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个的天确实是有些热,哪怕是处在深秋这个秋风萧瑟的季节,或许是秋日的蚂蚱没几天可嘚瑟了,秋天这个即将谢幕的主角努力的散发着余热,希望那些两条腿的人莫忘了自己。
正两条腿走路的大傻大声的打了个喷嚏,抹了把汗,丢下塞了满满当当的独轮车,俩腿大张的趴在地上吐着舌头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这贼老天,深秋了还似夏日一般炎热。sxynkj.ċöm
翻了个身避到了树荫下,手指塞嘴里打了个呼哨儿,前边大树上呼啦一声曹宝儿就跳了下来。
顾不上拍土,学着大侠的样子顺势做了个前翻滚,谁知错了方向一头撞在了树根上…
脑门顶着个小包呲牙咧嘴的,一手擦着汗,一边学着军中斥候的样子,单膝跪地双手捧起向着大傻唱个诺道:“报~大帅!俺探了前方十里,未发现敌军一兵一马,还望速速行军。”
“行个球的军,这大日头晒的俺直冒汗。俺说曹阿宝,你这厮一路上前三后五的乱跑,也不帮俺拉着车是何道理?”说完就直起身子拿眼蹬着宝儿。
那宝儿也一屁股坐在树荫里,揉着头上的小包道:“大郎可是交代了,莫被仇家瞧见夺了去,俺可是前前后后探着路呢,也是紧要的活计!”
大傻没犯病时也不是那么简单就被忽悠过去的,只见他双手抱头悠悠的躺在地下道:“俺明明悄见你在那树枝上坐着偷懒,分明是不想推车,莫要抵赖。大郎可许了你今晚喝骨头汤,仔细俺告了大郎莫给你喝!”
自家祖母一大把岁数,还要拉扯宝儿兄妹俩,单靠卖炊饼可挣不了几个钱,平日里也是粗茶淡饭,那肉也只会在逢年过节时才能尝上一口。想着晚上的大骨汤,狠狠的咽口唾沫道:“好吧,那俺前面探了路便回来帮你推车。”
接着又叹口气道:“这车也太重了,怎么才能省些力呢?”
俩人你瞪我,我看你的想了半天也没个招。一旁的大傻干脆去想那熬完汤的大骨,还能不能吃。
为了大骨也在努力想招的狗儿费力的摇摇头,看着愁眉苦脸的张厨子,道声莫急,人虽然给支派走了,但是菜确实得赶紧做啊。
努力的跺跺脚,道声糊涂。
为啥就那么死心眼呢,平常自己馋嘴,娘亲总是拿面鱼和掺了水的米酒哄自己。这素鸡素鹅完全可以用去了骨的肉裹上一层白面,扔油锅里炸一炸完事,这果子酒,就可以在那酒坛子里丢几瓣果肉泡一泡来充当,大不了掺一点蜂蜜呗!
反正咱做的东西就长这个样子,吃的不合口味那是你大和尚的事。
当下就把想法对那厨子说了一遍,先这么糊弄过去再说吧!
那厨子听了连连点头,边笑边用蒲扇般的手掌拍打着狗儿的肩膀夸道:“好狗儿,不亏是‘机灵狗’啊!”
狗儿:额…
一边揉着发痛的肩膀,一边谦笑着道:“张爷,你看小子帮你解决了这麻烦事,昨宰完猪的大骨头还有没有?给小子两根,晚上留着熬汤喝,嘿嘿嘿。”
那张厨笑眯眯的道:“你这小狗儿,还真要去吃骨头啊!哈哈哈哈,就你机灵,拿去吧!都在灶后面,记得留下些俺明日还有点用处。”说完挥挥手,就让狗儿离开。
骨头有了,再挖些野菜,大冷天的喝着热热的骨头汤一个字,美滴狠啊!
这天也是美,蓝蓝的天空一朵云都没有,只留下那个大太阳在哪呆愣着看。吹着口哨儿晃晃悠悠的来到杂物房,那狗剩还在睡!一脚就把他踢下木桩,看着他瞪着眼望着自己,忙道声,别怕,做噩梦掉下去了而已。想睡继续睡吧!
谁知那狗剩疯狗一般呲着牙来咬自己,“俺没睡,俺正在思考!”
