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府,后院,气压低得可怕。
何昭君冷着脸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低着头的何煜。
赵启站在一旁,想要说些什么,但看见何昭君气极的样子,还是没有开口。
“忠叔,去取戒尺!”
“女公子!”
“阿姊……”
闻言,忠叔和赵启同时开口,想为何煜求情。何昭君冷冷地撇过去,眼神凌厉,“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吗?”
无奈,忠叔叹了口气,只得快步去取。
何煜站在原地,抿紧了嘴,一言不发。
等到忠叔取回戒尺,交到何昭君手上,还在苦口婆心地劝道,“小公子,你就和女公子认个错吧!”
他依旧低着头,小身板绷得笔直,就是不开口。
“手伸出来!”何昭君冷声道。
何煜老老实实地伸出了手,掌心朝上摊开,白白嫩嫩的手,小小一只,一看就是个还没长开的小孩子。
让他认错不错,挨打倒是听话。何昭君不知道他是在和自己置气还是和她置气,深吸了口气,狠下心来。壹趣妏敩
“啪——”
戒尺重重打在手心的声音传来,预料中的疼痛却没有传来,何煜睁开眼,却见何昭君的左手掌心多了一条红痕。
“阿姊!”何煜不可置信地叫出声。
一旁的忠叔和赵启也惊呼一声。
“这一尺,是阿姊教导无方,没有教好你。”何昭君看着何煜的眼睛,一字一句道。
“啪——”
又一尺重重地落下。
“这一尺,是罚你不敬师长,不守规矩,信口胡诌!”
何昭君的皮肤本就白嫩,她又狠了心用了十足的力气,两戒尺后,她的手心就已高高肿起,一条血痕触目惊心。
何煜看着,泪珠一串串滚落,哭出声来,“阿姊,别打了,别打了……阿煜知道错了,明天就去和夫子道歉,我再也不逃课,再也不撒谎了……呜呜呜……”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何煜,何昭君心里也不好受,她微微仰起头,逼回了眼里的那股涩意。
她也不想如此逼他,他不过才是个五岁多的孩子。可若她不严厉些,他又如何成才,日后何家又能交到谁的手上?
“阿姊……”
何昭君狠下心来,手刚举起,就听见赵启叫她,寻着他的目光看去,院门口两道挺拔笔直的身影,不知已经看了多久。
君举起的手不自觉地放下,如此狼狈的样子被他人看了去,她有些不自在。她一贯在人前波澜不惊,却被凌不疑和三皇子瞧见了这样软弱的一面。
她把戒尺递给忠叔,故作镇定地朝着两人道,“不知太子殿下和凌将军亲临,有失远迎了。”
“阿煜,还不行礼!”
何煜闻言,也不再抽泣,只是委委屈屈地吸了吸鼻子,“见过三……太子殿下,凌将军。”
明明上次阿姊给自己介绍的是三皇子,怎地又叫起了太子殿下,不过跟着阿姊叫准没错。
“我今日休沐,阿飞未曾来传信送何煜去凌府,我便想着来何府看看。”
凌不疑道,只是没想到见到了这一幕,他心里也不知是何滋味。何昭君与他谈判从来都是步步为营精心谋划,却不曾撞见她对自己也如此狠心的一幕。自己当年,也是这般过来的。
三皇子本身去找凌子晟的,听说他要来何府,鬼使神差地也跟着来了,虽然他自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他们在院门口已经站了一会儿,在何昭君第二下落下的时候,就连自己看着也觉得疼,她竟一点反应也没有。
见三皇子看着自己的左手,何昭君不动声色地把手背到了身后,“让二位见笑了,忠叔,备茶!”
“不用了,我是来教授何煜武艺的,直接去他练功的地方就好。”凌不疑道。
“也好。”
何昭君走到何煜面前蹲下,抬手擦了擦他的眼泪,温柔道,“男子汉,要坚强一点,带凌将军去你的院子吧。”
何煜看了看她,“阿姊,你的手……”
“阿姊没事儿,我一会儿来看你们。”
又朝着赵启道,“阿启,你和阿煜一起去吧。”
凌不疑转身,赵启牵着何煜快步上前,带路去了何煜院子里。
留下三皇子和何昭君站在原地,何昭君不知道为何这尊大佛也会来,硬着头皮试探性地问道,“殿下不如随我去大厅用些茶水?”
“无妨,安成君还是先处理手上的伤吧!”文子端开口道。
何昭君领着文子端去了前屋,吩咐忠叔沏好茶水,自己也坐在一旁,由着阿满上药。
手心直直地肿起一条血痕,与周围白皙娇嫩的皮肤相比,更是触目惊心。阿满心疼地朝何昭君的手吹着气,小心翼翼地摸着药膏,生怕弄疼了她。
何昭君看得好笑,不由得开口,“阿满,你使点劲儿,要把它揉开才行,你这样轻手轻脚的,吸收不了药性。”
“可我不敢,那样女公子会很疼的。”阿满委屈道。
“陆灿呢?”这样的伤,想必陆灿会很在行。
“他一大早就出门了。”阿满道。
是了,何昭君派他去打探消息了。
“那你给我吧。”何昭君伸手去拿药,阿满怕弄疼她,只有自己来了。
只是还没够到,药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拿走了。
“我来吧!”文子端拿过阿满手里的药,走到何昭君面前。
“殿下,这怎么行!这……”
这……于理不合。
话还没说完,文子端就已挖出药膏,轻轻地涂在何昭君手上,他的手指修长,骨节分明,连上药都自有一番矜贵。
“嘶——”
何昭君已经说不出剩下的话了,紧咬牙关才克制着没有呼痛。她哪里受过这样的苦呢?从小被父兄宠着,今天也是被何煜气狠了,也想给他个教训,才狠下心来,是真的一点也没留情面。
文子端也没马虎,手下力道不减,把药膏揉化了才停下。
何昭君额头上已经出了薄薄的一层汗,她强忍着朝文子端道了谢,然后吩咐阿满,“带三皇子去净手。”
等到人走了,她才放松下来,看了眼自己红肿的手,大概有几天不能使劲了。
等到文子端回来的时候,何昭君也收拾妥帖了,冷静从容,看不出一丝狼狈之色。
三皇子淡淡地看了一眼她的左手便收回了目光,坐在一旁气定神闲地饮茶。
何昭君不知道这位储君殿下来何府究竟是为何,这样坐着也有些局促,于是提议去后院看凌不疑教何煜练武。
不得不说,凌不疑确实担得上这都城第一武将的名声,何煜虽小,也学得有模有样,就连赵启在他的指点下也进步不小。看来,这步棋走对了。sxynkj.ċöm
临近晌午,何昭君正想着要不要留两尊大佛用膳,就见梁邱起一脸慌忙地找了过来,她很少在黑甲卫脸上看到这样的郁色。
梁邱起朝着凌不疑行礼,神色郁郁,“少主公,杏花别院那边传话,女君,快不行了。”
此话一出,就连何昭君心头也一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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