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袋里的手机响了很久。
许久,荣峥拳头缓缓地从衣柜门上收回。
荣峥从口袋里拿出手机。
是母亲应岚打来的。
荣峥注视着手机屏幕良久,接通电话。
“妈。”
荣峥的声音平静,语气听不出任何异样。
“小峥,怎么打你电话这么久才接?”
荣峥扯了个谎,“抱歉。我在绒绒房间收拾东西,手机在车上,没听见。”
听说说荣峥还在家里,应岚眼底闪过一丝意外。
她还以为大儿子离开了那么久,应该已经在回来医院的路上,或者已经回来了。
不过这个点,路上本来就比较堵。
应岚没想太多。
“那你东西都收拾好了吗?绒绒醒了。醒来第一时间就问我跟你爸,你在哪里……”
隔着听筒,荣峥能够清楚地感觉到母亲语气里对小儿子醒来的高兴,以及对于小儿子一醒来就找荣峥这个当哥哥的淡淡醋意跟无奈。
…
绒绒醒了?
荣峥握着手机的指尖微紧。
他顺着刚才扯的那个谎,继续道:“我刚到车上,我现在就开车过去。”
应岚的声音染上笑意,“好。快点过来吧。绒绒听见我给你打电话了,现在巴巴地盯着我看呢。不过路上注意安全,车速不要太快。”
才经历了小儿子意外被砍伤这件事,对于应岚而言,没有什么比两个孩子平安要更加来得重要的了。
“嗯,”
挂了电话,荣峥打开衣柜。
医院需要穿病号服,荣绒的衣服暂时用不上。
荣峥于是从衣柜的抽屉里取了几件供荣绒换洗的内裤,又去荣绒的洗手间,拿上洗漱用品。
在荣绒的房间里找了一个旅行袋,把内衣以及洗漱用品一起装进旅行袋里。
荣峥开车回了医院。
荣峥双手拎着旅行袋,站在走廊上,有光从病房房里透出来。
父母的谈话声隐约从病房里传出。
荣峥眸光微沉。
他把右手的旅行袋递到左手,抬手,推开了房门。
…
房间里,应岚坐在病床前,手里捏着吸管,给荣绒喂水喝。
荣绒刚醒没多久。
麻药的药效还在,荣绒浑身都没什么力气。
他喝了几口,就有点累。
靠在母亲应岚给他垫高的枕头上,微喘着气。
应岚心疼地摸了摸他冒出青茬的脑袋,“还渴么?还要不要再喝一点?”
荣绒没回答。
他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门口的方向。
应岚顺着小儿子的视线,这才发现大儿子不知道什么回来了。
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的荣惟善也看见荣峥进来了,他出声调侃道:“可总算到了,你弟弟醒来现在,都不知道看了几回门口了。背部有伤,不能平躺着,只能侧躺着,还非要面朝着门口方向。你要是再不来,你弟弟就要成为望哥石了。”
荣绒撇了撇嘴,“不要,成为,石头。”
他才不要成为一块石头。
当石头哪里有当人好啊。
石头只能一动不动地等在原地。
太被动了。壹趣妏敩
他要是成了石头,可就抱不了他哥了。
“好,不当石头,不当石头。”
应岚柔声地安抚小儿子,转过头,责备地睨了眼丈夫。
荣惟善:“……我这不是就开个玩笑么。荣小绒,你什么时候连个玩笑都开不起了?”
被应岚给拧了大腿。
“嗷。”
荣惟善惨叫了一声,“小岚,疼,疼……”
荣绒被逗笑了。
扯动了背部的伤口。
荣绒立即咬住了下唇。
荣惟善跟应岚谁都没注意到荣绒这一小小的表情变化。
荣峥注意到了。
他把手中的旅行袋放在病房房间的沙发上,疾步朝病床走了过去。
他走到床边,“很疼?”
应岚跟荣惟善听见了,当即一脸紧张地朝荣绒看了过去。
应岚着急地问道:“怎么了?伤口疼了?是麻药药效彻底过去了吗?”
