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着嗓子吆喝了一天,一帮大小赌鬼终于是结束了战斗,成绩不错,二两银子变成了二枚铜板,狗儿乐滋滋的往回赶。
拍马屁的另外一种手段,叫投其所好,尤其是想让一个旧有且异常报团的团体接纳自己,光说两句马屁话那根本没用,即使掏出银子请大家伙吃喝一顿,回头该排斥你、挤兑你的仍旧会发生。
所以说拍马屁不能硬拍,得动脑!
人家不喜欢你,这说明对你得感情还不深,没感情就没法融进团队,那怎么才能和大家谈感情呢?很简单,交朋友!
这帮槽官能在大白天就聚在一起掷骰子,不用想这群人都是些烂赌鬼,从底层走来的狗儿,当然晓得要怎么办了。
二两银子输的干净,换来的结果是一声“小老弟”,不管是真心假意,明面上大家伙是玩成了一片,至少不会偷偷给你下绊子,剩下的就是一些水墨功夫,早晚有一天会融进这帮人的团体里。
抬头看天,只剩下半拉太阳还在那挂着不走,它不走,自己也没办法赶它走,所有狗儿闷头赶路。
这几日的天气是越发的热,身上的冬衣有些穿不住了,但也没办法,来的时候就只有这么一身,好在今天的大赢家张仓使,答应狗儿说过两日会报军帐,尽快安排人,做狗儿的官衣。
左右动作快的营房,都已经开始做饭了,从这里到庚六营还得有段距离,所以狗儿的步子也不自觉的就迈的快了些。
大路上来来往往的人忒多,麻烦事也多,你多看我一眼,我不小心踩到你脚,都是些粗鲁汉子,军营里又是靠拳头说话的地儿,所以俩人吵嚷几句就顺利的演变成了全武行,然后被巡逻的军法官摁在地上噼里啪啦的打板子。
才走了五六百步就看到了两起斗殴,狗儿见状就抄小路走,没办法,狗日的军法官居然指责看热闹的人瞎起哄,要一起受罚,这明显是不讲理的,你说看热闹不起哄那叫看热闹吗?
惹不起,咱能躲得起,一群人一哄而散,执法军士到处追人,狗儿见状也赶紧躲,反正朝着东南方向跑便是。
就这样狗儿成功躲过一个追自己的执法军士,吐口唾沫便得意的迈步要走。
嘭一声响。
狗儿被一个走路不长眼的家伙撞到在地,一抬头一个,好一位翩翩贵公子!身上穿着青料缎子做的衣袍,袍外罩着一身古铜色的镂空梅花镶金皮甲,腰间还系着条金丝玉回纹腰带,脚下穿着小马靴,手里握着镶嵌红宝石的小马鞭,唇红齿白的正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叫唤。
这副贵公子打扮,而且还能在军营里乱窜的绝对是某位将军家的贵公子,惹不得惹不得,狗儿摇着头叹道。
拍拍屁股站起身,连忙又伸出手想拉贵公子起来,结果被人家嫌弃的一巴掌拍开。
比自己还小的屁娃娃一个,狗儿也不介意,拱手道声再见,揉着胳膊就要走。
“撞倒小爷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
狗儿叹口气,这嚣张的语气,颠倒黑白的话语,衙内果然就是衙内。
从不向权利屈服的狗儿,一把拽住他脖领子,用比他还嚣张的语气喊道:“小子,你可晓得小爷是谁?”
贵公子一愣,这大营里居然还有比自己更横的人?便抬起头,上下打量狗儿。
破旧的棉衣,裹头发的布子也是普通的麻布,尤其是鞋子,还有俩个破洞,这身打扮怎么看都不像是权势人家出身啊,便摇头回道:“不晓得!你是何人!”
“不晓得那就对了!”
狗儿双手叉腰,仰头对天哈哈一笑,笑完直接跑路,傻蛋才告诉他是谁哩。
狗儿这么一跑,后面的贵公子瞬间就晓得中计了,握着鞭子就对着狗儿骂道:“你这无耻的家伙,还敢哄骗小爷,仔细我差人抓你去牢房吃军棍!给小爷站住!”
狗儿撇撇嘴,站住给你打?小爷才没这么傻哩。
扭头看他正跳着脚骂,嘿嘿一笑,也不理睬他,迈开双腿就是一阵飞快的跑。壹趣妏敩
贵公子见那家伙眨眼间就跑了踪影,心里气不过,就气呼呼的提着鞭子遁着影子跑去追赶。
军中的营房就像是棋盘上的小方格一般,不熟悉的人还真就像是进了迷宫一般,贵公子提着鞭子追了两条路,人彻底没了影子,只好蹲在路边上生气,一串马蹄声突然从后面响起。
“咦,仲烈你在这里做什么?”
“呃,王叔叔,我在这里和他们玩捉迷藏!”
问话的大将扭头看看四周,除了过路的军汉不见一个随从便皱眉道:“怎么只有你一个,吴春他们几个呢?”
“哦,轮到他们找,我来藏了!”
大将轻喝声驾,就赶着身下坐骑走到他跟前道:“这大营里都是些粗鲁汉子,万一磕碰到你怎么办!上马坐好,我正要去寻你父亲,正好送你过去!”
