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放学,刘锡命记得张元龙的提醒,向他和许卫道了个别,便拉着老三老四匆匆往回赶,他倒不是怕事,只是这里毕竟是张家的地盘,自己三人好不容易才成功入学,要是再莫名其妙地生出点事端来,岂不是很倒霉。
但是有些事不是他想躲就能躲开的,还没等走出乡里,他们就被张明轩等人堵住了去路,张家子弟毕竟是地头蛇,哪里可以绕路门清得很,十来个少年吊儿郎当地站在路口等着他们。
刘锡命看这架势是非打不可了,不过还好,他们都没拿武器,看来这帮小子也不是太敢太过嚣张。
呵呵,既然非要来找麻烦,那哥也只有奉陪,我砂锅大的拳头早就饥渴难耐了。刘锡命也不多说废话,给老三老四使了个眼色,趁那十来个少年有点松懈,三个人一起狂吼一声飞快地扑向他们。
这帮人本来见自己人多,哪里把他们三兄弟放在心上,正在那里嬉笑呢,却听见一声狂吼,心里打了一个突,正晃神间,刘锡命的拳头已经到了。
鲁迅曾经说过“哪个少女不怀春,哪个少年不打架”,刘锡命毕竟有几十年经历,再加上穿越以来,他已经主动或被动地打了好几架,尤其是黑虎帮那回更是被狠狠揍了一顿,多少还是有些心得的。见这帮少年没带武器,他也没下狠手,当先扑向一人,一记黑虎掏心往那少年肚子上捶去,见攻击有效,趁那少年还在哆嗦,把他一把抱住往身旁一带,正好挡住旁边踢过来的一脚。
这时不知哪里来的一拳捶到他肩膀上,打的他一个踉跄,眼见又有一拳往他脸上挥过来,他手忙脚乱往旁边乱抓住一个人稳住身形,然后顺势往下一蹲躲过拳击,单脚支撑,一记扫堂腿将身边三、四个人踢得哇哇大叫,他自己也龇牙咧嘴地抱着小腿一阵揉搓。
他往旁边瞟了一眼,看见老三刘锡贤从后面抱住一个跟他差不多大的少年,正努力躲开另一个人抓他的手。老四刘锡安倒是机灵,仗着自己灵敏,和一个孩子绕来绕去兜圈子。
眼见刚才被他踢倒的几个人快要爬起来了,想到自己毕竟人少,还是要擒贼先擒王才行,不然兄弟三人累死了也打不过这十来个人。
正好张明轩的跟班都跑了过来和自己三兄弟缠斗,他身边反而只剩下张明德一个怂货。刘锡命赶紧往前一冲,见张明轩和张明德被吓得楞在那儿,心里一喜,快到近前了用脚使劲将一堆残雪踢向他们两人。
张明轩和张明德见一大堆雪飞过来,本能地往后一躲,哪知地上打滑,双双坐了一个屁股蹲。
刘锡命一脚踢在张明德肩上,将他踢倒在地,把张明轩衣领一提溜顺势从地上抓了起来,卡住他脖子对着其他人大吼道:“都给我停下,不然张明轩有的是苦头吃。”
这群少年一见张明轩落到了他手里,一下子有点不知所措,追打刘锡贤和刘锡安的人也停了下来。
张明轩被刘锡命卡着脖子抱住,不知是气的还是喘不过来,脸上一阵发青,不断挣扎着道:“快放开我,不然有你好看的。”
刘锡命加了加手上的力气,没好气地道:“你以为老子读的是厦门大学,还怕你来咋呼。”
!!!???
张明轩一伙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这他娘说的是什么话。
刘锡命一阵好笑,被这群小王八蛋气糊涂了,松了松手上,对张明轩说道:“张公子,咱们往日无怨,近日无仇,只因几句话的事情闹成这般模样,若是夫子知道了想必也是大为火光,到时候你我几人都免不了被责罚一通,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如何?”