荣峥面无表情:“刚才您掐了爸,他幸灾乐祸,估计是扯到伤口了。乐极生悲。”
荣惟善:“……都是我不好。”
认错态度不要太积极。
应岚哭笑不得。
这事整的。
现在已经晚上八点多了,一家人谁也都还没吃饭。
之前荣绒一直还没醒,醒来后又一直巴巴地盼着哥哥,应岚一直也不放心走开。
现在荣峥终于来了,应岚也就把绒绒交给他,“我跟你爸去看看医院附近有没有什么吃的,看看是有没有粥什么的好消化的给绒绒买一份上来。小峥你呢?你有没有什么想吃的?”
荣峥:“我都可以。”
“那行,我跟你爸先去看看。”
“嗯。”
应岚跟荣惟善出去买吃的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荣峥、荣绒兄弟两人。
…
“哥……”
荣峥放在大腿上的手倏地攥紧。
又松开。
“好好休息,哪儿这么多话?”
荣绒伸出手指头,比了个“1”的姿势,还轻微地晃了下,意思是他这才说了一句呢。
有些人,受了重伤,喘口气都费劲,还不忘贫。
“哥,那个,小,女孩,怎……”
荣绒已经从爸妈口中得知,那名歹徒已经被警方抓获,现场还造成了其他人员的伤亡。
具体情况荣惟善跟应岚夫妻两人都没有展开说,是怕儿子听了害怕。
荣绒其实胆子没这么小。
他自己就是死过一回的人了,又怎么会害怕听这个。
不过终究是爸妈对他的一片关心,也就没有追问。
他问过小女孩的情况。
结果妈妈一脸茫然。
整件事解释起来太费劲了,他也只好等他哥过来再问清楚了。
荣峥猜出了荣绒想要问的是什么,“那个小女孩没事。只是受了点擦伤,跟你一起坐上救护车送往医院的时候,护士给她的伤口处理过了。
没有联系上她的家人。现在已经被过来录口供的警方给带回警局了。放心,警方会找到她的家里的人的。”
听说小女孩没事,只是受了点擦伤,现在已经被警方给带回警局照看了,荣绒唇角扬起一个虚弱的笑容,“那,就好。”
荣绒停了停,他拧紧眉心,“哥,简……”
荣绒才开了个头,就被荣峥给打断了,“简逸也没事。”
听说简逸也没事,荣绒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要是出事的人是简逸,他怎么跟爸妈,还有哥交代?
现在这样的结果真是再好不过了。
荣峥敏感地察觉到,在听他说简逸没事的时候,荣绒明显的松了口气。
上一次,荣绒为了救意外落水的简逸,跳海救人。
第一次他跟简逸素不相识,只是见义勇为。
那么,这一次呢?
出发点依然只是为了救人这么简单吗?
还是……糅杂了别的感情?
…
“哥……”
要紧的事情都问完了,荣绒也就有心思占他哥的便宜了。
他放在床上的手,一点点,挪到荣峥的掌心上,攥住他的其中一根手指头,“哥,你怎么回去拿个,衣服,拿了那么久啊……”
说话的时候有点费劲,荣绒就把长句子拆开了。
荣峥的视线落在荣绒攥住他的那根手指上。
想起在绒绒还很小的时候,没办法握住他整只手,睡觉的时候就喜欢攥住他的一根手指头。
他要是把手抽出来,小团子就会迷迷瞪瞪地睁开眼,问他要去哪里。
要是他不在,小绒绒就会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迈着摇摇晃晃的小短腿,推开房门来找他。
荣峥的喉咙有点堵。
“抱歉,路上有点堵车。”
荣绒“嗯哼”了一声,“原谅,你啦。”
有点口渴。
说话的时候,荣绒舔了舔干涩的唇瓣。
荣峥注意到他这个小动作,“渴了?”
