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祈也查到，那珍珠耳饰是襄乐郡主的。
他担心襄乐郡主发现假山底下的玄机于是生出了杀人灭口的想法。
后来捉住襄乐郡主，发现她是纯纯的蠢，蠢人能有什么威胁，就留了活口。
捉住徐霁宁相当于意外之喜了。m.sxynkj.ċöm
面对眼前厉色的李琅，李祈丝毫不慌甚至有点得意。
“五弟的剑应该在战场上发挥作用，手足相残可不太好。”
李琅逼近一步，弓箭弦紧绷的声响于呼呼的风声瞬间将他包围，他半步不退，墨发随风扬起。
李琅厉声道：“本王拔剑之处便是战场，若今晚见不到徐霁宁的人，明日就算父皇怪罪，本王也先斩后奏了！”
李祈从小到大还没打过仗，更多的是舞文弄墨，扑面而来的杀气着实吓了他一跳。
但鄂王李祈又是什么人，朝堂搅弄风云多了，除特殊情况喜怒不形于色，尽管心惊，面上半点不显。
他稍稍抬起下巴，将自己的脖颈暴露更充分，眼眸里尽是挑衅意味。
仿佛在说：你以为本王是被吓大的吗？
李祈能这么坦荡，完全因为徐霁宁根本不在鄂王府。
他压根就没把徐霁宁从瓦楞山山脚带回来。
此时，月光在两个对峙的王爷身上静静流淌，同时也穿过重重树影，落在徐霁宁布满血污的身上。
“妈蛋！”她咬牙吐出两个字，闭上眼睛，翻身面朝天花板，“李祈狗东西，一听手下的人说徐若芙的情况就犯疯病！”
她想动动鲜血淋漓的手指，换来的是钻心的疼，神智竟有些恍惚了。
耳边竟然出现了清云的声音。那声音断断续续的，听不真切，应该是在说：“王爷，为什么你不喜欢我？究竟是我哪里做得不够好？”
徐霁宁本来身体就要垮了，耳朵里还不断重复这一句话。
她吐出一口气，不知是回答还是自言自语道：“又不是银子，哪能生来便有人喜欢。再说了，就算是银子，也有人视之如粪土呢。”
耳边的声音渐渐消失了，徐霁宁却不能停下话，她想睡觉，又怕一睡过去人就没了。
只好嘴里不断嘀咕：“谁把银子视为粪土，我就把他视为粪土。银子多好，有了银子就不愁吃喝，冬天可以有炭。”
“有炭就不会冻死，也不会遇见师兄，不会喜欢师兄，不会向他表白，他不会被我吓到去北境，更不会牺牲……”
“师兄……师兄……师兄……”
徐霁宁嘴里一声声唤着师兄，固执又坚持，好像这样就能保持清醒的神智，殊不知自己的瞳孔渐渐涣散。
身上一道道鞭痕，十指指尖钉入的银针，头皮撕扯的痛苦不断攻击她的理智。
最后徐霁宁本人都不知道自己在嘀咕些什么，以至于当李琅一脚踢开木门，看见惨淡月光下苍白如纸的徐霁宁时。
听见她嘴里不断喊着一个人的名字——阿羽。
她的眼睛似乎不能聚焦了，痴痴的看着自己，又好像在透过自己看另外一个人。
李琅，字相禹。徐霁宁是在叫他吗？
李琅看着怀里面无血色的人，眼底波光涌动。
唉，他为了大局选择襄乐，她恍惚间却仍念着他的名字，不会是……咬牙切齿要咬他吧。
思及此，李琅指尖颤动，又不敢撒手免得对徐霁宁造成二次伤害。
“徐霁宁。”他轻声叫她的名字，“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徐霁宁拧起眉心，仿佛置身于多年前差点冻死她的雪天。
师兄找来一筐炭，暖气将她围绕，恍惚间她听见师兄问：“小妹妹，你还能听到我说话吗？”
她说：“听不见。”
听不见？
李琅又急又笑，看来分明是听见的。
月色朦胧，树影斑驳晦暗，李琅将徐霁宁小心翼翼的放在马车上。
尽管不合时宜，他却忍不住端详她的眉眼。
宁静秀丽，如远山般透出些淡泊的意味，比平常活泼时不知娴静多少。
他只迅速多看两眼，便吩咐侍卫驾马离开瓦楞山。
“徐霁宁，我当时出于大局考虑，你醒来要是怪我的话……”李琅顿了顿，“这样吧，你提要求，我尽量满足你。”
雪籽吹在身上拔凉拔凉的，要把人冻成冰雕了。冰冷空旷的屋子里因为有了师兄带来的一筐炭生出春日般的暖意。
徐霁宁渐渐睁眼，看见眼前一个陌生的少年。
少年长得真好看，像京城最好的雕刻师傅一笔一划刻出来的，挑不出半点瑕疵。
见她醒了，少年关切的问：“小妹妹，你还有哪不舒服吗？要不要我给你带点什么？”
徐霁宁睁着水灵灵的眼睛，问：“带我走，好不好？”
李琅以为徐霁宁会提出实质性的要求，没想到她却想要走。
他问：“你要去哪？”
徐霁宁不出声了，呼吸均匀。似梦似幻的回忆也如雾般消散。
李琅等了很久没有得到回应，心想她也该睡着了，手指伸到她鼻子前试探鼻息。
谨慎一点好，试试人还在不在。
“啊！”
李琅猛的抽出手指，指头上一排清晰的牙印。
低头，徐霁宁眼神清明，一瞬不瞬的盯着他看。
因为疼痛，李琅忽视掉她眼底一闪而过的失望。
徐霁宁以为自己离师兄很近很近，结果很近很近的是李琅，能不失望吗？
想到这家伙，弃自己于为难之中，又被李祈折磨掉一层皮，咬他一口算大发慈悲啦！
“你醒了？！”李琅甩了甩被咬的手指，“你还记得刚才说了什么吗？”
徐霁宁眨眨眼睛，刚才她说的什么她自己也想不起来了……
不过那场梦仿佛是给身心憔悴的人一个安心之地，徐霁宁睡了一场，醒来除了神智好了一点，其他的疼痛一点也没解除。
她不是不疼，只是能忍住而已。
徐霁宁假模假式的说：“若梦中说了王爷坏话，还请王爷见谅。”
坏话倒是没说，全表现在行动上了。
李琅伸出他可怜的手，红紫的牙印分外显眼刺，“你咬了本王。”
徐霁宁默了默，厚脸皮说：“要不你咬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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