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喜宝敲敲桌子,“卓一行,看这边,她人在眼前,跑不了。银子?”
卓一行将玉扇摇摇,“要银子,没有,要人,也不给。”
赵喜宝把茶碗放下,“卓一行,有胆色,你敢赖姑奶奶的账。你试试,明日让你加倍送到府上,你看我收不收。”说罢,拉着邓蔚然就走了。
“公子,公子,不好啦,不好啦。”
卓一行打开门,睡眼惺忪,前段时间不断熬夜,没怎么睡好。“你家小爷好不容易有时间睡觉,大清早的,嚎什么嚎?”柔顺的头发,被他睡成鸡窝的样子。丝毫没有外面传唱的朱衣潇洒少年郎的样子。
“赵,赵”小厮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卓一行轻轻虚踹了一脚,“把气儿喘匀再说话。”
“赵,不,那个宁王妃,她给全城的官媒冰人发了红包,说是拜托她们给邓小姐,寻一门好亲事。如今,全城的冰人,挑了好些个儿郎画像,直奔尚书府去了。”
卓一行的瞌睡,瞬间醒了。他焦急得晃晃小厮的肩膀,“邓家人呢?什么态度?”
“公子,您能不知道么?邓小姐这么多年,一直不想嫁人,邓家人明里暗里催了多少次,她都不动。如今,宁王妃敢发红包,代表邓小姐默许了相亲。您说邓家人什么态度,邓夫人的嘴角快笑开花了。”
卓一行听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赵!喜!宝!小爷我跟你势不两立!”小厮看着自家公子,磨着后槽牙穿衣服,临出门前,往袖子里塞了三千两的银票。
“啊啾。”小桃子进房里,找出一件披风,给她披上。
邓蔚然吃着糕点,荡着秋千,看着赵喜宝用进贡的蚕丝披风擦擦鼻子。“宝儿啊,晓得暴殄天物么?别人家的贵妇们,都是熏香珍藏,出门时候显摆穿穿。”
赵喜宝翻看账册,头也不抬。“我家王爷说,不管什么东西,物尽其用。更何况,只是擦个鼻子,又没沾鼻涕,洗洗就好。已经蹭了一顿午饭,你还不回去?晚饭不给你蹭啊,得收钱。”
邓蔚然卷卷头发,有些心不在焉说道。“你个小气扒拉的财迷,如果不是你,我怎么会有家不敢回。”
赵喜宝掀开眼皮,瞧了她几眼。“你个小妮子,上次是谁羡慕有人疼的感觉?”邓蔚然笑啐了她一下,“还不是你家王爷,捧在手心怕你热,恨不得把你装进荷包,天天捧出来看着。哪有这样腻歪夫人的郎君!”
邓蔚然话音刚落,门房通报,卓小公子不顾阻拦,气势冲冲进来了。赵喜宝回头看一眼,距离进院子,尚有一段距离。她看向邓蔚然,“诺,人来了,你是随我出去,还是,到旁边看看?”
邓蔚然跳下秋千,“哎呀,我不太好意思啦。”滴溜溜转动的眼睛,丝毫没有不好意思的迹象。
“你这个心思哟,马蜂窝也比不上,全都是洞洞。”赵喜宝虽然笑骂她,但是,依旧出去迎客人。卓公子,你的小钱钱哟,是我的啦。壹趣妏敩
迎客厅里,赵喜宝闪着一双湿漉漉的眼睛,看向着急上头的卓一行。“哎呀,卓公子,今日怎么有时间光临寒舍?”
卓一行哼一声,“你这是寒舍,天下就是茅草棚。小姑奶奶,你又在折腾什么?”