荣绒:“嗯。”
荣峥于是拿过母亲应岚先前放到一边的水杯,递到他的唇边。
也像应岚那样,掐住一点吸管,以免荣绒一下子喝太多,呛着了。
荣绒握着荣峥的那只手没松开,嘴里慢条斯理地吸着。
吸一会儿,累了,就用余光看他哥一会儿。
好几次都被抓包了。
荣绒仗着他哥不可能知道他的心思,对着哥笑。
是无声的那种笑。
没敢笑出声,怕扯到背部的伤口呢。
半杯水给喝完了。
荣绒的唇边沾了点水渍。
荣峥曲指,替他把唇边的水渍给擦了。
…
没过一会儿,应岚跟荣惟善夫妻两人回来了,也给荣峥打包了吃的回来。
给荣峥买的一份排骨饭套餐,荣绒则是瘦肉粥。
兄弟两人都在荣绒的病床上吃的,支的小桌子。
荣峥就把排骨夹了一块到他嘴里,“只能吃一口。”
荣绒张开嘴,心满意足地把排骨给叼过去了。
要吐骨头的时候,应岚就把手里的空碗给他递过去,这样荣绒就不用自己弯腰了,免得扯动背部的伤。
绒绒背部受了伤,没办法自己吃。
应岚坐在床边,一口一口喂的他。
即便是在荣绒小时候,像现在这样被妈妈亲手喂吃的情况也很少。
爸爸妈妈在家的时间不多,家里有保姆带他,哥哥也会给他喂,爸妈反而是喂得最少的。
再稍微大一点,在他哥的要求下,他已经会自己拿勺子,自己吃了。
荣绒起初还有点不大好意思,毕竟他都这么大一个人了。
后来,完全顾不上这些。
麻醉的药效过去了,他只吃了几口,就痛得什么都吃不下了。
应岚看着足足剩了一大半的瘦肉粥,眼眶微红。
自从几个月前忽然晕倒住院,出院后,就再没见绒绒把饭菜剩下过了……
担心会被小儿子看出异样,应岚收拾小桌子的是时候始终低着头。
收拾完就低头去了洗手间。
出洗手间前,在盥洗台的镜子前照了照,确定看不出任何异样才从洗手间出来。
…
附二医的探病时间是到九点。
荣惟善身体不好,不能留下来陪床。
荣绒伤在背部,上洗手间,擦澡这些,应岚身为女性始终不太方便,陪床的事情也就落在了荣峥的身上。
荣惟善、应岚走时,荣峥送他们出门。
送到病房门口,应岚就不让他送了,“不用送我们了。绒绒这里离不开人。他晚上喝了水,又吃了粥,等会儿肯定要洗手间。晚上洗漱,擦澡,也得有人帮。这几天只怕都要辛苦你了。”
荣峥沉声道:“绒绒是我弟弟。”
应岚欣慰地笑了笑,“好好照顾你弟弟。”
荣峥点头。
荣惟善、应岚走了。
荣峥折回病房。
荣绒侧躺在病床上,“爸妈走了?”
“嗯。”
荣绒也差不多该到时间洗漱睡觉了。
荣峥把他扶到轮椅上。
荣绒没办法自己刷牙,荣峥让荣绒在轮椅上坐着,拿了干净的毛巾,围在荣绒身上,挤了牙膏,又给漱口杯装满水,给荣绒刷牙。
荣绒很小的时候就基本都是荣峥在照顾。
给荣绒刷牙洗脸,是很长一段时间里荣峥的基本日常。
就算是好些年没做了,荣峥也依然做得得心应手。
荣峥刷完牙,荣绒就张开嘴漱口。
荣峥拿过脸盆,荣绒把水吐在脸盆里。
荣峥把毛巾打湿,不用他出声,荣绒就抬起脸,好方便他哥给他擦脸。
两个人配合得默契十足。
…
洗漱完,需要擦澡。
荣峥扶荣绒在浴室里的小凳子里坐下。
荣峥在放水。
荣绒试着自己去解开自己身上的病号服,牵扯到背部的伤口,不过还行,没那么疼。
解到第二颗,就被荣峥给接手过去了。
荣峥的动作比荣绒快多了,没几下,荣绒病号服上的纽扣就全被解开了。
荣绒:“……”
荣峥脱了荣绒身上的病号服,放到一边。
他搬了另外一张小凳子,坐在荣绒前面,脸盆也被放在地上。
毛巾沾上温水,给荣绒擦拭身体。
前面擦过了,轮到背部。
荣峥搬了凳子,来到荣绒身后。
这是荣峥第一次目睹荣绒背后的伤疤。
长达十一厘米左右的伤口,足足缝了十五针,伤痕蜿蜒,如一条长条的蜈蚣爬在荣绒背部。
荣绒察觉到荣峥动作的停顿。
他扭过头,就看见荣峥盯着他的背部看。
“是不是很丑?”
