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顾瑾璃正对镜梳头,这时爱月端着盆子进来,神色有些不对劲。
瞥了爱月一眼,顾瑾璃问道:“怎么了?”
“小姐……哦,不,主子。”爱月习惯性的张口喊“小姐”,可又想到昨日亓灏刚下过命令,便及时的改了口,“胭脂死了。”
“嗯?”顾瑾璃一听,握着梳子的手一顿,皱眉道:“怎么回事?”
“奴婢也不知道,只听说一大早有人在池塘里发现了胭脂的尸体。”爱月想了想,道:“侍卫检查过池塘周围,并未发现任何打斗的痕迹。而且,胭脂身上也没有任何的伤,大家都说是不小心失足掉进去的。”
这个消息,有些太突然了。
昨日顾瑾璃还给亓灏说要把胭脂拨到其他院子里,而胭脂这么快就死了?
第一感觉告诉顾瑾璃,胭脂的死不是个意外。
冷笑一声,她脑海中浮现出的凶手便是尹素婉。
没办法,谁让尹素婉做坏事太多,最大的嫌疑人只能是她了。
毕竟,锦瑟是尹素婉的人,难保胭脂不是。
可能胭脂知道些什么内幕,尹素婉担心胭脂将她的阴谋给泄露出去,所以便先下手为强了……
摇了摇头,顾瑾璃抿了抿唇,淡淡道:“嗯,我知道了。”
话落,荷香从外进来,掏出一封信递给顾瑾璃:“主子,二公子派人送来了信。”
“二哥?”一听到是顾念时给自己的信,顾瑾璃一怔,接过来后将信封打开。
扫完内容后,她一边拆着头上的发钗珠花,一边道:“去准备一下,一会我们去明月湖。”
“明月湖?咱们去那做什么?”爱月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
顾瑾璃自顾自的将头发束成男子发髻,沉声道:“二哥在明月湖上举行了一个‘游船诗会’,在府中待着也怪无趣的,咱们去凑个热闹。”
爱月想着确实有日子没出门了,点头高兴道:“好,奴婢这就去准备。”
说是准备,其实也就是将之前女扮男装的衣服找出来罢了。
很快,主仆三人装束好后,便一前一后的出了芙蕖院。
与此同时,亓灏也正从书房往外走。
杜江跟在后面,低声道:“王爷,胭脂的尸体已经处理好了。”
锦瑟虽死,但顾瑾璃似乎不放心胭脂,那么为了避免错怪好人,也本着不放过一个坏人的原则,亓灏又派杜江去查了一下胭脂的底细。
这一查果不其然,胭脂跟锦瑟一样,也是尹素婉安插在芙蕖院的人。
只是,胭脂平时太过默默无闻,不显山不露水,也没有任何动作,所以才没有暴露目标。
想着顾瑾璃昨日已经开口要将胭脂调离,亓灏便命杜江在晚上将胭脂打晕了,直接丢进了池塘里。
与其等着胭脂日后帮尹素婉行恶事,还不如自己提前解决了这个祸害。
一边往前走,他一边缓缓道:“怡心院可有什么动静?”
杜江回答道:“王妃听说胭脂死了,有些惊讶,但也没多说什么。”
尹素婉不是没有任何反应,只是面上不显而已。
锦瑟死了,尹素汐又被桂嬷嬷无意间发现了对亓灏的不轨心思,如今还在暗处潜伏的胭脂也莫名其妙死了,这一系列的事情扰得她心烦意乱。
以前,兴许还能找尹素汐来倾诉一下,但现在她宁可将所有的不快都烂在心里……
所以,以不变应万变,她需要消停一些日子来避一下风头。
亓灏沉默片刻,深吸一口气:“芙蕖院那边,还是得多派些人。”
“是,王爷。”应了声,杜江又道:“不过……这次给顾侧妃下毒的事情,王妃是受了尹二小姐的怂恿才决定动手的。”
“尹素汐?”亓灏听罢,桃花眼中闪过一道犀利的冷光。
杜江点头,犹豫道:“王爷,不知道是不是属下的错觉,属下总觉得尹二小姐对您好像有些……”
后半句话未说完,因为看到了迎面走来的顾瑾璃、爱月和荷香三人。
见三人一身男子装扮,杜江便知道她们必定是要出门了。
偷偷瞄了一眼亓灏,他知趣的退到了一旁。
亓灏的眉头不自觉的微皱,声音听不出任何波澜:“出去?”
