咣。
周复摔地上去,把地板砸的抗议,吱扭吱扭响。
不等他翻身爬起,明晃晃的刀子已横在脖颈间,从来也没见过这样的女人,屋子里好像只放了刀子,不管在哪儿都能抽出一把来,一点都不淑女……身体探出床外,拿刀抵着咽喉,凶神恶煞。
“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你!”
“就不是敢不敢的事情,是你愿意不愿意……你要杀我,我能跑得了?”
命在刀口下,不得不低头。
听着比较顺耳,刀尖往后缩了一寸。
“为何装睡?”
“跑的太累,是真睡着了,你靠过来,感受到危险才……”
刀尖又扎回来,话音只能缩回肚子里,但周复仍在纳闷,以往他警觉性非常高,除了在周晴身边,他就没倒头就睡的时候,还睡那么死,难道……我认为她能保护我?
低头看看刀尖,绝对够锋利,再硬的脖子一割就断,武力上肯定没问题,应该是这样了。
“又想编什么瞎话骗我?”
他不说话,关宁只能是自己问了。
“事情真跟我们想的不一样。”一觉醒来,周复脑子似乎清醒许多,“你听我说,有些事情在徐国公出京之前就在布局,一定不是冲着咱俩来的,咱俩至多是个局中人。”
又说起这些了……
关宁先前是想聊的,但一个人想了那么多,心一时半会收不回来,但这是正事,她又不能不聊,不然真成有企图了,于是刀子收回去,“继续说。”
周复拍拍地板,“我能起来说么?”
刚刚表现不好,真怕她不同意,但她好像还是能做到公私分明的,轻轻点头,并把丑话说在前头,“再睡直接砍了,让你睡个够。”
这次的确是自己过分,周复咧嘴笑笑,爬起来坐床边去,这回打足精神,“打家里出事后,我就一直被迫害,整天被盯着看着,以至于落下了毛病,但有风吹草动,就以为是冲自己来的,徐国公遇刺之初,首先想到的也是……又有人要搞我。”
周复叹口气,“也是过于巧合了,我与那刺客真有过接触,还拦了他一次……在别人眼中,大概会称之为‘救’。不管怎么说,我知道有这么个人,也清楚他要做什么,但还是放他离去,任他自己做决定……即便是在救人,也称不得上彻底。”
“你当初为何拦他?”关宁插嘴问道。
“都是苦哈哈,如果不是被逼到绝处,谁又会想着拿起刀子杀人?”每每看到类似事情,周复都有感同身受的悲怆,虽然他们的痛可能不一样,但那份共鸣实实在在,“又不是……我这种心黑手狠的人,杀人已经是家常便饭。”
知道他是临时转口,其实在他心里边心黑手狠、随时都会动刀子的是自己,但这次关宁没有计较,只“哼”了一声,“说正事。”
“那货还是想不开,终究是拿杀猪的刀杀人去了,但里面肯定有他人的蛊惑以及帮助,不然凭他自己,大概连徐国公的行踪都无法掌握,更别说精准的埋伏与刺杀了……这是个技术活。”
说到自身专业,周复还是蛮骄傲的,可惜不能多说多露,一嘴带过,“后面事情一连串发生,烈火烹油鲜花着锦,让人看不真切,但有一点是肯定的……里面有阴谋。”
“呵,既然事情不单纯,有心人在后拨弄,那如何不是冲我来的?现在想想,是真的过于自恋了。”周复说着,看向倾听的关宁。sxynkj.ċöm
“看我做什么?你……”关宁想说“你自恋是你的事情”,与她无关,但却从他眼神中读懂一些东西……如果不是还有你,我肯定不会这样想,犯不上呀!谁会用一个国公的命算计杂货铺老板?
“抱歉,让你判断失误了。”
“没有没有,是我自己想太多。”别说没有一点诚意,就是诚意十足,周复也不敢顺着这茬往下接,“后来内廷侍卫下来调查,短短几日就找到那刺客家属,甚至连我的画像都出来了,如果说没人在前头引路,打死我也不信……那刺客当晚就被烧成了灰,就是有人帮忙描绘出大概样貌,又岂是那么容易找到的?”
“的确,内廷侍卫办事比较方便,能调动的人力也多,刺客可能出现的范围也不大,但还是太快了,几乎是快马加鞭把画像拍在我面前……我也就更加相信是冲我来的了,还帮他们琢磨出一大堆可能的理由。”
“再后来内廷侍卫也死了,刑部总捕介入,矛头更是直指向我,就算仍有疑虑,到了这时也将深信不疑……有那么一些人要对我下手了!”