他自己看不见背后的伤,不过想也知道,肯定不会好看到哪里去。
荣峥避开伤口,擦拭背部其它地方,“是丑。”
荣绒:“倒也不必这么直接。”
荣峥在他的腰间拍了拍,“起来。”
该洗下半身了。
荣绒转过脸,“哥你把毛巾拧了给我就可以了。
荣峥看着他,“你确定?”
荣绒伤在背部,现在麻药药效又差不多退完了,除非不要用到手臂上的力气,不然或多或少都会扯动背部的肌肉。
荣绒点头,“我就是稍微擦一擦。”
应该影响不大。
荣峥也就把手里的毛巾给他了,“如果太疼,提前说。”
“嗯,好。”
荣峥出去,把荣绒换洗的病号服以及贴身内裤给拿进来。
裤子褪至腿边的荣绒:“……”
荣峥一看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估计是只擦了前面,后面因为伤口太疼还没洗。
荣峥也没笑话他。
他把手里荣绒换洗的衣物给放在置物架上,重新在小凳子坐下,“把毛巾给我。”
荣绒乖乖地把毛巾给递回去了。
最后,还是荣峥给荣绒换的内裤。
荣绒从一开始的脸色爆红,到后面麻了。
幸好背部伤口实在疼得厉害,根本没心思想些有的没的,不然肯定得出事。
荣峥替荣绒穿上裤子,又给系上衣服的最后一颗纽扣。
重新把人扶到轮椅上。
“哥,等一下。”
荣峥低头看他。
荣绒:“……想嘘嘘。”
…
荣峥给荣绒脱的裤子。
荣绒坐在轮椅上,被荣峥推着从洗手间出来。
荣绒伤在背部,也没办法靠着,就不太好看电视,就连刷手机都不太方便,伤口会疼。
荣峥去洗澡的时候,荣绒就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侧躺着,盯着洗手间的方向出神。
荣峥推开洗手间的房门出来,就对上了荣绒的视线。
荣峥眉心微拧,“怎么不先睡?”
他还以为荣绒已经睡下了。
荣绒这一回倒是没逞强,实话跟他哥说了,“太疼了,睡不着。”
麻药的药效全面退去,伤口疼得让他恨不得撞墙。
荣峥眉头的褶皱更深了一些,“我去跟医生要点止疼药?”
“医生给开了止疼药了。说是差不多要睡的时候再吃。要不然还没睡着,药效过去了,一晚上就睡不着了。我之前昏迷了那么长时间,这个时候就有点睡不着。止疼药还是迟点再吃吧。”
荣峥回到医院号之前,荣绒的主治医生来过。
给荣绒检查过伤口缝合的情况,也给开了药。
荣峥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可以现在先吃一颗。要是没有睡意,就等睡前再吃一颗。”
荣绒眼睛一亮,“这个可以有。我怎么没想到。哥你可太机智了。”
荣峥没理会他的彩虹屁。
他扶荣绒起来吃了止疼药,又扶着他重新在床上躺下。
长时间朝一个方向躺着,人的身体会比较累,荣峥给他换了个方向侧躺着。www.sxynkj.ċöm
面朝着房间窗户的方向。
换了个姿势,荣绒舒服是舒服多了。
问题是……
这样就看不见他哥了。
荣绒喊他哥上床上来陪他。
荣峥用手机扫码,打开病房看起来像是柜子的家具,从里面拉出陪护床。
又从病房的柜子里,拿出为陪护的家属准备的被子,躺下盖好,“睡吧。”
关了房间里的灯。
房间里一下子陷入黑暗。
“哥。”
“哥。“
“哥。”
“荣峥!”
“啪”一声,房间的灯亮了起来。
荣绒觉得那“啪”的一声像是他哥的火气。
赶紧把被子给拉高,因为动作一下子力道太大,扯动了背部的伤口,差点没被疼哭。
头顶上方罩下一片阴影。
荣绒立马把眼睛给闭上了。
装死呢。
床身一陷。
荣绒错愕地睁开眼。
荣峥在他身边躺下,两个人面对着面。
“可以睡了?”