可能是昨日那顿饭吃的太难受,因此顾瑾璃现在看到亓灏也不自在。
没有看他,她低声道:“嗯,明月湖上有个诗会,我去看看。”
当然,她这闪躲的眼神看在亓灏眼里便是做贼心虚。
盯着顾瑾璃的目光越来越幽深,他薄唇轻启,不容置疑道:“本王刚好要去宫里一趟,你与本王一道。”
这话的意思,是要自己与他共乘一匹马车。
顾瑾璃张了张嘴,心里纠结了会,本打算拒绝,但见亓灏眯了眯眼睛,只好语气勉强道:“那就依着王爷的意思吧。”
亓灏走在前面,顾瑾璃离着他有两步远的距离跟在后面,再往后的便是荷香和爱月。
一行人到了宁王府后,亓灏和顾瑾璃先上了马车,随后两个丫鬟自觉地坐在了后面的小马车上。
车厢里,顾瑾璃与亓灏仍旧是面对面坐。
一袭白衣,面如芙蓉,即便是男子装扮,可眉眼之间还是掩不住那女子独有的倾城之姿。
视线落在顾瑾璃腕上那露出衣袖的半截银镯子上,亓灏又想起了顾成恩。
忍着心里的不舒服,他强迫自己不去想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抬手撩开窗帘,他看向外面,淡淡道:“一会本王办完了事,去接你。”sxynkj.ċöm
“啊?”顾瑾璃听罢,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写满了惊讶。
咽了口唾沫,她直直的瞅着亓灏棱角分明的侧脸,脑袋飞速的转动着。
送她去明月湖就罢了,怎么还要亲自把她接回去?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亓灏这虽算不得什么献殷勤,可是也太反常了吧?
余光瞥见了顾瑾璃那盯着自己一脸深究的神色,亓灏转头,深深的看着她,“本王带你去一个地方。”
顾瑾璃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什么地方?”
亓灏沉声道:“南山。”
顿了顿,大概是怕顾瑾璃多想,他又补充道:“本王心情不好,你陪本王去散散心。”
“南山……”喃喃的重复了一遍,顾瑾璃的心狠狠的抽搐了一下。
之前,亓灏说要带着她去清水寺看金莲,尽管清水寺就在南山山脚下,可她没有太多感触。
唯独这“南山”二字,无意之间却戳中了她的泪点。
鼻子有些发酸,她忍着即将落下的眼泪,声音发梗道:“知道了。”
她不知道亓灏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可既然他要她陪着,那她便陪着去就是了。
那个自小生活了多年的地方,自己似乎真的好久没有回去看一眼了……
正是因为知道南山对于顾瑾璃的意义不同,所以亓灏才想带她回去看看。
亓灏“嗯”了声,不再言语。
很快,马车便到了明月湖。
湖中飘荡着众多大大小小的花船,岸边也聚集了许多人。
在顾瑾璃起身下车的时候,亓灏冷不丁道:“万事小心,莫要给本王惹麻烦。”
“呃……”顾瑾璃一愣,随即闷声道:“王爷多虑了,向来都是麻烦找我,我从来不会自找麻烦的。”
将帘子甩下,顾瑾璃下了马车。
亓灏听出她话里那透出来的不满,不自觉的勾起了唇。
撩开窗帘一角,他看着她带着爱月和荷香钻入人群,重重吐出一口浊气:“走吧。”
“驾!”的一声,马车便“哒哒哒”往宫里方向走去。
宫中,欢儿扶着丽妃,主仆二人在花园里散步。
丽妃之前挨了罚,身上的伤如今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恰好今日阳光又好,所以便忍不住出来透透气。
望着那花圃中开得正盛的花,她幽幽的叹了口气:“唉,浈儿都在边关那么久了,本宫每每想起他在外面吃不好睡不好,这心里头就揪得厉害啊!”
欢儿摇着头,也感慨道:“主子,太后她老人家是铁下心不让清王回京了,之前咱们还能将希望寄托在皇上身上,可现在皇上他已经被瑶妃那个小狐狸精给迷住了,想来要清王回京,真是比登天还难啊!”
“哼,太后那个老妖婆还能有几年活头?”丽妃听罢,冷笑道:“本宫的浈儿才二十二,大不了我们母子陪她耗到底,看看谁能耗得起!”
