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年关越来越近，宫里的大殿终于在小年这天修完了。
皇上很满意，要给二人赏赐。
二人异口同声拒绝了，都说是对方的功劳。
李迟说，是景王推算的日子好，工期才能如此顺利。
东方醉说，是献王忙前忙后才按时完工的，他自认有愧。
最后，谁也没要赏赐。
这事成了一段佳话。
百姓提到这两个王爷，都要夸赞一番：贤良方正，是大禹之福。
很快到了腊月二十五，早朝正式停了。
大禹官员每年都是从腊月二十五开始，休假到初一。
中间有事可以直接递牌子入宫面圣。
皇上想顺利过年，大家都自觉地不去触霉头。
什么党派争斗，暗流涌动，都在这个时候停下了。
街上过年气氛越来越重，到处都是卖春联、炮竹、点心和春节用物的。
百姓们的脸上全洋溢着笑容。
忙碌了一年的行商走卒都回来了，安都的街上，每日都人群熙攘。
即便是大雪天，也挡不住过年的热乎劲。
平日舍不得买的东西，咬牙买上。
舍不得吃的东西，敞开了吃一次。
茶余饭后，百姓们聚在一起，讨论各种安都贵人。
例如：景王妃谢挽音实在福薄。
东方醉成了王爷，她跟着水涨船高，当了王妃，没享几天福，误食驻颜草，昏睡不醒。
真是世事难料。
相比之下，献王妃简直是祖上冒烟。
从商贾之女摇身成为王妃。鲤鱼跃龙门，不过如此。
听闻她在腊八的宫宴上喝多了，回去跌了一跤，睡醒后失忆了，献王寻了好多大夫都没办法。
好在，除了忘记前尘往事，并没其他不适。
献王愧疚没照顾好发妻，对王妃更好了。
还在府里亲自给她换鞋袜。
提到她，安都姑娘们嫉妒的牙齿发酸。
这到底是修了多大的福气，让献王一生只娶她一人，还把她日日捧在手心上。
要说除了这些，还有什么新鲜事，那必然是左都御史家的大公子项星剑。壹趣妏敩
当时为了保护献王，被刺客打的躺着不能动，众人都以为他要躺上一个月才能下床。
谁知，仅仅十天，就活动自如了。
大夫说他已经恢复了七八成，简直不可思议。
众人都说，这是项家先祖保佑，加上项星剑年轻，内功深厚，身体好，所以才恢复这么快。
不过，项家公子恢复后，和献王走的比较近。
献王赠了他一副玳瑁弈棋，项星剑没推脱，收了。
有人说，项星剑这是明确站在了献王这边。
不管如何，这些权贵之间的爱恨情仇，都不影响春节的到来。
在各种吵嚷热闹声中，安都迎来了除夕。
景王府一早就贴好了春联，处处挂满了红色灯笼。
每一个装饰都在告诉大家，过年了。
可惜，府里的仆人都垂着头，脚步匆忙，没什么笑意。
王妃没醒，王爷回到府里就阴沉着脸，谁也笑不出来。
后花园竹林。
萧之正在指挥仆人往树上挂夜明珠。
东方醉让人寻了上千个指甲大小的夜明珠，命奴仆们用细细的绳子捆住，全部挂在树枝之间。
天黑前必须完成。
奴仆们都有些身手，飞身上下，忙得不可开交。
萧之不时出声叮嘱，“一棵树都不要漏下，万一有遗漏的，你们都活不到明天。”
按理说，除夕不应该说这么晦气的话，可东方醉杀人从来不看日子。
他说晚上要陪着谢挽音来后花园过除夕，让奴仆们一定把这里装点好。
众人都知道王爷的脾气，不敢怠慢，不到两个时辰，把这些夜明珠全固定好了。
萧之满意地检查一遍。
他几乎可以想象到，天黑后，这些夜明珠，会美如银河繁星，点亮整个后花园。
弄好这些，萧之准备检查一下整个王府的布置。
刚走到前院，看到绿珠坐在一个亭子下的飞椅上垂泪。
一看到绿珠哭，他就头皮发麻。
