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闹,你这猴崽子,尽瞎胡闹!”
罢了朝,朱祁镇刚换下朝服便赶往宁寿宫给祖母请按,没想到刚进门,等来的就是黑着脸的老祖母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而一旁通风报信的陈尚仪已经不敢抬头去看朱祁镇,正暗戳戳的挪着小碎步,想要躲到珠帘后边,当一只胸大无脑的鸵鸟。
朱祁镇陪着笑道:“祖母可消气了?”
“都要被你气死了!似刘中敷那样的糊涂蛋,呵斥也就呵斥了,可杨士奇有功于社稷,有恩于朝廷,你怎么敢?”太皇太后板着脸,狐疑道:“是不是王振那个老阉货又进了谗言?陈尚仪,将那厮给我捆过来,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祖母息怒!祖母息怒!”眼见太皇太后开始发散思维无端联想,朱祁镇不得不苦笑着拦下来。
正巧胡善祥和朱静姝母女俩闻讯走过来,朱祁镇松了一口气。
“法师,长姐,快救命啊,祖母要打我的板子。”
胡善祥微囧,惊愕的看了朱祁镇一眼,檀口微张,倒是朱静姝直接走到太皇太后身边,熟练的抚着太皇太后的后背,然后责怪的看着朱祁镇道:“一定是皇上又调皮,才惹祖母生气,祖母,您也是,何必动怒?皇上以前不经常调皮吗?”sxynkj.ċöm
太皇太后彻底无语,点点朱静姝的眉心,又剜了朱祁镇一眼,无奈的叹气道:“你们呀,一唱一和,竟说的如此轻飘飘,罢了!罢了!人老喽,不中用了,这天下交给你们去折腾吧。”
眼见太皇太后气消了,三言两语被朱静姝哄得眉开眼笑,朱祁镇这才解释道:“好教祖母得知,早朝时参杨士奇的确出自孙儿的授意,但绝对不是为了报一己私仇。”
太皇太后淡淡的睨了一眼,似乎在说,你嘴里的话,奶奶我一个字都不信。
朱祁镇使了个眼色,暖阁内宫娥瞧瞧退下,这才说道:“杨士奇,国士也,社稷功臣,彼时朕年幼,朝廷政令赖学士良多,朕深悉之。但国法不容情,杨士奇有功不假,其子残害无辜也是真。”
“此言当真?我还以为杨士奇纵子行凶不过是锦衣卫网罗的罪名,这种事他们最在行。”太皇太后又默默加了一句,这种事,我的好大孙也在行。
朱祁镇点头道:“铁证如山,杨稷所犯之事罄竹难书,至于说杨士奇纵子行凶恐怕还有待商榷,他的操守,我还是信得过的,但此事要说杨士奇一点不知情,祖母信吗?”
太皇太后怔住良久,呢喃自语着,就连身边的朱静姝都没听清她说的是什么。
杨士奇可能一点不知情吗?太皇太后如是质问自己,一方面,她想为杨士奇开脱,毕竟是内阁大学士,政务繁忙,对子女管教松懈应该可以理解。
一方面,把自己带入角色,杨士奇每天下朝总要和儿子见面,在同一座府邸生活,自己和皇上比之杨士奇父子还要疏远一点,饶是如此,皇上以前那些不太干净的小手脚还是没能逃过自己的洞察。
杨士奇之才智远胜自己一介妇人,他当真不知情吗?
恐怕纵子行凶并非无的放矢。
“那皇上打算怎么办?”太皇太后扭过头,眼角有些湿润,带着颤音儿道:“不管怎么说,给杨士奇一份体面吧,就当是全了君臣情谊。”
“现在不是我打算怎么办,而是杨士奇打算怎么办?”朱祁镇苦笑道:“祖母,孙儿不是刻薄寡恩之人......”
话还没说完,朱静姝看着恢复尊号的胡善祥,连连点头,啊对对对,皇上说的都对。
“我已经下旨将杨稷捆回家中,由杨士奇决断,另外不是我不想给杨士奇体面,而是大明还离不开他,内阁首辅还是他的。”
太皇太后抬头道:“当真?”
“祖母面前,孙儿怎敢欺骗?”
珠帘后的小鸵鸟来了个御姐探头,骗子,都是骗子,太皇太后不要信,皇上他坏得很,吃人不吐骨头。
......
被参纵子行凶,为了避嫌,杨士奇已经主动回家,闭门谢客,内阁的政务顺次推给了杨溥。
没有首辅当主心骨,杨溥显然也不打算当出头鸟。
另外杨溥看出来了,内阁现在就是筛子,是万岁打击的对象,所以他果断给内阁放假了。
假放了,但没全放,临近年关,虽没有什么紧急政务,但该有的折子奏本一样不少,杨溥等于是居家办公。
刚放下大臣谢恩的折子,杨溥揉了揉酸胀的太阳穴,正巧此时府上一位师爷端着香茗走进来,笑道:“贺喜东主。”
杨溥抬抬眼皮,不咸不淡的问道:“喜从何来?”
“东主从何处归来,喜事就从何处而来。”师爷熟练地沏了一杯茶水,递过来,压低声音道:“那位纵子行凶,如今也该退位让贤了,如此,东主往前挪一步......”
“你如此想?”
“满朝文武都如此想,东主不知,才半个时辰不到,门房已经收了不知多少拜帖,现在又不是正月里,可见东主上位,众望所归。”
杨溥哼道:“糊涂,你不懂我,不懂士奇兄,更不懂宫里那位。”
师爷不甚理解,疑惑道:“东主何出此言?”
“杨稷是杨稷,杨士奇是杨士奇,不信师爷且看着吧,现在谁跳的欢,将来谁就跌的惨。”
师爷还是不懂,这次却不敢冒昧的提问了,否则就有点对不住自己师爷的身份了。
他不问,杨溥却自言自语道:“依我看,士奇兄首辅的位子更稳了。怎么,师爷不信?我且问你,若你是万岁......”
“东主慎言!”师爷贼眉鼠眼的左顾右盼,窜出去将门关好,这才猫着腰返回来。
杨溥觉得好笑,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皱眉道:“万岁视角的内阁首辅该是什么样的呢?”
“当然是周公再......”声音戛然而止,师爷拍着大腿道:“吾错矣,杨士奇首辅的位子果然稳了。”
然后,师爷又直愣愣的看着杨溥,直到把对方看得毛骨悚然,这才涩声道:“刘中敷一事,东主可有决断了?”壹趣妏敩
杨溥知道师爷有此问,显然是有了什么见解,于是问道:“师爷有何高见?”
“刘中敷不是杨士奇,或者说天下再没有第二个杨士奇,所以我大胆猜测,万岁的意思是刘中敷肯定是要退位让贤的,与其上来一个有担当有操守有能力的户部尚书,不如让这个位置悬而未决。”
“师爷何出此言?”
“还是东主提醒,站在万岁的视角,户部尚书应该是什么样的?有能力?有操守?有担当?这都不重要,最主要的是听话,因为万岁即将对思氏用兵,这个时候,万岁不希望一个强势的户部尚书反对,甚至反对的胆子没有,却背地里阳奉阴违拆万岁的台。”
杨溥恍然,失神道:“是了,户部如果没了尚书,还不是万岁说什么就是什么?万岁呀,万岁,你下了好大一盘棋呀!士奇兄,你栽的不冤,国士遇上国手,徒之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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