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琉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前走了两步，坐到房间中央的座椅上，正面面对坐在床边的韩凛。
“对不起。”董琉歌压下心头的忐忑，先一步与韩凛道歉。
她不声不响离开乾玄，是她不对，虽然现在与韩凛道歉，但道歉是因她径自离开他左右，而不是因为她后悔了自己的决定。
她如今的身世还未确定，有些事情，说出口，不一定会让人相信。
“为什么要走。”韩凛声音低沉，语气中带上了自己多年来想不通的疑惑。
若是真的有什么不得已的理由，他可以接受。
韩凛心中这么想的，但是他在看到董琉歌的第一刻，便就已经不再想着追究了。
能找到人就好，不用他整日四处寻觅，心神不定，惶惶不可终日。
只要董琉歌还愿意跟在他身边，他就可以原谅之前发生过的一切。
就算她不想，他也会陪在她左右，再也不离开。
董琉歌唇角轻轻扯动，勾出一丝淡淡的无奈，“我不想当一个炉鼎。”
要她怎么说出口她以为自己是害死韩凛救命恩人的那人，还骗韩凛自己是她未结契的道侣，甚至还与他双修，没脸见恢复记忆的韩凛，所以才慌忙逃窜，遇上了正好来乾玄凑热闹的兰欣与青倪的……sxynkj.ċöm
董琉歌说出来的，也是她内心深处的一个原因。
若是韩凛恢复了记忆，定然知晓她不是他未结契的道侣，到时候好一点还能让她继续受他庇护，当他附属。
但韩凛修的是无情戮剑道，断情绝念，七情六欲皆无，到时，若是连个炉鼎也当不了，她还有什么脸面继续待在乾元仙宗。
“我从未将你当做炉鼎。”韩凛听到董琉歌的解释，眉头顿时一紧，很明显觉得董琉歌这个回答有些敷衍。
董琉歌双眼注视着韩凛的星目，眼中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她确定韩凛说的不是假话。
韩凛大人是不屑拿这些谎言来骗她的。
董琉歌眼前瞬间变的氤氲起来，韩凛在她眼中也变的略微模糊。
她知晓韩凛未曾将她当作炉鼎。
就连他失忆的那几月，也是把她当作真正的将要结契的道侣看的。
但是她就是忍不住心中的妄想，欺骗了韩凛，后来还在韩凛魔息渐除之时，为了增长修为与他双修。
眼泪如同珍珠一般从董琉歌眼角滑下，落在地面，滴答滴答。
董琉歌突然不想继续说下去了。
她看到韩凛，就已经没有一丝一毫抗拒的心思了。
她想与韩凛在一起，哪怕只是当作一个炉鼎。
“别哭。”
韩凛不知何时走到了董琉歌身前，伸手帮董琉歌轻轻擦拭着泪痕。
他们都顾及着小静姝已经入睡，并没有放大声音，董琉歌流泪不止但也并没有号啕大哭。
看着他朝思暮想、四处寻觅了五年的董琉歌坐在他面前泪流不止，韩凛感觉自己的心都被揪了起来，难以呼吸。
一边安慰着董琉歌，韩凛还不忘给躺在床榻上熟睡的小静姝也罩上一层隔音罩。
若是孩子醒来看到自己娘亲哭了，可能会以为他这个爹爹，欺负了她的娘亲吧。壹趣妏敩
董琉歌被韩凛的温柔所打动，一时忘了自己还在哭泣，但是未过片刻，董琉歌突然记起了她要把韩凛救命恩人的事情说清楚。
只要这个说清楚了，她与韩凛之间，就不会有那么多误会了。
“韩凛，你还记得……”
“嗯？”韩凛将董琉歌脸上泪痕擦干，眼神慢慢地变的柔和起来。
见韩凛神色柔和，董琉歌突然又停下了将要说出的话。
她不知道韩凛还记不记得她爹娘坟前的小坟包。
应该还记得的吧？
可是他还没有来得及问她这个问题。
为什么她爹娘在挖坟坑，为什么小女童闭着眼睛躺在一侧。
若是她突兀地说她就是那个小女童，没有证据，韩凛应该也是不会相信的吧。
怎么解释原本在结界中生活的小女童，突然到了董家，成了董家分支的孩子，又怎么变成了她，一天天长大。
“怎么？”韩凛见董琉歌还不开口，站定在董琉歌身前，开口问道。
“没什么。”董琉歌微微一笑，韩凛没有追究那一幕的事情，想必心中也是纠结的，她现在提起，又没有证据证明她就是那个小女童，岂不是让韩凛两难。
既然韩凛大人来寻她了，那肯定是心里还有她。
她不想因为小女童的身份问题，而离开韩凛左右。
思念的滋味太苦了。
这六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韩凛，若是他能找来，天涯海角，刀山火海，她肯定跟着他走。
如今，他来了。
他从乾玄寻到了凤倾。
他没有因自己的欺骗而心生怨恨，也没有因恢复记忆而冷清冷血。
是了，韩凛在没失去记忆的时候，便就对她很是照顾了。
只是在失去记忆时，换成了喜欢而已。
她清楚地感受到失去记忆的韩凛，是心悦她的。
也非常害怕，韩凛恢复记忆后对她的态度，会突然转变。
“为何要走？”韩凛目光灼灼地看着董琉歌，问董琉歌，他这些年来一直未想通的问题。
是说她怕韩凛恢复记忆，知道自己骗了她，厌弃她？
说她怕韩凛知道自己可能是害死他救命恩人的罪魁祸首，怕他们两个会从此对立？
还是说她听了有人要带她去凤倾大世界，乐不思蜀，直接忘了还在乾玄闭关的他，离他而去？
说她不知道怀了小静姝，知道之后却没有机会再回乾玄告知他？
董琉歌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回答，抿了抿唇角，走到床边，看着被韩凛盖了隔音罩的小静姝。
她现在还不确定自己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又是怎么以一个妖修的身躯，修炼着人类修士的功法的。
可能在见了冰谷谷主之后，能有她想要的答案吧。
董琉歌虽然眼睛看着入睡的小静姝，但心神全放在不远处的韩凛身上。
能不能不回答。
韩凛神色有些低落，但看着坐在床边看着小静姝的董琉歌，他轻轻呼出一口浊气，不再追问董琉歌为什么要离开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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