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狗儿的话,张管事叹了口气道:“你还年少,莫浪费了聪慧之才,寻个机会进学读书才是正途。”说完看着狗儿到处是补丁的衣服摇头叹道:“这几日你先在府里做工,最近府里事多,陶筒的事先放一放过后再做,你先想法铺设一条竹筒到厨房里,可有什么难度?”
要自己铺?自己也不会啊!赶紧摇头道:“小子可不懂什么木器活,再说这些个材料俺也不知道从那去找。”
张管事听了道声好说,就转身对着一个满脸胡须的管事吩咐道:“明日调俩个工匠过来,一应活计听小狗儿安排。”说完又对狗儿说:“这位是王管事,你需要什么物料只寻他便可。”壹趣妏敩
狗儿见推脱不过,只好点头应是,又接着向那管事行了个礼,道声叨扰!那王管事也顺带着夸赞了狗儿两句。
两厢见罢,狗儿又不好意思的问道:“张管事,这院内的杂物可还有用处?”
张管事一愣,道:“合用的当搬往库房存放,不能用的会运到府外丢弃。”
狗儿听了面色一喜,故意用力一推那摇椅,伴着一阵刺耳的噪音,问道:“这摇椅还能用吗?若不能用小子想搬回家去玩!”
那张管事早烦的不行了,捂着耳朵挥手道:“给你给你。”便不耐烦的领着一堆人匆匆离开。
如此良机怎能放过,赶紧冲着张管事的背影喊道:“张管事,小子明日能不能捡些废弃的东西用啊?”
远远的传来一句“随你随你”这群人便没了身影!
看着那帮人离去,便禁不住的乐开了花!一回头就见狗剩正瞪着一张无知的脸瞅着自己。
“嘿嘿嘿,狗剩啊,明日咱们早些来,盯住了运杂物的马车。
我瞧了,好多东西咱们都用的上,尤其是那口铁锅!虽然破了些,但在外面也能值不少钱,若不是得了张大管事的话,咱们可没机会把它弄出去!”说完就在狗剩满眼崇拜的目光里洒脱的挥挥手。
剩下的活还没干完,这可是足足九十文的工钱,得收拾仔细了,今日占了莫大便宜可不能马失前蹄被那验收的管事罚了去!
又是一番折腾,只到了下工前夕才将将把屋子收拾出来。
匆忙洗干净一个大号竹筒俩人急急的跑去厨房,先前是正赶上府里宰了头肥猪才混上了一顿肉馒头,平时只有炊饼。
递上那大号的竹筒,在哪不停翻白眼的厨子面前狠狠的灌满鸡汤,又多拿了几个炊饼,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
一边应付着他会尽快做好竹筒,一边偷偷的往布袋里塞着煮熟的鸡子。
只拿了三个就被那厨子拽着耳朵轰了出去,撇撇嘴道声小气,就拍拍屁股领着狗剩出了府门。
却说今日的狗儿也算是入了张大管事的眼,那门口负责登记的管事似乎也听说了这事,昨日的翻包检查没有再次进行,老远见到就微微点头放狗儿俩离去。
这样也好,免了狗剩再被人捏屁股,猥琐的畅想了下便一脚踏出了门口。
两人今日下工的早,便转到文庙前的老街槐树底下。这里有一老郎中在摆摊,专卖些跌打伤药。
花了十五文钱,买了三副膏药一日一贴,三日便可愈合,回去给大傻贴了,让他少受些罪。
外面风吹的也冷,兜里也没那闲钱乱逛,买好了伤药便早早的回了家。
进屋四处寻了一番也没找到大傻,估摸着是耐不住无聊,跑出去玩耍了。
炊饼凉些也能吃,这鸡汤冷了味儿可就变了,家里也没个锅子能来热一热。
“这刘大傻子也不知跑那去了!”狗儿气道。
此时,狗儿口中的大傻百无聊赖的蹲在西城坊的一个破胡同里,在他的前面曹宝儿正骑垮在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汉子身上,周围的地上还躺着四五个七八岁的小乞儿。
那地上的汉子连连告饶可骑在他身上的宝儿,顶着个肿胀的脸颊擂鼓般的捶在他后背上!
砰砰砰的好一顿捶,这才住了手叉着腰一边喘气一边骂道:“让你打小乞丐,看到俺宝儿大侠行侠仗义居然还敢还手。
你个阴险的小人还出阴招偷袭爷爷,亏了俺兄弟在旁压阵,一竿子打趴了你,若不然俺宝儿大侠不败的名声,今就被你这厮给糟蹋了!”气上心头,又是一阵痛揍!
直打的那汉子连连高呼“大侠饶命”,宝儿这才起身放过了他。扶着大傻的臂膀,龇牙咧嘴的往回走,边走还边吹嘘着刚刚行侠仗义的壮举。
看他说的兴高采烈一旁的大傻也不好插话,只等了他说累了才低低的说道:“俺刚刚听那汉子说是这帮乞儿偷了他的钱袋,他追了过来那些小乞不给他,这才动的手…”
“啥?偷钱袋?俺咋没听到!”
大傻回忆着道:“俺看你大喊一声‘宝儿大侠在此’便冲了出去与那汉子斗在一起,转眼又被他一拳打翻在地只顾着哼哼,俺后来与他打斗的时听他说的。”
宝儿听了满脸通红,忙去遮掩道:“胡说,俺是中了他的奸计才中拳倒地,本待趁他不备偷袭于他,却见他已被你打倒在地这才作罢,俺可没有讨饶投降!
再说俺只见那汉子在打那帮乞丐,可没看到他钱袋被乞丐偷走,你看到了吗?”
大傻低头细想了一下道:“俺也没见!”
