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氏惊恐而哭喊声回荡在阿静的夜晚,也幸好焦府占地大,最近的一处邻居也相隔甚远,否则这大晚上的哭喊嚎叫的还以为焦府发生了什么惊天大案。
陈氏或许是害怕焦知府和焦夫人这两个长辈,所以只能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双手抱住了焦濂平的腿,哭哭啼啼的哀求起来,“相公,我都是为了你,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啊!”壹趣妏敩
“为了我?”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焦濂平冷眼看着面色苍白,如同疯婆子一般的陈氏,“当年远洲来府中拜访,你嫌弃他出身寒门,明面上让下人准备了客房和吃食,私底下却让人嚼舌根,嘲讽远洲来焦府打秋风,羞辱他是个酸秀才,甚至还诬陷他盗窃了客房里的摆设。”
等焦濂平知晓真相后,他已经失去了这个同窗好友,他回府之后也对陈氏发了火,让她去道歉赔罪。
可陈氏却是哭的差一点昏厥过去,口口声声狡辩是府中下人嫌弃远洲是穷酸,这一切她都不知道,而且之后她也把几个丫鬟婆子都远远的发卖了。
“相公,那一次是我管家不严,可我也派人送了赔礼。”陈氏抹着泪,一副备受委屈的娇弱模样。
可惜焦濂平这些年早已经看惯了她的泪水,冷嗤一声,“是,你是送了赔礼,大张旗鼓的让府中下人送去一托盘银子,五两的银锭子,足足有十个,还送了吃食衣物,遇到一个人就说当日府中招待不周,让远洲受了委屈、不告而别,所以赔罪来了。”
这送银子不是去赔罪,而是去羞辱一个清贵的读书人,是去结仇!
不等陈氏开口,焦濂平再次道:“前年我们在西山脚下举办文会,不过是意外搭救了赵家三小姐,可你又做了什么?”
焦濂平后来成为一个纨绔,可以说自身占了一半的原因,但另一半的原因绝对出自焦知府和陈氏。
“可她在我们的马车上换衣裳!”陈氏声音猛地拔尖了几分,原本娇柔的面容瞬间变为了狰狞和狠辣。
“青天白日、大庭广众,我也和你解释了,赵三小姐的马车翻到了溪流里,她落水了,所以只能借我们的马车换一下衣裳,而且她当时已经定亲了!”
焦濂平闭上眼,遮住眼底的痛,半晌后稳住了情绪一字一字如同刀子一般凌迟着陈氏,“你先打着探望赵三小姐的名头去赵家狠狠羞辱了她,辱骂她不知羞耻,勾引有妇之夫!甚至当场丢出十两银子当聘礼,让赵三小姐来焦府为妾。”
“什么?”端坐在主位的焦夫人眉头倏地皱了起来,当年平儿要议亲了,焦夫人曾考虑过赵家,虽说是门楣不显,但赵家也算是书香清流。
焦夫人最看重的就是赵家对子女后辈的教养,姑娘和小子一样都是四岁启蒙,姑娘家一直要读书直到成亲,小子则须科举出仕,若是没有天赋,加冠之后也可以放弃读书,另谋他业。
焦夫人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陈氏,她只怕也知道此事,所以心有芥蒂,才会借题发挥。
“母亲,若是如此也就罢了。”焦濂平苦笑一声,女子爱吃醋也不算什么大事,“可陈氏她不该派人送信去了赵三小姐的未婚夫家中,甚至买通了赵三小姐身边的下人,导致对方误会后退了亲。”
赵三小姐性子烈,虽说此事最后被压了下来,但她也心灰意冷,最后去了赵家的老家出家,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湛非鱼听到这里不由同情的看了一眼焦濂平,还真看不出陈氏竟然行事竟然这么恶毒,能逼迫一个好人家的姑娘出家,这其中只怕也是仗了焦府的势。
赵三小姐或许也知道,所以宁可牺牲自己,远远的避开,否则以陈氏的歹毒,说不定她还会继续报复。
陈氏甚至都不需要自己出手的,她是焦濂平的夫人,代表的就是知府府,陈氏只要放出话来,自然有巴结她的人会出手对付赵家。
若是说一开始焦知府还有一丝不忍,可随着焦濂平一桩桩一件件的叙说,焦知府神色最终也转为了冷漠。
毕竟陈氏都能干出买凶杀人的事,此前会做出种种仗势欺人的事并不奇怪。
“不,我生是焦家的人,死是焦家的鬼!”陈氏摇着头疯狂的喊叫起来,可对上焦濂平冰冷的没有一点感情的双眼,陈氏只感觉脑子嗡了一下,忍不住的嘲讽起来。
“相公,你说这么多不过就是想把我一脚踢开,重新挑一个能帮衬你的妻子,你不过是嫌弃我陈家落败了,没办法给你的官途提供助力!”
不等焦濂平开口,陈氏猛地转过头看向焦夫人,冷笑道:“母亲从我进门的那一天就不喜我这个儿媳妇,你对府中的下人都比对我好!相公不求上进,母亲你不但不规劝,还训斥我,让我不要管相公的事,你自己窝囊,被一个妾室压的死死的,我可不会让我的相公,我的儿子被一个妾室,一个庶子压着!”