贵公子扭头看看“贼子”消失的地方,咬牙道声好,就伸出手被马上大将拽上了马,再一声驾,一行人便跑没了影子。
再说狗儿,成功甩开了贵公子心里高兴,步子也就迈的大,一蹦一跳的进了营房,原本在忙活着盛饭的人,瞬间围了过来。
“看看看,我怎么说的!狗儿爷有大官罩着,咱们根本就不用担心!是不是狗儿爷!”
“那是!”狗儿伸手接过唐小二递过来饭碗道:“小爷我一进了军法营,那个营主,奥,他们叫军法监,他一看是我,直接挥手说‘要是别人非关他三五个月,既然是你,那就’,嗯,你们猜这大官说啥?”
一群民夫抱着饭碗围在狗儿面前听故事,听见问话,一个个齐摇头。
“狗儿爷,那大官说啥?”
狗儿扒拉一口饭,就举着手里的筷子,学着大官模样道:“哎呀,小狗儿啊,既然是你,某家就酌情照顾你,半月就行!”
“哇,狗儿爷好厉害,五个月刑期居然改判半个月!好厉害!”
“这才到哪!”狗儿白眼道:“小爷更厉害的还在后面!”
“快说快说,后来怎么着了!”
一帮人听故事听得入迷,碗中的饭吃完了都不肯去盛。
狗儿才不像他们一样,起身道:“等我去盛碗饭再来说!”
“盛啥盛!”唐老三一把拽住狗儿道:“唐小二你去给狗儿盛去!”
唐小二撇嘴道:“俺还等着听里!让七哥去!”
唐小七道:“我才不去,让冬瓜叔去!”
“好赖我也是你叔,你咋不去!”
唐老三见近出的人使唤不动便喊外面的。
“死龙阳,你去给狗儿爷盛完饭来!”
龙阳男高兴的道:“好嘞三爷!”
这家伙愿意,但是狗儿不愿意,便道:“算啦,我给你们说完了再盛!”
一群人连忙催促道:“是滴是滴,快说给俺们听!”
狗儿把碗放在地上,咳嗽一下清清嗓子,再扭头吐出口唾沫道:“小爷,诺,就是这样!”
狗儿一手叉腰,一手指着面前的龙阳男道:“忒!你个狗官,你可晓得吴大帅!爷爷可是他盔下的大官,每天要忙着十万火急的军务事儿,那有功夫在你这里住半月!最多一天,若是超了时间,误了小爷的差事,仔细把你身上的官衣扒下来给小爷穿!”
一众人听了这般威风凛凛的话,止不住的拍手道:“狗儿爷好霸气,那大官肯定被吓得屁滚尿流!”
狗儿道:“那是,这大官根本连一天都没敢让我住,就把我放了出来。”
一群人哗啦啦的拍掌叫好。
牛皮吹完,天色也暗了下来,烫脚的烫脚,洗脸的洗脸,等一个个拾掇完毕,就撩起被子钻进被窝里入睡,耳听的远出传来的金鼓号角声,躺在床上的狗儿狠狠的打了俩喷嚏,嘟囔一声“那个孙子骂小爷”便闭上眼睡了过去。
就在狗儿闭上眼的同时,躺在被窝里的吴挺紧紧的握着拳头狠狠骂一句,“奸滑小子,敢耍弄小爷,看我明天怎么收拾你!”
大营里没有报晓的公鸡,但是有打更的军汉,一下一下的梆子声,犹如敲打在耳朵里一般让人心烦,实在不想起床,但为了不让自己下半辈子住在牢房,只好硬挺着睡意挣扎着起了身。
扭头看屋里见他们都还在打呼噜,这心里就是满满的羡慕,大家同一时间点卯,人家却能多睡一刻钟。
叹口气,穿好衣服下床,等洗漱完毕便打着哈切,迎着朝阳向后军仓房走去。
俗话说老马识途,人走旧路,除非有什么特别的情况,大部分人上下班都会走一条固定的路线。sxynkj.ċöm
狗儿也不例外,沿着昨日路线,抄着手扎着脑袋迷迷糊糊的走,耳听着的一声呼啸,脑袋一痛,人便晕倒在地。
“吴春、吴安,你俩快过来看看,我是不是把他给打死了?”
吴挺毕竟才八岁,一棒子偷袭了狗儿心里正在得意,但见他躺在地上好久不动弹,尤其是脑袋上流出了大量的鲜血,心里头就是一阵害怕。
这军中虽然是以父亲为尊,但父亲说了,这暗地里好些人都盯着他犯错误呢,比如说那个白脸无须的监军,以及没事干就爱背着手到处瞎打听的走马承受。
大帅的儿子打死了人,肯定会被这群人写进奏折里连夜递送给朝廷,父亲可是经常唠叨朝廷里有好些奸臣,他们最爱鼓捣嘴皮子找人麻烦,若是因为这件事,连累父亲丢官……
祸事了,吴挺两手一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远处把风的俩小厮听了喊,急急忙忙的跑过来,瞧见这情况,伸出颤抖的手,对着狗儿鼻子底下一摸,咕咚一声也坐在了地上。
“少爷,不是说就打他一顿出出气么,怎么还打死了人,大帅要是晓得了,必把我俩人给打个半死!”
吴挺早慌了神,又听俩人这么说,话音都颤了:“你,你们快帮我出个注意!”
俩人对视一眼,脸色一狠道:“趁着没人看见,咱们干脆跑吧!”
“不可!大丈夫做事,敢作敢当,你俩个去报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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