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爹!快来开门啊!儿回来啦!快开门啊!”
咚咚咚!
听着一声高过一声的敲门音,以及门外十几匹马的嘶鸣声,狗儿的呼吸都有些急促,赶紧扭头看被众人围拢在中心的李老庄主,只见他一脸的平静,嗯,应该说是还有点“喜悦”?
“老伯,我们只是过路的举子,身上真没带多少钱,能不能和您儿子说说,放我们离开啊?您放心,我们会发誓不说!谁要是说了,就诅咒他今科科举不中!”
李老庄主瞅一眼赔着笑和自己说话的狗儿,鼻子一哼,冷冷道:“他是个土匪的性子,休说你们外人了,就是他这个亲爹,也照抢不误。”
狗儿:……
这养的什么狗玩意的儿子,连自己亲爹都抢,真是天打雷劈的主儿,气人!
就在狗儿暗自吐槽时,插住门梢的庞大郎跑了过来,看一眼被众人挟持的李老庄主,低声道:“狗儿,这门挡不了多久,与其被他堵在里面不得动弹,还是早些想招子脱身吧?”
“脱身?”狗儿悻悻地叹口气:“咱们大家先别说能不能骑快马了,就是人手一匹都做不到,出了院早晚也会被他们给追上!”
“那就一把火烧了这院子!让官差来救”
赵小旗,这个曾在知州录事厅下听差的锁厅试举子,经历过抓贼匪的阵仗所以这时刻,相对于其他恐慌的举子,他人还算是有些沉稳。
“烧院子?”狗儿摇摇头叹气道:“烧了院子,等官差来救,不知道要多长时间才行,而门外的贼匪,必然会激怒,趁官兵来的时间,早把咱们斩杀殆尽跑走了!所以烧房子,只能通知官差给咱们收尸!”
“那你说如何?”
“对啊!房子又突然不能烧了,那咱们如何脱身?”
听着周围举子乱七八糟的问话狗儿头都大了,高喊一声停,便道:“大不了给他钱便是!咱们这么多人哩,他要是想加害咱们性命,官府一定满大宋的通缉他,所以说他绝对不敢害他们!”
贼匪们劫道,一般是只求“买路财”,除非是遇到需封口的情况,才会把人家好好的脑袋给剁下来当球踢。
“可是赵老弟,咱们钱要是没了,这大老远的可没法去临安啦!”
“是啊!没钱就去不成,也就没法科举了啊!”
叨叨叨又是一阵唠叨,狗儿这个气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舍不得钱,要钱不要命么?
心里这么想,狗儿嘴上也没法说,毕竟大家都是同乡人,话说的过了,脸面不合适。
“行啦诸位!我去与那贼匪好好谈谈,看看能不能留些路费给咱们。”
“如此,就麻烦赵老弟了!”
受了这句奉承话,狗儿就被众人推出了人堆,没办法,便跟着庞大郎往大门走去。
“咚咚咚!爹!咋还不开门!快点过来开门啊!咚咚咚……”
听着外面气急败坏的声音,狗儿轻轻的咳嗽一下,提起勇气便对着门外的贼匪道:“咳,这位大哥如何称呼?”
一嗓子出口,急促的敲门声嘎然而止。
片刻后,一道冷冷的问话声传了进来:“你是何人,为何在我家中?说,你挟持我父亲想做何事?告诉你,我父亲但有毫发受损,某家必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狗儿一听这句威胁的话,不但不恐惧反而有些兴奋。
这贼匪原来是个有孝心的啊!不像是刚刚李老庄主说的那样毫无人性。
“咳,这位大哥,小弟和院内的十几个兄弟,是本科龙州发解京城,前去礼部省试的举子,走到这里时正好天色已晚,想借贵庄屋角地住宿一晚,没有挟持令尊的意思”
报完自己跟脚,狗儿继续道:“而且大哥,我等都是穷举人,还得前去临安应试,所以身上不剩几个钱,望众位好汉哥,高抬贵手,放我等一条生路!当然了,门开后我们马上离开,但是今晚的食宿银子会如数奉上,至于今晚的事儿,我们举手发誓,绝不透露出一句,但有欺瞒,就叫天爷爷让我们次科不中,如何?”
态度如此恭敬,且满含诚意,狗儿想对面的劫匪应该会同意吧!所以就把耳朵侧过来,冲着门缝想听外面的贼匪回话。
不曾想,那木门轰隆一声响,紧接着就听见门外人乱糟糟喊道:“胡言乱语个鬼球,告诉你们这些贼子,快快放我父亲出来,仔细我们闯进去,抓了你们去衙门吃板子!”
被庞大郎扶起的狗儿一听他喊了这话,心里就是满满的疑惑。
什么时候贼匪抓人还去衙门吃刑?
不对!狗儿啪一下猛拍自己脑瓜,一把挣脱了庞大郎手掌就跑到门口道:“敢问门外大哥,可是衙门公差?”
“废话!爷爷是临津镇,乡兵义社的队头!你们这些举子又是何人!既然借宿我家,怎不知礼节,挟持我父,还关闭大门,是为何故?”