丢给他一根木棍让他咬着解气,纳闷的想着,这货满脑袋浆糊,居然学会思考?莫不是睡魔障了再说胡话吧。
伸出手想去摸他额头,却被他给打掉了,又开始张着嘴来咬自己,那口牙齿惨白惨白的甚是有些担心,狗儿慌忙起身满园子兜着圈去躲他。
打闹了一阵,又帮着王家父子架了竹筒,瞅瞅天也快下工了便溜去厨房找了个麻袋装了五六根猪骨头,想起熬汤不能没盐又偷偷抓了一把塞进兜里,今天发的炊饼也一股脑的塞进去,看看没拉什么,就背起袋子往府外走去。
头前问了,这王家父子住在西城坊,就相约了一起结伴回去。王用是个闷葫芦嘴一路上极少说话,低着头只顾赶路。他爹王大荣却是个话唠,一会说金贼厉害,一会叹息岳大帅的冤案,最后还唠叨着给他儿娶妻的事。
“家里也没个银钱,好一些的小娘子是没指望了,那些年纪大一些的妇人,若是能生养也是不错的,等过几年有了娃这日子也算是安稳了,只要那金贼不来,老汉也就满足了。”
看着他笑眯眯的抚着胡须,狗儿也不懂啥样子的算是好生养,瞅瞅了面无表情低着头赶路的王用,当下也没接话只嗯嗯啊啊应付着。王木匠也不介意,一路上又聊些走南闯北的趣事给狗儿听。
今晚已经开始守灵,大大小小的管事通通去了前院灵堂,走出去大老远还能听到哭灵的哀嚎声。
石板路的尽头告了别,狗儿想了想拐了个弯到了曹阿婆的炊饼摊,买了六个炊饼,等走出去老远才告诉她莫等阿宝了今日和他们一起吃。
路上又在溪边的草坡里拔了几颗老蕨菜,这种野菜叶子肥大,但味道却是有些发苦,贵在开的早落的晚遍地都是,有水的地方长的更多,吃的时候只摘嫩叶再用开水烫一下,去了叶上的一层绒毛,然后剁烂了放锅里熬煮就行。
水煮野蕨菜,吃多了容易腹泻,狗儿有段时间讨不到东西,实在是饿的难受就用破瓦罐天天煮这个野菜吃,结果又吐又拉的好几天才没事了。
狗儿扛着麻袋,狗剩抱着野菜,匆匆的回了巴家老屋。
进了院看到独轮车前绑着个草绳,上面的东西只卸了一半,大铁锅搬到了东屋的炕上还用稻草盖着,大傻俩人却没了踪影。
附近找了一圈也没寻到人,想必是跑出去耍去了。瞅了瞅台阶上放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叹了口气,啥也别说了,撸起袖子抓紧干吧!
把大件收拾完了,又用石头在倒塌的中厅屋里垒了个灶台,架起铁锅试了试,感觉有些小,先凑合着用,过几日再请个泥瓦匠修个正儿八经的灶。
外面打了水倒进锅里,大骨头全扔里面,撒了些盐尝了尝有点淡,用手指又捏了一小撮想了想又放了回去,盐金贵着呢,能省点是点。
回身洗干净了菜准备切碎了放进去,才发现没有刀,还好有把缺了柄的勺子,用手撕碎了丢了进去,勺子一搅和完事!外面寻了块木板盖在锅上,告诉烧火的狗剩,加柴大火烧旺,再小火熬煮,就丢下他出去接着收拾。
破东烂西的一大堆,一个石瓮里面以前不知道放了什么脏的不行,用独轮车推到井边,麻布沾了水慢慢的擦,回头可以把那半袋糙米放进去。
洗洗涮涮了半个时辰,方弄的有些齐整,铁锅里熬煮的大骨汤也发出浓浓的香味,若有些小葱或是香料放里面,汤味儿会更加浓厚。
当下是有些奢求,等以后有钱了一定要买些放进去,呸!敲这没出息的样,有钱了谁还喝骨头汤都是在那馆子里吃大肥肉!
这太阳一落山天气瞬间就冷了下来,缩着脖子进了屋。也不知大傻这俩人跑哪里去了,洗了手,先去揭了盖板,一股蒸汽瞬间弥漫出来,香味儿也紧接其后散发着满屋皆是最后消散在这天地间。
再看那锅中,白白的浓汤配着些绿色的野菜,只闻闻味儿,口水就已经快流出来了。找根长棍用麻布绑在断了半截的勺柄上,伸锅里慢慢的搅一搅,再盛到碗里。
端到鼻子下面,轻轻的嗅一嗅,周围响起一片咕噜声。
一抬头,大傻,狗剩和曹宝儿一人端着一个碗围在旁边,额…
“你俩啥时候回来的?”狗儿纳闷的问道。
“俺俩在你对着锅流口水的时候就回来了!”一旁的宝儿迫不及待的回道。
“大郎哥,是不是很好喝?快给俺盛碗!”大傻也急急说道。
汗…这俩货真是回来的及时。
一人一大碗,就着炊饼。喝一口浓汤咬一口炊饼,香!神仙也似的日子。
喝了三大碗再也喝不动了,仰卧在草堆里问他俩跑去那玩了,大傻刚长开嘴就被一旁口快的宝儿吐露个精光。
原来,他俩早晨去东城坊的路上时被仇家堵住了,挨了顿揍。下午回来的路上宝儿发现了其中一个落单者,便喊了大傻出去报仇。结果去了才发现对面有五个人,自己只有俩,想跑吧又被看到了,只好硬着头皮上去了。
曹宝儿缠住一个,大傻一个斗四个。放以前大傻是必赢的,不过腿上的伤还没好利索,两下里双方只斗了个五五开。看看天色已晚双方便停了手,和对方领头的小刀约了时间改日再比,便各回了家。
小刀他们几个和自己一样,平时盘踞在西城门附近乞讨。
有时为了些吃的双方斗来斗去的,都是些十几岁的孩子,领头的小刀稍大些也才十四岁,长了一张方脸又瘦又黑,猴子一般模样。m.sxynkj.ċöm
看着俩人打着饱嗝,躺在草堆里说的欢快,想来是没吃什么亏,随口许诺下,等自己忙过这几日一起寻他们报仇,便算安抚了俩人。
瞅着天色已晚,劝曹宝儿留下来睡了明日再回,他却执意回去要陪阿婆。
就让他留了独轮车明日再来推,这样走小路躲着巡城的兵丁,到他家也没多远,想来也没什么事,就送他出了门。
自己仨人也没啥事,再说天也黑了有事也干不成,烧了水烫了脚,早早的上了炕。
躺在炕上瞅着原本空荡的屋子,终于有了些物件,心里还是很高兴的,闭着眼琢磨着还缺些什么,不知不觉的竟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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