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酒店出来,林梵仍然按计划去了陈嘉漫那。
那时已是半下午了,进门闻到鸡汤的香味,他才想起自己居然还没有吃中饭,嗯,也忘了给林母他们安排。
她还在生气,这会大概是胃口不怎么好的,林梵也就不多事。
听到动静,孟远川和陈嘉漫从房里走出来,见他大包小包地拎了满手,忙上前接:“怎么拿这么多?”
林梵顺着他们的手把东西都放下,支使孟远川:“车里还有,去拿吧,剩下的都是。”
做姐夫的时候,他和孟远川关系平平,但是以大舅子的身份,他支使起他来,毫无压力。
孟远川接了他抛过来的车钥匙就跑了出去,林梵把其中一些菜分出来交给家里阿姨:“这几只乌鸡,都是乡里买的,不过是别人杀的,可能没有弄得太干净,您帮忙做的时候,再仔细洗洗。”
一大袋子全是鸡,陈嘉漫就着阿姨的手看了一眼,脸立即有点苦:“这么多啊?”
林梵笑:“你得多吃点,好好补一补。”
陈嘉漫生孩子生得比较凶险,虽是顺产,却遇到大出血,差一点点命都没了。
所以她产后进入恢复期后就是被众人各种补,什么最补就买来什么,其中以鸡汤为甚,吃得她都快要吐了。
可林梵这么说,她也只能乖乖地应是,却对其他东西都没大兴趣了,招呼着林梵坐,给他倒茶。
家里有暖气,她只穿了件薄薄的绒衣,端茶的手白如细瓷,可脸上却是红扑扑的,而且隐隐能见到双下巴。
她食量小,小吃多餐地这么喂着,总算没那么瘦了,林梵不动声色打量了她一圈,接过她递来的茶,往房里望了一眼:“宝宝呢?”
“睡了。”蹲到他面前,“你手怎么啦?”
林梵的手被开水烫过,一直没处理,所以红肿的地方还是红肿着,很显眼。
他想缩,不过没缩成,陈嘉漫已经抓住了他的手。
林梵只好说:“被烫到了。”心底却有些让她的细心给暖到,老老实实任她看。
“没擦药?”
“嗯。”
陈嘉漫不大赞同地看了看他,起身拎了个药箱,打开来在那里翻啊翻,翻了好一会,翻出一只膏药来:“果然有这个。”
膏药是新的,她打开盒子,拿过棉签帮他擦药。
擦完了,顺手将药膏塞给他:“晚上回去洗了澡再擦一次,最好别沾到水了。”
林梵捏着药膏,看陈嘉漫找药时那生疏的样子,显然,这个药箱不会是她自己准备的。
也不会是孟远川。
他看到了药盒上的字,熟悉的绢秀的字体:一日三次,连用七天,用药期间禁辛辣刺激,如没有明显改善,咨询医生。
显然,是程夕特意帮陈嘉漫准备的,怕她懒得看说明书,还细细地将注意事项都写在药盒上。
手指轻轻盖在那些字迹上,林梵微微垂下眼睛,过了好一会,才默默地将药收进衣袋里。
孟远川拿了东西进来,陈嘉漫跑去帮忙,没有注意到他这短暂的失神。
收好东西后,夫妻俩过来和他说话,看到药箱,孟远川还问了一句:“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陈嘉漫说:“哥哥的手给烫伤了。”
“不严重吧?”他随即问。
林梵摇了摇头:“没事。”
“起了好多泡呢。”陈嘉漫显然是不认同他的说法。
林梵忍不住笑了起来,看她一眼。正好阿姨端了鸡汤来让陈嘉漫喝,孟远川抬脸就吩咐了一句:“再盛一碗。”在兄妹两人的注视中,他光明正大地帮妻子排“忧”解“难”,冲她眨了眨眼睛,把那碗汤递到林梵面前,“哥受了伤,正好也一起补一补。”壹趣妏敩
陈嘉漫抿嘴笑,也祈求地望着他。
林梵就端起了汤。
鸡汤是给陈嘉漫喝的,自是料多味浓,口感也十分的好。
一碗汤下肚,感觉连心里的寒意都散了不少,看他吃得香,陈嘉漫得了孟远川的灵感,很熟练地又把自己那碗里的汤也往他碗里拨了些,腼腼腆腆地:“哥你再多喝点。”
孟远川装模作样地警告她:“不能得寸进尺啊陈嘉漫同学。”
陈嘉漫讨好地冲他笑,秀致的脸上,是明艳的笑意,孟远川就状似无奈地捏了捏她的脸。
林梵假装没有看到小夫妻间的亲蜜,喝完汤后,和陈嘉漫一起去房里看小宝宝。
孟远川没有跟着,也是想多给他们兄妹一些相处的时间。
陈嘉漫在他面前没有以前那么拘束,但她话向来都不多,说看娃娃,就真的陪着他看娃娃。
但娃娃睡着了,小人儿缩在被子里,小手举在脸侧,也不知道梦到了什么,咯咯咯自己笑了起来。
“长得像你。”他仔细看了一会,轻声说。
陈嘉漫点头。
“男娃像你,以后肯定很帅。”
陈嘉漫笑起来,眼里也有了一些憧憬的神色。
林梵忍不住看向她,很为她而感到欢喜。人生路难,他们自小都是不被期待地出生,经历种种幸与不幸后,还好,终有一个是得偿所愿,堪称幸福与圆满了的。
又低头看了会宝宝,他告辞离开。
孟远川和陈嘉漫一起送他,已经下雪了,他不想他们受冻,就没让他们出门。sxynkj.ċöm
他的车就停在外面,穿过老孟特意为孙子做的儿童乐园就是,他上了车,正准备离开时,就见到前方一行走来四个人。
一大三小,皆穿着一样的红衣黑裤,在纷纷扬扬的细雪里,撑着伞慢慢往这边走来。
他忘了要发动车子,就那么望着她。
已经很多年了吧?他没有好好看过她。
她看起来依然还很年轻,秀美的脸上,是温温柔柔的浅笑,抬眼看过来时,眼里似有星光在闪耀。
他们走近来,她应该是看到了他,脸上微微显出一点犹豫,然而最终,她还是垂下了眼睛。
车外的小男孩好奇地问:“妈妈,姐姐家有客来吗?”
她轻轻柔柔的声音响起:“是啊。”
那一声,如敲在他的心上,伴着沙沙的细雪,又冷又梗还很痛。
尤记那时初遇,他陪着她一起弃考,她问他:“不后悔吗?”
不知哪里来的热血,让他忘记了母亲的期盼、家世的艰难,坚定地说:“不后悔。”
雪簌簌落个不停,不知不觉越来越密,她身边的小姑娘用力拉着她:“妈妈我们快进去吧!”
他坐在那儿,看着他们离开,看着她纤细的身形在漫漫飞雪中渐渐凝成一个深刻的剪影,凝成他心上的一道疤。
自此,余生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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