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卿早已在医生的允许下进入了重症监护室,守在白祁墨的身边。当看到医生放弃治疗的时候,她反而淡淡地笑了,又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专门说给什么人听一样:“这样吗?好的,没关系,反正只要你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就是。我已经说过了,我的命是依附你的命而存在的,你要是死了,我根本活不下去。好,好,没关系,我会陪你的,我会……陪你……”
白祁墨始终静静地躺着,头上包满了纱布,若不是胸口处的棉被还在微微地起伏,简直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已经断气了。宣布放弃治疗以后,医生便将他身上的仪器都取了下来,然后出了监护室,留下夏以卿陪自己的丈夫最后一程。其余人都守在了外面的房间,隔着玻璃注视着里面的一切,兀自哭得声嘶力竭。然而只要稍稍留心一些就会发现,顾如梅等人的确是发自内心地悲痛的,否则不会哭得昏死过去那么严重。而戈耀承和段楚非,以及同为冥门成员的关紫玉,还有监护室的夏以卿,这几个人在痛哭之余,眼眸深处却有一抹别样的光芒在微微地闪烁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一样。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已是凌晨一点,白祁墨依然毫无声息,而顾如梅等人因为悲伤过度和极度的绝望,都已经支撑不住地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哀哀地哭泣着,除此之外,整个重症监护室周围都安静得令人心慌绝望。
然而就在这时,监护室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之声,伴随着几人的惊声大叫,好不忙乱。原来是顾如梅实在无法忍受丧子之痛,所以突然昏厥了过去。戈耀承虽惊不乱,忙一把抱起顾如梅就往急救室的方向跑,并且大声叫着医生。白祁源和白清韵自是不放心顾如梅的情况,这边大哥已经快要不行了,若是再赔进一条人命去,白家还不得塌了天?所以两人也满脸惊慌地跟了过去,白岐山自不必说,虽然他也为白祁墨的危急情况而伤心,可是活人毕竟更重要,所以他也在白祁源的搀扶下跟了上去。
看到几人离开,腹部已经高高隆起的关紫玉自然也呆不住了,不由猛地站起身抓住段楚非,焦急地问道:“楚非,白夫人会不会有事?我们过去看看吧!”
“放心吧,有耀承在,不会有事的!”段楚非忙安慰了爱妻两句,然后指了指监护室的方向,“所以我们还是在这里看着祁墨,万一他有什么状况……以卿一个人会应付不来的。”
也是,总不能把夏以卿一个人留在这里吧?关紫玉刚刚点了点头,可是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她便突然一下子皱紧了眉头,低低地叫了一声:“啊……楚非,我……”
“紫玉?你怎么了?”突然看到关紫玉微微弯下了腰,两只手捧着高耸的腹部,显然是有什么状况发生了,所以段楚非自然吓得不轻,忙一把扶住了她,“你哪里不舒服?啊?”
“肚子……肚子疼……”关紫玉几个字说出口,额头的冷汗已经涔涔而下,而且整个人都有些摇摇欲坠了,“不会是……宝宝要出生了吧?啊……好疼……”
“怎么可能?还不到预产期啊?”段楚非一听这话自然吓坏了,所以更加不敢撒手,一个用力把关紫玉抱了起来,“难道孩子要提前出世吗?不行,我们必须马上去找医生,否则……”
说着,本来要留下看护白祁墨的段楚非也顾不得其他了,抱着关紫玉同样往急救室的方向而去。真是,所有的状况都挤到一起去了,逼得他们不得不抛下了生死未卜的白祁墨。不然怎么样?难道任由顾如梅昏厥,或者任由关紫玉在这里生孩子吗?横竖白祁墨已经……已经是这样了,何况不是还有夏以卿吗?由她照应着,相信有什么状况她都可以立即去叫医生过来,应该可以应付的。何况白祁墨这个样子,还能有什么状况呢?
一时之间,所有人居然都消失不见了,只留下了监护室内重伤等死的白祁墨,以及夏以卿两个人。夏以卿的心思似乎只放在了白祁墨的身上,所以不管外面闹得多么天翻地覆,她都始终没有看过一眼,只是静静地看着白祁墨,安静得让人觉得她好像已经变得不正常了。
然而就在这时,突然听到一阵轻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而且明显是冲着这个方向来了。本来夏以卿心中已经被悲痛填满,根本无心去理会那些闲事的。但是一来此刻白祁墨已经被医生判了死刑,毫无转圜的余地。二来那脚步声在这寂静的走廊里显得十分突兀,让人不得不去注意,所以当脚步声越走越近的时候,一直安静不动的夏以卿终于忍不住转过了头,注视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于是,她便看到有一道颀长的人影正向他们走了过来。
这个时候了,还有谁会因为白祁墨的生死而出现在重症监护室呢?要说他不是冲白祁墨来的,那他为什么哪里也不去,就那么径直走过来了呢?正当夏以卿疑惑满腹的时候,来人已经轻轻地走进了监护室,并且停住了脚步,一张俊美不凡的脸上挂满了凝重的神情:步云翳?