“乡兵义社”,是建炎元年,官家特意下诏在全国普遍组建社团兵力,用来阻挡金兵袭击和乡里贼匪治安而用,就像是狗儿在祐川县组建的民团一般。
既然对方是衙门中人,狗儿也松了口气,凑到门缝里看外面,就见十几根火把下,站立了些穿着皮甲持着钢刀,或是身背长弓的汉子,仔细看来,果然看出了一些不同。m.sxynkj.ċöm
这些人虽然也是一脸的横肉,但是都身穿军衣,头戴毡帽,那感觉也不像是贼匪们桀骜不驯的模样。
狗儿暗暗的吐口气,都怪自己先入为主。
“大哥,是令堂说你是贼匪,还告诉我等,你连他都抢,恰在此时,你们人喊马嘶的就跑来了,所以我们才产生了误会。”
说着话,狗儿透过门缝继续看骑在马上为首的大汉,只见他尴尬的瞅下四周,然后跳下马背,正一步步走来,到了门口停住道:“咳,你们莫要听他乱说,来,这是我的牙牌,我扔进去你们仔细看看!”
砰一声,一枚二指大小的竹牌就掉进了院里,旁边杨小修赶紧跑过来捡起,递给狗儿看。
狗儿看一下,便递给旁边庞大郎,庞大郎正反再仔细瞅一下,点点头道:“这样式,不像是作伪。”
“如此,便打开吧?”
庞大郎点点头,默默的把门捎抽了下来,然后吱呀一声,打开了一条门缝,见对面没什么动静,戒备在一旁的庞大郎,这才彻底的打开大门。
“哎呀哎呀李队正,是小弟误会了!还请原谅则个!”拱着手的狗儿远远的冲着走过来的皮甲大汉弯了弯腰。
皮甲大汉也粗粗的拱拱手,便拿眼去看被众人围在中间的父亲,见其浑身无碍,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对后面手下挥挥手,这才对一旁的狗儿道:“此事是误会了,无妨无妨!走咱们进屋说话。”
然后大踏步的进了院,后面的兵丁也一个个走了进来。
狗儿想,都这个时候了,若是这帮人真的是贼匪,也无力回天了,所以干脆敞开来说话。
便急走的追上皮甲大汉,一边走一边介绍起自己这行人来,尤其是重点介绍从“锁厅试”而出的举子。
这皮甲大汉本来没把狗儿这些举子当回事儿,但是随着狗儿满含深意的介绍后,态度也恭敬了起来,当狗儿介绍到庞大郎即几个哑巴汉都是西军军卒时,他的神情完全变了模样。
“贵客临门,当设宴款待!”
一顿酒肉,彻底让双方人放松了戒备,傍晚闹的误会也彻底解开。
这皮甲大汉,本名李忠,曾是县衙一捕头,后来朝廷允许民间自结巡社护寨治安时,就辞了衙门的差事儿,组建了这一队五十人的民团,然而他爹,李老庄主死活不同意啊!
李忠招募的民团虽然不用给工食银子,但是器械衣甲,以及每五日的操练损耗,总得花钱修补吧,单凭衙门里的补助可不够,所以李忠就硬是拿了家里的钱,出来花用,几乎每月拿他爹不少钱哩。
气的他爹总是骂他是贼匪,诬赖他们是拦路打劫的贼匪儿,甚至还曾去过衙门里告状,但是没啥效果。
李忠这些民团里的人,包括四周乡邻们也都知道这件事,只有狗儿这些外地人不晓得。
酒喝的痛快,狗儿一群人也睡得安稳,到了天亮,狗儿与李老庄主结算了昨夜的费用,便辞别离去。
离开前,正看到李忠抱着他爹的大腿要银子,狗儿对这事儿也无能无力,只好叹口气,扬鞭而去。
队伍迤逦而行,一路上瞧着官道两旁的鬼斧神工,兴致来了,有些举子便作两句诗,博得旁人喝彩,以及仰慕的眼神,真可谓,兴致盎然也!
出了隆庆府,就进了阆州,把它与东边的邻居蓬州做比。
“阆苑仙境”、“巴蜀要冲”的美誉,以及前朝杜大诗人在这里留的“阆州城南天下稀”的千古名句,蓬州就已经败了一大半。
再比大小,阆州辖境有阆中、南部、苍溪、九县,而蓬州只有隆、大寅、伏虞等六县,更不用提说阆州的四通八达的水脉了。
没办法,这就是地理优势造就的阆州繁华的地位。
从祖上看,阆州新石器时期就开始发展,至春秋战国时代,阆州就已经成为巴蜀要冲,军事重镇。
尤其进了元朝,阆中一直是川北地区政治、经济、文化、教育和商贸的中心。
后世旅游业闻名的“风水古城”,便是中国四大保存最完整的古城之一。
而蓬州,却只有“蓬山”可以出手。
所以说地里优势真的很重要,莫名其妙的给你加持“运势”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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