“欸,奴婢倒是有一个计策,不知可行否。”欢儿眼珠子一转,忽然计上心头,附在丽妃的耳朵,低声道:“要不然您装病,装的厉害点。”
“母妃病重,儿子回来看望您,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就算太后再不愿意,可也不能拂了清王的一片孝心。”
“只要清王能回来,这以后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丽妃一听,眼睛一亮,“你说的对,玉淑现在也在京中,若是能让浈儿和玉淑成亲,浈儿就是南阳的郡马了,太后她要是还不依不饶,那就是不给南阳面子了。”
按理说,清王是太后的亲孙子,与太后的关系应最是亲密,然而太后不喜丽妃,更不喜嗜杀成性的清王,所以这个孙子在太后的心上根本没半点地位。
要不然,一开始太后也不会对清王动了杀心。
当然,太后对清王这般,清王和丽妃母子也是同样如此。
皇家无亲情,有的只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欢儿竖起大拇指,笑得谄媚道:“还是娘娘高明,让清王以南阳王女婿的身份在京中,太后不好说什么。”
丽妃得意的抬手抚了抚发髻,不紧不慢道:“皇后和德妃近日可有动静?”
欢儿道:“皇后娘娘分身乏术,近日一直在照顾八皇子。德妃娘娘还是老样子,不过宣王和轩世子来往倒是有些频繁,似乎很是中意玉淑郡主。”
顿了顿,她又道:“对了,宣王也有将曦月公主嫁给轩世子的意思,就是不知道轩世子怎么想的了。”
“呵,德妃这女人,整日里装出清心寡欲,与世无争的模样,可她这一对儿女可不安分!”丽妃眼底划过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色,语气也嘲讽道:“曦月一个登不得台面的丫头,哪里比得上本宫的华琼?这普天之下,也只有华琼才能配得上轩世子这般谪仙似的人!”
欢儿附和道:“娘娘说的对,华琼公主乃金枝玉叶,天之娇女,确实是无人能及的。”m.sxynkj.ċöm
丽妃轻哼一声,忽然想到今儿早没见到华琼,于是问道:“对了,华琼去哪里了?”
欢儿支支吾吾道:“华琼公主她……她去明月湖了。”
“顾二公子在明月湖举办诗会,华琼公主听说尹大公子也会去,所以就……”
见丽妃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欢儿便连忙止住了后面的话。
“这个不成器的东西!”丽妃的两条眉毛拧成一根绳子,绞着帕子不悦道:“本宫不知道给她说过多少次了,离着尹家那小子远点,多与轩世子亲近,她怎的就是不听!”
双儿一边给丽妃扇着扇子,一边安慰道:“娘娘息怒,公主还小,可能一时还没绕过弯来。看轩世子这意思,好像要在京中久住,但凡他和玉淑郡主一日未离京,咱们清王爷和公主就有机会的。”
“唉,话虽是这么说,可那虎视眈眈的人那么多,本宫怎能不着急呢!”揉了揉眉心,丽妃刚打算转身往一旁的小路走去,却忽然听到了两个女子的声音。
“公主,您这么好,世子肯定会喜欢您的。”
“竹染,你胡说什么呢,轩世子风华无双,怎么会喜欢我这样丢在人群里一抓一大把的人。”
话虽是这样说,可能听出曦月语气里的娇羞忸怩。
叫做竹染的小宫女又道:“瞧公主这话说的,世子怎么就看不上您了?您性子温和又善良,难不成他不喜欢您,会喜欢华琼公主那种泼辣蛮横的女子?”
曦月连忙捂住竹染的嘴巴,警惕的往四周望了一下,随即松开手,嘱咐道:“嘘,竹染,这等大逆不道的话你可不能再说了,要是让人给听了去,这可是要掉脑袋的!不仅是你,我和母妃也会受牵连的!”
竹染见曦月面色肃然,点点头,忐忑道:“公主,奴……奴婢知道了。”
“好了,咱们出来也够久了,快回去吧。”曦月拉着竹染,刚要往回走,却听得一道冷厉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曦月丫头,难道你连这个道理都不懂?”
那声音,熟悉无比,不是丽妃又会是谁?
曦月身子一僵,与竹染对视一眼,二人面上都是惶恐之色。
战战兢兢的转过身来,曦月硬着头皮福了福身子,声音小的跟蚊子似的:“曦月……见过丽妃娘娘。”
“呵,难得你还知道给本宫请安。”丽妃冷笑一声,然后莲步轻移,缓缓走到曦月跟前。
抬手勾起曦月的下巴,她犀利的眸子里写着轻蔑之色:“就这么张平淡无奇的脸,还想傍上轩世子?”
