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孟尧用力地点头,说:“你信我!我一定可以做到的。”
孟远川抬起他的头,替他抠了脸上略有些软化的冰棱子,望着他。
虽然夜里有些暗,可两人的眼睛已经适应了此处的光线,近距离看着,他的目光还是很有压迫性的。
林孟尧居然没有躲,也那么直直在看着他。
这小子挺倔,不过带了他这一年,孟远川也不得不承认,他身上有一股子和他相似的倔劲,认定了不回头,可一旦下定决心,也一定能够做好。
“好,我信你。”他轻声说,把他的头又按回胸口上,“其实你这一年已经做得很好了,你看我们来前,虽然你还是没有接受舅妈,可是你有不满意知道正大光明地说出来,知道正正当当和她比……”他将那天他的行为细细分析给他听,哪里错了,哪里对了都告诉他,末了告诫他说,“小尧,做人得堂堂正正,背着欺负人是最要不得的,做君子,不要做小人,这是底线。”
林孟尧很认真地听了,比哪一回都更认真,他怕他再听不到了,所以说下去吧,多说一些,他都听,他一定都听。
小恶魔这么肯听话,孟远川觉得今天遭这罪倒是值得了。
他是觉得值得了,外面却是各种闹翻了天,尤其是营地里,孟清扬甚至和那帮余下来的驴友吵了起来,她脾气不好,说话又直,被激狠了就直接说:“你们这些穷鬼,自己没钱好好玩就各种折腾,折腾到最后还要让我弟他们救援队的去救,救了你们感恩了吗?不花钱还嫌他救得不及时,说他本事不够,脸这么大,你们倒是自己去找人啊?!”
这话直接就点燃了双方的情绪,本来那些驴友觉得自己这边的人做得是挺过份的——的确,孟远川一开始就警告过,今年雪下得大,没事大家就在雪场滑滑雪就好,一定不要去山里搞徒步什么的,很多景点都暂停开放了,那些野外山上,就算有向导,都很危险。
可是没有人听,一帮小子闲不住,滑雪滑腻了就偷偷往外面跑,还把人家才十来岁的小侄子给拐走,也不怪人家生气。
可是孟清扬的话说得也实在是太难听了一点,吵着吵着,他们那点愧疚感也没了,直接说孟远川自己作为救援队的人员,出去救援居然没有做万全的准备,一个人闯深山,这是害人害己!
这时候驴友圈里也慢慢传开了这件事,和孟清扬吵后,恰好就收到信号,那些人找到了,可是,孟远川为了救人又掉下山里去了!
通信没联上,外头的人都不熟悉具体的情况,一传二传的,竟然传着传着变成是孟远川为了救人死在里面了,这可是大事!于是留在外面的驴友为了撇清自己的责任,干脆倒打一耙把锅都扣在了孟远川头上,说他自大自负,不顾自己和别人的性命任意妄为,以至于丢了性命。
彼时是演夜,陈嘉漫随着老孟夫妇在最近的机场转上去雪场的车时,打开手机看到的就是“网传绿洲救援队队长因不当救援陨身野外”的消息。
老孟气得大骂:“哪个王八蛋咒我儿子?”赶紧和雪场那边的人联系,又听他们说:“人已经找到了,不过孟队长和林孟尧掉下去了,目前救援人员正赶往营救。”
孟夫人本来也以为网上人造谣的,得了这么个算是侧面证实的消息,立时就晕了。
就是老孟都有些承受不住。
反而看起来最柔弱的陈嘉漫,扶住孟夫人,特别特别坚定地和老孟说:“他没事。”
老孟充满希冀地看着她:“他是不是和你联系了?”