说到此处,周复几乎下意识看向关宁,关宁戴着面具,无法看到什么表情,但她很不高兴还是能肯定的,“得罪人多了,自然就有人惦记,是吧?”
国公、侯爷、伯爷、京畿要员……你什么人没得罪过?
“也是。”周复摸摸鼻子,“后来我主动去南漳,一是想躲开是非之地,毕竟乱民闹事的帽子怎么也扣不到我头上,真有那本事,我就……”
“你就怎样?”关宁职责在身,有些东西刻在骨子里,是听不得大逆之言的,哪怕只是在口嗨。
“不怎样……有你这位神威无比的大将军在,我敢怎么样?是不是?”周复怂的有理有据有节,“咱们往下说……如果我在南漳立些功劳,既能帮忙镇北军保住名声,将来有人对付我,你也有借口保我,多少总算是立了些功劳,是吧?”
关宁面无表情的看他,“我为什么保你?”
“我是你的爱妻呀!”周复说的是那么理所当然。
“呕……”关宁差点吐出来,转头捂嘴缓了好一会儿,“说正事!”
也不知道是谁总问些有的没的……
凶光射过来,周复赶紧开口,“你也知道,我事情办的漂亮,不但顺利解决南漳的事情,还顺带查出幕后指使……虽然京里京外,证人一个没留下,但好歹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我这心里也就踏实了,敌人呐,还是未知的可怕。”
“后来回京,除了刑部那些人仍没放弃,已经没人再提这事了,那时我觉着是你做了禁军统领,摆明了只能做中立之人,地位更是变得超然,打压还是拉拢都不合适,甚至接触过多都会惹上一身麻烦……事情应该到这里结束了,至少当时我就是这么想的。”
“当然,事情并没有完,紧跟着就是禁军大营失火,有人造反杀将……事情很大,但我也没把事情往别的地方联想,他们贪私舞弊非止一日,少说也有几年时光,如果能有人提前那么多年布局害你,那他一定是个……疯子!”
“你要断人财路,人家拼命反扑,只能说是赶巧了,并不涉及阴谋……正常人都会这么想,瞪、瞪我也是。”
关宁冷冷看他,“查账去腐,我做错事了?”
“没有……怎么可能!”周复得肯定这种行为,哪怕心里不以为然,还有当官不贪的?……呃,眼前这个傻傻的不算,“你做的当然对,不然死的怎么是他们?好人自有天佑……”
“我靠的是手里的刀。”关宁才不信天,不然她肯定不能娶这样一个混蛋。
还能不能好好说正事了?
如果不是怕她动刀子,周复是一定得理论理论的,现在只能无节操的附和,“对对,我家相公最厉害。”
“说正事。”关宁明显怪他转移话题,几次三番的,就是不能专心的贯彻始终,“也别总说我的事情,你自己的也说一说。”
“我没说吗?”周复诧异,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显得无辜,“从头到尾,都在说咱们俩的事啊,哪一段少了我了?咱们夫妻,同气连枝。”
关宁就那么看他,“大理寺纵火案后,不久又发生一起,和今天一样,也是死了七个人……准确来说,是七个刺客。”
“跟我有什么关系?那时我可在千里之外,长了翅膀都飞不回来,总不能死的人数一样,就扣我头上来吧?”这事周复当然不能认,再说也不是他做的……主意都不是他的。
耐心听他说完,关宁才问,“河里冻那十多个人呢?”
周复把头摇的拨浪鼓一样,“不知道,都没听过,我没这爱好。”
“你是怎么调戏小郡主的?”问题随之而来。
“我没……”周复下意识想否认,但随即反应过来,“这和咱们说的事情有关系吗?”
关宁平静看他,“你确定这不是其中一环?”
周复想了想,还真是不能确定,到底小郡主是失足掉下去,还是有人好心推了一把,他也没个准确答案,但看后面麦家疯狗一样的撕咬,很难说里面没有阴谋,但硬要往徐国公遇刺、禁军倒卖军械这些事上拉,又未免牵强了些。
“咱能不能先把可以连在一起的事情串一串,找出其中必然的联系,再说这事?”
“夺嫡。”关宁说。
周复一愣,“什么?”
关宁冷眼看他……装傻的样子甚是讨厌。
“不是……”周复挠挠头,犹豫一下,还是说道,“的确,这些事细推一下,都和夺嫡或多或少有关系,尤其南漳的事情,就是针对成王做的局,但我可以肯定,禁军发生的事与此无关,那些个刺客也不是京里这些人培养出来的。”
这是为数不多能确定的事情之一。
但关宁的问题也来了,“你怎么知道?”
对啊,我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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