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群主打来电话，他已经坐上车往尚品去了，各位群成员也正在路上。”www.sxynkj.ċöm
张嘉文从咖啡厅外回来时，说。手机被他紧紧攥在手里，好像是一坨不使劲握着就会掉下去砸穿地板的铁块。
虽然群里提前就公布了行程时间，事先也清楚群成员会在八点左右在尚品小区集合，但事情突然从文字变成现实，曹熙雯还是惊愕地不能自己，慌张地站起身来：“这么快？”
顾思齐给她递了个眼色，示意她注意周围的环境。
死，在我们国家仍然是个很避讳的词，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旁观和好奇，他们涉及到此类的谈话，都是压着声音小声鼓捣的。
“紧张了？”顾思齐问她，曹熙雯瞳子里闪着一丝惧色：“有点。”
“不要紧张，有咱们这群能人在，今晚谁都不会死翘。”韩晨阳安慰她，其实，他手里也捏着一把汗，要不是十分信赖张嘉文，且是张嘉文两肋插刀的好朋友，他才不会趟这浑水。
“紧张是正常的，嚼块口香糖，这方法对我有奇效，”顾思齐说着，一人一片，给对面两位新手发放了薄荷味口香糖。她看看腕上的细链子手表，“确实不早了，我们也该动身了。我们再确认一下具体的环节，千万不能出现任何差错。”
“四盒头孢克洛胶囊，全部掉包成对机体安全的药片。”曹熙雯把药盒交接到张嘉文手里，脊背硬硬地挺着：“他们一定会有相对强烈的濒死体验，但只会有惊无险。”
韩晨阳吹吹额头的一捧碎发：“我这人虽然看着吊儿郎当，做事还是很认真的，包装45度高烈度白酒，掉包成酒精度只有30度的白酒，有酒浓烈的口感，会上头，只要不是往死里喝，酒精中毒……”
看到所有人都怪异地盯着他，韩晨阳耸耸肩：“死不了。”
“我建议还是小心为好，嘉文，你自己要想方法控制。”顾思齐嘱咐，曹熙雯补充：“好说，只要提前吃药片，白酒他们喝不下多少的。”
“嗯！”张嘉文点了下头，等对面桌的客人离席，穿过过道后，他一一扫过望着他的三位“同伙”。
“怎么着？英雄，讲两句呗。”韩晨阳装作轻松地嚼着口香糖，下颌骨却机械式地用力咬合。
“英雄？怎么是英雄？”张嘉文奇怪问他。
“今晚你大展身手，救人性命，却不图名利，不是英雄是什么？”
张嘉文举手，制止了韩晨阳继续溜须拍马。
“想必大家也考虑到了，今晚的活动搞好了，是好事一件，搞不好，还可能让我们扯上官司——好吧，那我就讲两句。”他说，回忆到与【永不出现的光】的缘分，他心下愈发沉重起来：“说实在的，最初我注意到这个群，仅仅是出于对《定时微博》这本书的考虑。一个作家，往往有些怪异的想法和行径。我想研究死亡，体验秦先生人生最后几分钟，借以更真实、更负责地完成本书。作品完稿后，我会把书稿发送给各位，征询更具体的读者意见。”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社交软件上，总有大大小小、隐秘或公开的自杀群，有的，它们永远在活跃状态，有的，活跃一段时间，就会静悄悄地陨落。我最初以重度抑郁症的身份潜进【永不出现的光】，每个进去的成员，最初只是想为自己内心的苦闷愁绪找个发泄的渠道，陌生人之间的倾诉，更有助于他们敞开心扉，找到归属感。聚众就能取暖，是他们简单而美好的愿望，但是，在群呆的时间越久，我就越来越清晰地认识到，死亡是可以被流水线量产的。”
“流水线量产？你是说……自杀可以被提前设计？”曹熙雯皱着眉头问。
“对，”张嘉文叉起瓷盘里的一圈苹果圈，解释自己古怪的想法：“一颗苹果，在削皮、切块、裹浆、沾糠、油炸后，就变成了一个焦甜的苹果圈，发生了不可逆的变化。组团自杀何尝不是如此？我亲眼见证，它最初只是情绪化的想法：一个成员发狠地说，与其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算了，另一个产生共鸣，来呀，一死百了，死了就是解脱。有人提出：你们别瞎咋呼，来点实际的——敢不敢？怎么不敢？早就想了。就这样，在群的作用下，自杀开始脱离情绪的实质，逐渐变得具有执行力！”他冷着脸：“我坚信，如果没有组团，这三个抑郁症患者，起码就两个人断然不会走上寻死之路。”
