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二十二,子正。

  “吁!”

  一架驴车缓缓驶进梨花巷,干瘦的老车夫低喝了一声,手里鞭子长长的甩起却没有舍得打在同样尽显疲态的老驴身上。

  今天接了个不错的活,从胭脂巷到梨花巷路途不近但刚好顺路,走完这趟便可以早点回家休息,明天是庆寿寺做水陆道场的日子,他还得早早起来给驴车扎上花束彩带招揽明日出游的客人,拉货的营生他和他的老伙计已经无力再做。

  那头毛色有些斑白的老驴收不住蹄子往前走了两步,老车夫气的揪着它的长耳朵骂道:“你这蠢驴,听不到俺的话吗?”

  那老驴吃痛委屈的嚎叫起来,寂静的秋夜中传出很远。

  “你和这杂毛畜牲骂个什么劲?”

  许志乾从驴车上走了下来,听着刺耳的驴叫声满脸不悦。

  “那是那是,这驴叫的肯定没胭脂巷窑姐叫的好听。”

  老车夫扫了一眼许志乾淡淡的说道,他轻轻拍了拍驴脖子,那驴立即息了声音还不忘朝许志乾打了个喷鼻表示不满。

  许志乾听出老车夫话里的揶揄,但本着尊老爱幼他只得讪讪的笑笑没说话。

  “一钱银子。”

  老车夫不动声色打量了一下面前的许府宅院,绿植围墙,幽竹院后,再结合许志乾身上的绸缎衣服,他开口之间便将车马费提高了一倍。

  “怪哉,这年头车马费也跟着水涨船高......”

  许志乾小声嘀咕了一句,习惯性摸向腰间的钱袋,但是那里空空如也。

  您说可不是空空如也嘛,两只钱袋子在胭脂巷都被该死的胖子胡三给偷了去。

  “老哥哥,要不你明日再来府上我与你一两银子。”

  许志乾大方道,暗道一两银子难道还拿不下你吗?

  老车夫撇撇嘴回敬了一句:“怪哉,这年头还有逛窑子下馆子的爷欠俺这驴车的车马费。”

  许志乾老脸一红,又急又气又辩驳不得。

  正为难之间,许府的耳门被人从里面推开,一个纸灯笼从里面挑了出来。

  “可是二爷回来了?”

  那打着灯笼的人出声问道,许志乾面色一喜道:“老张,你来的正好。”

  等老车夫拿了银子欢天喜地赶着驴车离开,许志乾却并没有着急回去而是在院子里坐下将一个已婚中年男人表现的淋漓尽致。

  等身上的胭脂香味散去,许志乾壮着胆子走进内室。

  一进门许志乾便愣住了,只见夫人柳依依带着许怜月和许怜雪三双美丽的大眼睛望着自己。

  许志乾只觉得头皮发麻,愣了半响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

  “这么晚了,你们娘仨怎么还没休息?”

  许怜雪看了一眼自己的娘亲幽幽的说道:“要不你猜?”

  许怜月撅起小嘴巴不满的说道:“怜月不要爹爹,爹爹坏!”

  得,父仇者联盟出现,许志乾猜他今晚要睡到外面......

  ......

  许府小院。

  深夜里青铜烛台的温光填充房间,窗纸上映出一个读书小郎君的身影,他的手里捧着一本薄书一页页翻着。

  “有没有搞错,这么两天整整吃了我三千两白银和一千两黄金,你俩干脆一个叫头蓬一个叫净坛多好!”

  许平安一边心疼的数着手中银票,一边恨恨的说道。

  就这两日辛夷与白术偷偷吃去了如此多的黄金白银,许平安心疼是假担心是真,他们俩只是寻常纸钱化作的金银童子,缺失了天地灵韵,强行以金银财气度化恐怕适得其反容易引出天劫。

  事实上,辛夷与白术在吃去这么多金银之后已经陷入沉睡,至于能够吸收多少财气蜕变成什么程度许平安也说不准。

  “瞧你小气吧啦的,不就是那么点黄白之物嘛!”

  始作俑者桃夭夭瞪着许平安满脸的不服气,请人吃饭总得管人个肚饱不是?能吃是福嘛!

  “我不是心疼钱......”

  许平安一边说一边小心翼翼将银票揣进怀里。

  “还怕我偷你的啊?小气鬼,这么会功夫都数七八遍了......”

  桃夭夭做了个鬼脸,继续吐槽。

  “我是不怕贼偷,可我怕贼惦记啊!”

  许平安正说着,抬眼便看到桃夭夭好奇的去拿柜子上的木盒。

  那木盒长三四寸,高五六寸,雕刻着古朴花纹,虽落了一把小巧的黄铜锁但并没有扣住锁眼、

  “小心!”

  许平安神情紧张,但他不说还好,他这么嚷了一嗓子桃夭夭一惊之下本来拿稳的盒子倾倒在许平安裤子上。

  只见一大滩乳白液体顺着许平安大腿往下滑落,桃夭夭知道又惹祸了,赶忙用衣袖去擦。

  “别擦,接着,快接着!”

  许平安急道,原来这是他行商时从昆仑山带回的和田玉精,壁之玉精,夜垂华光,遇土即入。

  桃夭夭虽然是千年桃灵但也只在荆棘山中修行,不曾见识过和田玉精,慌乱之下仍旧继续用衣袖擦拭。

  “后卿,还没睡呢吧?”

  二人正手忙脚乱之间,许平安的好二叔走进了内室。www.sxynkj.ċöm

  一时之间三个人都愣住了,空气在一瞬间凝结,许志乾低头扫了一眼许平安的裤子顿时明白一切。

  “是二叔唐突了,你们继续,我一炷香之后再来。”

  许志乾笑着说道,脸上分明是一副年轻人真会玩的表情,然后他便走了出去。

  “一炷香?你看不起谁呢,一个时辰后再来,不对,我在说什么呢,二叔,你听我狡辩啊!”

  许平安欲哭无泪,而那盒价值连城的和田玉精已经钻进土里大半,只有三分之一回到了木盒里。

  桃夭夭小脸绯红,将木盒放回柜子就要离开。

  笑话,许平安能这么早放她走吗?这可连半柱香都没有,他可不想被许府女眷闲谈时这么说:

  “听说了吗?咱家大郎贼快......”

  ......

  一个时辰之后,许志乾晃晃悠悠回到了许平安的小院。

  “放心,我不会告诉青衣的。”

  许志乾颇为义气的冲许平安眨了眨眼睛,他的意思是说小子你可要注意了,我有你把柄呢!

  许平安无奈苦笑,这可真是黄泥落进裤裆里。

  叔侄俩心照不宣,谁让他老许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怕老婆呢?

  闲聊没几句,许平安想到正事问道:

  “千佛堂怎么样了?”

  许志乾一脸傲娇道:“你还信不过二叔?只剩下最后的大佛窟今日也应该送来了。”

  桃夭夭这几日多次听到千佛堂,这让她很是好奇:

  “你们说的千佛堂和庆寿寺水陆法会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许平安想了想随口说道:“不过是一个日薄西山老头子的恐惧罢了,只是这老头子身份有点不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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