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
孤烟着急忙慌地拿来大氅，快速给叶云初披上，眼里的关切都快溢了出来。
“夫人，你从下午便站在这院外等起，我知晓你担心大人，可也不能如此糟践自个的身子啊，快些披上罢，免得着凉了。”
叶云初轻轻嗯了声，但也仅限于应和，步子是半点没动，满是担忧地望着那不远处的天空。
江序进宫为天不亮时，现下都已灯火通明，按理说，无论是成或是败，也该有个消息了。
由是想着，叶云初在院中转悠的步子，就杂乱了起来。
又是半刻钟过去了。
“屠苏！”
叶云初终是忍不住了：“你去宫门外打听打听，看看现下的情势究竟如何了。”sxynkj.ċöm
屠苏则是一脸为难，没有动弹。
主子对他的安置，便是无论发生何事，都不可离开夫人一步。
值此动乱时期，他必须得寸步不离跟在夫人身边，以保护其安全，所以……
“夫人，恕我不能从命，我的本分便是于夫人身边，好生护着夫人你，若是贸然走开了，日后主子定是会怪罪的。”
屠苏一贯只听江序的话，叶云初知晓是差遣不动他的，默了片刻，复又开口：
“孤烟有功夫傍身，且这府内尚有一些下属在此，你有命在身，那替我前去差遣一个，前去打听消息。”
屠苏这才转身，准备去寻个机灵点的。
他还未至院门，忽地见那空中燃起了两簇烟火。
“夫人！你瞧！”屠苏向来是喜怒不形于色，此刻倒也激动了起来。
叶云初看着那满天璀璨的烟火，于空中绽放出华丽的幕章，先是愣了一瞬，而后眼泪就不自觉地流了下来。
成功了。
一切都尘埃落定了。
他便能安然归来了。
“孤烟，”叶云初喜极，擦去面上的泪，往屋里头去：“快，同我一起去做些大人爱吃的吃食，他在宫里头一整日了，这样的危急情势下，定是胃中空空，我们手脚快些，待得他回来后便能吃上口热乎的了。”
主仆二人皆带着喜色，匆匆进了房中。
第二日。
整个京中皆是一片缟素之色，因着先帝崩亡，气氛也是低沉沉的。
江序昨夜里将至深夜才匆匆赶了回府，于云亭院吃了些东西后，便陪着叶云初睡下了。
可还没过几个时辰，他又是匆匆起了身，进了宫中。
现下楚元夜被安置在大皇子府，楚云辰下了死命令，无要事不准人前去探望，更是不准其出府，这一个隐藏的祸端算是止住了。
楚云辰一直以来窥伺的皇位，终是也到了他的手中，现下他手中最为重要的便是两件事。
其一，处理好先帝的丧事。
其二，好好整肃一下朝纲，最好将这朝中一些对他不满之人全都给除了去。
这两件事，无论哪一件，要想办得好，皆需江序的助力，深谙此理的楚云辰便大清早将人给召进了宫里商议。
他又召集了些站在他这方的谋臣，几人好生探讨了许久，于中午时分才将这一切事情给敲定。
中午用过饭后，谋臣们纷纷离去，独有江序一人还留在原处。
“皇上，微臣尚还有一事。”
江序在楚云辰面前，倒是尽了十足的礼数。
“江爱卿直说便是！”
坐上了这高位，就连平日里对他不甚恭敬的江序，此刻也都温顺了起来，楚云辰很是享受这样的情形，笑得开怀。
“不知皇上可曾听说过林氏一族？”
江序没来由地提及，使得楚云辰皱了皱眉：“自是听说过的，父皇在世时，他们林氏家族，因为通敌叛国，欲行谋逆一事，全族都被灭了口，虽当时我年纪尚小，但后来也曾听人话过。”
“江爱卿忽地提及此事，可是为何？”
江序定定地盯着楚云辰，眼里的情绪汹涌，交织在一处，矛盾却又和谐。
“之前微臣与皇上你曾有过交易，若是微臣助你登上了这皇位，那你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像是溺水许久的人忽地攀上了一块浮漂，生的希望骤然就在了眼前，江序压制下嗓音里的躁动，一字一句格外清晰地砸在这大殿：
“微臣希望，皇上能为林氏一族翻案。”
“为林氏翻案？”楚云辰错愕不及，睁大了眼，好生消化了一番后，复才开口：“此事于先帝时，早就是铁证如山，这林氏一族与外敌来往的书信，现下还在那大理寺的证物处好生存放着，那林将军叛国的罪名更是早已落实，岂是说能翻案便能翻案的？”
楚云辰早在年幼时，就从外祖父那听得了这一事，知晓其间牵连甚广，不是个善活儿，他此刻才刚登基，根基还未稳健，自是不想掺和到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情里头去，因此下意识地就想着拒绝。
“皇上这是不愿履行曾许诺过的话了？”
饶是十分平淡的语气，可从江序口中说出来，便就不再平淡了。sxynkj.ċöm
现下还不是开罪江序的时候，楚云辰急急忙忙辩解：
“此事依着朕现在的能力，怕是无能为力，江爱卿与朕之间的交易，朕是记得清清楚楚，只是若是换成别的一桩，朕定能为你办到。”
言下之意，此事并非他不想，只是他不能。
这两者之间的区别可就大了。
他不能，则是因为势力还不足，可若是江序愿意一直助力于他，待得他稳了根基，那此事便有眉目了。
楚云辰心底的这些小九九，江序自是一清二楚，他冷笑一声，语调里没有半分温度：
“依着皇上的言辞，想必是对自己现有的形势也是明了的，先帝崩殂，朝堂之上乃是一大片烂摊子，甚至还有着动荡的意味，此刻最是易主的好时机了，那四皇子五皇子，还有大皇子，一个个也绝不是善茬。”
他的眼里迸出精光，刺向了楚云辰那处：
“既然微臣当日能将皇上你扶上这个位置，那不日后，也自是有能力将其他几位皇子扶上高位的，这其中利弊权衡，还需皇上好好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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