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趣文学 > 言情小说 > 在作死路上狂奔的朕 > 第 133 章 请你喝粥
  “你说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秋静淞刚到从政殿门口,就听到有议论声戛然而止。

  三禾抬眼看了一眼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的皇子们,躬身行了一礼,“殿下。”

  现今在这里头最大的六皇子季善咳了一声说:“可是父皇召十二弟?快先带着人进去吧。”

  三禾笑了一下,更为小心地带着秋静淞避开了这十来个人。

  季盈看着这边,看着秋静淞闭紧的眼睛,本来欣喜的眼神慢慢地淡了下去。

  尽管兄弟们现在看不见自己,可阿季仍旧垂着头,不是很敢看人。在入殿前,他很是着急地往秋静淞身上一扑。

  其实他也想问一句:“父皇到底是怎么想的?”

  帝王心深不可测,就季祎今日在朝堂上的行为,对所有人来说都非常奇怪。

  秋静淞当时也以为,她会被抽顿鞭子再赶回清河去呢。

  可是现在依他的看来,或许这次留在京中是有希望的?

  “殿下,当心脚下。”三禾扶着秋静淞进了正殿,看了季祎指了指身边,立马把她带了过去。

  旁边已经有好几位太医恭候多时了。

  “朕先让太医给你看看眼睛。”

  秋静淞点头,顺从地跟着太医的直视伸手张嘴,回答各种身体的感受。

  望闻问切,再一起商量了小半个时辰,太医院院史一脸难办地说:“这……眼睛受伤非同小可,或者下官们每日进行针灸,再辅以汤药……”

  看到他们的脸色,季祎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可想到秋静淞方才在堂上的表现,又立刻焦虑起来。

  若真治不好,对他算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怕是坏事多一点。

  季祎仰头叹了口气,心中无端生出丝丝悔意。或许他不该惩一时之气就把十二流放那么远,可祸兮福所倚,若是让这个孩子继续长在宫廷,怕还是个虫样。可能正是因为他在清河的所见所闻,才磨炼出了如今的性格呢?

  到底还是说不准。

  季祎一脸头疼地挥退太医,等殿中无人后开始发问:“何时回来的?”

  “八天前。”

  “在奉阳有人?”

  秋静淞觉得季祎肯定会去查,便实话实说,顺便把史雾谦也一起卖了,只是格外提到:“是骁骑将军史雾谦在红枫林救了儿臣,他之前倒是不知道儿臣的身份。”

  季祎点头,倒没气恼,他或许也能理解秋静淞隐藏身份上京一事。

  他继续问:“这些年可觉得苦?”

  “清河很好。”

  “你那个兄弟也不错。”

  秋静淞笑了笑,没应这个话。

  季祎给三禾挥了挥手,让他出去,“你在朝会上也没细说,眼睛到底是谁伤的?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胆敢对你放冷箭?”

  “是郴州刺史张翎。”秋静淞思前想后,也没有把史雾谦曾在红枫猎场捡到淮阳公主府上箭头的事说出来,“孩儿在郴州找他时,他就无礼至极,还十分猖狂的说要取孩儿性命。”

  “他竟敢”季祎勃然大怒,又突然哑声。

  一个刺史敢对治下皇子动手,身后若是每个把人,三岁小儿都不信。

  他脸上阴晴不定,抓着杯盏的手都在发抖。

  士族简直欺人太甚!

  “父皇?”秋静淞没听到声音,喊了一声。她根据耳边阿季小声的提醒父皇他好像要被气疯了,斟酌着开口说:“儿臣想要张翎的命。”

  季祎的眼神闪烁,“你倒是爱憎分明。”

  秋静淞说:“他这种人,死不足惜,留着也是祸害。”

  “做什么事都不能心急,朕已经派人前往清河取证。”季祎说完顿了一下,“这么些年,你同你外祖家可有联系?”

  秋静淞心中百转千回,她对季祎在这里的停顿有些在意,可还是说了实话,“有。”

  季祎点头,也没生气,他心里也是觉得理所当然:“今日他告病未曾上朝,你过两日可以去看看他,顺便把张翎的事同他说。”

  秋静淞一想,立马故意问:“祖父能帮孩儿拿张翎吗?”

