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轶知苦笑了一声,京城的本家不愁没银子花,他怎么能和苏轶昭比?
送走苏轶知后,苏轶昭转身就看到了踏入院中的江永年。
“轶昭!”江永年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眼神清亮。
江永年性情豁达,容貌也很俊朗,周身洋溢着世家公子的意气风发。
他在族中行六,不过不是北元府江家的旁支,而是京城嫡支江家长房的嫡子。
此次回北元府已有半年,正是来参加考试的。
不过十二岁,如今已是一名小秀才了。
也难怪他被绑了,府城江家的大老爷这般焦急了,甚至亲自上山来找人。
苏轶昭对这个勇敢心细又有担当的少年很有好感,就凭上次她要单独引开曲娘,而江永年却愿意一起承担这件事来说,她都觉得这少年值得相交。
“永年!”苏轶昭笑着快走几步,朝着他迎了上来。
苏轶知转头看了二人一眼,心中有些难过。
或许只有这样的世家公子,才配和苏轶昭相交吧!他脑海中不由得浮现出了母亲的话。
本家的少爷即便是庶出,那也不是咱们这些偏远旁支能高攀得起的。
你也不用抱怨,人生来就不是平等的,他们唾手可得的东西,却是你望尘莫及的。
看得出苏轶昭待人不错,你只需对他尊敬有加,坦诚相对,日后不愁没有出路。
他微阖双目,深吸了一口气,却是自嘲地笑了笑。
转身朝着来时的路走去,此刻的他,开始认真地考虑母亲昨晚的建议。或许,这真的是一次机会。
“我比你还大几岁,你却没大没小。”江永年拿折扇轻轻敲了敲苏轶昭的头顶,笑着道。
“你我乃是生死之交,还讲究这些个虚礼作甚?”苏轶昭说着,便引江永年进了自己的小书房。
“你可真会狡辩,我甘拜下风!”
“我哪敢?小秀才!”苏轶昭促狭地道。
“好啊!你也来取笑我!”
因为之前江永年来府上拜会之时,碰到了苏文卿,苏文卿本就是口无遮拦之人,见了小辈,不免得说一番勉励之言。
那一句“你日后定当克勤克俭,可别与城东那老秀才一般,考了一辈子,还是个穷酸秀才。”
苏轶昭顿时尴尬无比,人家才十二岁就是秀才了,难道以后还怕考不上举人进士?
这话说的,要不是苏轶昭知道苏文卿前两日才考的乡试,否则她都要以为苏文卿已经是进士了。
“不敢不敢!小生如今还是个穷酸书生呢!”
苏轶昭又和江永年笑闹了两句,直到江永年看到桌上苏轶知送的那一匣子小玩意儿。
“这是一位族兄送的!”苏轶昭见江永年打量,这才解释了一句。
“方才离开的那位吗?我之前与你家族兄们见过一次,并未看见过那位。”
江永年其实刚才就注意到了那少年,因为他忽略不了那少年的目光,说不清的复杂,或许更多的还有羡慕。
他看见面上那一把木质的弓弩,道:“做的很用心。”
“那位族兄家中庶务烦忧,刚才走地有些匆忙,等下次再为你们引荐。”
江永年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袖箭,顿时觉得袖中的针筒有些拿不出手了。
这也是个武器,只是较为不便,需要吹针。
他原本是想着苏轶昭年岁小,针筒小巧方便,使用简易些,倒是他思虑不周了。
思忖了片刻,江永年还是将针筒往袖子里塞了塞。
苏轶昭笑着将自己昨日画的一幅睡莲图展开,请江永年点评。
庶务烦忧?那想必是家贫,从那少年的穿着就能看出。www.sxynkj.ċöm
江永年有心想提醒苏轶昭一句,那少年怕是有些小心思,但他话到嘴边,却又咽了下去。
他不了解苏轶昭的族兄,在未过多了解之前,还是别妄下论断了。
“咦?你可真是进步神速呢!上次见你临摹山水图,还是惨不忍睹呢!”
苏轶昭闻言差点要翻白眼,这么直接真的好吗?
“这画应该能向父亲交差了吧?这几日我都临摹好多画作了,也唯有这幅能拿得出手了。”
江永年却是笑了,“你习画不过月余,能有这般进益,已是难得了。”
他说着又凑了过来,指着那睡莲的莲瓣道:“每朵莲花的姿态不同,你一味地临摹未免匠气太浓。有时候也不必非要模仿,可以将自己印象中的莲瓣姿态描画出来。”
江永年说着,就拿起苏轶昭早上还未干的笔迅速勾勒了起来。
“这作画讲究个意境,你或许不必勾勒地如此清楚,将每个线条都勾画如此清晰的,我也是第一次见。”
江永年指着苏轶昭的莲花,笑着道。
苏轶昭恍然大悟,前世她学过一点素描,不过也只是皮毛,却是不知不觉将素描的特点带到了这里。
其实这样画也并非不好看,但苏轶昭的画,每个线条都如此清晰,不分主次,不分明暗,确实较为写实和匠气。
“若是想画好莲花,需得多观察。只有多观察,脑子里才会有莲瓣的形状和各种姿态。”
苏轶昭闻言立刻看向一旁的海蓝色鱼戏莲花的釉瓷小水缸,里面正养着两朵还未败谢的睡莲。
她走过去,静下心来好好观察。
片刻之后,江永年看着苏轶昭走了过来,就将笔塞回了苏轶昭手中。壹趣妏敩
苏轶昭接过笔,发现江永年这么快就勾勒了几笔莲叶和莲池。
不过是寥寥数笔,这幅画的意境就显现出来了。
将刚才脑海中两朵睡莲的姿态凝与笔下,苏轶昭没了之前临摹的焦躁之心,却是渐渐沉浸在了其中。
“此处不必急于勾填,若隐若现,似有若无才好!”
江永年指着其中一处,伸手握住了苏轶昭的手勾勒了起来。
有了江永年详细的讲解,苏轶昭茅塞顿开,倒是比之前又进步了不少。
江永年含笑看着苏轶昭沉浸在了其中,不由得感叹这诗书画还得讲究个天分。
有人是一点就通,有人却是个榆木疙瘩。
目光扫过苏轶昭潋滟的双眸,江永年突然觉得心中有些异样。
他觉得有些不对,却不知哪里不对。
目光所及之处是细润白净的皮肤和殷红的唇瓣,江永年连忙收回了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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