焦夫人半眯着眼,根本不理会疯言疯语的陈氏,今夜之后,陈氏只会病逝在焦府,陈家那边焦夫人也会说明一切。
一抹脸上的泪水,陈氏再次看向不苟言笑的焦知府,“父亲,枉你是读书人,是朝廷命官,竟然宠妾灭妻,荒唐可笑到栽培一个卑贱的庶子!你们连世家大族的规矩都忘记了,可我不会忘记我们大房才是嫡支,我相公是嫡长子,日后这焦府只能是我相公的,是我儿子的!”
“所以你就指使人去杀濂玉。”焦知府看了一眼地上出气多、进气少的赵远。
平日里焦知府很少和儿媳妇接触,再加上焦濂平的不成器,即便听到关于陈氏不好的话,焦知府也偏听偏信的认为是焦濂平的错,谁曾想自己却是错的离谱。
看到满身鲜血几乎像是一具尸体的赵远,陈氏哆嗦了一下,理智总算回来了,面色刷的一下苍白到了极点,嘴唇也哆嗦起来,说到底她还是怕死。
“父亲,看在宏儿的面子上,不如把大嫂送去庄子吧。”突然,一道虚弱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关上的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了,却见焦濂玉被护院搀扶着,因为失血过多,整个人看着随时都能厥过去。
“濂玉,你怎么起来了?”看了一出大戏的黄姨娘赶忙起身扶住焦濂玉,一想到他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黄姨娘不由仇恨的看了一眼陈氏,早知道这个贱人如此狠辣,自己就该先下手。
焦濂平靠在椅子上,微微抬起下巴,一副盛气凌人的高傲姿态,“二弟好算计啊!把这个毒妇留在庄子里,不单单能恶心我,还能毁掉我,甚至能毁掉我儿子的仕途,论起心狠手辣来,陈氏这个毒妇和二弟比起来那真的是小巫见大巫。”
陈氏病逝了或者出意外暴毙了,今晚上的种种只要不传出去,日后焦濂平还能续弦,重新娶一个贤内助,说不定还能挑个门当户对的官家千金,借助岳家的势力平步青云。
可陈氏只要活着一天,她就霸占着焦濂平妻子的位置,而且陈氏买凶杀人,杀的还是自己的小叔子,这就是大房的把柄,日后焦濂平也好,他的儿子焦景宏也罢,只要焦濂玉把陈氏的罪行透露出去,父子俩的仕途就毁了。
苦笑一声,焦濂玉似乎知道大哥对自己的仇恨和针对,也不和他解释,而是向着主位的焦知府道:“父亲,不管如何大嫂毕竟是宏儿的亲生母亲,她若是有个意外,日后宏儿知晓真相,只怕会怨恨我们。”
“再者我此番也是有惊无险,至于大哥此前说的其他事,终究是后宅琐事,我们若因此让大嫂病逝,这不亚于是草菅人命。”
焦濂玉说的诚恳,他首先考虑的便是亲侄子,其次则是焦府的声誉,陈氏病逝的事一旦被人传出去,甚至会影响到焦知府,说到底焦濂玉没有死,陈氏就罪不至死。
话说到这个份上,不说焦知府有了迟疑了,就连焦夫人也有了顾虑,她心里清楚焦濂玉这个庶子就是留着陈氏来恶心大房,甚至想以此拿捏大房。
但焦夫人也知道焦濂玉这话也不是无的放矢,陈氏病逝了,日后焦濂玉一旦把此事告知宏儿,杀母之仇岂能轻易放下?即便宏儿能理解,只怕也会和他们离心。
“父亲,母亲,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陈氏似乎看到了活下去的希望,砰砰砰的磕着头,哭喊起来,“就算看在宏儿的面子上,父亲,母亲,我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庄子里养病,我只想看着宏儿娶妻生子。”
按照焦濂平的脾气,他是宁可不要仕途,也要处置了陈氏,可一想到乖巧可爱的儿子,焦濂平张了张嘴,终究没法说出狠话来。
焦濂玉和黄姨娘都没有再开口,母子俩安静的坐在椅子上,这一次是进退两难,怎么选都是错,他们母子只要安心等待一个结果就可以了。
“焦大人。”就在焦知府犹豫不决时,湛非鱼忽然开口,对上陈氏惊恐又怨恨的目光慢悠悠的开口:“虽说这是大人府中的家务事,但刚刚陈氏企图把买凶杀人的罪名扣到我头上,我虽说只有秀才功名,但手中也有禁龙卫的令牌,代表的是禁龙卫,陈氏和赵远都要带走,若是外人闻起来,大人尽管推到禁龙卫头上。”
呃……
所有人都错愕的一愣,牵扯到了禁龙卫,谁敢多嘴过问?如此一来,陈氏的事就算是解决了。
焦濂平的儿子日后询问起来,他即便仇视禁龙卫,估计也不敢有什么报复,即便有,湛非鱼也不怕,说到底陈氏买凶杀人在先,诬陷栽赃在后,禁龙卫依法按律将人抓捕归案,即使是御史也不能说个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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