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左梦庚令人把山上少量的积雪收集起来,融化了烧水喝。
可是明末清初,北方连续多年大旱,尤其以河南最为严重。南阳地处河南中部,虽然比洛阳、开封和归德等地旱情好一些,可是冬季还是缺少降雪。
山头上只有零零星星的一点积雪,融化了之后得到的雪水对于十二万来来讲,不过是杯水车薪,一个人喝上几滴就没水了,接下去又是在干渴中煎熬。
眼见军心不稳,有不少人蠢蠢欲动,准备下山投降,侯方域站在一块大石头上,焦急地拉开嗓门大声道:“各位叔伯们,各位兄弟们,大家忍忍,已经过去一日了,再有两日,咱大清的威武无敌八旗天兵就来救咱们了!”
艰难的第二日过去了,入夜后,干渴难忍的左家军官兵和家眷们在煎熬中躺下来,努力的静下心来让自己睡着。可是睡到半夜,不少人被渴醒了,四处试图找水喝。
人在渴醒后,又找不到水喝的感觉有多难受,有尝试过的人就能体会得到。
当天夜里,就有不少干渴难忍的左家军士兵偷偷溜下山,向山下的新军投降了。早跑的一批人跑掉了,足足跑了有五千多人,后面的人来不及逃走,被死忠于左梦庚的家丁们发现了,结果夜间一通疯狂的屠戮,足足有三千多人被杀。
到了天亮的时候,干渴得喉咙发痛的左梦庚下令士兵再去收集积雪,可是山头连一丁点的积雪都找不到了,干渴难忍的士兵只好嚼草叶,嚼树皮。可是冬季的草叶都是枯黄的,没有什么水分。而树皮?多年饥荒,树皮早被饥民们吃光了,剩下的树木也都枯死了,哪里有水分?
没有办法的左家军士兵开始喝自己的尿了,左梦庚等和他麾下的将领还好一些,他们割开马身上的肌肉,喝马血解渴。可是没水喝的战马也支撑不了多久,等到战马倒毙了,连马血都没得喝了。左梦庚只好下令,把奄奄一息的战马都宰杀了喝马血。
第三日白天的时候,已经有干渴难忍的士兵等不到天黑,白天就冒险企图逃下山企图投降,当然那些人大部分都没能跑出去,只有五百多人侥幸活着逃到山下,其余的全部被左家军自己杀死。就连左梦庚自己,都亲自拿刀砍下了十几颗人头。
入夜之后,逃跑的人比昨天更多了,足足有五万多人哗变逃跑,左梦庚带着家丁努力弹压,却根本阻止不了士兵的崩溃。就连徐育贤、卢光祖和常登都跑了,顺便带走了四万多人。夜间在混乱中自相残杀死去的左家军又有一万多人。
这一个晚上,左家军就减员了五万多人,这时候左家军只剩下不到七万人了。更加严重的是,徐育贤、卢光祖和常登还缺德的带走了大部分的战马。
到了第四日的时候,残存的七万余左家军已经彻底支撑不住了。就在此时,赵鹏还令人带着铁皮喇叭向山头大声喊话:“山上的弟兄们,还是赶紧投降吧!建奴大军来不了的,北面十里有高进库将军驻守南阳城,高将军以守城最为擅长,建奴根本就休息攻克南阳。”
新军一通喊话,使得左家军军心大乱。
“大帅,大清援军来不了,如今我军断水多日,军心不稳,唯有尽快突围才是办法。”侯方域向左梦庚献策道。
黄澍也提议道:“如今我军已经是深陷死敌。俗话说置之死地而后生,如今将士们走投无路,唯有一鼓作气冲破官狗子的阻拦才有生路!大帅,下令突围吧!”
左梦庚咬咬牙一跺脚,狠下心下了命令:“全军准备,一鼓作气冲下山去,突围!”
