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国荣的死法太过邪乎,爷爷面色虽然平静,但从眼中弥漫出的不安已经证明他心境生出了波澜。
系在阮国荣脚上的墨斗和秤砣虽然是我们生活中最容易接触到的东西,但却并不是凡物。
墨斗是纯阳之物,归其缘由正是因为墨斗是鲁班发明出用来画直线的东西,所谓一正压百邪,这种具有正气的东西自然是妖魔鬼怪惧怕的之物。
秤砣虽小却可压千斤,更是可以把作恶者的魂魄永远镇压住,同样也是怨灵惧怕之物。
阮国荣双手攥着的柳枝和桃木也不寻常,前者可以克制怨灵,后者则可以辟邪。
而地面上摆放的那盆狗血更是阳气极强的东西,普通怨灵但凡触碰到,轻者阴魂受创,重则顷刻间魂飞魄散。
这五样东西可都是专门用来对付怨灵的物件,现在却出现在一个自缢后的学生身上,这起自杀事件可一点儿都不正常。
大清早发生的这起上吊事件宛如晴天霹雳,让安静祥和的上峪村沸腾起来。
整个村子的人都围在阮国荣家门口,这些人上到九十九,下到刚会走,甚至还有几个坐着轮椅的残疾人也把脑袋削尖想往里面挤,将身残志坚发挥的淋漓尽致。
“伍大叔来了,大家伙都让一下。”
阮老大着急推开村民,硬生生从人群里面挤出了一条小路。
跟着阮老大来到院门口,我一眼就看到院中瘫坐着一个不到四十岁的男人,男人面容憔悴,目光无神,整个人失魂落魄盯着对面的房间,想必就是阮国荣的父亲阮老二。
“伍十七,你可算是来了,我等你好久了。”
乱糟糟的人群中传来安沐之的声音,我扭头一看,发现她凭着自己是女汉子的优势早就挤到了人群最里面。
这种场面我本应一脸忧伤才对,可看到安沐之却发自内心的露出了会心笑容。
现在网络发达,不少人都有拍视频发网上的习惯,见最前面的好几个人都捧着手机晃来晃去,生怕我的笑容被拍摄下来遭到网络暴力,我连忙收敛笑容,对安沐之点了点头跟上了爷爷。
阮国荣的死法太过诡异,村民们担心殃及到了自己,都站在门外看热闹,没有几个敢进来的。
“伍大叔,我孩子……我孩子……”
阮老二看到我们出现,空洞的双眼生出了一抹光彩,但很快又没落下来,悲痛欲绝指着对面的房间硬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已经知道了。”
爷爷轻声回应,背着双手吩咐阮老大把院门关上,大步朝房间走去。
阮老大关门时我和安沐之也没有怠慢,齐齐跟在爷爷身后,刚来到房间门口,眼前的画面就让我直接愣住了脚步。
阮国荣的尸体还悬在房梁上没取下来,身上穿着一套校服。
因为上吊惨死,双眼凸出嘴唇发青微张,舌头吐得老长,皮肤惨白尸身已经硬梆,随着涌入房间的清风一晃一晃,好像一个晴天娃娃,极其诡异恐怖。
和阮老大讲的一样,阮国荣双脚确实系着墨斗和秤砣,双手也紧攥着柳条和桃木,脚下更是放着一大盆散着阵阵腥臭的狗血。
但他脸上涂抹的并不是什么花花绿绿的颜料,而是朱砂。
朱砂是专门克制怨灵的东西,本以为把五件阳气极重的物件集于一身已经够邪乎了,现在又多了一样,整整六样,让我呼吸都急促起来。
“怎么还没取下来?”
爷爷拿着烟杆面色难看无比,瞥了眼手足无措的阮老大,甚至道:“快点把孩子放下来!”
“是是是!”
