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阿婆惊呼道:“一百贯钱?”
四娃子咦了一声,便凑近了阿婆耳朵前道:“不下一千贯钱!!!”
“一千贯钱?”曹阿婆惊得捂着嘴巴直摇头。
“四娃子你可莫要哄骗婆婆!哪里能丢了这么些钱。”
见曹婆婆不信,四娃子睁着一副面皮急着道:“婆婆,俺中午也去了现场,亲耳听着衙门里的几个老捕快说的,岂能有错。”
曹婆婆捂着心口喘气道:“这帮员外可真有钱,一千贯啊够俺们吃好几辈子了!”
一旁的四娃子哈哈哈笑道:“也不算多吧,一共是丢了六家,分一分也才百来贯钱。”
说完,便提起旁边的铜锣,道声:“阿婆注意防盗”就敲着铜锣远远走去。
曹婆婆笑眯眯的应一声晓得了,就拉着几人回了家,狗儿看阿婆一点不紧张,便疑惑的问道:“阿婆,来贼了你不着急么?”
曹阿婆呵呵笑道:“来的是专偷有钱人家的大贼,咱们这些破落户人家是看不上的!”
狗儿点点头,回忆了下昨晚那个卖彩灯的摊主,心里暗暗想道:“俺就三锭银子,小锭的那个还是他自己给的,应该不会反悔再来偷走吧!”
既然是那帮员外家丢的银子,那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这帮人有钱的很,丢个一二百贯钱没啥大事。
只要偷的不是咱平头老百姓家,这日子也就得照旧过,大不了在茶余饭后聊上几句,帮着骂上两句话,也算尽力了。
刚要转身回屋,就看到后面乱糟糟的跑来几个娃子。
“狗儿哥,狗儿哥!”
狗儿扭头道:“干啥?急急慌慌的跑来!”
娃子们急道:“茶水铺子好多人,都等着你开课哩!”
狗儿大惊道:“俺不是贴了让放三天歇么?”
娃子们道:“哪里是三天,两张纸都贴的一天,快去瞅瞅吧,好多人在门口都等的着急了!”
急急慌慌的跟着他们跑去茶水铺子,就见这里百十个大人小孩都围在这里,见了狗儿过来,几个上了岁数的老人,张开嘴就开始埋怨狗儿。
一时间也搞不清楚状况,狗儿就抱着拳,团团转的向着众人拱手赔了好几句话,才从人群里让出来的空档中走进了里面。
第一张纸旧一些,上面写着:上元节停课一天。
第二张纸新一些,上面写着:上元节停课一……
后面的被人撕掉了!
狗儿这个气啊!
“说这是谁干的?”
后面的众人齐齐摇头,道:“不是俺干的!”
“刘大傻,是不是你?”
大傻赶紧摆手道:“不是俺,俺贴上去的时候还是完整的。”
“谁撕了小学究的告示?”
这个谜题疯狂的传遍了祐川东南西北四城坊,无论男女老幼纷纷加入进来,化身大宋神探进行了热烈讨论,风头一时间盖过了“千贯大盗案”,无数个论断被推翻,无数个推测又提出。
经过一番争执讨论,一共有三条推测被大家所认可,其中呼声最高的是:
“贴告示的大傻路上撕掉的”理由是,怕回去挨骂,故意将错就错。
第二个是,孜然一人的老更夫。
理由是,打更的高老汉,孤零零一人,这大过年的家里又冷冷清所以想去茶水铺子凑热闹玩。
第三个刚刚被提出,瞬间就被推翻,后来勉勉强强的被扶稳了起来,说是小学究,原本想停课一天,后来被不知名的大汉给胁迫才不得不停了三天,但是为了孩子们的学业,又不敢反抗对方,就故意用这种方式透露出来,为了孩子们的课业,真是操碎了心,不愧是南城小善人。sxynkj.ċömsxynkj.ċöm
当话头传到狗儿耳朵里后,原本正喝着稀粥的狗儿,一口气没忍住便喷了旁边大傻一脸。
大傻委屈的道:“大郎哥,真的不是俺撕的,绝对是有人陷害俺!”
狗儿笑的摆摆手,道:“俺知道,这样毫无跟脚的推测,也就是听听而已,做不了真的。”
连连安慰了他好几次,大傻才重新笑了起来。
这个事情,估计是某个顽劣的小童耍的恶作剧罢了,没什么大不了的,之所以能传遍全城,纯属是各坊里的穷苦老百姓,故意奚落东城员外们才起的话头。
俗话说,有钱树大招风,漂亮被人闲话。
陪着全城人玩闹了一场,这个课该讲的还得继续讲。
今天被赶鸭子上架,匆忙之间也没个准备,简单的学了几个新字,就草草收场,明天却是不行了。
上一次的十二时辰只讲了上半场,吃了晚饭四下里无事,狗儿便坐在方桌前,边喝茶边回忆,从前爹爹教自己时,说的那些很有趣的故事,时间有些久远,加上自己当时年幼,早已是忘的七七八八。
算算还有十四五天,除了“十二时辰”还剩下一个“十二生肖”,别的都是零零散散凑不齐一趟课来。
叹口气,大不了就开算学,《算经十书》中自己只跟随着爹爹学过《九章算术》一本,嗯,他也只会这一本!
