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几人到了苏府门前,正瞧见几个仆人在门子的带领下,在门厅和灯柱上张罗着挂灯笼,狗儿便过去给门子见礼。
“小子赵大狗,见过司阍!”
门子听到招呼,转身过来看狗儿。
先看岁数,是位十几岁的小娃,再看衣着打扮,嗯,绿袍官服,扭头看后面随从,两个挑着礼物的闲汉和一个魁梧侍卫,这模样一看就晓得是某位官员的子侄,过来给自家老爷见礼。
对方有来头,门子不敢慢待就对狗儿拱手回礼道:“敢问少郎君,来我苏府做何事儿?”
狗儿再施礼道:“小子来拜见苏恩公!”
恩公?门子不晓得自家老爷怎么就当了面前小娃的恩公,但是能听出这小娃和自家老爷是相熟的,便开口问道:“可有名帖?”
名帖就好比后世的名片,上面简单写了一个人的姓名和履历,这些简单的信息也可以让主家回忆起你。
狗儿出来的匆忙,身上也没有备着,就拱手道:“小子出门急没有备着,麻烦司阍提一声,狼皮子赵大狗,通判相公就晓得在下是谁了!”
狼皮子?门子愣一下,想一想脑海里没啥记忆,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啊,便道:“少郎君稍等,小的进去通传一下。”壹趣妏敩
“劳烦了!”
狗儿拱拱手,从怀里掏一把铜钱递了过去。
门子见了,满脸笑着道声客气,就把狗儿几个引进门房里喝茶,自己撒腿往府里跑。
苏大胖子正守着两个儿子吃晚饭,得了管家通告说门外头有个叫赵大狗的小娃儿来求见自己,苏大胖子满脑袋都是俩胖儿子,所以一时间也没想起赵大狗是谁来,就开口回了声不见,便把人打发了出去。
管事的又回复了门子,门子就跑回门房,见狗儿正安静的坐在桌前喝茶,仔细瞅那样子也不像是坑蒙拐骗的人,便开口道:“少郎君,我家老爷正有事情再忙,要不然明日再来?”
狗儿一愣,真没想到苏大胖子居然不见自己,这才三个月时间啊,就把自己给忘了?真是,真是……
算了,不见就不见吧,谁让自己人小位卑。
“既然通判再忙,那小子明日再来拜见,哦,对了,这些是小子带来给两位少衙内的礼物,劳烦司阍收下!”
狗儿从袖子里抽出一张写着各样礼物的清单递给面前的门子,拱拱手就离开了门房。
兴致勃勃的来,结果没被人家接见,狗儿的心情自然是不开心,低着头闷闷不乐的往馆驿里走,连钟爱的猪蹄膀都没去看一眼,旁边的庞大郎自然晓得狗儿为何不乐,也就没去多说,掏出二十文钱打发了两个棒棒汉,自己也默默的跟在他身后往回走。
回了驿馆正好大家伙在吃饭,狗儿花了七八两银子,也没吃成苏大胖子的席面,心里不痛快也没胃口吃,就和几人打了声招呼,回了自己屋子。
狗儿出去拜访苏通判的事情,王厚和花十四自然晓得,但见他这么早就回来了,而且还一副不开心的模样就好奇的向庞大郎打问。
庞大郎盛了一碗饭坐回桌子上道:“别提了,买了一大堆礼物,结果连门也没进去!”
“不会吧!俺听俺爹说苏通判很器重狗儿哩,怎么连门儿都没让进?”王厚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
“我哪里晓得,那门子只说苏通判有事不在,让第二天再来!然后我俩就回来了!”
“想必是苏通判在吃晚饭不方便吧!”花十四扒拉一口饭道。
“谁晓得呢!”
庞大郎三两口吃完一碗,起身又去旁边米桶里盛饭,本以为能跟着狗儿混一顿酒水,结果吃了闭门羹,只好回来继续吃白饭。
说白饭,其实是错了,因为住在驿馆,除了狗儿和花十四有官身,饭食是免费外,其他几人都是要掏钱的,八人一桌,四素两荤,一人三十文的价钱,着实不便宜,但好赖米饭、炊饼是管饱的。
同样也是四素两荤的饭食,对于苏通判来说三百文的价钱实在是廉价的很。
夹一筷子绿菜再吃一口米饭,苏通判吃的是心满意足。
“苏大,以后每天的晚饭就按照今天这个样子来!”
伺候在一旁的苏大听见他说话,端起茶壶走两步上前,往他茶碗里续些茶水犹豫道:“可是大郎,你以前都是四素四荤,八道菜的啊!”
苏大拿起手帕擦擦嘴巴道:“家里又添了一口子,做父亲的,能给他们攒些是些。”
“大郎,两个菜又花不了几个钱,你这样会把自己饿瘦的,到时候太公看到了,是会责罚老奴的!”
