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城庆元门失守,胡人如潮水般涌入,呐喊声喧天,兴奋的无以复加。
瓮城上滚木擂石丢下,箭如蝗雨,仍旧不能阻其分毫,汹涌的潮水势不可挡,推着挡木杀进城里。
自打一群青壮突然反水,四下里能动的兵员几乎都在往城门这边赶,城门的重要性也无需赘言,大家都是拼了命的赶来,但有前有后,终究还是没能保住城门。
待胡人杀入,与这些人轰然撞在一起,难能可贵之处,并未一触即溃,而是奋力厮杀,想要把胡人再推出去。狭窄的街道上顿时挤满了人,从上方看去,胡人一点点推进,并不是愿意看到的场景,但似乎无可逆转。
城头上,除了庆元门左近,其它方向仍在激战,胡人并没有集中到这边来,想要藉此四处开花的意图明显,但并不顺利,除了东城这边知晓城门已开,有些人失了斗志,一些胡人趁机杀上城头外,其它方向的士兵大多并不晓得东城这边已有城门攻破,闷头砍杀,寸步不让,那些守住城门的更是斗志高昂,压着胡人在打。壹趣妏敩m.sxynkj.ċöm
知道情况不妙的大概只有一些主将,但他们也不会蠢到大声说出来,除非他们想死在城头,现在只能是挡住这波攻击,再寻其它方法。
胡人既已冲开一道城门,待站稳脚跟,肯定是自城门入,没必要费力攻爬城墙,他们的命也是命,谁愿意白白浪费。所以这多半是最后一拨攻击了,两相里再打,估计就是在城内了……人间惨境。
扈云仍在高楼上看着,那缓缓推进的胡人令人心悸,不知多少人因此死去,但既然胡人已经进城,一切无可避免,此时除了皇城犹能坚守一段时间,说不定还有机会等到援军外,其它地方都不再安全……他没必要再动,结果如何,坐看就是了。
青珏催了数次,他只是平静站在那里。最后青珏无奈,只能随立身后,倘若胡人上来,他以命相阻就是。
对面的青衣公子自然没这么多想法,谋划多日的买卖终于做成,接下来就该核计收益了。
扎西也是一样的想法,耗费无数人力物力,填了数万勇士的性命,如今城门终于敞开,等于是金山银山已经摆在那里,他得去搬。
一马当先,蹄声滚滚,如山呼海啸,奔向东城那边,想象着大原皇帝跪在脚下求饶的样子,他两只眼睛如同大灯,放射出炽热的光芒。
与之相比,钟成的眸光显得幽暗,一副灰败将熄的样子,也是,雄心壮志即将如梦般破灭,却又无力阻止,心情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刀光剑影不断往他身上招呼,可能他早就撑不住了。
唳!
万念俱灰之际,一声鹰啸唤回魂魄,抬头望去,一只黑白羽翼的雄鹰在头顶盘旋,不时发出尖啸。
钟成顿时有了精神,一手提枪,将一胡人打落城头,另一手从怀中摸出哨箭,拉着,升空。
嗤地一声响,一团光球蹿上天空,砰一下炸开,隐约组成鹰的形状。
呜——
西南向号角吹响,夜色中犹能见沙尘滚滚。
“准备开城门!”
钟成朝下面大喊,守军的军卒一愣,以为将军疯掉了,哪有放敌入城的道理?但转念一想,都面露喜色……莫非援军到了?
也是大原命不该亡,飞羽军及时赶到了,四万多生力军,百战之师,星夜而来。
胡人于更早一些查知,但还没报到扎西那儿,扎西已经兴冲冲往城里冲了,后方只能先行应对,快速组织起三四千骑阻拦,怎么也不能让这些人进到城里,那样会平添变数。
飞羽军大多为步卒,三四千胡骑想要阻拦并不难,如果穿插得当,说不定还能创造极大的战果,但要让这些步卒进了城,那就是祸患。
这样的应对并无不妥,没有主帅指挥下已经相当不错,只是在实施过程中出现了一点点小意外。
轰隆隆!
蹄声如惊雷!
就在这支胡人精骑即将扑到飞羽军身上撕咬之际,斜刺里冲出大量骑卒,当先一员大将,挥舞大刀,疯狂喊着,“我的人头!啊!我的人头!”
噗呲呲呲……
一刀一个,如旋风般拦腰杀进这支胡人队伍,尖刀破豆腐,毫不费力地一截而断……跟着分截而断,一段段飞快吃掉。
夜色中,旌旗烈烈,上面是一头肋生双翼的飞狼,乍一看还以为是胡人精骑,但所有人都知道不是。
镇北军也到了!