张明轩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很是不甘,刘锡命附耳悄悄对他说道:“你放心,这事我们兄弟三人不会到处乱说的。”
又大声嚷嚷道:“张公子胸有雅量,今日打伤了诸位,我代愚弟先向诸位赔个不是。”
张明轩听了这话,自觉有了台阶下,又见自己实在挣扎不脱,只好微微点了点头。刘锡命感觉到他点头,心里一喜,立刻将他放了开来,手上还装模作样地给他拍了几下衣服,实则是提防他出尔反尔,方便再次抓住他。
张明轩的一群跟班马上围了上来,刘锡命也不给他们再搭话的机会,哈哈笑着道了声明天见,他知道这个时候千万不能露了怯,一边装作不在乎的样子,一边大声和两个弟弟说着闲话往乡外走去,只留下张明轩和一群人满眼愤恨地看着他们的背影。
张明轩哪里受过这般委屈,往日里即便是宗族内其他兄弟碰到他也得让着他,今天竟然让一个外乡人欺负了,何况他被刘锡命卡住脖子更让他觉得在众多跟班面前落了面子,当下也不管跟班们的讨好,说了几句狠话,扔下他们气冲冲地往回跑去。www.sxynkj.ċöm
等进了张家大宅,问清下人自己母亲在东厢房里,张明轩又匆匆赶到东厢房外。见没人注意,他从花坛里挖了些泥巴开始往身上抹,自觉抹得差不多了,哭天抹泪地冲进厢房,边跑边嚎道:“母亲,孩儿被人欺负的好惨,你要替我做主啊。”
他母亲张王氏这些日子一直不顺心,最近张玉清的第三房妾室不知道从哪里学了些骚蹄子的玩意儿,整天在老爷面前搔首弄姿,把他迷得五迷三道的,半个月来都歇息在她那儿了。今天她专门跑到东厢房来短住这小狐狸精,好好地摆了一回正室的威风,一进门就让她跪在地上,自己把这半个月来心里憋的气全都撒了出来,几个耳刮子下去,心里略微好受了些,不过想到张玉清心里还是来气。
这时候她的宝贝儿子哭成个泪人儿跑了进来,张王氏听了大吃一惊,自己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儿子,平常那是当宝贝一样,真是捧在手里怕掉了,含在嘴里怕化了,哪个杀才敢欺负他。壹趣妏敩
这妇人一下子拍案而起,把地上跪着的小妾下了个半死,一把将张明轩抱住,全身上下仔细查看起来。等看清儿子脸上乌七八黑的,身上衣服也是这里黑一块,那里黑一块,真是心疼的不得了,赶紧说道:“我的儿,你可有哪里伤着了?这是哪个杀千刀的干的?”
张明轩一边装作抹泪,一边将今天和刘锡命打架的事说了出来,当然受害者肯定是自己一方了。
张王氏听见竟然有人敢打自己儿子,那可真是气的怒发冲冠,再低头瞥见那小妾哭哭啼啼的,心中对张玉清更是生气“这府中的下人你不管,一个个的骚狐狸你也不管,如今儿子被打了看你管不管。”
拉着张明轩气冲冲地往书房走去。
张玉清正在书房里练习书法,一边还想着晚上再和小妾试试看有没有新的招式,想到美妙之处忍不住得意地捋起了胡子,突然”砰”的一声,书房门被谁一脚踹开,正室张王氏拉着嫡子张明轩气冲冲地闯了进来。
“夫人,你这成何体统!”张玉清脸色一垮,低声对她母子二人喝斥道。见屋外几个下人在那儿东张西望,他走到门口怒斥:“还不快去做事,在这里做甚?”顺手把门关上。
转过头来,张玉清见这母子俩的神色,心里知道肯定又是张明轩惹了什么事出来,心中也是一阵烦躁,真是慈母多败儿,自己这个儿子什么德行他自己还不知道吗,如今出了事又拿他母亲来做挡箭牌。
他当即对着张明轩低吼道:“又是你个孽畜做的什么好事,让你母亲如此这般。”
中国的教育传统里一直都是严父慈母,父亲通常都是扮演发号施令、教育训斥的角色,因此这张明轩见了张玉清就像老鼠见了猫儿一样,这会儿话都说不直了,喏喏了几句也没说明白。
张王氏一下将话头抢了过来,又添油加醋地将他们打架的事说了一遍,最后哭诉道:“老爷你在家中这个不管,那个不管,如今外人都欺负你儿子头上了,难道你还不管吗?”
张玉清见张明轩脸上一块块污渍却不像有伤,对着他气道:“真是混账东西,又拿这些事来糊弄你母亲,这些年你在学堂里闹出的事端还少吗?真以为你爹我什么都不晓得!”
随即又对张王氏斥道:“你个妇道人家,管好家里的事情便好,少听这逆子乱嚼舌头,几个顽童之间打闹,本就是平常之事,难道还要本老爷亲自上阵不成?往后传了出去,叫我怎么在顺庆士林中立足!真是混账!”
张王氏哪管这些,她本来就因为家里的事恼怒张玉清,如今只是哭着撒泼道:“我的儿,我们母子真是苦命人啊,连你亲爹都不管我们,这天下我们找哪儿说理去哟。”拉着张明轩一起痛哭。
张玉清立刻头疼起来,赶忙好言相劝,最后见实在劝她不动,只好叹气:“好了,好了,我让张林去查他一查再说,若是没什么背景的,到时候再处置不迟。哎,士绅人家的脸面都快被你们丢尽了。”
当即把管家张林喊过来吩咐了一圈,张王氏母子这才消停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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