  季祎脸上顿时不爽,声音登时提高:“能不能自己心里清楚。别给你老子耍心眼儿!”

  秋静淞倒是不怕,十分平淡地“哦”了一声,“父皇既然不喜欢,那孩儿以后就不说这些了。”

  “我真是,看到你就觉得讨厌。”季祎气得起身,他人变得急躁,语气也没方才好了,“说说,你那些骂人的话是从哪里学来的?”

  秋静淞不假思索地回答:“看书学来的。”

  季祎冷哼:“诗经,史记、论语、管子、左传……你倒是读了些好书。”

  秋静淞却笑了,“自然比不得京中兄弟们看的书好。”

  “你心中还有气不成?”季祎一听,火气更上头了。他察觉到身后有人进来,回头一看,发现是史官,立马怒喝:“滚出去!朕跟儿子说两句话你们也要听吗?”

  史官抱着书册,板着脸面无表情地退了出去。

  季祎原地转了两下,抬手就指着秋静淞骂到:“没本事的怂货,就知道气你老子!”

  “是父皇要跟孩儿吵的。”秋静淞说着也站了起来,“父皇听起来似乎诸多委屈,可该委屈的其实是儿臣不是吗?”

  “放屁,你还委屈了……”季祎被嘴里吸进去的冷气呛到,好生咳了两下,咳着咳着,他的情绪又慢慢退下来,“一个个的,都不是好东西。”

  “父皇肝火过旺,还是让太医好生瞧瞧吧。”

  “无事问医作甚?”季祎瞪着眼睛,没好气地说:“虚心假意,你把这话留给玉珉老儿,说给他听吧。”

  秋静淞苦下脸,嘲讽:“外祖向来以纯臣自居,怕是不会见孩儿。”

  季祎冷笑:“那你就多吃几次闭门羹,看他拿乔到几时。”

  “这可不行。”秋静淞故意说:“孩儿还赶着回清河呢。”

  “你这个样子,怎么回去?”季祎知道这话说出来是在试探他,可他也没戳破,“庄王既然喜欢你,你就去他那里住几天。等朕把你妹妹接回来,问章宫也收拾好了,你们再一起住回去。”

  “多谢父皇。”秋静淞紧绷的神经此时终于能放松半点,“孩儿想先去刑部提人。”

  “嗯。”季祎对这个没别的说的,“朕给你分几个人,下午就派到庄王府上去。易希要是不好治,你只管找太医院要人。”

  “孩儿知道。”秋静淞说完摸着站起来,“孩儿先行告退。”

  “朕让三禾送你。”刚好三禾这时进来,季祎便也没起身。

  三禾躬身快步走到秋静淞身边,扶好她后朝季祎禀告一声:“陛下,皇子殿下们都还站在外面呢。”sxynkj.ċöm

  季祎挑了挑眉,“他们想干嘛?”

  三禾瞄了秋静淞一眼说:“许是想跟十二皇子殿下说说话。”

  “这有什么好说的?”季祎虎着脸,话语中皆是不耐,“来日方长,非得今日等着?十二他眼睛又看不见,分得清楚谁是谁?一个个心里没数的,让他们滚回去!差事都办不好,还整天到处瞎晃,简直让人心烦。”

  三禾笑笑,不敢再说话了。

  “走吧。”秋静淞提起步子把他往前头带,走的四平八稳的。

  阿季在出门前回头看了看季祎,看着他垮着肩膀一个人坐在那儿,心里莫名地不是很舒服。

  小时候不懂事,现在他才明白父皇有多辛苦。今日在朝堂上,他有几次问话都没大臣搭腔的。这到底是他这个皇帝的问题,还是国家的问题?