每次都莫名其妙。
不过既看到了，就不能无视。
他慢吞吞走上前，坐在旁边，询问道：“你怎么了？”
“不是去谢府了吗？怎么哭着回来了？”
安都出嫁的女儿，年前要回娘家送礼。
谢挽音没醒，东方醉要去参加除夕的皇陵祭祀，他要看着府里人布置东西，便让绿珠一早代表景王府去送礼了。
绿珠别过脸，抹了一下眼泪，从袖口里拿出一个平安符。
“你看看这个。”
萧之接过，开始认真端详。
这是个庙里求来的平安符，翠绿色的，代表祈祷长寿康健。
后面绣的是法华寺，安都城里最大的一个寺庙。
他翻来覆去看了两遍，没看出这个平安符有什么特殊。
“这不就是普通的长寿安康平安符吗？”
绿珠抽噎道：“我去谢府，别人给少夫人说，去法华寺磕九百九十个头，求的平安符能让病人早点康复。”
“少夫人信了。昨日去法华寺，磕了一天，求到这个平安符。”
“她让我带给王妃，保佑王妃今晚能苏醒。”
萧之讶然。
他记忆中的白雅，没什么大的脾气，弱不禁风，遇事就喜欢落泪。
上次来王府，看到谢挽音昏睡不醒，眼睛哭成了核桃。
没想到，居然有毅力去求这个平安符。
这种亲情，属实让他一个外人羡慕。
真是长嫂如母。
羡慕归羡慕，他还是一头雾水，“为了一个平安符，你哭什么啊？”
绿珠见萧之丝毫不懂，哭得更伤心了。
“我心疼少夫人被人欺骗，磕头根本没用，她今日膝盖疼的走路都不利索了。”
“王妃不会忽然醒来陪王爷过除夕的……”
若是王妃一直昏睡不醒，王爷解不了身上的毒，英年早逝。
两个人一辈子都没机会同度除夕了。
萧之：“……”
好像有点理解，又好像不是很能理解。
女人果然容易被感情左右。
这有什么哭的？
理智点思考，被人骗说明白雅不够聪慧。
这世上的疾病，若是磕头求佛能解决，要医馆有什么用？
“王妃的药确实不能解，不过她今晚可以清醒一个时辰，陪王爷守岁，算是一起过除夕了。”
“你难过谢少夫人被骗的话，我让斩玉阁把欺骗她的人杀了。你别哭了，行吗？”
绿珠止住抽噎，眼中噙泪，错愕地望着萧之，激动道：“你说什么？”
萧之摊手耸肩，“我知道，除夕不应该沾血，不过，王爷说过，杀人不用看日子，想杀就杀。”
“不是这个，你说王妃今晚可以清醒一个时辰？是真的吗？”绿珠激动得脸都红了。sxynkj.ċöm
“王爷没告诉你吗？他让人把剩下一朵玉莲芝制成丹药，就是为了这事。”
那日，斩玉阁将丹药送来的时候，东方醉才告诉他提前制作丹药的原因。
他听完觉得匪夷所思。
一整年的药，换一个时辰。
东方醉为了谢挽音，居然做了亏本买卖。
见绿珠杏眼圆睁，萧之哭笑不得，“我以为你知道这件事，所以没专门告诉你。”
绿珠愣住片刻，回神后，伏在萧之肩膀上，呜咽道：
“你说王爷一直遗憾，没能在破庙里和王妃一起过除夕……”
“现在……遗憾补上了…”
她泣不成声，萧之傻眼了，僵着身子不敢动。
绿珠头上擦了桂花油，有淡淡的桂花香味。
泪水很热，落在自己衣襟，隔着厚厚的棉衣，也能感觉到灼人。
还有，她的身子很软，趴在自己肩上，能明显感觉出来，柔弱无骨。
这感觉，太诡异了。
他吓得不敢大喘气，憋得满脸通红，鼓足勇气，小心翼翼道：“绿珠姑娘，男女有别，你这样，别人看到，会误会我的。”
“你还是换个地方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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