“组团自杀，说白了就是一群不敢死，也不敢活的人，以共同承受痛苦和恐惧为名义，为幌子，实际相互制约、牵绊、监督的赴死行为！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群里一共四人，四个人，哪个不是即将手上沾血的刽子手而浑然不自知？他们是坏人吗？是！绝对是！自以为是的痛苦，改变不了他们为了一己之私，轻易顺走他人生命的残忍本质！所以，假如我们袖手旁观，和助纣为虐有什么不同？”他稍微歇了口气，黑色的瞳子一一扫过同伴：“因此，我不是什么英雄，今晚的行动也不是什么见义勇为的豪情壮举，我只在寻求救赎之路，幸而……”他转头看向顾思齐，神色变得温柔：“有思齐的理解和支持，有你们大家的携手相助。谢谢！”
讲话结束后，有几秒钟，大家都沉入到自己的心事中去，张嘉文的讲话促发了了他们更深层次的思考。不敢死，也不敢活着的人——这究竟是怎样一群人？难道连死都不怕，还怕活着吗？抑郁症，到底是种什么疾病？
这些想法在他们脑海的底层游弋，目前他们感受到最多的，就是张嘉文的个人魅力。
曹熙雯举起双手，轻轻地拍动起来，韩晨阳手指沾了点水，朝张嘉文弹去：“咱们的广告女王到了之后，我要求你立即停止散发魅力，留一个给兄弟，听懂了？”
“切，赶紧把你这一头火焰山灭了，要不然，女神经来都要被你吓跑了。”张嘉文损他，不想，韩晨阳脸皮厚得很，故意把头发又往高拔了拔：“别呀，吓一跳才好呢，嫂子是不是说过，我们三号美女只要被吓跳，就会记住我这个人。”
“不要脸。”曹熙雯鄙夷他。
“为了媳妇儿，不能要脸。”
那边，曹熙雯偷偷地对顾思齐竖了大拇指：不错呀姐妹，挑男朋友的眼光够准的。
顾思齐抿嘴一笑，脸颊泛起两圈潮红。她举起咖啡杯“祝，自我救赎，马到成功。”
三人将白瓷咖啡杯碰地叮当响，这怪异的干杯，逗得三人合不拢嘴。
“好，我们出发！”
有韩晨阳的三轮摩托在，三人不想再多余打出租，干脆一一上到车厢里，围着两箱白酒蹲好。
韩晨阳跨在摩托上，撅着屁股，踩下启动杆，发动机引擎立刻轰隆隆地响起，曹熙雯感觉自己好不容易维系的体面，在那轰隆隆的一刹那稀里哗啦地崩塌，完全变身成为女吊丝啦。
“好嘞，叫你们跟着我韩代理上天！”
“等等！”曹熙雯叫住他，从包里翻出手机。时下热门的少女恋爱情歌《睫毛弯弯》作铃声，粉红色的手机像是一只看到陌生人的猎犬，叫得人心烦意乱。
“我接个电话。”她说。本想下车避到远点的地方，但想到这是三轮摩托车，得踩着后轮上下车厢，远比上车难得多，就作罢了。她推开手机翻盖，按下接听键。
“喂，玲玲，怎么啦？”她边说，边努力把脚边的两根木棍往车厢边拽了拽。忽然，她停了手里的动作：“什么？你重说一遍，我没听清。”
她又听了两秒，情绪明显变坏，叫韩晨阳熄火。
“你发动机太吵了，我听不清。”
韩晨阳不耐地熄了火，但曹熙雯的脸色已经变得很不好看，煞白煞白的，顾思齐等人也注意到了，关切地望着她。
“玲玲，今天不是愚人节啊，咱们不兴开这么过火的玩笑哈。”话虽这么说，她却显然有些烦躁起来，把手机移到避开顾思齐的那只耳边。
“真的？你确定？”
眼角，一颗泪珠子滚落。
张嘉文看了眼顾思齐，顾思齐摇摇头，示意他不要自作主张，女孩们的心事和生活，如果她没有向你发出邀请，你最好躲得远远的，有时候，纵使她发出邀请卡，你也得摆摆手婉拒，或是小心地去试探，小心地去帮忙。所以，虽然她也关心曹熙雯，却只能保持着清晰的界限。
曹熙雯挣扎着从车厢里站起来，抓住车厢扶手：“好，你在那儿等等我，我……”
预备跨出车厢时，她看到顾思齐，马上想起自己眼下要去做的事，怔着，不知如何是好。
顾思齐善解人意地向她点了点头，轻说“去吧，保持联络，这边会没事的”，曹熙雯像得了圣旨般，立刻跳下车厢，因为太匆忙，或是腿脚失了力量，她还崴了下脚，但顾不及揉一揉，便跑到路边伸手拦出租。
街上车水马龙，繁华路段，每一辆路过的出租都非空车。
“急成那样子，送她一程呗。”韩晨阳说，这时，曹熙雯突然回头，朝着他们的方向摆摆手，“抱歉——”
