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你说的想来的地方吗?”
“对啊,很好看啊,不好看吗?”
眯着眼睛,巫云度张开双手,任由着微风穿过。
“好看是好看,但是也太远了吧。”
飞云寨后,是连绵不绝的山脉,霞光万道,薄雾也清晰可见,连地面都铺上了一层金色,两座斜躺着的山峰中间,太阳半掩着面,缓缓升起。
群山万壑赴荆门,后面那句是什么来着……?
“太远我也要来。”
天卷云旗,朝霞初生,景美,人更美。
红裙,黑摆,胸前和袖口是各种图形和鲜花绣成的图案,纯银的项圈带着清脆的铃铛声,同样红色的头包上绣着云朵,一串串珍珠错开两层围帘,额前则是一只纯金的镂空蝴蝶,翅膀上还嵌着琥珀色的宝石。
柳叶眉,三白眼,略带婴儿肥的脸上总是沾着笑意,左眼眼窝下,有着三瓣梅花般的印记,琥珀般的双眼闪烁着巫云度看不懂的光泽。
有憧憬,有希望的光芒。
巫云度收回眼神,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自己两人身后跟着的一堆人。
大家都只是沉默着看着他们两人,并没有人出声。
也对,毕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两个孩子,就算要送去给山神做祭品,也是有些不忍心。
一想到这里,巫云度心里便有些难受。
在这山头站了良久,身后的寨主终于是出声了。
“时间差不多了,回吧,好好休息,明天便是大典了。”
飞云大典!
飞云寨每九年就要举行一次飞云大典,以祭白虎神,若是没有及时举行大典献上贡品,就会引起白虎神的震怒。
寨中的祖训是这样说的,巫云度了解到的也就只有这些,更多的内情,恐怕也只有寨主和阁老他们知道吧。
每次举行大典,都会献上两位生人当做祭品,尤其以十七八岁的少年少女最好……
在一大帮人的簇拥下,先是送巫幼禾回了家,随后才是巫云度。
木头搭建的四五间房子,小小的院子,却是巫云度生活了十七年的家。
一家六口人,父母,外加哥哥姐姐,还有一个最小的妹妹,今天却是都在。
哥哥姐姐早已经成家,平日里也就只有一个十一岁的妹妹在家帮着母亲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如今却因为巫云度,难得的齐聚一堂。
饭桌上早已经摆满了饭菜,往日里,也只有除秽的那天才有这么丰盛。
“幺儿,来,吃饭了。”
开口的是母亲,一个四十岁左右头上包着帕子的女人,多年的劳累,让她完全没有四十岁的样子,倒是像六十岁。
强撑起笑意,巫云度答了一声。
“来了!”
本就不大的桌子,坐下六个人却是显得有些拥挤,母亲干脆将妹妹抱在了怀里。
饭桌上倒是没什么话,巫云度吃的东西也不多,留了点肚子。
吃完饭,收拾了东西,一家人换上新衣服便开始去往了各个亲戚家。
当了白虎神的祭品,寨里怎么可能没有什么表示?
不说自家,就连那些七大姑八大姨,八竿子打不着的亲戚,也都会因此而获得一定程度的优待。
一路走了好几家亲戚。
巫云度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小妹叫嚷着脚疼,他便干脆背着小妹走。
每家每户都是尽可能的端出最好的东西。就连以往好赌,家里穷酸的不剩什么的三叔,也是打了两条鱼,烧了一桌还算可以的菜。
一圈走下来,巫云度感觉自己吃不下了。
但吃不下也得吃,不吃,这些亲戚的心就不安!
仅仅是钱粮的补偿,根本算不得什么,成为白虎神的祭品后,获得的最重要的东西,是地位上的升迁!
大典过后,巫云度这一脉,将会一跃成为寨主阁老之下的第三阶层,拥有成为蛊师的资格!
在得知有蛊师这种可以驱使蛊虫的手段之后,巫云度一度以为自己可以成仙做主,可在得知蛊师只能在女子中诞生之后,他便息了这个念头。
至于走出飞云寨?
