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梵说着也沉默了下来,他脸上并没有回味或者惆怅之类的情绪,他微微笑着,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一个故事,带点唏嘘的感觉。
唏嘘完了,他告诉孟远川:“我这一生,有很多的不得已,但是我从未后悔,撺掇我妈带着我离开。”如果未曾离开,他大概不会遇到程夕,大概也会和陈嘉漫一样,在歧视、暴力中长大,最终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人性本自私,他叹了口气,说:“你刚刚问我为什么,大概就是因为这个吧,不管有多少不得已,我都害得她没有了妈妈,所以在她需要的时候,我可以把我所有能给的,都给她。”
孟远川神色沉凝,目光漠漠地望着他。m.sxynkj.ċöm
他有些恼火的是,听到他这么说,他都没有办法斥一句“不需要”!因为他太清楚,老孟想要什么了。
虽然没他这一手,老孟夫妇也不会不维护陈嘉漫——统一战线一致对外是孟家行事的基本方针,但对外以后呢?轻慢总是有的。
压了压心中情绪,他问:“你会和我姐离婚吗?”
他都不问想不想了,那是废话。
林梵摇头,说:“她不想,我就不会提。”
“就这样过着?”
林梵沉默,过了会他说:“和你姐姐……我们都努力过的。”
没有其他。
孟远川就也有些问不下去,他以前一直觉得孟清扬挺好的,至少以前,她并没有展现得如此不讲道理,如此蠢笨。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刚结婚的时候和林梵吵过一段,孟清扬甚至还因此得过产后抑郁症,后来好些了,但林梵的事业越做越大,孟清扬觉得他有了自己的事业不好控制,就强逼着他收手重新进了隆昌做事。
便是从那时起,他们的关系一点一点变糟,及至到今日,无可挽回。
孟远川看着林梵,这应该是这么多年来,他和他说话最多的一次吧?林梵在孟家人面前一向沉默而又客气,每次孟清扬闹到家里来,他也从不解释,只是沉默地接下所有的批评和责难。
吁了一口气,孟远川问:“你这个决定,我姐这知道吗?”
林梵点头。
“她同意?”
林梵笑了起来,有些嘲讽的意味:“为什么不呢?”
孟清扬在生意场上并不笨的,至少该看得出来的问题,她也能看出来。
她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不管人还是事,一旦脱离她的控制她就会焦虑就会暴躁,所以看到他的决议的时候,她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这几天,哪怕陈嘉漫出了那么大的事,她也没有上老孟那说什么,更没在他面前讲什么难听的话。
孟远川听懂了林梵话里的意思,一时默然。
两人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林梵又关心了一下陈嘉漫,问:“她还好吗?”
听到孟远川说“还好”,他就点点头,说:“她比我们想象的要坚强。”
然后他就走了。
孟远川回到家,还没进门就听到了小醋王的笑声,叽叽呱呱地叫:“哇哇哇,快躲开,那个鬼来了!嗷!舅舅!”
打开门,就看到程阳也来了,正带着小醋王还有陈嘉漫三个人在玩游戏。
今天是“末日3”公测的日子。
看到孟远川进来,小醋王一下蹦过来,急得抓耳挠腮的:“叔叔,叔叔,你会玩这个吗?舅舅和姐姐太菜啦!”
三个大人对视一眼,都心照不宣地收回目光,然后孟远川说:“我会。”
就被小醋王拉着过来玩游戏,把程阳给踢了出去。
程阳一边叫:“哎,这么嫌弃舅舅,舅舅不要面子的啊?”一边退开让了位。
不过换了孟远川也没用,他们三人团队,也只是多走出一条街而已,就全灭了。
这回是孟远川和陈嘉漫一起踩了雷,连累小醋王的角色一起over。
小醋王……心好累,看看孟远川又看看陈嘉漫,总算是察觉到一点了:“你们是故意的吧?”想哭,“我就今天可以玩一下呀,别这么搞。”
三个大人呵呵笑,小醋王气得不行:“你们就知道听我妈妈的话,我为什么就不能玩这个?你们这是歧视小孩!”
气呼呼地拉着陈嘉漫:“姐姐,你帮我给妈妈打个电话啦,就说让我玩,让我玩啦!”
小醋王使出他的终极缠功,陈嘉漫头皮发麻,爬起来:“我去弄点吃的。”跑了。
被小家伙亦步亦趋跟着。
孟远川这才有空和程阳说话,程阳说:“这游戏做的不错,比前面两部都精致。”
孟远川微微笑:“嗯。”
那与有荣焉的样子,引得程阳“啧”了一声,双腿一叠,望着他:“说说吧,阿漫那事,到底有哪些人在作妖?”
程阳给人的感觉,一向都是笑眯眯的不大有脾气的样子,不过在说这话时眉眼间却隐隐透出一股子狠戾的味道,和其他程家人还真是不像。
孟远川怔了一下,没说话,程阳就又说:“别告诉我你都不清楚。”他卷了卷衣袖,低头睨向他。
孟远川汗,说:“我知道。”然后把事情尽量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末了淡淡地说,“不会那么轻易就结束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每个人迟早都会为自己造的孽付出代价。”
程阳卷到半截的袖子就再卷不上去了,看着他:“说的不错。”脸上就又恢复了原来嘻嘻笑的样子,拍拍他的肩,“辛苦你了,我在国外才回来,这些事就你担着了。我家我妹夫就不说了,我妹那个人心肠一向软,只想着自立为强,脑子里就没有报复这种想法,还是你这样好!不然阿漫得多憋屈?”冷笑一声,“恶人等天去收多难等呀,有时候真的帮着推一把。”他像是很满意,往后看了一眼,见那两人还在厨房里没出来,就坐近些,改拍为揽,哥俩好似的揽着孟远川,“再问你啊,你家里人对这事没抱怨什么吧?”sxynkj.ċöm
孟远川明白,这应该才是程阳今天过来的目的。
有些东西,程夕不大好问,程阳却是可以毫无顾忌的。
孟远川说:“我妈说的,过去的就过去了,我家没有一出事就把锅往别人身上推的孬种,不过是被狗咬过而已,多大事。”
孟远川语气淡淡的,却自有他的担当在,程阳放心了,正要说话,小醋王突然从他们背后探出个脑袋来:“谁被狗咬了呀?”
孟远川和程阳差点吓出心脏病来。
小醋王却鼓着包子脸,一脸严肃地,萌萌哒地看着他们两个。
程阳反手就把他捞到前面来,压在膝盖上打屁屁:“陆博文,你又偷听!”
陆博文嘻嘻哈哈的,舅甥俩闹得不可开交。
便是这样的时候,孟远川接到了警方的电话,说是小晗那边闹得很厉害,一定要见他,不止他,她还要见陈嘉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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