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援开始燕宁就有些些后悔，应该在家好好吃一顿再来的。
她看着父亲和其他人铁青的脸色，深感他们这段时间别想吃肉了。
地震当天，小区就组建了自救队，把埋在浅表层的人挖了出来，还有一些因为埋得太深怕贸然挖掘造成二次坍塌，所以一直搁置着，直到部队来才在指挥下一点点清理。sxynkj.ċöm
燕妈妈后来被姜昉安排去了后勤食堂，这几天两座楼清出来的幸存者一直风餐露宿，靠着邻居支援的饼干和小区景观池里的水勉强度日。
现在救援帐篷搭建了起来，也算是暂时给了他们个可以安歇的地方，和其他伤病号一样吃住统一负责，燕妈妈就和其他几个阿姨一起负责这些人的伙食。
其他人划分成了10个小队，分别由一个士兵带队，分散在两座楼废墟上进行挖掘。
这是姜昉他们今天挖出来的第二具腐烂的尸体了，炎热阴湿的温度助长了尸体内的细菌繁殖，短短三天就已经腐烂的不成人形，当压着尸体的板子被挪开的那一瞬，一股恶臭扑鼻而来，每个人都抑制不住的干呕，直到尸体被封装进裹尸袋气味稍稍散去这种情况才好些。
“呕—”燕宁拍打着父亲的背，忙递过去水给他漱口，“爸，要不你还是回去吧，我怕你吐下去脱水...”
燕爸爸摆了摆手，语气轻飘的说“没事，刚接触有点不习惯，等等就好了，你看我这次就吐得少一点了。”
燕宁忍不住反驳，“那是因为你肚子里没东西可吐了”。
她抬头看看不远处，秦鸣也惨白着脸蹲在地上干呕，秦铮和满江还好一点，不过脸色也和燕宁差不多难看。
“燕宁，叔叔怎么样了？”姜昉走过来，把自己手里的半瓶水递给她。
燕宁示意自己还有，没有接，叹了口气，“吐得有点厉害，我又给他抹了点风油精。”燕宁话音一转，“你们有多准备口罩吗？发点口罩内侧抹上风油精能多少挡住一些腐败的气味。”
姜昉也苦笑，“我也愁这事，确实带过来了一些，不过都紧着后面的医疗帐篷用了，刚上报缺口罩防护服等物资，但不知道能不能运来，现在市里的医院也缺这些...”
他们在这边休息了一段时间，听到班长在叫姜昉带队去下一个救援点，一群人生无可恋的站起身。
“慢点慢点”燕宁扶着脚步虚浮的父亲，进了家门。
一晚上的时间，他们用生命探测仪又找到了十数个卡在犄角旮旯里的幸存者，紧急挖掘出来后送往医疗帐篷急救。
除此之外就在不断的挖尸体、运尸体，有时候能挖到一具完整的，有时候只能捧出一条断腿或者断臂。
转移到一台专门清理出来拉尸体的车后斗上，等着黎明时拉出去统一焚烧。
偶尔还会挖到埋在废墟下的物资，一般姜昉会联系后勤的人统一搬走处理，没有被污染还能吃的就留。
燕爸爸坚持到凌晨四点实在撑不住了，姜昉也体谅他年纪大就让燕宁先扶他回来了。
“爸，喝点水”燕宁把盐勾兑进水里扶起父亲喝了一杯，又找出运动饮料准备给父亲补充一下电解质。
“爸你坐会，我去热点粥。”看着父亲的惨白的脸，燕宁着实有些心疼。
拉过一个太阳能板充满的蓄电池，燕宁启动了家里的热水壶和电锅。准备烧点热水洗洗澡，再熬点小米粥。
不多会，下工的燕妈妈也回来了，白天的伙食只需要供应受灾群众，其他几个住帐篷的阿姨完全可以处理。
燕宁冲她嘘了一下，指指躺在床上昏睡的父亲。
“怎么了？”燕妈妈轻声问。
“味道太难闻，吐脱水了。我熬了点小米粥，你先去洗澡，出来正好喝。”燕宁牵着妈妈进了洗手间，给她勾兑好温水，看着她欲言又止的担忧，她伸手抱住了妈妈“放心吧，我没事。”
到转过天来的傍晚，再下楼参与救援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对很多人来说，发的那瓶水还不够漱口的。
姜昉的小队只剩了燕宁、秦家兄弟、满江和另分配来的一个女生，几人领到一根棉布条，把风油精滴在内侧后绑在鼻子上，能减轻不少气味，就是看起来不太美观。
姜昉沉思了好一会，才突然顿悟，说看起来像一群偷西瓜的，同步收获了三枚白眼。
经历过昨天的艰难，今天选择再次下来的人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哪怕今天人少了一多半效率也没有减少很多。
轰，一块石板被掀走，几只油光水滑的大老鼠见光飞快的从众人脚上跑过，队里人脸色都不太好，那块石板下压着的尸体，已经被老鼠啃食的只剩半幅躯干。
这一幕估计给在场的人都留下了深深地阴影。一时二刻都没人敢上去挪动，最后还是秦铮满江把他抬了出来，燕宁和另一个女生把角落里啃掉一半的胳膊腿捡了出来。
“天哪，小宁姐你太厉害了，刚才是怎么能做到面不改色的拿出那节断腿来的。”两天下来，秦鸣对燕宁的崇拜直线上升，他觉得眼前这个小姑娘比他不苟言笑的大哥忍耐力还吓人。
“哪有你说的那么玄乎，你看小周和满江哥也没一惊一乍的。”
“周姐也挺厉害的，你俩不相上下。”秦鸣今年刚满18，是队里最小的，称呼谁都加个哥姐。sxynkj.ċöm
话里的小周是队里的另一个女孩，叫周敏，原住14号楼的，地震发生时没有在家，侥幸的逃过一劫，虽然现在有统一的救灾帐篷住，也有统一的大锅饭，但家里的存粮都压在废墟下了，出来跟着清理废墟，也是为了多换取一点存粮。
“我也觉得燕宁你心里是真够强大的，我本来以为自己就够能熬的了”，周敏满脸菜色，不过她没有在这个问题上多做纠结，“你们知道要分房了么？”
“什么分房？”秦鸣有些不解。
“重新分配那些空置房屋吗？”燕宁知道这个事，上辈子她家楼下搬来了一家三口，三个人天天打架，不是为了水就是为了粮，弄得燕宁不胜其烦。
“对，那些空置房屋已经在统计了，听说挖完井后就重新分，我看着你们5号楼也有几套空置的。”周敏继续说，“燕宁你们家楼下也空着，我想申请那一套，不知道你介意吗？”
“不介意，反正都要来人住，”燕宁想了一下又问，“后续应该会办暂时的庇护所救援所，统一管理，你不考虑去那里吗？”
周敏耸了耸肩，“庇护所和空置房屋估计差不多，都不可能让我白住，不过比起迁移去一个谁都不认识的环境，我还是更愿意住小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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