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的,您这儿住宿多少钱一晚。”
“客官,我们云来客栈不是什么大店,但胜在干净划算,离府学也就一刻钟的路程,天字号客房一两银子一晚,地字号客房500钱一晚,人字号客房300钱一晚,您是赶考的学子,凭院试号牌可以半价入住。”身型有些发胖的掌柜停下了手中的算盘。
“掌柜,我要一间人字号客房就行,但是我刚刚进城,还没来得及去府学领号牌,您看……”没有独自出国远门的宋守郁多少还是有些腼腆内向的,毕竟还是一个九岁的孩子。
“那您这儿的路引给我看一下也可以。”掌柜的看了下柜台前的孩子。再过几天就是府城院试的日子,近几天来赶考住店的学子也很多,掌柜的自然不会怀疑会有假装考生来住店的。
“掌柜,这是我的路引,您看一下。”宋守郁从包袱中拿出路引递给了站在柜台里的掌柜。
“好嘞,人字号客房给您150钱一晚,您这边需要住几晚?”看过路引后,掌柜更是不疑有他。
宋守郁从衬衣里摸出一两碎银放在柜台上。“掌柜,我现在还不知道要在这儿住多久,这一两银子我先压在这儿,等我走的时候多退少补,您看可以吧?”
“当然没问题的。这是您的路引和钥匙,您收好。”掌柜登记完信息后把路引和钥匙交到宋守郁的手中。
“刘贵,别在那儿抹桌子磨洋工了,那桌子都快被你抹成镜子了。带这位宋小公子去人字三号房。”掌柜的大声喊到。
“来了来了。客官您跟我走,小心台阶。”
宋守郁跟着名叫刘贵的伙计上了二楼。“客官,这儿就是您的房间,您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我就先不打扰您了。”得了客人的回应,刘贵将房门带上,在门口挂上了“有客”的木牌。
宋守郁放下包袱环视了房间一圈,房间的东边靠墙放着一张床,窗户的旁边放着一张书桌,看书的时候能有更好的光线,墙上挂着曾几的“梅子黄时日日晴,小溪泛尽却山行”摹本。布置虽然简单但也别有一番韵味。
夜色如墨,司晨府里万千灯火阑珊,化作浩瀚无垠一片星海,沉浮在妖娆的夜色里。满天的星斗闪烁着光芒,像无数颗银珠嵌在深黑色的夜幕上。天上的星,地上的星交相辉映。天空的东方,一颗闪着黄色光芒的星体缓慢的向心宿二靠近。
炎国都城金陵城,一座近百米高的十二层白玉塔型建筑桀骜孤寂伫立在皇城外的西北角。玄黄色的木块构架交织成一道又一道阶梯,两两交缠着从地面直汇入塔尖。红色烈火云纹一圈圈的盘绕在墙面之上,从苍穹之巅往下俯视,反射的光芒似是能将这些云纹点燃,正是炎国钦天监所在,炎国成祖皇帝赐名--白玉京。
小炉子上的炭火逐渐红亮,一只劲骨犹显的手有条不紊地从炭火上拎起茶壶,将茶水沏入银毫黑瓷杯中,杯底的阴阳鱼杯画犹如活过来一般,在茶水中有所变化。
只见盘坐在茶炉旁的人身着天青色长袍,一个青铜色面罩将上半张脸遮住,仅露出深沉的一双眼睛。一阵凉风吹进白玉京,淡紫色长发被吹动。
“屹川,明日早朝后替我去宫中传话。”
茶炉旁盘坐的男人向来人小声的说着一些话,半盏茶的功夫后,叫屹川的中年男人走出白玉京。
成祖立国后,炎国经过十几年的征战和发展,国内一片祥和,早已没有宵禁。司晨府地处江南地带,哪怕已经到了亥时城内依然是热闹非常。宋守郁在客栈伙计的指引下逛到了山塘街。蜿蜒的香溪把山塘街分成南北两岸,从普济桥往西十里,两岸大部分都是做江南特色小吃的店面,白墙青瓦的江南建筑错落在香溪两侧,素有十里山塘之美誉。
宋守郁逛了半个时辰后寻着香味,在南河沿的一家小铺子饱餐一顿后就回了客栈,一夜无话。
永寿坊的早晨,雾还没有散去。路边的早点铺子,已经蒸腾起了各种香味,不时会有路上的行人驻足。人间烟火气,最抚凡人心。
再过一会功夫,白墙黛瓦的司晨府被一片暖阳色笼罩。飘渺的薄雾,古意盎然的石径和廊桥,有零散的几支小舟,在水中慢摇,全然是水墨丹青,江南水乡的韵味。www.sxynkj.ċöm
春未老,风细柳斜斜。试上超然台上看,半壕春水一城花,烟雨暗千家。
云来客栈人字三号房,宋守郁从床上醒来,推开窗,早春的清晨还是有一些凉意的。
一碗豆花,淋上咸卤水,撒上配菜和葱花,再加上一笼小笼包,拢共四文钱,宋守郁的早餐就草草解决。
一日之计在于晨,准备回客栈读书习字的宋守郁在路上遇到了推车小车的掌柜,“杨掌柜,早上好。”从店伙计的口中,宋守郁得知掌柜姓杨,客栈是他爷爷传给他父亲,后来杨掌柜父亲上了年纪,掌柜的就接手了客栈。
“宋小公子早上好,您用过早点了吧?”杨掌柜是个和气健谈的人,左邻右舍的店家互相闲聊着。
“老杨,店里又来新酒了?今天怎么亲自推车去搬酒啊?刘贵那小子呢?”永寿坊路面不是很宽,马车这些的都是不能进来的,坊里的店家平时要搬东西到店里都是要推车去街口接货的。
“一说那小子就来气,这个点还没到店里呢,一会来了有他好受的。”杨掌柜微微摇头笑道。
“这小子,你就是平时对手底下人太放纵了。”
“老杨,今天的新酒可少不了我的一坛啊。”隔壁的店家调笑。
“少谁的也少不了你的一坛啊。我先忙,今晚打烊来我店里喝啊!”