镇北狼骑威震天下,已经是不逊于任何草原民族的存在,甚至犹有过之,而听刚刚那领兵大将的吆喝,应该是大刀薛雄薛老虎,有他在那这胡骑不足为虑,钟铠赶紧下令变换阵型,以最快速度赶去京城,好与侄子汇合。
身后大批原军杀到,正攻城的胡人四下逃窜,钟成得以喘息,吩咐一声开城门,便匆匆从城头下来。
钟铠带队进城,钟成也不废话,直接要了万人,匆匆就往西城赶,在城里骑兵施展不开,太多高墙深院,他这一万卒应该能把胡人推出去。
自家亲侄子要立功,钟铠当然不能拦着,但他千里而来,也不能什么都捞不着,嘱咐偏将几句,自领一千骑卒往皇城那边而去,当然不是要闯宫门,而是绕着皇城跑了一圈,边跑边喊,“飞羽军进京勤王来啦!”“陛下圣安无恙!”
喊完这些,才从另一条路赶往西城,只是等他赶到时,基本已经没他什么事了。
说回扎西,这位左贤王大人怀揣着无限憧憬,率一队人马冲进京城,开始挺顺利的,一切如他所想,飞快地推进,赶来阻拦的原军根本无法阻其锋芒,被他一路赶撵过去。
但冲着冲着就觉不对劲了,后继乏力,回头一看,后续部队竟然没有跟上来,大门空敞在那里,就是没人进,显得讽刺,这位脾气暴躁的左贤王又开始骂娘,带的都是一群什么废物,大门开着都进不来。
吩咐传令兵去叫人,这么好的形势再把握不住,他们一人一根绳吊死算了。
传令兵得令而去,但出门没多久又飞快转回来,扎西瞬间就觉得不对了,待传令兵说出城外出现大批原人骑兵,在切割围杀他们的人时,扎西脑中立马就想到了——镇北军!
原国有六大边军,每支都有骑兵,但说到与他们对冲作战,切割围杀,就只有镇北军了。
望望前头隐约在眼的皇城轮廓,想想后面的镇北军,扎西只稍稍犹豫,便下令,“退守城门!”
他手里应该还有七八万人,只要守住一道城门,也就不能算输,照样可以杀的原国都城血流成河。
只可惜他的援军迟迟不到,钟成便带着飞羽军杀到了。如今飞羽军势头正盛,远非打了近一月的胡人疲兵可比,人数上又有压倒性的优势,扎西再不情愿,还是让属下裹挟着逃出了城,理由也简单……留的小命在,王爷还能来。
钟成夺回城门,即刻关闭,并未想着乘胜追击,穷寇莫追,步卒也不适合追击,等钟铠带着那一千骑卒到了,他俩人才交换位置,叔叔守城,侄儿出去冲杀。
带着骑卒冲锋陷阵是钟成一直以来的梦想,终于有机会了,自然踌躇满志,可打城里出来之后,除了零星小仗,吃掉不及退回大队的胡人外,他并没有摸到大仗打。
镇北军打的太野了,自打过来就没停过一刻,看到大支胡人队伍,上去就是狠狠一口,然后纵骑离开,绝不恋战,如果那些胡人紧追不舍,他们回头又是一口,保证比上一口还狠,如果选择不追,他们就去打别的队伍,大有雨露均沾,绝不偏心的意思。
论人数,胡人得有他们两三倍多,七八万之巨,这还是消耗近半的结果,而镇北军满打满算也就两万余骑,这要列队对砍,关家一门都在,大概也占不了什么便宜。
但他们只分了两队,每队一万骑,而胡人分散四城,为了攻城大多还弃了马,也就造成了在局部任何一点上,胡人都处在绝对的劣势,人数、伤疲、机动性……种种客官存在的原因,使得胡人一触即溃,而镇北军所向披靡,犹如神兵天降。
纵横来去,大杀四方。
叮叮叮……
胡营鸣金,四下里败退的兵卒纷纷往那边聚拢,只是有些再也没能回去。
扎西逃回大营,聚拢残兵,许多辎重都不及带,只带了所有马匹,匆匆往北逃窜,路上遇到败兵就收拢起来,飞快上马,渐渐地有了些气候,不再像丧家犬……有了马的胡人,才算是真正的胡人。
面对这样的胡人,镇北军也没有去挑衅,追杀不休,而是四下奔走,零敲碎打,本着多吃一点是一点的想法,收割那些不及归队的……人头。
扎西心都在滴血,那可都是草原上最精壮的汉子,十来年才能有这么一批,如此葬送掉实在太亏了,但要他回军去救……又怕丢下更多的人头。
只能是一边忍痛流泪,一边期待回来更多的人……
退到井荥隘时稍稍停了一下,清点人数大概只有四万余,十多万去了大半,不禁老泪纵横。
稍事休整,扎西再次选择急退,结果与路铨撞个正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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