“要亲亲。”
荣绒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荣绒以前睡觉,也会跟荣峥要亲亲。
不过那是他幼儿园之前的事情了。
升上小学,就不会要哥哥亲亲了。
会被人笑话。
“哥,怎么了?”
荣峥在他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睡吧。”
荣绒闭上眼,唇角翘起。
荣峥看着荣绒唇角的笑容,心底倏地针扎似地疼了一下。
抬手,关了灯。
…
房间陷入一片黑暗。
荣绒闻见荣峥身上偏酸甜的沐浴露的香氛气味。
不是他身上经常又的薄荷跟雪松的冷冽,而是带着西柚跟红醋粟的一种微酸的甜香
荣绒一下就笑了,“哥你是不是偷用我的沐浴露了?”
他上辈子有段时间非常喜欢红醋粟跟西柚这种偏酸的甜香。
现在很少用了。
红醋粟跟西柚的香气太具有侵略性了,洗完澡,身上全是那种甜香,持久性还特别强。
香气很是特别,前调西柚跟红醋粟退场后,是很浓郁的玫瑰的香气。
他上辈子很喜欢。
这辈子却觉得这香气……
太骚气了。
简直像是散发着浓烈信息素的ega。
重生回来之后,他就只用过一次,发现香气实在太浓郁了,只用过一次,就用别的清香香氛了。
“走得匆忙,我的忘记带了。”
荣绒觉得挺奇怪的。
他哥的性格一向谨慎又仔细,按说应该不会出现落东西的情况才对。
当时……
应该是他在担心在医院里的他吧。
荣绒把脸埋在荣峥的胸膛前,用力地嗅了嗅。
不知道为什么,他自己觉得这款香气像是在求偶的ega,用在他哥身上,却是散发着强大alpha的气息,让人心跳加速。
“哥用这款香氛也很好闻。”
荣绒的寸头刺碰到了荣峥的下巴,微痒。
荣峥把他的脑袋给推开了一点,简明扼要,“睡。”
“好啊。”
荣绒把脑袋也靠了上去。
“成心的?”
靠这么近,怎么睡?
他只要一低头,就会碰到绒绒的寸头。
痒。
“哎呀,哥你要求怎么这么多。”
明明是自己小动作一个接一个,反而恶人先告状。
荣绒身上有伤,荣峥不好把他的身体给推开,他自己的身体往后挪了挪,免得荣绒的寸头碰到他。
荣绒挪不过去。
伤口疼么。
退而求其次,被窝里的手,握住荣峥的。
“没完了?”
“完了。”
双手交握。
“哥,晚安。”
熊孩子皮归皮。
说话算话,把手握住了以后,果然没再作妖。
没多久,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
昏暗里,荣峥睁着眼,没有半点睡意。
…
半夜,止疼药药效过去。
荣绒被疼醒。
没敢出声。
他紧紧地咬住下唇。
灯开了。
荣峥坐起身。
荣绒眼神愧疚,“哥,我吵醒你了?”
荣峥没告诉荣绒,这一晚上他都没怎么睡。
几乎在荣绒被疼醒时,他就醒了。
荣峥把止疼药送进荣绒嘴里,“先把止疼药吃了。”
又给他端来水。
“嗯。”
荣绒张开嘴,把药混着水吃下了。
还尝到一丝丝血迹的味道。
可能是先前太疼了,不小心把他的嘴唇给咬破了。
荣峥注意到了荣绒下嘴唇的血渍。
床头有医生给开的医用棉签,是为了方便家属给荣绒清洗背部的伤口用的。
荣峥沾了点水,用沾水的棉签,擦去荣绒唇上的血渍。
荣绒吭都没吭一声。
比起后背那种整个皮肤被撕扯的疼痛,嘴唇的这点小疼就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倏地,棉签在他嘴唇的豁口处用力摁了一下,“啊!”
猝不及防。
荣绒给气的,“哥!”
荣峥冷笑,“还忍么?”