“人贵有自知之明,而曦月你连脸都没有,还谈什么自知?”
曦月的脸色煞白,身子颤抖不停。
不知是被这一番话给羞辱的,还是惧怕的,她眼睛通红,咬着唇任眼泪肆意流淌。
丽妃的手沾到了曦月的眼泪,一边用帕子擦着手上的眼泪,她一边嫌弃道:“怎么,本宫说你几句还委屈了?”
曦月低头,哽咽道:“丽妃娘娘说的都对,曦月……不敢委屈。”
瞧着曦月这怂样,丽妃又不禁将她与自己那不可一世的华琼公主比起来,越发的觉得曦月不小家子气,没有半点公主的风范。
“行了,别哭了,让旁人看到了,还以为本宫欺负你呢!”撇撇嘴,她扭动着腰肢得意的带着欢儿离开。
“公主……”竹染见丽妃走了,见曦月一脸泪痕,赶紧上前拿着帕子给曦月擦眼泪。
“哦,对了。”忽然,走了几步的丽妃又转过头来。
她冷冷的看着竹染,一字一句道:“日后,千万不要在人背后乱嚼舌根,否则再让本宫听见,某些人的舌头就别想要了!”
竹染下意识的捂住嘴巴,吓得两腿发软。
要知道,丽妃在这后宫的手段,可不亚于皇后。
皇后是表面温和细雨,背地里阴狠。
而这丽妃,明里暗里都不饶人……
见竹染和曦月二人都畏惧的缩了缩脖子,丽妃才满意的扬长而去。
直到丽妃和欢儿没了人影,竹染才敢抬头,小声道:“公主,咱们回去吧。”
曦月攥着拳头,脸上挂着泪,良久才敛去眼中的恨意,点了点头。
明月湖上的某只花船上,顾瑾璃一身白衣迎风而立,身边是一身紫衣夺人眼目的陈泽轩。
在陈泽轩的身边,同样是一身紫衣,女扮男装的玉淑。
一人温润如玉,一人邪魅俊俏,另一人虽年纪小可面容也不失清秀。
三位翩翩公子站在那里,不知吸引了多少人的眼球。
顾瑾璃和爱月、荷香三人原本是打算混在人群中观望的,可巧的是一下子被小船上的陈泽轩给看到了,所以盛情难却,她们主仆也只能上了船。
对面是一艘巨大的花船,那船能容纳一百多号人,都是今日来参加诗会,想要一举摘冠的才子们。
而观会的人,大多都在周围的小船上。
“咚”,清脆的铜锣声响起。
只见一个诗社的成员敲了一下铜锣,大声道:“各位诗友们,本次‘贤雅’诗会现在开始!”
本着以诗会友的原则,还请各位诗友们在半柱香的时间内,以‘秋’为题,作诗一首。
写的好的人,不仅可以加入诗社,还可以参与诗社最近编纂的诗歌总集。
“好!”热烈的掌声过后,才子们便开始认真作起诗来。
因为是即兴创作,所以有的人愿意自己苦思冥想,有的人愿意三五成群的结伴商讨,但不管如何,气氛很是融洽自在。
“顾侧妃可有什么好的想法?”陈泽轩一边摇着扇子,一边转头看向顾瑾璃。
顾瑾璃正看着大船上那一群谈笑风生的公子,听到陈泽轩问自己,先是一怔,随即诚实道:“没有。”
陈泽轩低笑一声,又问道:“看刚才顾侧妃那般专注,本世子还以为顾侧妃已经想好了呢!”
眸光微动,顾瑾璃看到了正低头往下四处寻望的顾念时。
想着他可能是在找自己,于是朝着他挥了挥手:“二哥。”
顾念时听到声音,循声望去,果真是看到了站在小船上的顾瑾璃。
“阿……瑾琇。”刚想张口喊“阿璃”,却见顾瑾璃对自己轻轻摇头,他及时改了口。
“雷子。”陈泽轩摆摆手,示意他将船靠近顾念时的大船。
“是,世子。”雷子应了声,然后划动着船桨靠了过去。
顾念时高兴的朝着顾瑾璃伸出手,将她给拉了上来。
随后,陈泽轩也扶着玉淑上了船。
“轩世子。”顾念时朝着陈泽轩拱了拱手,算作行礼。
陈泽轩点头,也算是打了个招呼。
毕竟,他们二人之前从未见过,再说身份上陈泽轩为南阳王世子,顾念时只是相府庶子,尊卑有别,总不能让陈泽轩也还一礼吧。
顾瑾璃想着上次回相府,顾淮好像又老了一些,便问道:“二哥,父亲他最近还好吧?”
