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荣从未想过自己能唤出那名字来,所以出现的一瞬她惊讶的仿佛弄坏了玄启的宝贝似的连连后退。
可真瞧见了那名字,她又不自觉的笑了出来。
一双金光熠熠的名字,偏偏瞧不出俗气,只叫嘉荣怎的都抿不住嘴角。
真好看啊。
她分外俗气的想着。
溟涬那两个字繁复,却不想写出来这般好看。
她似乎每每遇到溟涬,便总是只有这些俗气的想法。
随即她又伸出手去触碰那名字,便瞧得那流光顺着笔画蔓延而去,波动的浮纹似乎能带给她一丝不一般的触感,虚虚实实。
这让嘉荣几日来躁动的心都安了下去,遂便心满意足的收了手。
就像有力量治愈了自己,她觉得明日勋祭她当是能不失昆仑和青丘的风采,便转身打算离去。
然却不知怎的跨出去那一步后周围光芒顷刻间暗淡了一瞬,嘉荣那另一只脚便怎的都落不下去。
心在莫名的加速,似乎能清楚的感知跳动,嘉荣在继续离开和转身间犹豫着,却远远瞧见了玄启。
玄启似乎也没想到能看到她,两人对视的一瞬间,嘉荣从他的神情中读到了些不对劲,接着就见他慌忙加快了脚步。
然嘉荣的转身比他更快。
如果说那日替祖神骗人,玄启想的是败露了左不过被一怒之下贬斥,那今次,他更怕的似乎是嘉荣的消逝。
他怕了,怕那个本该灿烂的存在就此不见。
“嘉荣……”他小心的伸出手,想要跻身在前,挡住她的视线,可又止步于她的眼神。
那眼神平静的厉害,便是叫他什么话也都说不出了。
“什么时候。”嘉荣淡淡的问道,眼睛挪不开视线,即便暗淡无光,她也眷恋着那双名字。
“……几十年前?有些也忘却了。”玄启顺着她的视线望去,这是当年他自天帝和嘉荣还有众仙家目视下,亲手刻上的名字。
“原来……都这般久了么?”嘉荣本还以为,是近几日的事情,又或者是溟涬走后,随即便很快又明了,那日得见的,不过是一瞬的幻象。
这似乎不用去猜,便能知道是谁的意思。
“他叫你这么做的?”
“……是,你来的前一晚,祖神也这般时辰到过。”
“怪不得,吉云要抱怨你突然就忙了起来……”原来都是事出有因。
玄启听闻这话有些羞愧,是对嘉荣的。
他想着,即便再是祖神的命令,他也终究欺瞒了她,对她不起。
“是不是连他也维持不得几刻啊……”嘉荣记起那日溟涬一反常态的容忍吉云他们,便是应该想要转移自己对这三生石的注意。
玄启对此没有回应,可无声亦是答案,嘉荣苦笑了一瞬。
之后便是静默,那比她方才留恋那双闪耀的名字还长的时间。
直到她看的麻木,直到她将那名字刻在了心上。
“你说,他为什么要如此呢……?”
玄启猛地听到嘉荣这么问,一时也不知作何回应,“大约,是不愿叫你心伤。”
嘉荣的唇抿的紧,似乎还咬着牙,随即又泄了气。
那口气叹的玄启心惊,好怕她说出什么自己听不得的事情来。
“他那点心思,都用在这儿了。”嘉荣想着从前昆仑,太华真人总是抱怨溟涬不会委婉,没有脑筋,想什么便说什么,说什么便要做什么。
那时她还笑话太华真人,说他就是打不过,不然也能如溟涬一般,他们可以比比谁能做那最随心所欲的。
现在想来,溟涬似乎在自己的身上用了最多的心思和脑筋,倒真是大材小用了。
天际微淡去,嘉荣觉得自己也待的够久,便不再专注那石上的名字。
玄启则是顺势收了三生石上所有的名字,然心中却也想不通为何嘉荣可以唤出三生石显现。
他下意识的跟在嘉荣身后,绕过了庭廊,却又在她突然转头时被吓了一跳。
“你是否曾经遇到过。”嘉荣望着那石,问向玄启。
玄启依旧不知该怎么说明,便又听她言,“七万年前。”
“你知道?”玄启意外。
“原来真的是他们。”嘉荣喃喃。
“是……”玄启也回望着远处,那时并不是自己得见,而是他前去翼泽时,悠遗神君相告,他想,那年祖神突然出现在此,恐也是自翼泽而来。
“你为何不禀明天帝。”嘉荣再无留恋的转身,顺势问道。
“这名字,如不是玄启惊异于您与祖神,本不该被发现。”他想着那时自己时不时要去瞧瞧那名字,便是自始至终都在替嘉荣意难平。
以至于后来那名字暗淡后,他只震惊了一瞬,便放了心下去,想着经年后或许那个九重天上的小殿下,便自在了。
这种宽心在见到祖神时,玄启的心境已然转变。
他或许知晓,在离开天宫的这些岁月中,有着无数的可能改变了这双名字。
那时他又想,顺应天命,或许才是最好的选择。
“你说这可算作他的强求?”嘉荣想着那日溟涬着玄启欺瞒自己,欺瞒众人一事,“他居然也会强求么……?”