经过半个时辰的准备工作,山上的左家军突然战鼓齐鸣,杀声震天,手持各种兵器,呐喊着,居高临下向山下的新军阵地发起了猛烈的冲锋。
“敌军势大,地处死敌的左家军抱了必死之心突围,若是此时我军阻拦,必然会损失惨重。传我令下,给叛军让开一条路子,等他们冲过去了,我们在背后追杀!”赵鹏接到了哨兵的汇报,当机立断下达了命令。
新军和锦衣卫们把营寨扒开了一条口子,给拼命冲下山来的左家军让开一条路。与此同时,各种大炮和火铳排列通道两边,准备沿途射击左家军,锦衣卫骑兵埋伏在大道两边等候,只等左家军冲过去以后,锦衣卫骑兵就在背后掩杀。而步兵埋伏在营寨中,等左家军过去,大队步兵就会跟在左家军的背后一路追杀。
成群结队的左家军从山上冲了下来,随着一声“开炮”的命令,新军大炮从两翼喷出火舌,炮弹呈交叉状钻入左家军人群中,把冲在前面的左家军撂倒了一大片。
后面的左家军士兵逃命心切,根本就顾不上对手凶猛的火力阻拦,拼命的往前冲。当他们冲到对手营寨跟前的时候,却发现前面没有敌军阻拦,眼前一条宽敞的通途在等着他们冲过去。于是这些左家军士兵们士气一下就泄了,每个人都没命的狂奔,只想着尽快冲出去。
在左家军突围的时候,张应祥、徐恩盛被大炮打死,郝效忠战马被打死后,落马被俘。至此,左家军所有大将,除了马进忠和王允成自行脱离队伍外,李国英、徐勇、张应祥、徐恩盛皆已阵亡,徐育贤、卢光祖和常登投降,只剩下左梦庚自己和张应元两将了。
赵鹏站在两边营寨中的一座高台上,身边的神铳手王全端起自生毒铳,瞄准了一名骑着白色高头大马,头戴凤翅盔的左家军将领,他估算了一下瞄准提前量,扣动扳机。
“砰”一声清脆的铳响,一颗高速旋转的子弹飞行了两百多步后,准确击中了那名武将的脖子,把他从马背上掀落下马。
这名中弹的左家军将领正是张应元,王全这一铳子,打断了他的脖子。
打完了一铳的王全立即取下腰间的弹药带,打开一口定装弹药的小竹筒,把火药从铳口倒入。随后从子弹盒中取出一枚丝绸包裹的子弹,把子弹塞入铳口,以通条用力往里面推动,推了几下,推不动了,他拿起小木槌捶打通条,硬把子弹推到底。壹趣妏敩
随后他打开了后面的引药池盖板,从腰间取下引药壶,朝着药池内挤入一点引药,然后手指波动关闭了药池盖板。www.sxynkj.ċöm
完成了装填的王全端起神铳,瞄准了一名骑着红马,身穿红衣的一员将领,正准备扣动扳机的时候,却听到赵鹏说了句:“那是个姑娘,留她一条命,打她的马就好。”
王全点了点头,瞄准了那女孩胯下的马匹,扣动扳机。只听到“砰”一声铳声响起,疾驰的红马脑门上出现一朵血花,战马发出一声悲戚的嘶鸣声,歪倒在路边,把马背上的女将掀落马下。
这员女将正是左羡梅,她骑着马,带着步兵冲锋,企图突出重围。谁知道有人打冷铳,一铳就把她的战马击毙了。
左羡梅落马之后,翻了几个滚,试图爬起来准备逃走,却只听到“嗖”的一声,一支羽箭射来,扎在她的腿上。左羡梅再也站不起来,单膝跪在地上,手里拄着兵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士兵从她身边跑过,不一会儿,空旷地上就剩下她一个人了。
“抓住她!抓活的!别伤了这个小美人。”赵鹏亲自带着一群亲兵围了上来。
“鹰爪孙!你休想抓住姑奶奶!”左羡梅丢掉了长枪,拔出宝剑,搁在自己的脖子上准备自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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