荣绒气势一下弱了下来,“……哥,我错了。”
走廊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病房房们被推开。
“荣……”
瞧见病床上坐着的兄弟两人,值班护士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原来,值班的护士听见荣绒病房传来的惨叫,担心荣绒出了什么意外,在第一时间匆忙地赶来。
“我翻身的时候不小心扯到背部的伤口了,太疼了,还不小心把我的嘴唇也给咬破了,我哥在给我清洗伤口呢。对不起啊,护士姐姐。打扰到你了。”
听说荣绒把嘴唇给咬破了,护士关切地走进病房,“需要我帮忙吗?”
“不用了,我哥已经用棉签替我稍微清洗了一下伤口了。”
荣峥的确帮着清洗得差不多了,值班护士见荣绒没其他的事,这才放心地关门出去了。
…
温和的一阵振铃声响在房间里。
是荣峥放在陪护床边上的手机响了。
荣绒眼露意外,“哥,你改铃声了?”
他哥原先的手机铃声不是这个。
荣峥下了床,“不是,是闹钟。”
荣峥关了手机响铃。
荣绒一言难尽。
现在都几点了?
半夜三更的社闹钟,会不会太拼了?
“我出去一下。”
荣绒吃了一惊,“嗯?哥你是跟人约好了这个点要出去?”
不是要办公?
“嗯,有点事情。很快就回来。”
“噢,好。”
荣峥关门出去了。
荣绒盯着被关上的病房的门,陷入了沉思。
这么晚了,他哥究竟见谁去了?
还特意设了个闹钟。
该不会是,去见那位苏小姐了吧?
荣绒冷静分析。
不,应该不是那位苏小姐。
如果他哥跟那位苏小姐真的有什么,他住院这么大一件事情,苏小姐不可能到现在都没在医院露过面。
那他哥到底见谁去了?
终于,病房外传来脚步声。
病房的房门被推开。
荣峥的手里,端着一个小小的蛋糕。
蛋糕上,插着一支小小的蜡烛。
荣峥一只手端着蛋糕,另一只手点亮蛋糕上的蜡烛。
他走到病床前,他在床边坐了下来。
荣峥把蛋糕双手递到荣绒的面前,“绒绒,生日快乐。”
…
原来,荣峥刚才的那一阵响铃,是设置的0:00分的生日提醒。
按照荣峥原先的计划。
他会在今天凌晨的第一时间,发朋友圈,祝荣绒生日快乐。
今天出了这样的事情,荣峥完全忘记了自己提前设置了荣绒生日提醒的这件事。
明天就是中秋。
荣绒这样的情形,肯定是出不了院的了,连同生日,都没有办法好好庆祝。
所以,荣峥才会听见响铃之后,临时决定去楼下买来生日蛋糕。
荣绒的眼睛泛上雾气。
他终于明白,先前的那一串温和的手机响铃是怎么一回事。
荣绒弯起唇,“谢谢哥。”
他双手费劲地抬起,双手合十,闭上眼,对着蛋糕许愿
“希望爸妈,还有哥哥都能够平平安安,长命百岁,永远开心快乐!”
如果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所谓的神明!
恳请神明庇佑,庇佑他的爸妈,还有哥哥幸福快乐。
荣峥眸色复杂:“那你自己呢?”
荣绒睁开眼,“你们开心,我就开心了啊。”
荣峥眸光微沉,“吹蜡烛吧。”
荣绒轻轻地吹了一下。
蜡烛动也不动。
“哥,你帮我一起吹吧。”
“嗯。”
荣峥弯下腰。
荣峥吹的时候,荣绒就是做个样子,实际上气都没吹出来,蜡烛是荣峥给吹灭的。
这么图省力的寿星,怕是再没有的了。
荣峥拿下蜡烛。
荣绒趁着他哥不备,把奶油给抹在了他荣峥的脸上。
抬起头,亲在了他哥脸上的那口奶油上,“谢谢哥!”