十万茫茫大山,他从来没想过这种不可能的事情。
乐呵着给六舅倒了杯酒,巫云度也不清楚已经走了多少家亲戚。
在忙了一天,天都快黑下来的时候,这一天的旅途终于是结束了。
拖着疲惫的身子,一行人回了家,聊了两句便都歇着了。
躺在床上,虽然很累,巫云度却有些睡不着。
明天可能就要死了,他却一点害怕的感觉都没有。
他只觉得,要是自己死了,家人的生活能过得好一些,那也算是值了。
他们养育了自己十几年,陪伴了自己十几年,能过上好点的日子,很不错。
但巫云度总觉得有些难受。
白虎神是飞云寨的保护神,寨内随处可见的白虎神雕像会庇护每一个巫家人。能够去侍奉神,整个家族都会跟着沾光。
可明明是很荣幸的事情,巫云度却总是觉得别扭,甚至有些说不出的烦躁。
就像是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可他却一点也想不起来。壹趣妏敩
翻来覆去,不知怎么的,巫云度脑海中老是闪过巫幼禾的身影。
叩叩。
关起来的窗户突然传来声响,巫云度一愣,就已经知道是谁了。
没想到这么巧,自己刚想到巫幼禾,她就过来找自己了。
推开窗户,悄咪咪的翻了出去,巫云度还没看清呢,就被巫幼禾拉着跑。
跑了一路,连巫云度都有些气喘吁吁,好在终于是停了下来。
这是寨内的一座小山坡,高不过十来米,坡上就是武堂,教孩子们学跳刀。
平日里他俩也爱来这个地方,视野开阔,迎面便是风,天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很多星星。
“又来看星星啊。”巫云度有些气喘,倒也不是真累,就是吃多了,颠得胃不舒服。
“嘻嘻,那倒不是,给你看个宝贝。”
寨内一片漆黑,也就只有外围的守卫还在箭塔上亮着火把,巫云度根本看不到巫幼禾的脸。
紧接着,巫云度突然发现,巫幼禾握紧的手缝里,传出了刺眼的光。
巫幼禾俏皮的看着他,缓缓摊开了手,道:“你不是一直说想要看蛊虫吗,喏,这是照明蛊。”
这就是,蛊虫?
巫幼禾手掌慢慢张开,刺眼的光芒逐渐暗淡下去,余光只能照亮两人周围不过两米的距离。
一只蚕宝宝一样的虫子蠕动在巫幼禾的手中,腹部发出柔和的光芒。
有点像萤火虫,不过这照明效率,怎么也比得上手电筒。
心心念想要见到蛊虫,真正见到了,巫云度却也没有那么惊奇,只是觉得,挺有意思的。
“不是说蛊虫不能给普通人看的吗?”巫云度笑着问道。
巫幼禾家在寨里地位不低,她她六岁的时候就被检测出有蛊师的资质,七岁就成了蛊师。
翻了个白眼,巫幼禾没好气的说,“都快死了,偷偷给你看下。”
两人突然有些沉默,明明正好的年纪,却要死了。
摇了摇头,巫幼禾好像想甩开这沉闷的气氛。
“除了给你看蛊虫,我还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巫云度有些疑惑,还有他不知道的事?
话到了嘴边,断然没有再咽回去的说法。
“你知道你为什么从小就爱和我一起玩吗?”
“就这?”巫云度没好气的回了一句,还以为是什么呢……
突然。
就像是大冬天泼下一盆冷水,一股寒潮让巫云度从头凉到了脚。
群山万壑赴荆门的后一句是什么?
手电筒是什么?壹趣妏敩
我……
记忆突然卡壳,一些从未被想起的东西,断断续续的出现。
“我是……穿越者?”巫云度话语中带着不确定。
随着记忆碎片化的涌出,这个认知不断清晰。
我是穿越者!
我是穿越者!!
我是穿越者!!!
为什么!十几年了,我都忘了自己是个穿越者这回事?!
飞云大典!活人祭奠!这不是赤裸裸的吃人?!
我竟然还,还心甘情愿的去送死!
巫云度神情狰狞,突然握紧巫幼禾的双臂,毫不知情的巫幼禾顿时被吓了一跳。
“乖乖!你干什么!你弄疼我了!”
乖乖,这是巫幼禾对巫云度的称呼,这个称呼,已经叫了十几年!
没有理会巫幼禾的挣扎,巫云度的表情像是要吃人。
“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对我做了什么!!!”
巫云度几乎是吼了出来!
从来没有见过乖乖这么凶的巫幼禾,顿时哭了起来。
巫云度不管不管,只是重复着几个字。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
巫幼禾满脸泪痕,挣扎着双手,带着哭腔,“呜呜呜,我,我给你下了情蛊。”
情蛊!
得到答案的巫云度脑海一空,听名字也知道这蛊是做什么的了。
难怪!难怪!
他一个成年人的灵魂,怎么可能会爱和一个小女孩玩!
怎么可能会在十年前,爱上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巫云度松开抓着巫幼禾的手,瘫坐在地上,满脸的茫然。
对了……
我……叫什么名字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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