来人居然是云翳集团的总裁,步云翳!他显然已经知道了白祁墨生命垂危的消息,所以俊脸上不但没有一丝笑容,而且凝重得不得了,就连脸色都微微的苍白,显然心里也非常不好受。看着面前脸色苍白的夏以卿,他艰难地张了张口说道:“他……白祁墨他……”
“步总,你来了?”夏以卿叹了口气,却坐在床前未动,微微下垂的眼睑遮住了她的眼眸,所以没有任何人看到她的眼底其实有着浓浓的失望,仿佛步云翳并不是她期盼中的人一样,然后轻轻摇了摇头说着,“医生说……没救了,只等着祁墨他……”
步云翳的身躯突然颤了颤,仿佛有什么尖锐的武器刺入了他的心里一样,一抹所有人都不曾见过的哀伤也迅速浮现在了他那双漂亮得不像话的眼眸中。轻轻抿了抿唇,他接着开口问道:“他怎么会……突然……”
“唉!车祸,谁能预料到?”夏以卿的眼圈红红的,若不是强行克制,只怕早就哭出声来了,“好好的开着车,谁知道就能……对了,步总,你是怎么知道祁墨出事的?”sxynkj.ċöm
“我看到了新闻报道。”步云翳轻轻地说着,转头看向了躺在床上的白祁墨,“所以……就赶过来了。今天恰好不在公司,在外地出差,所以……耽误到现在。怎么他……真的没有……希望了吗?”
步云翳的表现很奇怪,因为他的哀伤也很奇怪,那似乎不仅仅是因为好朋友出事而难过,更有一种……怎么说?好像是心愿再难得偿的悲哀吧。不过夏以卿当然看不懂他的眼神,所以只是点了点头说道:“没关系,你能来,祁墨已经很高兴了,他……他大概也没想过你会来送他最后一程……嗯……”
说到这里,夏以卿再也忍不住悲痛了一般,声音哽咽得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不得不暂时闭住了嘴,强行压制着就要冲出眼眶的热泪。步云翳则难过地闭了闭眼睛,然后转头看着一动不动的白祁墨,低声说道:“我可以……看看他吗?”
夏以卿无声地点了点头,然后让开了身子。步云翳一直都是白祁墨为数不多的几个朋友之一,况且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还有什么不可以的?见到夏以卿让开,步云翳的身躯再次微微地颤了颤,竟似乎有些拔不动脚步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终于迈出了第一步,慢慢地蹲在了白祁墨的床前。
他看到白祁墨依然静静地躺着,脸色苍白苍白的,似乎比纱布还要白上三分的样子。除了轻微的呼吸,他全身上下都静得可怕,就像一个没有生命的布娃娃一样。看着看着,步云翳的眼睛里又浮现出了那种奇怪的哀伤之色,并且将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到了白祁墨的身上,甚至连一旁的夏以卿都没有心思去理会。片刻之后,他突然慢慢地蹲在了床前,近距离地看着白祁墨虽然苍白却不减俊美的脸,然后他居然伸出了手,仿佛想要去抚摸一下。
“白祁墨……”步云翳的手终于抚上了白祁墨的脸,这才感觉到两人的肌肤居然是同样的冰冷,同样的没有丝毫温度。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人,步云翳的声音很低很低,仿佛是梦中呓语一样,“你……你要死了吗?怎么可能?你不是一直……活得好好的……”www.sxynkj.ċöm
白祁墨依然没有任何反应,始终静静地躺着,仿佛下一秒钟,他就会彻底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一样。步云翳也一直维持着蹲在地上的姿势,同样静静地看着白祁墨的脸,抚摸着他脸颊的手也一直没有缩回来。不过他倒是注意到了门外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很,所以他突然轻轻一挑嘴角,扯出了一抹令人看不懂的深沉的笑容。
“笑什么?”不知是听到了步云翳略显讽刺的笑声,还是眼角的余光看到了他嘴角的笑容,夏以卿虽然没有转头去看他,却突然问出了一句话,“祁墨变成这个样子,你觉得很好笑?步总,时间不早了,您还是先回去吧,祁墨他……会感激您的心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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