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后。
崇政殿内,文子端朝着文帝和越姮一拜,朗声道,“请父皇母后为儿臣赐婚。”
“嗯?”此话一出,文帝惊得直接从案前跳了起来。五年来,无数次催婚,这小子就跟耳聋了一样,说是无心儿女情长,如今竟然主动请他赐婚?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儿臣,想求娶何家娘子。”
“何家娘子?”文帝伸手捋了捋胡须,一脸跃跃欲试,“哪个何家娘子啊?”
“已故大将军何勇之女,安成君何昭君。”
“什么?”此话一出,文帝才刚刚准备看好戏的心一下子又跌到了谷底,“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是,儿臣很清楚。”
文帝索性站起身来,不停地在台上走来走去。他还以为竖子开窍了,没想到竟然是想娶何昭君。
尽管他体恤何将军一家忠勇,也愿意替何昭谋一门好亲事,可从没想过要让自己儿子娶她呀,可别说是做储妃了!何家如今只余姐弟两人,偌大的何家都靠何昭君撑着,她又如何分身乏术去打理东宫?况且若是储妃母族无所助力,又如何帮助文子端安定天下?
“这都城中温柔大方,贤惠能干的女娘那么多,为何偏得是安成君?”文帝百思不得其解。
“自她从田朔手中救下儿臣起,儿臣就想着,要娶她为妻。”文子端目不斜视,平静地说道。
“朕知道她此番立下大功,救了天下也救了你,可朕都已经封赏了她幼弟,也给了她赏赐,若你觉得不够,朕大可以再封她个县主或是什么,用不着非要娶她吧?啊?”文帝烦躁地走来走去,这都是些什么事?子晟至今不想娶妻,子端呢,好不容易有了这个想法,却……
文子端跪的笔直,开口道,“儿臣一直想着要娶一个贤惠能干的女娘为妻,对内能镇得住后宫家宅,对外也能挑起大梁。何娘子聪慧机敏,才干谋略不输男儿。整个何家打理得井井有条,幼弟也教育得很好,部曲甚至也都操练成精兵强将,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闻言,文帝也陷入了深思。这些年,安成君的举动他也略知一二。特别是此次,与子晟联手破了戾帝余孽,斩杀田朔,救了百亩良田,确实是个有勇有谋的小女娘。
见文帝如此,文子端微微低下了头,心下松了一口气。
他在郭村被田朔围困,千钧一发之际,何昭君率着何家部曲策马而来,她救了他。在那场战役中,她一袭白衣,一把剑,在乱军中搏杀,鲜血溅在了她的脸庞上,衣裙上,她却浑然不觉。
身披甲胄的士兵纷纷倒下,遍地都是尸骸,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霍无伤很快也赶来了。她收起剑走向他,询问他是否无恙。可那一刻,他只看得见她被划破的衣袖,不知道她疼不疼?
如果说,之前的种种,对何昭君不经意的关注,若有若无地想要亲近之意,他只当是她太过特别,他心生好奇。那么这一刻,他清楚地听见了自己心脏跳动的声音,有个声音告诉他,就是她了。
他见过她太多面,她的能言善辩、精心谋划,她的大义凛然、临危不惧,她的被逼无奈、倔强脆弱……
往事一幕幕划过,她总是一副恭敬有礼刀枪不入的样子,可看着这样的她,文子端却更加心疼了。她该被人好好呵护着的,也许从那一刻起,他就有娶她的念头了。
可是他深知,文帝虽然看起来一副心软仁慈的模样,可一旦涉及家事国事,也只会捍卫自己的利益。何昭君,她不是储妃的最佳人选,文帝一定会有意见。如果自己再表现出对她情根深种,非她不娶,那恐怕,就更难了。
一直没有说话的越姮饶有兴趣的瞥了文子端一眼,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子端一向骄傲自负冷心冷情,她甚至以为他这辈子都这样了,最终也不过是娶个合适的女娘,传宗接代。没想到,竟然也有了喜欢的女娘,甚至能为她,兜这么大一个圈子,拿话术诓他父皇。
若不是喜欢,何须如此迫不及待直接请陛下赐婚,一字一句不提喜爱却总是变着法儿在夸她?
那安成君,自己也有所耳闻,这些年一个人撑起何家,甚至把何家部曲也掌管得不错。能得子晟青睐,想必确实有过人之处。壹趣妏敩
文帝还在一旁犹豫,“安成君自是不错,可她幼弟还未成年,何家如今也给不了你多少助力……”
“何煜已经拜了子晟为师,在子晟的教导下,用不了两年便能独当一面率兵领将了,假以时日,说不定又是一个少年英雄。父皇难道还信不过子晟吗?”
“何煜竟然拜了子晟为师?”文帝一脸吃惊。
“是,已是五年前的事情了。”
文帝依旧有些迟疑,不停地踱步,“可安成君母族……”
文子端只好求救地看向母后。
越姮只觉得有趣,子端一向独立,是以与自己平素并不亲厚,没想到也有求到自己这里的一天。虽想看他吃瘪,但毕竟涉及到终身幸福,也不能马虎。
“那陛下当年,向我提亲,难道是因为看中了我越家家世吗?”越姮故作嗔怪地开口。
文帝一听,哪里还顾得上文子端啊,赶紧上前哄道,“阿姮说得哪里话,朕怎么会呢!”
“子端至今没娶新妇,好不容易有个心仪的,陛下还挑三拣四,难道真要看他孤独终老吗?”
“是是是……都听你的……”
见状,文子端安下了心。若他母后开口,那便不成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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