阮老大连连点头,招呼着阮老二,但他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如同烂泥般站不起来,阮老大长叹一声,硬着头皮走了进来,环着阮国荣双脚就要把他抱起来。
可奇怪的是任凭阮老大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吊在房梁上的阮国荣纹丝未动。
阮老大哭丧着脸摇头:“伍大叔,这孩子抱不动啊。”
“抱不动?”爷爷吐了口烟雾面色严肃起来。
阮老大紧张点头:“是啊,请你之前我和老二就试过了,无论我们怎么抱都抱不动。”
我听得也犯难起来,从阮国荣的身高和体型来看,最多也就一百二十来斤。
阮老大是个皮肤粗糙的庄稼汉,经常做农活使得他满身腱子肉,这爆发力别说抱起阮国荣了,发起狠连两百斤的人都抱的动。
阮老大怯生生仰头看了一眼,不安问:“伍大叔,你说这孩子该不会是不想下来吧?”
“这孩子的尸身被压着!”
爷爷轻声说完,让阮老大把墨斗和秤砣解下来再试试。
要说这事儿也邪乎,当系在阮国荣脚上的墨斗和秤砣落地之后,阮老大轻轻用力就把尸身从房梁上抱了下来。
“叮当!”
就在阮国荣身子倾斜时,我看到一样东西从他半开的口中跌落出来,砸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
“咦?什么东西?”
安沐之狐疑一声,俯身就要触碰。
“别动!”
爷爷低喝一声,将正要把阮国荣尸身放在地上的阮老大吓得愣住了。
“我爷爷没说你。”
我冲着阮老大点了点头,凑过去打量了一眼,发现一枚还蘸着口水的铜钱平躺在地上。
“爷,铜钱!”
我心头一颤,猛地扭头看向爷爷。
阮老大吃惊问:“伍大叔,国荣口里咋还塞铜钱了?”
“七样了。”
爷爷没有回应,眉头皱起,囔囔自语起来。壹趣妏敩
我非但震撼,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自杀归自杀,但却把这七件至阳之物都聚齐,着实想不明白阮国荣到底要做什么。
“哗啦……”
阮国荣被阮老大平放在地上,一阵响动袭来,我还没来得及去看,阮老大突然抬头喊道:“伍大叔,国荣口袋里面装了好多糯米。”
听到糯米一词,我的脑子嗡嗡作响。
糯米也是对付怨灵的东西,当初在给黄毛招魂的时候,我还用过糯米击打纸人。
“爷,八件了。”
我吞了口唾沫,看着从阮国荣口袋流淌出来的糯米,心里面不禁开始发慌起来。
爷爷眼睛眯的连眼珠子都看不清楚,他紧皱的眉头已经疏松开,他老人家似乎已经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了,用烟杆指着阮国荣另外一只口袋,让阮老大看看里面有什么。m.sxynkj.ċöm
阮老大有点胆怯,但阮国荣毕竟是他的亲侄儿,他也没有拒绝,颤抖着手朝口袋探了进去。
也不知道阮老大触碰到了什么,突然怪叫一声把手从里面探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上紧张喊道:“伍大叔,里面真有东西,软软的……血,上面还有血啊……”
我定睛一看,阮老大的指尖确实还沾染着艳红的血渍。
爷爷倒是没有露出太多的表情波动,敲着烟杆沉声道:“拿出来!”
“我……我……”
如此诡异的画面是个人都会吓破胆,阮老大能撑到现在也算他心理承受能力较强。
见他坐在地上一个劲儿摇头,我也知道指望不上他了,就大步迈了过去,伸手朝阮国荣口袋摸去。
近乎是在触碰到这东西的瞬间我就后悔了,这玩意儿冰冰凉软乎乎,还有点黏答答的感觉,就好像装着一只水蛭一样。
此刻几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如果现在缩回手也太没面儿了。
我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捏住这玩意儿用力缩手扔在了地上。
近乎脱手瞬间,我第一时间朝地上看去,发现这东西并不是我所想像出来的水蛭,而是一块染满了鲜血的通红鸡冠。
我失神的盯着带血鸡冠,心跳不由加速:“爷,第九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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