宝儿道:“那不结了,说不定那贼汉在使言诈你,兵不厌诈你可听过!”
大傻连忙点头道:“你说的对,俺爹爹也常说兵不厌诈,俺差些着了他的道,还好你机灵!”
曹宝儿见忽悠过去了大傻,偷喘了口气揉着发肿得脸愁道:“可怎么向俺祖母遮掩!”
“那还不简单,麻布蒙了脸回去就睡下,明日便会消了肿,你祖母想来是发现不了吧。”
叹了口气,曹宝儿也没得别的办法只能如此打算了。
十字路口分了路,曹宝儿回家瞒没瞒住曹阿婆且不提,这边的大傻瘸着个腿向巴家破屋走去。
今日弄坏了伤口,那腿又得多养上几日。闲日子自己多的是,发愁的是吃不饱肚子,想着昨日的肉馒头,那步子是越发迈的快了些。
刚进了院,就看到狗剩背着手踢石子玩,打了声招呼便去屋里找狗儿。
狗儿正蹲着想明日如何铺竹筒的事,一扭头看见一张黑黝黝的脸上,咧着两排白灿灿的牙齿冲着自己。
吓得哗啦一声就躺在了地上,揉揉眼睛仔细一看原来是大傻这个憨货,还以为是吃死孩子的野狗呢。
喘了口气,踢了他一脚就当解气,也不理睬这傻子纳闷的表情,指指炕上的炊饼和热在灶前盛鸡汤的竹筒,便蹲下来继续想着明日的大事!
咕噜咕噜咕噜…
排水的竹筒寻不够,只两头用些,中间用什么呢?
吸溜吸溜吸溜…
用些什么呢,轻轻的挠着头发。
吧唧吧唧吧唧…
一脚踢向大傻,却不想踢歪了,狠狠的踢在了坑边上,闷哼一声,赶紧抱着脚轻轻的揉着。
那大傻以为狗儿要吃,还把竹筒递了过来。感情这憨货什么都没发觉,摆摆手告诉他慢慢吃,就抱着脚跳出了屋外,和他在一起为什么受伤的总是自己。
转出屋门,坐在那门槛上百无聊赖着看着狗剩踢石子。
这是一个很简单的游戏,几个单双格排在一起,选一个拳头大的圆石头单腿抬起,再用脚踢着从一端到另一端中途不能停歇,石子也不能出线。一圈下来,再接一个方格,誉为“加官一品”。一局结束便互相点验升了几品,品数少的就得俯首大喊一句“拜见相公大官人”,而那些相差太多的就要爬在地上扮一次“马儿”给大官人骑。
这游戏人越多越好玩,以前在村子里时,每家都会有三五个小孩,吃了晚饭便聚在一起玩耍。
若有人能赢得一把,高高的坐在“马背”上,瞅着下面呼啦啦一大群人拜向自己时,那感觉真是威风。
可恨那场兵灾,好多小伙伴都死在了里面,当爹娘也被骑马的金兵砍倒在地时,真想从躲藏的柴垛里跑去他们身边,看着娘亲大口大口的吐着鲜血,还努力微笑着摇着头示意自己不要出来,每次想起时,这心都会有种撕裂般的感觉。
好几次从梦中惊醒,都希望那只是一场噩梦,可惜,不是。
“爹,娘!孩儿很听话,一定会活下去的。”擦干泪水默默的举起拳头打打气,相信天上的爹娘一定会保佑自己的!
喊过玩累了的狗剩,外面又起风了,浑身热汗很容易得伤感,发了病可没钱来治。
回了屋,大傻早已吃完,炊饼还剩俩,鸡汤是一滴没留。掏出小袋里的鸡子,每人各分一个,又特别嘱咐大傻不许半夜偷吃了,留着当明明日早饭。
这时节,也没啥娱乐活动,还是早日歇息吧!脱鞋上炕,这一天天的累啊!不过能吃饱还有铜钱赚还是很满足的。
天还没亮透,就被曹宝儿吵醒过来。听他絮絮叨叨的一顿补充,狗儿才知道还发生了这档子事。
后来他昨夜回家,天色昏暗,又有心遮掩,曹阿婆上了岁数眼神不大灵光,便被搪塞了过去。谁知早晨天一放亮,就被发现了,宝儿也不敢说与人打架受的伤,只好拿“摔倒”做了借口,可还是被阿婆打了竹板,一气之下就跑来找大傻厮混。
瞅着大傻眯瞪着眼也不搭理自己,一看就是还处于读档状态,曹宝儿便跳上炕头和狗剩挤在一起,一通武林秘术的乱比划,俩人就拌开了嘴,听着叽叽喳喳的吵个不停,一旁的狗儿也无法再睡了。
起了身,净了手。早晨的凉气还有些足便生起一堆火也没锅子来煮水,便用木棍夹着鸡子烤了吃。
吃完反倒更饿,也没别的可吃。剩俩炊饼留着给大傻吃,自己还是忍一忍吧!
等下去张员外府里找那张厨子要点吃的估计不难,大不了在帮他挑几缸水呗。
拍醒大傻,嘱咐他今日莫要乱跑,没什么事就去东城张员外家后门附近等着。
看着大傻茫然无知的表情,又怕他左耳进右耳出给忘记了,便嘱咐曹宝儿也跟着去。
拽过狗剩,俩人哆哆嗦嗦的就趁早向东城走去。
话说这一天冷过一天,身上脚下都是单的,得赶紧想法弄身棉衣了,最次也得弄件厚麻衣披着,唉,钱啊!
等一会去了再翻翻那旧柜子,若是能找到一两件旧衣裳就好多了,只是这棉鞋却不好弄啊,只能拿些旧布料找前院刘老丈的浑家给裁补一下了,三双鞋也得费不少铜钱吧。
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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