向天强求,祖神溟涬,太过可笑。
“你说天命难违,是否我与他,早就缘尽了呢……”
或许从很早之前,那些误会与分离出现的时候,便是一切缘灭的开端。
然玄启最是听不得这话,他此时方知晓为何那日祖神绕着那三生石走了十数圈,即使反复数次,也不肯放弃。
想来怕的便是嘉荣的这话罢……
“可我总不能辜负……”
那是玄启听嘉荣讲的最后一句话,亦是他得见嘉荣的最后一面,想来他当时还不明白这话的意思,便是后来懂得时,也已经甘心守在那三生石边再无他想……
勋祭日,初晓
嘉荣登船时身边只陆吾一人,陆吾自是能瞧得出她心中有事,人都是一副失神的模样,眉眼亦有些淡漠,然却怎的都劝不开嘉荣的口。
直到天帝登船,风起扬帆,船舰俱进,嘉荣方走至船头处。
行舟之处百帆齐头并进,嘉荣负手而立,左右瞧去,均是相熟之人。
随即号角声起,天帝回了船内,其余船舰上的仙家这才也跟着消失在了船头。
嘉荣转身回了船内时便见着将暮在自己的位置坐的悠哉,一时不知骂他什么好,但想着他的脸皮,骂了也是浪费。
“你那船上可不止你自己。”嘉荣叮嘱道。
“便是因为不止我自己,我这才跑你这儿来的么。”将暮反驳道。
“数你歪理最多。”
“怎的是歪理,你这船无人敢登,除我昆仑学子,谁人还敢,可这船上也只你和陆吾二人,未免削了我昆仑气势。”www.sxynkj.ċöm
“哦?我还要谢谢你瀛洲借了我一位殿下撑场子不成?”嘉荣懒得理会他,靠在了对面的位置闭目休憩。
“你怎的瞧着这么没精神头儿?”将暮瞧出了嘉荣的不对劲,可惜人家压根儿没理会。
遂他便只好自顾自的说着。
“子熙同青乌也是要来的,若不然咱们都上这昆仑的船算了,这诸位祖神说白了都不在,咱们几个站在那,名不副实。”
“奇了怪了,你将暮还有心虚的时候。”嘉荣闭着眼搭着话。
“那怎么能一样,若是我自己,那便是怎么都无所谓,你若是让我去代了祖父,不虚不行啊。”
嘉荣闻言抬起眼皮,瞧了将暮那额头一样,又说道,“你当代得,快回去罢,若是昨日还有余地,今次都出发了,莫要再丢了面子。”
将暮撇着嘴,大抵不过是嘉荣说的有理,他想反驳也没借口,遂吃光了吉云准备的东西,这才离了这昆仑的船只,走的时候更是连嘉荣的一个眼神都没捞到。
“将暮殿下还是小孩子心性。”陆吾收拾好他留下的残局。
“他那是缺根筋的心性,小孩子都比他讲理。”
嘉荣说罢便沉沉睡去,陆吾也未有打搅,想着将暮殿下至少能引着她多说上两句,总是比自己有用处的多。
嘉荣睡过一段路程后,便感觉到了船身一阵晃动便又很快没了动静。
待醒来,便是被号角声吵醒。
等瞧着陆吾已经等在门口多时,她方整理好了自己走了出去。
这一瞧不要紧,倒是被那阵仗小小惊讶了一番。
所有船舰都靠近了天帝面前的一艘并不算大的船,陆吾亦是在指挥下,趋势船舰靠近,待到又一阵晃动下,所有船只的甲板相互黏连,转瞬变换成了连廊,铺就向为首的那艘船舰。
而此时遥望而去,这地界水上无波无澜,倒满是薄雾,还未等嘉荣好奇完,便有幡自雾中高举,霎时雾散,这才露出了勋祭地的真实面目。
长泽云梦,天族礼官行吟其中,多有回声呼应。sxynkj.ċöm
而待礼官音毕,泽水落而渊现,长石礁上而立,赤字乌身。
眼见那密布碑文,嘉荣还未解心中震撼,一声长嘶,泽水涌动,这时她方明白这船舰相连的缘由,未免地动山摇,失了体统。
而那自水面冲撞而出的,便是当年为獳与之战所剩英魂,将养于此,不集三魂七魄,更无所谓心智,遂冒失涌出。
眼见不少人为其所扰,但却都未敢动作,因着天帝亦是如此屹立,便也无人敢作声。
只嘉荣奇怪,这些魂魄为何不来扰动自己,竟是纷纷绕去。
可陆吾亦是不知缘由,只能摇头回应了她。
不过转瞬她便明了,因着在那放肆其中的魂魄欲要冲出这仙泽之际,一方阵法天边蔓延而去,迫的那些魂魄转瞬便落入水中,就此沉寂。
那是溟涬落下的法阵,嘉荣深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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