这个陌生的年代给自己增添一份利大于弊的保障。”
胡牧阳挠挠头:“所以呢?”
徐谦耐着性子继续道:“所以,我已经摸清楚了现在你我所处的时间,如果我的判断没错,再过几个月便会是民国初期最黑暗的日子。此时莫桑真人、也就是我在这里的师傅,连同符箓先生一起,被杨度委派了任务,所以不在城中。我刚刚说的这里只剩你我,就是表面的意思,确实只剩你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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