“哎——”韩晨阳喊，但曹熙雯已经顺着路边跑起来了，跑了一段，从另一位招手的乘客手里抢到出租车，她拉开车门，像猫一般迅捷地钻入后座，关上车门，出租缓缓驶入车道，随后绝尘而去。
“怎么啦这是？”韩晨阳立起身子，诧异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
“发生不好的事情了吧？不好猜测。”顾思齐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那，我们顺路去机场接上三号美女……”
韩晨阳话没说完，张嘉文就一脚踹在车厢上：“顺路个毛，人家没手拦出租啊？快走吧，别等我去了，门都封死了！”
“我已经告诉鹿儿地址了，她会赶到的。”顾思齐说道，韩晨阳高兴起来：
“呵，听嫂子的，这就送哥去‘赶死’！”
在呼啸而过的风声中，他嘀咕着：鹿儿，这名儿可真是机灵，晨阳下的鹿儿更机灵，做我媳妇儿刚刚好！
话分两头。
曹熙雯一路催司机快些快些，到了贵都商城门前，她甩给司机张百元钞，顾不上司机师傅找零钱，就拉上包，穿过摩肩接踵的街道，急匆匆地往商城里钻去。
贵都商城，是江北市黄金地盘上的一块专卖奢侈品的商城，装修地金碧辉煌，来这里的消费的，非富即贵。搂着年轻漂亮情人的油腻大叔，拎着大堆包装袋的富二代们比比皆是，但萧瑟不是其中任何一类人，他不富，也不贵，赚的每一分钱，都是辛苦钱。而自从买房后，每月固定的房贷就已是不小的负担，装修都得省着来，更不必说安家落户必须要有的家具家电了。而他，居然在这种地方被捉住……
难道……
萧瑟，已经不是她眼里看到的那个萧瑟？
曹熙雯脑袋里思绪繁杂，她擎着电话，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寻找。
“喂，玲玲，我到了，你在哪儿？”
“一楼一楼，化妆品区——嚯，你来得可真快——在LANCOME这边，看到了吗？——等等，你先别过去！”
曹熙雯一路急奔，绕开金银首饰的柜台，到化妆品区，她头一眼看到了躲在气球后隐秘地向她招手的同事玲玲，对方看上去像办案途中的福尔摩斯，头戴贝雷帽，眼戴大墨镜，拉下口罩压着嗓子喊她：“这边这边！别被看到——”
然后，同一时间，几乎是凭着女人特殊的六感雷达，在各色人流里，她发现了隔了八九个柜台之外的萧瑟！
也发现了紧贴在萧瑟身边的女人！
一道惊雷瞬间在她身边炸响，她有点立不稳，头脑一片空白，仿佛那些快要把她脑袋吵炸的想法都化烟而去。她不敢相信自己的双眼，可双眼看到的的的确确是事实！
一个女人，一个比她性感、漂亮、知性、有气场的女人，站在萧瑟面前，亲昵地环抱着他的腰，仰着脸。而萧瑟，正拿着一管口红，淡淡地从她唇上滑过。
曹熙雯感觉到，自己的心被一大盆强酸腐蚀着，她心脏失衡地乱颤，大脑里有根筋抽得很厉害，像一条拧紧的牛皮鞭，一下子一下子，响亮地抽动着他们曾经美好的记忆。
她听得到那些记忆的尖叫。
她看到萧瑟吩咐店员打包了口红，然后贴心地帮那女人拎着，另一只手与她十指交握，他攥地那么紧，生怕她溜了似的，他们说着什么，萧瑟的侧脸尽是微笑。
强烈的对比突然炮弹般击中曹熙雯，她不由得想起，最近一年，萧瑟在她身边完全是另外一种状态，他像失了魂般，木讷、敏感，平和的性格变得易怒、多疑，他总会在半夜起床去卫生间，一呆就是两三小时，甚至到第二天清晨闹钟响时，才会疲倦、慵懒地走出来。他也不是那么积极地与她见面，虽然他表现地总是很兴奋，但恋爱多年，曹熙雯已很了解他，清楚他是在勉强自己做样子。
此前，她一直信他的理由：累了，累了！
是，他们年纪轻轻就在江北首付新房，不累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梦想，她所在的公司，就有一位研究员连续三年无休，累到吐血，因此，她十分体恤萧瑟的辛苦，何况，他还在房产证上写了曹熙雯的名字，只有那一个名字。
可这是为什么？
像是站在轨道车上般，不知不觉间，曹熙雯就到了萧瑟身后，她闻到女人的香味，看到她优美的脖颈和黑裙衬出来的精干利落的女人曲线，和她这种出门平底帆布鞋，运动裤T恤衫的女孩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而萧瑟，更是一表人才，两人站在一起，像是偶像剧里的CP那样般配。
