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顶着那张平平无奇的脸走进一个无人的巷子，出来的时候她还是一副平平无奇的脸，但与刚才却又不一样了。
自从吴大娘那里事发之后，她也没用过安子这个身份，这个人就像来的时候那般来无影，去的时候也是这般的去无踪。
不过这次她没特意掩饰自己那个五官不相称的气质，但有着这副面孔撑着，她哪怕有通身的气度，让外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乡下姑娘。
她这次还是选择的最大的那个黑市。
安然七扭八拐的走了几个来回，这才走到了地方。
门口还是那两个黑衣人，安然只看了一眼，就别开了视线，她老老实实的跟在人群后面交了钱，就马不停蹄的去里面占了好位置。
一进去听着纷繁吵杂的声音，安然拍了拍脑袋，真是糊涂了，都快下午了哪里还有什么好位置。
一想通这些安然一时间也不着急找个地方摆摊了，她沿路往后走着，边走边看，还别说，真是买什么的都有。
什么旧皮子啊，什么棉布匹啊，还有人卖已经用过的练习题，甚至安然还看到了一对文玩核桃。
不过应该不是什么顶好的东西，但看着这个包浆的程度，也能明白它的主人有多么的爱惜它。
但在安然看来，这东西估计不好出手，这年头都吃不饱穿不暖的，那还有什么人还盘什么核桃。
所以只是一瞬间，她的眼神很快被一旁卖练习题的年轻人吸引走了。
虽然是用过的练习题，但丝毫不妨碍它还可以被废物利用，看着摊位后面坐着的病怏怏的年轻人，安然蹲下身翻看起了他面前的习题。
还挺工整，安然若有所思的摸着已经起了毛边的书封。
安然正想的入迷，身前传来了一阵阵的咳嗽声。
她抬眼就看见刚才脸色惨白的男孩现在又咳嗽的满脸通红。
安然连忙站起身来，她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一脸的为难。
男孩摆了摆手，示意安然没事。
果然，他咳嗽了好一阵后，慢慢的又收敛了起来。
男孩忍了忍喉咙间的痒意，清了一下嗓子，“要吗？”
他低敛下神情，这些东西他本来也是不想卖的，何况他坚信国家需要人才，就算这考试能停了一时但不可能停了一辈子，男孩咬了咬嘴唇。
可入冬后，家里没没粮没钱有没柴火的，冷风一吹，他和他娘就一起病倒了。
他还好，少年人，病的还不算重，但他娘现在已经病的起不来床了。
不得已，这些命根子，他只能是卖了，不过他也相信自己，即使没有这些东西他也能扶摇直上九万里。
想到这里他喉咙又痒了痒。
安然看着这个冬日里还穿着单衣的病弱男孩，上下点了点头，“要。”
只一眼她就能知道这东西是眼前男孩子的命根子，看着封面上的毛边，就知道这本书开开合合过不少次，但即使这样，书本依旧是整洁干净的，由此可见，它的主人到底有多爱惜它。
男孩不舍得摸了摸这些书本，“都要还是随意挑几本？”
他当然想要被眼前的女孩全部买走，这样买药和勉强能过年的粮食也就够了，但如果只挑几本他也不气馁罢了。
安然再度蹲下身翻看着眼前的习题，嗯…都能用的上。
她抬起头就看见男孩眼神不聚焦的涣散着。
“都要了吧，这些一共多少？”安然站起身拍了拍手。
男孩被安然的声音唤回了神，他刚才想，要不等开春还是带着他母亲过村里吧，在村里他还能赚点工分，让母亲喘口气，这样起码能安稳度日了。
男孩低垂下眼睛，低咳了两声，略微不好意思的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元？”
安然疑惑的问。
男孩红了耳垂，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他要的多了，这些书放在现在的市价一块钱都不值，但是…这五块钱刚刚够他和母亲看完病后勉强度过这个年，熬到来年开春，那个时候他就能带着母亲回乡下了，县里的院子租给别人住还能再赚点多的钱。壹趣妏敩
好半晌，男孩都没听见头顶有声音，他有些失望。
他刚塌下肩膀，眼前递过来一张钱。
男孩猛的抬起头，就看见眼前的女孩手里举着钱，笑颜如花。
明明不是貌美的女孩，但这一刻，在男孩眼里她就像天使一样。
只一眼他就红了脸颊。
“谢谢。”男孩呐呐的说。
“不用谢。”安然耸了耸肩，她是觉得真的没必要谢，这习题虽然已经被用过了但是上面写满了注解，比起那种什么都没有的空白习题，这种习题反而是安然需要的，毕竟已经脱离学校很多年了，有参考才能让她更近一步，想要从千军万马里踏出来，光有努力还不够，技巧比什么都重要。
况且，知识无价嘛！
男孩眼睛痴痴的看着安然远去的身影，耳边是不停回响的声音。
“知识无价！”男孩呐呐的说着，眼睛越来越亮。
安然不知道的是她的一句无心之话创造了怎样的一代清流。
安然借着背篓的掩护把那些习题全都收回了商场，这种东西出现在黑市不稀奇，但出现在外面就容易引起轩然大波，为了不引人注意，她早早的就把它们收了起来。
越往里走，人就越少，安然最后寻了个清净的地方摆上了她的小摊。
虽然人流没有前面的多，但安然其实也还卖的不错，只要她摆出来的，不论是豆油，米面，甚至是肉，很快都能销售一空。
她借着背篓的掩护，补了好几次的货，直到周围人一脸探究的看着她的背篓的时候，她把慢慢的收敛了起来。
最后补的一批货物卖完了，安然也就收手了，她大概数了数，大概赚了个千把块钱。
安然点了点头，够了。
她说够就够，从不贪心，收拾了东西，背着背篓，施施然离开了这里。
她一起身，身后就有两个贼眉鼠眼的男人相互对视一眼，偷偷摸摸的跟在安然身后。
安然好像一点也没察觉，她自顾自的走着。
但因为人多，这两个人也没干什么，只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安然身后。
其实很多人都看到了安然身后鬼鬼祟祟的男人，但却没有人提醒安然，他们都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安然老神在在的走在前面，两个男人鬼鬼祟祟的跟在后面，很快，安然就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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