陈嘉漫摇头,见老孟又失望地转过头去,她说:“他答应过我的,会回来,所以他一定没有事。”
老孟已经听不下去了,只催司机:“快一点。”
陈嘉漫抱住孟夫人,抿抿唇没有再说什么。
带着防滑链的车子在路上飞弛,哐哐哐好像只有铁链绞动的声音,她看着外面,夜色如墨一般浓黑,雪花纷纷扬扬洒下来,柔弱却又寒意凛冽。
她不相信孟远川会有事,他那么强,那么厉害,那么自信、缜密,怎么可能会出事?
带着这样坚定的信念,他们终于在天色将明时到达了雪场。
孟清扬知道他们会回来,就从救援营地赶了回来,和雪场的负责人亲自等在门口,她显然是哭过,眼睛红肿,整个人憔悴得厉害,倒让她没了以往那种凌厉的感觉,多了一些柔软。
孟夫人早已缓过来了,看到孟清扬,还没下车就问:“怎么样?”
“找到了。”孟清扬揉揉眼睛,“远川他们精神还好,就是冻得不行,刚刚有消息传回来,说是人拉上来了,正在往回赶。”
孟夫人眼圈也红了,喃喃着骂了一声:“坏小子!”
下车后,孟清扬亲自扶住孟夫人,至于陈嘉漫,她根本没空理。
陈嘉漫很识眼色地退到后面,听老孟问孟清扬:“你怎么自己没去看着?”
孟清扬说:“他们是在外面找人的时候收到消息直接赶过去的,我找不到地方,而且也不懂救援的事,去了怕给他们添乱。”
孟夫人点头:“是这个道理。专业的事,还得交给他们专业的人办,我们就等消息就好。”又问,“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就冻到了,没有哪里受伤吧?”壹趣妏敩
孟清扬含含糊糊地:“好像,好像远川伤到了头。”
所有人的心又提了起来:“伤得怎么样?”老孟和孟夫人一齐问。
陈嘉漫也猛地抬起头看着她。
孟清扬的声音有些无力:“不知道。”
老孟暴躁起来:“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
还是雪场的负责人见状忙插话说:“孟总,其实我们也都在等消息,目前传来的消息是,所有人都还好,您要是担心,那边有无线电设备,您可以自己去问问。”
老孟就跟着雪场的负责人去了,他粗中有细,临走时还嘱咐孟夫人:“你就不要去了,趁他们回来前好好休息一下,等见到人了,你才有精力修理他。”然后又叮嘱默默地跟着后面的陈嘉漫,“照顾好你妈妈。”
他没有理孟清扬,这明显是有些迁怒了。
孟清扬回头看了一眼陈嘉漫,这一眼她就发现,那个她曾经半点也看不上的小女孩,已经是个成熟的女人了,虽依旧沉默寡言,可看起来,别有一种沉静的温婉。sxynkj.ċöm
和程夕越来越像了。
她闭了闭眼睛,转回头握紧了孟夫人的手,状似亲昵地和她告状:“那些驴友老可恶了,远川明明是去救他们出的事,可他们怕担责任,竟然抹黑他……”
她说得气愤,孟夫人也听得很认真,陈嘉漫虽然听着,但她仍记得老孟的话,进了休息室后,那两人在说话,她就自己寻了热水壶,给孟夫人倒了一杯热水,又默默地寻工作人员要来盆子,打了热水来让她洗脸。
孟夫人叹口气,已经听明白前因后果的她对孟清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没心情和她同仇敌恺去骂人,现阶段,她只想孟远川能够平安归来。
所以她一直没接孟清扬的话,抬头见陈嘉漫默默地做着这些,更想叹气了,握住她递毛巾过来的手:“你也辛苦了,先休息吧,别管我。”
正说着,屋外传来喧哗声,隔壁的工作人员冲出门外,大叫着:“回来了,回来了!”
孟夫人和孟清扬立即站起来,也跟着跑了出去。
她们的冲力大,差点把陈嘉漫带倒,可这回没有人顾得上她,就是她自己,也顾不上,扶着桌子,有些艰难地站了起来。
总算……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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