赵喜宝让人给卓一行上茶,示意他稍安勿躁。
“卓公子,别急啊,我们好久没见了,来叙叙旧。”
“别别别,我把答应给你的银子,三倍给你行不?”卓一行立刻掏出三张一千两的银票,递给赵喜宝。
赵喜宝接过银票,揣进怀里,“卓公子,昨儿个是谁说,要银子没有的?前几天,拜托我的时候,咱两说了事成给钱。学乖点儿,下次再赖账,五倍起算。”
卓一行后悔莫及,早知道昨天就给她呗,多付两千两。前几天,他在孙府查抄一无所获,向来被关押的人,早已听闻风声,被转移走了。孙府那么大,家眷奴婢这么多,想藏一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行刑是假的,他又不傻,怎么会留下实证呢。孙玉龙带进去以后,让他观摩犯人被打的全过程,第一板子下去之前,就让人将他迷晕。随后身上泼的,全是猪血,看上去很惨烈。
孙国舅平日就不管孙玉龙,更别说是受刑之后,极有可能会拖累孙家,此时更不可能出手,巴不得惨状越惨越好,这样卓一行的罪证便是板上钉钉。
既然孙玉龙受刑,那么画押的全套,都是他与赵喜宝提前伪造好的。画押是假的,借此拿到缉查令是真的。
他们不得不这样做,在刘老儿第一次上堂告状的时候,孙家已经出手了。赵喜宝暗中将刘老儿转移到王府,孙家人没找到刘老儿,自然无法威逼利诱,迫使他息事宁人。
到了第二天时,赵喜宝与邓蔚然便尾随孙家人,故意引诱孙玉龙抓她们入府。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京兆府尹外面吵闹的人,都是赵喜宝请来的托儿。将孙云龙多年的行径,暴露在百姓面前。
只有事情闹大,卓一行才有机会进行下一步行动。造伪证,拿缉查令。顺利偷运出密室的画卷。在偏殿上复原密室。
明明是双方互赢的局面,卓一行顺利拿到京兆府尹的官印,而赵喜宝教训教训孙家人。结果却是,他掏了三千两银子。
是三千两银子啊,就这样被她薅走了。卓一行咬牙想一想,全当疏通关系,只要这位姑奶奶别给然然出馊主意,他的追妻路会好走许多。“小姑奶奶,是我口误行不行?”
赵喜宝脸色变得严肃,“卓公子,如今,我是以蔚然姐姐的身份问你,你对蔚然到底是什么样的心思?”
“别人不知道,你难道不知道么?从小到大,你为了蔚然,揍过我多少回?年少时候,不明白心意,总喜欢缠着蔚然闹。如今,明白自己的心,才知道,此生早已许卿,心里再也装不下旁人。”
赵喜宝看向旁边的屏风,有些动静。笑着说,“你敢起誓么?你能保证一辈子对蔚然好?我的姐妹不多,她是最重要的一个,我决不允许旁人欺负她。”
卓一行对着屏风的方向,柔和了眉目,深情款款一字一句郑重说道,“我从不发誓,也不信神明。我信的是,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上。对她,我从不说谎。在我有生之年,我将她视作自己的生命对待。”
卓一行从来是个务实的人,与其让他发空虚的誓言,不如扎扎实实为她遮风挡雨,护她一世周全。
屏风那边的动静,有些大。呜呜咽咽声音传来,卓一行急了,冲过去,邓蔚然眼眶有些红。赵喜宝一看,火候刚刚好,有什么话,让两人悄悄说去。
她挥退众人,为他们关上门,悄悄离开。
她看看远处的天空,欣慰长吁一口气,她这个姐妹哟,福气还在后头,既然如此,对她没什么可以操心的,接下来,就是安心为她准备丰厚的嫁妆。
赵喜宝想着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伙伴,一个个如今都有了归宿,大多都是圆满的。唯独钟廷礼,她不知道怎么说,也不知道该怎么做。
于情于理,她都不该再掺和进去,听天由命吧。
她又想起来一件事情,长叹一口气。当时,她去王府赴宴,就是为了能找到刘凤儿。因缘际会之下,真的被她碰到了。只是,她万般想不到,刘凤儿竟然不愿意回去,她说,既然自己的清白已毁,刘老儿上告京兆尹府的事情,京城人尽皆知,哪怕,她将来找到一个婆家,难保不会嫌弃她。
与其这样,不如就在孙府做个不知名的美人婢女,能够穿金戴银,好吃好喝供着,比外头的苦日子,过得更为轻松。以后,就当做没有刘凤儿这个人。
夜幕降临,正红朱漆大门顶端悬着黑色金丝楠木匾额,上面龙飞凤舞地题着三个大字’清风阁’。天阶夜色凉如水,坐看牵牛织女星。窗内红烛摇曳,窗外细雨横斜。积水顺着屋檐悄然滴落,在地面晕开一圈涟漪,似叹息似挽留。
白羽熄了烛火,推开吱呀的窗,抱着膝盖坐在床沿,凝视窗外飘飞的雨丝。赵小姐自从成亲以后,就再也没来过清风阁。也罢,既不能见到她,那便完成昔日的承诺。
她喜欢有才有貌之人,他必定不辜负她的期许,努力站在她能看到的地方。这些年,一直帮着她打理见不得台面上的生意,年关将近,到了该给她送账本的日子。又可以见到她了。
京城除了清风阁上下,无人知晓清风阁的掌权人,其实是赵喜宝。清风阁的人,都是赵喜宝收留的孤儿。愿意留在清风阁的,相貌姿色上乘的人,赵喜宝让人捧成头牌。姿色一般的,安排成普通的打杂仆役。
还有一些人,愿意读书习字,赵喜宝出钱出力,让他们落了赵家户籍,送去书院读书。总之,小姐对他们就是恩同再造的大恩人。
最近市面上,不寻常的波动在延展。他必须要告知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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