“父亲他……”顾念时面色一僵,眼神一闪,讪讪道:“父亲他很好,你莫要担心。”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能将顾瑾琇被姜源生强暴的事情告诉顾瑾璃,因此也只能撒了个谎。
顾瑾璃察觉到顾念时神色有些不自然,想着他可能是顾忌陈泽轩在场,有些话不方便说,所以也不点破,点点头,假意笑道:“那我就放心了。”
陈泽轩的视线一直在顾瑾璃和顾念时二人之间来回打量着,突然轻笑一声,他开口道:“顾侧妃和顾二公子的感情真好,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一母同胞呢!”
“一母同胞”这几个字,乍一听有些刺耳。
虽说是用来形容他们二人感情好的,可不知为何总让人听着不舒服。
但瞧着陈泽轩脸上也并未显露出任何嘲讽之色,所以若是顾瑾璃和顾念时往心里去了,倒是他们小心眼了。
顾瑾璃笑了笑,淡淡道:“我们兄妹几个,向来感情都不错。”
尹子恪在路上耽搁了些时间,故而来的有些迟了。
顾念时眼尖,立刻发现了正从人群中往外走的尹子恪,于是挥手大声道:“欸,尹兄,这里这里!”
尹子恪抬头,目光刚好与顾瑾璃对上,清澈的眸子快速闪过一道亮光。
虽然那抹光芒转瞬即逝,可还是被陈泽轩给捕捉到了。
就在尹子恪打算上船的时候,胳膊却被人给拖住了。
“尹公子,这么巧啊!”
听着那娇嗲的声音,尹子恪不用回头也知道身后的人必定是华琼。
皱了皱眉,他满眼厌恶。
陈泽轩望着下面拉扯的二人,勾了勾唇角。
“大庭广众下,还请华琼公主放手。”尹子恪转身,眉眼清冷。
华琼见大船上的好多人正往这边看着,她轻咬红唇,不甘心的松开手。
“听说今个明月湖上有诗会,所以本公主便过来瞧瞧,竟没想到尹公子也会来。”
即便是尹子恪态度冷淡,可这依旧挡不住华琼见到他的热情殷切。
当然,这世上就是有一种人,他们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多日之前在长吟园里,诗社纳新活动后,尹子恪拒绝了华琼的表白,那时华琼心里多少怨恨尹子恪的。
可是,后来尹子恪因为意外偷听到郭明顺和尹太傅密谋之事而被禁足多日,所以华琼再没见过他。
这一别多日,对尹子恪的思念之情越发的深切,一颗心里满满都是他,哪里还有功夫去埋怨?
在得知今日顾念时在湖上举办诗会,华琼便提前派人打探了一番,确定了尹子恪也会出席后,她便躲在暗处守株待兔。
终于等到了他,她怎能放弃与他搭讪相处的机会呢?
尹子恪“嗯”了声,抬脚往大船上走去。
“尹公子……”华琼见尹子恪就这么丢下了自己,心里一急,紧紧跟了上去。
顾瑾璃瞅着华琼也上来了,微微蹙眉。
陈泽轩注意到了顾瑾璃这小表情,用扇子遮住一半脸,眨了眨眼睛:嬉笑道:“麻烦精来了。”
顾瑾璃听到陈泽轩竟称华琼为“麻烦精”,有些意外,但也赞同道:“确实要有麻烦了。”
玉淑看到陈泽轩与顾瑾璃之间的小动作,低下了头,脸色有些不对劲。
“顾兄,真是不好意思,我来晚了。”尹子恪上来后,直接对顾念时拱手道歉。
“尹兄言重了,这诗会才刚刚开始,尹兄来的正好呢!”对尹子恪还了一礼,顾念时瞥见后面尾随上来的顾瑾璃,心中虽不情愿,但也还是行礼道:“见过华琼公主。”
华琼抬了抬下巴,目光在前方众人身上一扫,待见到顾瑾璃后,两眼冒出一道凶光,张口道:“顾瑾琇,你怎么在这里?”
