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身娇肉贵的女官都是万岁的心头肉，自然没人敢让两人冒险。
龙纹炮之所以叫炮，可不是浪得虚名。
炮管将近婴儿手臂粗细，内径也仅仅比小拇指差上少许，看上去比一般现代反器材步枪还夸张。
而且龙纹炮没有枪托，通体笔直，前半部分的炮管直接与木质手柄铆接，开火时需要双手持握，这种姿势很难发力。
种种设计缺陷决定此时的火器对使用者的要求相当高，非胆量、经验和力量都顶尖的精锐不可。
恰好，吴家兄弟就是这种精锐，兄弟俩更有这种心理准备。
吴克忠看向吴克勤的眼神几乎在说：老弟，给大伙整个活儿！
从成祖征讨漠北总结出火器的使用方法之后，各式手铳、火炮的操作击发步骤已经有严格规范，并由神机营向全军推广。
龙纹炮作为一种中型火器，威力巨大，两人协同操作最佳。
吴克勤前腿微屈，后腿膝盖跪地，双手持握龙纹炮木柄，用腋下紧紧夹住，炮管上扬到合适的高度。
吴克忠用通条清理了炮管，这才取过火药罐装填火药。
龙纹炮可发射弩箭和弹丸，发射前者时需辅以木马子，增加气密性，使弩箭获得最大杀伤力。
若是发射弹丸，则省去木马子，只需在弹丸上包裹棉纸，同样是为了密封。
这次龙纹炮要发射的是弹丸。
吴克忠装填火药弹丸时，吴克勤解释道：“启禀陛下，神机营使用火器时已有成例，弹丸重一钱，则装药三钱，弹丸每增重二分，则火药增加一分。此次击发弹丸重量为三钱，按成例需填装火药四钱。”
兄弟俩配合的很默契，待吴克勤解说完毕，吴克忠也已经装填好了火药弹丸，正用通条将弹丸和火药压实。
其中不管装药时的份量还是压实弹药的力度，都需要依靠经验和手感，是填装手主观的判断。
平时操练还好，如果两军交战，没有经验的士兵通常会忙中出错。
要么装药量少了，杀伤力达不到预期，要么装药量多了，强大的后坐力让火器脱手，甚至炸膛。
如果弹药没有压实，也会造成威力减小。
兄弟俩的整套动作简介利落，行云流水，看的朱祁镇拍掌叫好。
“末将已经填充完毕，请陛下下旨，可否击发？”
朱祁镇一挥手，握拳道：“击发。”
“末将恳请陛下移步。”吴克忠提醒一声，向吴克勤点头示意，然后将棉绳塞进火门，点火。
随着火星在火星在棉绳上游走，钻向火门，众人都下意识屏住呼吸。
浓烟之下，忽然迸出一道火光，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将众人震的七荤八素，炮口喷出一道火舌，接着是更浓的白烟，龙纹炮成功击发。
朱祁镇耳朵嗡嗡作响，胸口有些发紧，呼吸开始急促，干张了好一会嘴才拍手赞道：“好，干得不错。”
之前叫嚣着想亲自开炮的两个小美人早已经花容失色，犹如西子捧心。
陈尚仪真真切切的体会到了火器的威力，呢喃道：“这才是如雷贯耳。”m.sxynkj.ċöm
至于施南凤，目瞪口呆，已经说不出一句话。
龙纹炮带给她的震撼太大了，她看了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儿，之前有些自不量力，还是别了。
“皇爷，弹丸取回来了。”一直盯着整个过程的金英几乎在龙纹炮击发的瞬间便窜出去，眼下手里正捧着弹丸，献宝似的呈给朱祁镇。
“拿来给我瞧瞧。”朱祁镇接过弹丸，用手指捏着放在眼前仔细观察。
弹丸发生了变形，一端沾了些砖沫，还有火药渣残留，闻起来还有刺鼻的硝烟味。
见朱祁镇兴致盎然，金英笑着说道：“启禀皇爷，奴婢大致估算过，弹丸打到了五十步之外的墙里，击碎了青砖，由此可见龙纹炮之威力。”
朱祁镇不住点头。
龙纹炮的威力远超他的心理预期。
五十步之外还能击碎青砖，足以说明同等距离内，龙纹炮可以击穿一般的护具，具有良好的破甲能力，杀伤力不俗。
不过……
“答兰，朕问你，神机营中，能如你兄弟二人般熟练操作火器的占几成？”顿住一下，朱祁镇强调道：“说实话。”
“这……”吴克忠无奈的看了弟弟一眼，抱歉苦笑道：“末将不敢欺瞒陛下，神机营中卧虎藏龙，皆是我大明精锐，只不过善用龙纹炮者不多，单眼铳更受欢迎。”
从竹筐中取出一支单眼铳，吴克忠解释道：“这单眼铳远比龙纹炮灵活轻便，更受欢迎，且铳管更长，弹丸也更小，杀伤力却不逊于更笨重装药量更大的龙纹炮。”
朱祁镇不置可否，用力拍了拍吴克忠的肩膀，没再追问。
吴克忠的言外之意，他懂。
龙纹炮口径大，装药量大，后坐力更大，即便是神机营中，能熟练操作龙纹炮者也是凤毛麟角。
相反，单眼铳口径小，铳管长，火药对弹丸做功时间长，弹丸的穿透力反倒更大了。
但以此时的火器精准度和火力密度，铳也好，炮也罢，除了某些特定的场合之外，更多情况下火器远不如冷兵器中的弩箭杀伤效率高。
那为什么不管太祖和成祖都对火器青睐有加，先后下令军队大规模装配？
无他，威慑力。
火器的近距离威慑力远非冷兵器可比。
首先，击发时的火光和爆炸声足以让没见识过火器的士兵胆寒。
再者，圆头弹丸击中人体造成的伤口远非冷兵器可比。
与其说击中，朱祁镇觉得用砸中更贴切。
试想一下，弹珠大小的弹丸砸在脑门上、脸上、甚至躯干上造成的血洞，相比刀伤箭伤，要更加狰狞恐怖。
火器的杀伤效果，及其容易击溃敌军的心理防线、粉碎敌方士兵的战斗意志。
成祖编纂的兵书中对于火器的使用也证明了这一点。
两军交战，火器兵列队最前，三轮齐射之后瓦解敌方战斗意志，之后才是骑兵冲锋。
由此可见，火器的威慑力和压迫力已经超过了骑兵。
“朕有些改造火器的想法，可能是一家之言……。”
金英怔住片刻，回道：“皇爷稍等，奴婢这便将兵仗局的工匠传过来。”
“不用这么麻烦。”朱祁镇摇头道：“火器，国之重器，再重视都不为过，朕这些灵感可能不太成熟，正好到兵仗局和工匠切磋一下，否则叫到此处奏对，也只不过是纸上谈兵罢了。”
吴克忠抬头诧异的看了朱祁镇一眼，万岁不像是说说而已，莫非真懂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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