“萧瑟？”曹熙雯在他背后颤悠悠地喊，对方没有察觉，她忽然来了力气，两个大跨步，从背后绕到身前，霸道地拦在他们面前！
萧瑟开心的面容瞬间凝固了，说话吞吞吐吐：“雯……雯雯，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帮……帮你朋友……”
是，是去帮朋友的忙了，所以你才会放心地出来幽会，如果不是被我同事撞到，到现在我还蒙在鼓里，还想着回家后傻乎乎地给你讲求婚的那对年轻人儿！曹熙雯心里骂着，但对着萧瑟，那个刚刚在房产证上写了她名字的萧瑟，她骂不出口，她转向看他身边的女人！
“叶总？”
曹熙雯认得叶总——她同萧瑟同一年毕业，进公司比萧瑟晚两年，却凭着出众的能力平步青云，坐到副总的宝座上。自然，这样的女人无论从样貌、能力、背景、人脉各方面来说，都是曹熙雯所不及的。m.sxynkj.ċöm
“你们……”
她不能不注意到两人紧紧握着的双手，此时，骄傲的叶总稍微挣扎，提醒萧瑟马上松手。
“呃，”萧瑟着急着找借口：“我们……我们不是……你别误会，叶总她……我……”
他一时想不出合适的借口。
曹熙雯眼里大滴的泪水滚落，她强忍着噬人的酸涩，逼着萧瑟的双眼质问：“不爱了吗？”
萧瑟扭过头去，看别的景物。
被抓奸，对商场来说，可能也算是日常，柜员们见惯不惯地继续做自己的事，不会对他们多投入一分好奇，倒是游客纷纷聚拢过来，所为只有一个目的：看热闹。
闹得越厉害，他们越欢快。
“不爱了吗？”曹熙雯抓了抓他的衣袖，被甩开。
“我说，回去再讲吧，你喜欢被别人看热闹？”
“不喜欢，你喜欢？”
“不喜欢。”
“不喜欢你干嘛做出来啊？”曹熙雯哭诉，站在一边的叶总摸出墨镜戴上，骄傲的她受不了游客的指指点点，尤其是“小三”这样具有侮辱性的字眼。
“说清楚吧，不要再互相折磨了。”她催萧瑟，生冷而僵硬地说道：“我不想插足你们的事——”
说着，她意味深长地看了曹熙雯一眼，以霸道蛮横的姿态，扭身离去。
萧瑟抓住了她的手腕，目光却不在她身上，反而不耐烦地朝曹熙雯说：
“你简直不可理喻，我们分手！”
听到这里，叶总突然用力挣脱萧瑟的束缚，手腕上的细链子被刮掉了也不管不顾，好像急于想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般，大踏步地往商场外走去。
“叶……”萧瑟想挽留她，但他必须处理掉曹熙雯楚楚可怜的面庞。
“你说分手什么意思？”她拽住她的袖子，卖火柴的小女孩般，带着凄楚的希望。
“我不爱你了，不爱了，明白吗？爱情也是有保质期的，你认真看看，现在的你已经配不上我了！我们之间没有共同话题，再苟且下去对谁都是伤害！我们分手！”
“啪！”
清脆的声响利落地在萧瑟右脸响起，已到商城门口的叶总，略停顿了片刻，紧接着头也没回，走出旋转门。
这一巴掌，是曹熙雯甩到萧瑟脸上去的，彻底把她扇疯了，把萧瑟也扇怒了：“你可真是奇怪，别的女人看到男朋友出轨，都是理直气壮地要求分手，你倒好，你还要哀求我什么？继续爱你吗？别人说分手的时候，你能不能做好一个前任该有的样子，乖乖地离开，永远不要打扰别人的生活？”
“再纠缠下去，别怪我不客气！”萧瑟用力说，他用力把曹熙雯推开，即使她脚步踉跄地摔倒在地，也丝毫没有怜惜之情，转而急急忙忙地向商场外追去。
“人渣！人渣！人渣——我瞎了眼才会爱上你！”曹熙雯撕心裂肺地喊。一旁观望的玲玲轰散人群：“看够了吗？没见过人渣欺负善良女孩子啊？散了！”
她小心地搀扶起曹熙雯，在附近的休息座椅上坐了，听她哭了两声，痛恨地骂萧瑟：
“真没看出来，这萧瑟原来是脚踩两条船的渣男啊，挺能装啊。雯雯，幸亏发现得早，要不然等结婚了，他在外面铁定能给你绿成一片青青大草原，到时候，你哭都没地儿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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