说着话,苏大眼角里竟流出几滴眼泪,苏通判见了赶紧安慰他道:“哎呀,你这个老奴才,一天天的就知道抹泪,快把眼泪擦掉,看得真让我难受,还有,今天来的那个叫谁谁的郎中不是说了么,我这咳嗽气喘的毛病就是因为太痴肥的缘故,少些肉也正好让我轻松一些。”m.sxynkj.ċöm
见自家少爷这么说,苏大就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小手绢,轻轻擦拭掉眼泪,愁脸变笑脸道:“都是老奴糊涂,忘记了这茬事儿,只要您能少受些罪,老奴自然听从!”
苏胖子点点头,把手里空碗递给他道:“去,再盛碗饭!”
苏大连忙回声是,接过饭碗转身在米饭桶里挖了三四勺子,直把两个拳头大的青釉三彩玉饭碗塞的满满当当的才端回去递给他道:“大郎,今天新召来的奶娘给二少爷喂奶时对二十八娘子说,二少爷这个叫‘小狼’的名字不详,让把名字改了,二十八娘子就找了老奴来和您说!”
“改名?”苏胖子一愣,皱着眉头道:“他好好的名字那里不详了,正因为狼皮子他才出生,叫他小狼也是缘分,再说,她一个喂奶的蠢妇懂得什么叫不详?”
苏大想一想道:“老奴觉得还是改一下吧,二少爷毕竟早产了一个月,这先天没呆够日子,命格毕竟会有些影响,若是再起个凶猛的名字,恐会遇到些坎坷!”
苏胖子当然是疼爱儿子啦,再加上他老叨叨叨的说个不停,就点头道:“那你明儿去请个老法师来,让他相相面再取个好名字!”
“好的,大郎,我明日就去城里的太道观寺中,请个大法师来府里给二少爷看看!”
“嗯,去吧!”
苏胖子继续拿起筷子吃饭,吃了两口,突然想起什么道:“这几个月来我一直叫二郎的小名都习惯了,这突然要换还真有些不习惯,想这名字还是我的小福将狗儿取得,唉,对了,前两天听苏三说,他领着民夫们要回来了?”
苏大能做到大管家的位置,除了从小伺候苏胖子长大之外,还因为他有颗好脑瓜,一些人啊事儿啊,只要打过照面或者参与其中,他就能记个七八年都不忘。
当下听道问话,低头回忆一下道:“民夫们是早已经回来了,但是小狗儿似乎留在了清水知寨,说是吴帅交给了他些紧要事情得办!”
苏胖子点点头,把碗里的米饭吃光,再伸手接过一碗饭道:“那小子是个机灵鬼,我第一眼看到他时候就晓得了!”
“是的是的!”苏大挣着笑脸附和道:“老太公经常说少爷您有识人之才,就好比茶馆里说书人讲的相马伯乐一般!”
“哈哈哈!你这老奴才倒是会哄我,那伯乐岂是能拿来与我想比的!”
“对对对,这个叫伯乐的哪里能比的上大郎,毕竟他相马的事儿老奴也没亲眼目睹,算不得数!”
苏大胖子毕竟是读书人,哪里敢拿伯乐这种圣人随便开玩笑,便咳嗽一声让苏大闭了嘴。
“对了,你可打听到吴大帅让狗儿做啥子事儿?”
苏胖子能做到一州通判脑袋自然是不差的,只不过平常心思不在政务上而已,但是一些大事还是会留意的。
“老奴听说这赵大狗在吴帅面前很是立了几次功,吴帅见他岁数小就起了爱才之心,想把他收在门下细心培养几年,但是这赵大狗脑子不开窍,居然不接受吴帅的好意,宁可官不当也一心要回祐川当他的捕快,大郎你说这小子是不是傻?”苏大一边给苏大胖子夹菜,一边把听来的事儿当笑话一般说给他听。
“你懂个啥!”苏胖子打个饱嗝道:“吴帅的官岂是那么好当的?先不说整日要提心吊胆的提防金人,单单是一个武职官,能有个什么好前程?一辈子混到头也是个任人宰割的统制武官而已!所以说这小子不是不当,是不屑于当!嗯,不错,不亏能被我看中!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缜密的心思。”
旁边的苏大被苏胖子说了一顿,也不嘲笑狗儿了,直接改口道:“大郎,听你这么一说,老奴觉得这小子不仅仅有经商之才,还真有些做官的头脑啊!”
饭吃的满意,苏胖子心情也好,端着茶碗回到书房的宽大暖椅上,哧溜喝一口,对着跟过来的苏大道:“能经商说明这小子脑子不差,能做官,说明这小子还是个会巴结的主儿!”
“可不是么,老奴第一次看到这小子就觉得他顺眼,也不晓得他小小年纪从哪里学得这份心思?老奴查了他的身世,除了一个屡试不中的老爹外,他也没拜过哪位退休的老大人为师啊!难道说他是天生的?”
苏胖子当然也不晓得啦,就道:“你这老奴东扯西绕的,还没说他领了吴帅什么任务?”
苏大假装拍打自己脑袋道:“看老奴这记性,我听他们说,似乎是要给西军筹集十万贯军饷的任务!”
“十万贯?看来吴帅是真得看中这小子了,不行,我的福将怎么能被他轻易夺走!你去,替我给他写封信,就说,嗯,夏天了,狼皮子穿不住了,问他有没有办法给小狼降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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