  秋静淞一出门,就听到有人在喊她:“十二弟。”

  她不知来人是谁,阿季也不认识,便没说话,手直接推了三禾一下。三禾立马笑眯眯地回话说:“六殿下,陛下令十二殿下去刑部呢。”

  季善倒是好脾气地一笑,“看来今天确实不巧。”

  “不然就明天吧。”九皇子季泉提议说:“明天我们兄弟几个在皎月楼摆宴做东,给十二弟接风洗尘。”

  季善觉得这话说得太强硬,连忙接过话头问:“十二弟以为如何?”

  “不知道有没有空。”秋静淞心里有打算,这里便直接说了,“孤的眼睛还在上药,不能吃辣不能喝酒,医师也一再叮嘱少食重油重盐的东西。离京太久,孤早已忘了如今奉阳的口味,不过想来在此富贵繁华之处,也没孤这个病人能吃的东西。”

  十一皇子季槿皱着眉问:“那你想怎样?”

  “东还是孤来做吧。”秋静淞扯了扯嘴角,故意说:“城中想来应该也有粥铺,孤请各位兄弟去那里聚聚可好?”

  季槿觉得被冒犯,登时怒道:“你居然请我们喝粥?”

  “有何不可吗?”秋静淞坦然自若地说:“孤在清河就是只有粥喝呢。”

  这么惨的?季槿一听又觉得自己每必要跟他生气,可叫他去赴那个“粥宴”他又不愿意,“你既然回来了,以后肯定也不只有粥喝了,你就算换个好点的地方又怎样?”

  “可是,人不能忘本啊。”秋静淞笑了笑,示意三禾往前,“既然就这么说定了,孤便先走了,粥宴的帖子迟些再送到各位兄弟府上。”

  “诶。”季槿跟了两步想追,季泉却把他拉了回来,“行了,别丢人了。”

  季槿这才恍然大悟反应过来,“他,他刚才是不是在骂我们呢?”

  季善一笑,摇头,“十二弟,不好相与得很啊。”

  可明明他之前不是这样的。一直忍着没说话的季盈鼓着脸,心里盘算着什么。

  三禾把秋静淞送出宫就停下来了。

  付卿书正等在那里,“十二殿下。”

  三禾朝她行礼,交代了些许事情后便告退了。

  付卿书从他嘴里知道了季祎让秋静淞在庄王府先住下来的事。

  她觉得这也算是好事,“你回来,最难过的是宗室这一关。祖父他管着季氏的族谱,在宗室中德高望重,是人都会给他三分脸面。有他带着你,你便可名正言顺。”

  秋静淞点头,恭谦地欠了欠身,“以后要多叨扰姐姐和叔公了。”

  “这算什么?”付卿书把她扶起来,笑着说:“说起来咱们也不是第一次见了,你可还记得我?”

  秋静淞也笑了笑,“记得的。当时的事,还有劳姐姐关照。”

  “我不帮你做些事,哪里当得起你这声姐姐?”付卿书见日头逐渐高了,说完便牵着秋静淞上了自己的轿撵,“我们如今就先回去罢?”

  “先去刑部。”秋静淞抓着侧栏说:“孤想去把易希也接到庄王府去,可以吗?”

  “你既然开口了,那就不成问题。”付卿书说完朝轿夫吩咐道:“去刑部大牢吧。”

  她见秋静淞满脸焦急,又安抚道:“别担心,史骁骑不是早就赶去了吗?而且皇帝舅舅的旨意也已经下了,不会有人再为难他的。”

  秋静淞点头,脸上是没露出什么情绪了,心里的担忧却并无半点减少。

  他们花了小半个时辰赶到刑部后,一问,果然人还未被提出来。

  付卿书便先出示令牌带着秋静淞进去了。

  阴冷,潮湿,还有一股难以言喻的臭味几乎是同时袭击了秋静淞的感官,登时让她毛骨悚然。

  付卿书见她脸色都便了,立马加快了步子,“没事,马上就可以看到他了,人就在这里呢。”

  易希确实在,可他浑身湿漉漉地,显然刚受过刑。

  他披头散发,脸上早已看不出本来的样子。或许是很久都没喝过一口水了,嘴上也尽是死皮。向来以工整干净示人的他如今身上的衣服却没一块完整干净的地方,血迹斑斑。

  就是见惯了血腥场面的史雾谦在来时也被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

  实在是他太瘦了。

  这可是个还有病在身的文弱书生啊,这么多刑法,他是如何受得住的?