顾瑾璃抿了抿唇,不欲理会华琼,随手指了一个方向,转头对顾念时道:“二哥,你带我去那边看看。”
顾念时自然知道华琼最是喜欢找茬,因此连忙道:“好。”
“站住!”见顾瑾璃要走,华琼那股子作妖的劲头又上来了,厉喝一声,因此周围其他人侧目望了过来。
尹子恪脸色冷了几分,冷声道:“今日是顾兄办的诗会,公主若是有意扰乱,还请离开。”
他的话,大概太过不留情面,以至于华琼听罢,俏脸发白,颤抖着声音不敢置信道:“你……你说什么?”
“顾兄,走。”尹子恪没有回答,而是直接拉着顾念时往前走。
顾念时也没料到尹子恪这次会如此强硬,反应过来后也拉着顾瑾璃一块走。
“尹子恪!”华琼见状,气得咬牙切齿。
可是,没出息的她还是跟了过去。
瞬间,这一行人都气势汹汹的往船中间去了。
在华琼经过陈泽轩身边的时候,他没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轩世子,你笑什么?”华琼顿住脚,狠狠的瞪着他。
旁人仰慕他,敬畏他,将他夸成了天上有地下无的绝世好男人,可在她眼里,陈泽轩连尹子恪的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长得比女人还娇媚,眼角还有一颗风情万种的泪痣,就这么个男人倒贴自己都懒得要!他们竟还拿着当菩萨一样供起来了,真不知道那些人是眼睛瞎了,还是审美差!
当然,陈泽轩是不可能倒贴华琼的,这一切只是华琼的自我感觉良好的过分后的意淫。
她看不上陈泽轩,同理,陈泽轩更看不上她这样一无是处,无知又蛮横的女人。
唇角的弧度渐大,陈泽轩语气慵懒道:“本世子想笑便笑,难道这也需要得公主允许吗?”
冷哼一声,华琼看了一眼一旁安静站着的玉淑,忽然想到了什么,她似笑非笑道:“听说最近宣王与玉淑郡主一直形影不离的,今个怎么没见着宣王?”
“莫非,宣王又有了新欢,把玉淑郡主给抛弃了?”
对于与宣王来往密切一事,陈泽轩并未刻意隐瞒旁人。
毕竟,他是以玉淑的婚事来做挡箭牌。
男未婚女未嫁,有人想讨玉淑的欢心,这很正常。
若是被人冠上结党营私之命,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何况,他次次都是光明磊落,也没给人留下任何把柄。
不过,在七皇子面前,陈泽轩又会有另一番说辞。
要说这玩弄人心,恐怕无人能玩得过陈泽轩了。
一边七皇子,一边宣王,还有其他人,每个人都是陈泽轩棋盘上的棋子,只有他掌控旁人,旁人暂时还没左右他的资格……
宣王当然是想黏着玉淑一起来的,可无奈的是顾瑾琇被救醒后,仍旧是一副萎靡不振的模样,大夫人为了安抚她的情绪,只能派人将宣王请去相府。
不过,顾瑾琇被姜源生欺侮之事,肯定是不能透露给宣王的,只说顾瑾琇是被什么东西给吓住了。
宣王一开始再三找借口推脱,可后来次数多了实在是推脱不掉了,他只能心不甘情不愿的去了相府。
每一个女子都愿意将最好的自己给心上人,无论是容貌,还是身体,顾瑾琇也是一样。
若是搁在以前,宣王能来相府看望她,她必定是撒欢的奔到他的怀里去。
而如今,她的身体被姜源生那个畜生给玷污了,强烈的自卑和屈辱让她没脸再见宣王了。
只听得他在门外的声音,她就无地自容到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担心顾瑾琇情绪会再次失控,顾淮只好将宣王拉去书房谈事情去了。
所以,陈泽轩和玉淑身边便少了宣王这条小尾巴。
玉淑听罢,小脸涨红。
并非因为害羞,而是窘迫。
捏着袖子,她小声道:“华琼公主,我与宣王爷,不是你想的那样。”
华琼翻了个白眼,不屑道:“呵,本公主才懒得管你们这些破事!”
说罢,她发现尹子恪的人影已经不见了,便着急的抬脚往前追去。
注意到玉淑怏怏不乐,陈泽轩幽暗的眸子里泛着冷意,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跟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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