加术减术这些东西,学起来就会没完没了,自五岁开始,一直学到现在,整整学了六七年,也仅仅才学通了乘术除术,用来糊弄糊弄这帮小娃娃还是没有问题的。
饭也吃了,天也晚了,跑出去玩的也回来了,让几个人都烫了脚,四下无事,早早的脱鞋上了炕开始睡觉。
一觉睡到大天亮,瞅瞅外面的天,似乎起了一层阴云。
莫不是要下雪了?狗儿心里有些疑虑,推门出去,外面的风吹得人好似掉进了冰窟窿,这样的天气还用凉水洗脸这种蠢事也只有刘大傻能干的出来。
一瓢滚烫的热水泼到地上,滋滋滋的冒着热气,不大会儿就会冻成一坨冰疙瘩。
狗儿道:“今日都穿厚一些,免得冻坏了身子!”
几个人吸溜着鼻涕,四下看看对着狗儿道:“哪里还有衣裳可以穿?”
想想也是啊,进了冬天,天刚一上冷,几个人就把薄的厚的,凡是能穿的衣服都统统穿在了身上。
衣服都是些旧的,几层薄布可挡不住寒风直吹,唯一能起点作用的棉衣,也是撕了几个大小口子,看狗剩棉衣外面,一小撮棉絮跟着风东摇西晃的,狗儿叹口气,道:
“再忍忍,出了正月天就暖和起来了,一会你们去找曹阿婆把衣服上的口子补补便是。”
几个人点点头,哆哆嗦嗦的挤在火盆前,捧着碗慢慢喝着里面的稀粥。
哐当一声,屋门被人从外面打开了,几个人赶紧捂住饭碗四下躲避被风吹进屋里来的灰尘。
“王小乙,发什么疯?”狗儿狠狠的骂道。
“狗儿哥,有几个娃子昨晚被冻病了,今早起来浑身滚烫的厉害!”
王小乙小脸跑的通红,额头上满是汗水,想必是从西城一口气跑过来的。
“谁病了?严重不?”
狗儿听了心下着急,饭也顾不得吃了,丢在一旁就急吼吼的跟着小乙离去。
“是李子木,黑娃,小石头他们仨!”
路上跑的快,风也刮的急,光看到张嘴却听不到音,离近了又问了一遍,才知道是他仨。
狗儿气道:“昨儿一群人好端端的,为何今天他们三个就病了呢?”
王小乙支支吾吾的似乎是不想说的样子,狗儿就气道:“快说,不然俺就不管了,全丢给你!”
唬的小乙赶紧开口道:“他们三个,昨夜说肚子有些饿,就跟着李子木出去找了些吃的,回来时还有说有笑的,谁知道今天一早就开始抱着肚子喊疼,摸身上还是滚烫的吓人,俺估计是冻着了!”
狗儿撇撇嘴,冻着了可不是这个样子,估计是吃坏肚子了吧,俩人跑了一刻钟时间才到了西城窝棚这里。
进了大屋,见大大小小的娃子都挤在屋里,一个个紧张的看着里面。
王小乙见状,大喊一声“都让开,狗儿哥来了!”
一群人呼啦啦的让出了路,都扭过头来看着狗儿。
见屋里被他们堵得严严实实,一点风也透不进来,睡了一夜的臭脚丫味儿也散不出去,气的狗儿指着外面大声喊道:“都给俺出去,莫在这里围了!”
一群人见狗儿发怒,一个个赶紧低着头跑了出去,里面的李子木三个就露了出来。
快走了两步,到了他三人的铺位前,见三人都是闭着眼紧紧的咬着牙,小脸苍白苍白的满是痛苦。
看那身体蜷缩在一起,双手捂着肚子哼得难受,狗儿心里就是不忍,伸出手探探额头,滚烫的不行。
“李子木,李子木!醒醒!”
大声的叫着李子木的名字,喊了好一会儿,才见他醒了过来,开眼见是狗儿就颤抖的说道:“狗儿哥,我,我肚子痛,痛的厉害,快快救救我,我不想死。。。”
就说了这么两句话,犹如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紧紧咬着牙齿脸上全是痛苦。
再看看另外两个娃子,也是这般样子,年纪最小的小石子,痛的意识都开始有些恍惚了,吓得狗儿不轻。
一旁的王小乙也是这样,搓着手来回转着圈的问狗儿,怎么办怎么办!
“能怎么办,快抬去找郎中!”
狗儿急道。
聚在院外面的几个岁数大一些的娃子,赶紧满院子找抬竿,不大会儿就拿过来一副用棍子捆成的抬竿,狗儿指挥道:“把小石子抬上先走!”
几个人惶急的就跑了过来,七手八脚的伸出手要去抬小石子,动作有些剧烈,把小石子颠醒了过来,一双眼睛无神的望着狗儿道:“狗儿哥,俺,俺会不会,死掉?”
狗儿毅然决然的点点头道:“放心吧,小石子,有我在,你不会死的!”
小石子吐口气,点点头,就咬着牙努力的忍着痛。
狗儿大喊道:“快抬走!去找周郎中!后面抬他俩的也快些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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