  用刑的狱卒早就被史雾谦踹了出去,因为易希还不能离开这里,他好歹是带了大夫过来的,给他包扎伤口,喝水用药之类的,一直忙到现在。

  他是经大夫说才知道,易希的十个手指甲都被人拔掉了五个。

  史雾谦登时就忍不住长叹一口气。

  今次刑部对着一个本就无罪的人各种用刑,难道屈打成招便是公理吗?

  后来易希被疼醒,一看到人便情绪激动,下意识地抗拒。史雾谦好不容易稳住他,给他解释清楚后,才哄着他吃了些东西。

  他吃得艰难,似乎浑身都很疼,史雾谦听着他有时忍不住的呜咽声,一个八尺大汉愣生生地听红了眼。

  易希吃完后便瘫在地上,出气多进气少。

  史雾谦见他情况不太好,连忙去跟看守交涉。

  是以等付卿书带着秋静淞来时,史雾谦本人是不在的。

  好在他带来的下属也认识付卿书,连忙与他她说清楚了如今的情况。

  秋静淞那时已经跟着阿季的指示摸着进牢房找易希了。

  “易大人?”

  一听这个熟悉的声音,易希连忙睁开眼睛。他看清楚秋静淞,没忍住直接哭了出来,朝她爬了过去,“殿下,殿下……”壹趣妏敩

  “易大人。”秋静淞蹲下身,因为阿季在旁边说着,她也不敢下手碰他,只是忍不住跟着他一起哭,“没事了,皇上已经下旨赦免你无罪,孤来接你了,孤现在就接你回去。”

  易希本来一喜,却见秋静淞双目无神,又想起来她走进来时的动作,连忙着急地问:“殿下,殿下您的眼睛怎么了,殿下……”

  “没事的,没事的。”秋静淞握住他摸过来的手,笑了笑说:“只是看不见了而已……”

  易希还未听秋静淞说完就已然觉得遭受了晴天霹雳,“看,看不见了?”意外,愧疚,恼恨几乎是同时在他心头涌起,“都是因为臣是不是?都是臣害您看不见的……您是天子骄子,您怎么能看不见呢?”

  易希说着突然吐出一口淤血,整个人没明白过来,直接晕了过去。

  “易希,易希?”秋静淞喊了两声,听到阿季说他“吐血晕过了”赶忙着急地回头喊:“汝阳姐姐,大夫,你们快来个人啊!”

  现在简直一片混乱。

  还留在此处的大夫给易希把过脉后说他是急火攻心,得马上被移到空旷的地方去施针治疗。

  付卿书便连忙让史雾谦的下属把易希小心地移到一起带来的担架上。

  他们来时走的右门,走时却要从左门离开。

  史雾谦就是在那里跟人扯皮。

  秋静淞听史雾谦在跟那人来来回回说些什么“上峰没命令不能放人”,心里本就烦躁,后来又听付卿书去说了是皇帝下令放人,他仍然坚持得等刑部尚书的命令时,登时怒从心起。

  付卿书此时已经也被缠得有些脾气了,“刑部尚书已经被革职查办了,你就算等到下个月也等不到他的命令。”

  这记录狱中犯人去向的小吏却连脸色都没变,“这位刑部尚书下任了,自然会有下任刑部尚书。”

  “刑部尚书的官威连圣上都比不过去是不是?”秋静淞依着阿季的提示,说完直接过去把人给踹开了,“不知死活的东西,你难道在家也会认错自己爹妈吗?”

  奉阳的这片天,到底还是不是姓季的?

  今日上朝,所见所闻桩桩件件,着实让她气愤难平。

  如今这天下,到底是谁的天下?

  作者有话要说:最近忙,国庆也不放假,就比较不规律。

  明天能休息半天,我尽量调调时间,也把昨天断了的补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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