“好嘞,您先忙,咱回见。”
“好嘞!”话毕,杨掌柜推着小车冲着街口去了。
宋守郁回到客栈,坐在窗前翻开《圣喻广论》默读了起来。
敦孝弟以重人伦
和乡党以息争讼
重农桑以足衣食
尚节俭以惜财用
讲法律以儆愚顽
明礼让以厚风俗
院试由学政大人举行,考试内容主要是五经正义与试帖诗,并且需要默写一段《圣喻广论》。所以对于炎国的学子来说,《圣喻广论》是每一个人都能熟悉背诵的。
“哎呦,我的腿呀。”客栈外的街道上,一个头发花白身形佝偻的老人家应声倒地。
“老人家,您怎么了?”推着车的杨掌柜立马停下车,向着老人小跑过来。
“撞人了!撞人了!”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行人驻足围观。
“没事吧?实在对不住了。”
“我载您去医馆看郎中吧。”老人家颤颤巍巍的手撸起了裤腿,露出一大块红色的伤口。看到伤势,杨掌柜紧接着又说了一句。
听到熟悉的声音,宋守郁从窗口探出了头。
“老头子不敢耽搁您发财,不用麻烦了。”瘫坐在地的老人家抬头看着杨掌柜。
“我就一把老骨头,只是这一碰,可能就几个月下不了地了。”宋守郁看着老人家的小腿,将近有巴掌大那么一块的伤口。
“实在是没有闲钱去看郎中,要是方便,还望您能给几个医药钱。”
“好吧,应该的。”杨掌柜看着客栈门口围观的人群,也想着赶快息事宁人,以免对自家客栈有什么不好的影响。从钱袋里赶忙拿出十两银子向老人家递去。
“诶!杨掌柜,等等。”众人抬头一看,出声的正是二楼探出头来的宋守郁。
宋守郁赶忙跑下楼,把杨掌柜递钱的手拉了回来,轻轻触碰了下老人的伤口。
“哎哟,我的腿。”老人不堪疼痛喊道。
“你骗人,你这伤是假的。”宋守郁开口道。
“什么呀,都撞成这样了还说是假的?”
“是呀,是呀。你看这老头都疼成什么样了。”围观群众为老人打抱不平。
“你这伤就是用来唬人的。摸上去虽然微微发热,但是一点都没有肿胀发硬的感觉。”
“而且你们看,这伤处色泽单调,伤口边缘又格外清晰,一看就是用烧制榉木树皮的法子伪造的。”宋守郁解释到。
“啊?不会吧?”
“小鬼,你懂什么?你看这老爷子都疼成这样了。掌柜的,还是赶紧破财免灾吧。”旁边有人为老人家声援。
“他根本就不是什么老人家,他的眼睛眼白是白色的。”宋守郁拉住杨掌柜的胳膊,不让他掏钱。
“眼白,眼白,不是白色的还能是黑的呀?”
“你这小鬼,越说越离谱。”有人哧笑到。“谁家的小孩,赶紧领回去,别来捣乱。”
“当然不是黑的,是黄的。人年纪大了,眼白是会发黄的,年纪越大呢颜色就会越浑浊。人老珠黄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啊!”
“可是你们看他,眼白一点都没有泛黄的迹象。”听完宋守郁的解释,驻足围观的群众都扭头向老人看去,瘫坐在地的老人立马就低下了头。
“人的声音,外貌都是可以作假的,但是眼睛他一定做不了假。”
“去你的吧。”假老人一看伎俩被识破,将身旁的宋守郁一下推倒想要夺路而逃。围观的人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并没有人出头去拦一下碰瓷的骗子。
“这次不抓住他,下次受骗的可能是你周氏米铺,也可能是你汇隆酒楼。”地上爬起来的宋守郁向骗子逃跑的方向边追边喊到。
“老八,快给我帮忙把那骗子抓住。”周氏米铺的老板喊到。
也就几个呼吸的时间,装老人的骗子被不知哪家的伙计给按倒在地。
半刻钟后,府衙的衙役接到报案后就迅速赶到,水火棍往身后一别,压着骗子就走了。
捕头走到杨掌柜和宋守郁跟前,“杨掌柜,宋公子。麻烦二位和我走一趟,去府衙录个笔录。”
杨宋二人自无不可,杨掌柜和店里交代了一下事情,三人一行向着府衙方向走去。sxynkj.ċöm
一轮红日从东方升起,早晨的薄雾已经被驱散,阳光照在司晨府里的大街小巷,好一个朗朗清白人间。
王师正义宝剑锋,兵屯四海可争雄。箪食壶浆随到处,朗日高悬火样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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