亲了一嘴的奶油。
…
荣绒晚上没吃几口的粥。
这会儿也是真的有点饿了。
止疼药已经发挥药效,所以他这个时候没有向先前那一疼得那么厉害。
一小块蛋糕,一半都进的他的肚子。
吃过生日蛋糕。
两个人又得再刷一次牙。
荣峥还得去把荣绒抹在他脸上的奶油给洗了。
再次把两个人都收拾干净,都快凌晨两点了。
荣绒坐在轮椅上,被荣峥从洗手间推出,已经困得不行了,一直打呵欠。
荣峥扶他上了床。
刚要离开,小拇指被荣绒给握住了。
明明已经困得上下眼皮都在打架了,还强撑着,“哥你上来陪我。”
荣峥:“……”
陪护床算是彻底成了摆设。
…
后半夜,荣绒睡得比较沉,中间没有再被疼醒。
荣峥直至外面天色慢慢变亮,才囫囵睡了一下。
走廊上脚步声相继响起的时候,他也就醒了。
早上护士要查房。
荣峥小心地从从荣绒手心里抽出他的手
刚刚还睡得很沉的人,在荣峥一抽出手心时,就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哥,你要去哪里?”
荣峥对荣绒敏锐的感应能力算是彻底服气了。
“我去上下洗手间,你继续睡吧。”
睡得迷迷瞪瞪的人殷殷叮嘱:“哥,那你尽快回来。”
荣绒昨天上半夜没睡好,这个时候自然还是困的。
荣峥从洗手间出来,他就已经又睡过去了。
荣峥走过去,把他放在被单外的那只手给放进了被窝里,收起陪护床上的被子,跟陪护床,去洗手间洗漱去了。
…
早上八点不到,荣惟善跟应岚两人就过来了。
给兄弟两人带了早餐。
荣绒当时刚洗漱完。
两个人就坐在支起的小桌子上,把早餐给吃了。
荣绒的胃口比昨天好了一点,应岚喂的大部分粥,他吃完了三分之二。
因为今天恰好是中秋。
应岚就从医院楼下的商店里,买了一些中秋月饼跟水果。
应岚让荣峥去护士台分月饼跟水果去了。
饭后,荣绒也得了一块冰皮月饼。
是应岚从家里带的。
“幸好你妈没把她自己做的冰皮月饼送人,要不然回头人家还得让我们赔医药费。你手里头的这块是吴姨包的,放心吃。不会有事的。啊。”
应岚去洗手间洗手,荣惟善悄摸地在荣绒的耳边小声地道。
荣绒险些又笑出声。
这回忍住了。
实在是扯动伤口的感觉太糟糕了。
“叩叩叩”
病房房门被敲响。
荣惟善朝外面喊了一声,“进来。“
病房房门被人从外面轻声推开。
简逸走了进来。
他一见到病房里的荣惟善,以及从洗手间出来的应岚,就对两人鞠了个躬,“叔叔,阿姨您好。”
见荣绒醒了,他眼眶一红。
“哎,是你啊。这么早就来看绒绒呢?有心了,有心了。进来吧。”
荣惟善朝简逸招手,招呼他进来。
简逸进来了。
他的身后,跟着进来一对中年夫妇。
荣绒瞳孔倏地一缩。
“我听说是你们的孩子救了我们家小逸,真的十分过意不去。这束香水百合,是我跟我家爱人亲手培育的。希望孩子能够早日康复。”
简卓洲在简逸的脑袋上摸了下,他走上前,把花递给了坐在床边的荣惟善。
阮玉曼也走上前,由衷地感激道:“是啊。真的非常感谢你们家孩子救了我们家小逸。真的非常感谢。”
荣惟善站起身,“你这也太客气了。”
找了个花瓶,把花给插上了。
简逸小跑地跑到病床前,对着荣绒小声地解释道:“是这样的。我跟我爸妈说了昨天的事情……我爸妈知道是你救了我,就坚持一定要来亲自答谢你。你现在感觉怎么样了?好点没有啊?”
荣绒垂着眉眼,他手里的冰皮月饼,被掐出了一块拇指印。
作者有话要说:最后一段写了好久,好久。
放心呀,荣绒不会跟简卓洲阮玉曼回去哒。
他一开始的计划里,就没有要跟简卓洲、阮玉曼回去呀。
笔芯感谢在2021072615:03:302021072715:12:0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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