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亓灏看着手里的名单,冷笑道:“呵,朝中被宣王拉拢的人真不少!”
杜江低声道:“顾相这两日活动频繁,似乎是他在中间牵线。”
“顾相……”亓灏听罢,深邃的眸子闪过一抹冷光。
不得不说,每次提到顾淮、顾成恩、顾家,他都会不自觉的将这些人与顾瑾璃联系在一起。
没办法,即便顾瑾璃现在是宁王府的人,可始终无法改变她也是顾家人的身份。
薄唇微抿,他沉声道:“顾成恩最近可有动静?”
杜江摇头,“顾侍郎最近一直忙于改良兵器,暂且还算安分。”
亓灏想了想,又问道:“那顾瑾……顾二小姐呢?可还闹腾?”
知道亓灏想问什么,杜江道:“据暗卫说,顾相曾想将顾二小姐嫁给清王,但顾二小姐似乎已与宣王私定终身,顾相因此非常生气,所以一怒之下打了顾二小姐一耳光。”
“正因如此,那日顾二小姐才会来王府找顾侧妃算账。”
“呵,私定终身了?”亓灏听罢,唇角笑意讽刺:“顾淮和顾大夫人处心积虑的培养、教导了这么多年的‘第一才女’,没想到竟是如此不知廉耻!”
杜江也很是赞同,不仅不自重,还心狠手辣,害得尹素婉断腿不说,还拿着顾瑾璃母亲的遗物来要挟人家代嫁,这种女人真是相当的恶毒!
有一点不明白,他问道:“可是,顾相为何要将顾二小姐嫁给清王呢?”
亓灏幽幽道:“顾瑾琇是因迫不得已才嫁入宁王府的,而顾淮将顾二小姐嫁给清王,兴许是想着倘若日后宣王不成事,还有清王这么个女婿做依靠,也不至于下场落得太凄惨。”
杜江听罢,感慨道:“顾相的如意算盘打的果真精明!”
不止是清王,其实从名分上来说,几个王爷、皇子之中,最有可能登得帝王之位的亓灏也是顾淮的女婿。
然而,顾淮却选错了立场,孤注一掷的支持宣王,并且私底下为宣王出谋划策,拉拢人心,也不晓得宣王身上哪一点值得他这般不遗余力,费尽心机……
“对了,丽妃这几日侍寝的非常频繁,应该在皇上耳边吹了不少耳边风,皇上已经应了丽妃准许清王提前回京。”忽然想到了什么,杜江又补充道:“还有,派去南阳的暗卫说,南阳王近半年来身子抱恙,对于世子的所作所为他应该并不知情。”
“丽妃没大聪明,也就只有在床上取悦男人的本事了!”亓灏厌恶的皱了皱眉,不屑道:“她与清王背地里私传的那些信件,派人送到太后手中。”
“盯紧陈泽轩,有情况及时汇报!”
杜江点了点头,又问道:“宣王那边怎么办?难道就由着他笼络人心?”
“无碍,人心是最不可靠的东西。他今日既能拉拢过去,焉知本王明日不能再拉拢回来?再者,能收买的人心,本王要他有何用?”亓灏冷冷的声音里透着一股无形的震慑力,使人听后不禁也为之一振。
杜江一想到那些两面三刀的大臣们,狠声道:“王爷说的是,那些墙头草不值得咱们为他们费心思!”
亓灏缓缓道:“尹鹏林伤势如何?”
原本他想着等尹素婉的腿好了,便看看能否说动林笙去给尹鹏林开几副药调理一下身体,毕竟之前因为这件事搞得自己与尹太傅心生间隙,但现在看林笙这性子,还是等缓缓再说吧。
杜江道:“尹二公子似乎还不能下床。”壹趣妏敩
亓灏抿了口茶,神色莫辨道:“不能下床也好,省得再惹是生非让尹太傅伤心。”
“王爷,八皇子来了。”这时候,秦峰突然进来禀告道。
“小八来了?”将茶杯一放,亓灏往门口望去,只见小八果真跟在秦峰后面。
“四哥!”
少年一身雪青色衣袍,脸上的笑容像是夏季里的一阵清风,吹得人心头一片舒爽。
亓灏唇角不自觉的弯起,“别忘了,将那件事封锁好消息,不得走漏风声。”
杜江知道亓灏说的是顾瑾璃代嫁一事,应了声,立即离开了房间。
“你怎么来了?皇后娘娘知道你出宫吗?”吩咐秦峰派人上茶后,亓灏沉声问道。
八皇子眨了眨眼睛,笑道:“四哥不要担心,昨个先生考我背书,我全部都背下来了,母后很满意,所以特意放我一天假。”
“哦?”亓灏听罢,挑了挑眉:“难得皇后娘娘如此体贴你。”
若是在以前,依着皇后娘娘对八皇子的严格,她是连一个时辰都不愿让八皇子休息的,恨不得他一整天不吃不睡都扑在学业上。
但因着有七皇子这个失败的前例,所以皇后偶尔对八皇子还是会稍微宽容一点。
只不过,皇后应该最不喜的就是八皇子与自己走得近,那么今日为何会允许他来宁王府呢?
八皇子大眼睛转了转,嘻笑道:“四哥,听说中元节那天,在长吟园有个聚会,你能不能带我去呀?”
亓灏的心思都是放在大事上,哪里会去分散精力关注华琼和晨阳诗社一同举办的“联谊会”,因此问道:“嗯?什么聚会?”
八皇子道:“就是顾家的二公子要举办一个诗社招新活动,刚好华琼姐姐也要举办芳华会,于是便将两个活动合并在一起,搞成了‘联谊会’,地点选在长吟园。”
“顾念时何时与华琼交好了?”亓灏眸光一暗,饶有兴趣道:“本王若没记错的话,他们两个好像没什么交集。”
顾念时是顾家的人,而顾家一向都是支持宣王的,而华琼又是清王的妹妹,按理说顾家人不会去主动招惹华琼的……
果真,紧接着又见八皇子望了一眼四周,然后眼睛闪亮着八卦独有的光芒,神神秘秘道:“四哥,我只给你一个人说哦,你不能告诉别人!”
瞧着八皇子这小孩子般的模样,亓灏心里软绵,不禁点头道:“好。”
“嘿嘿,我有一次不小心听到华琼姐姐身边的两个宫女说,华琼姐姐是因为喜欢尹大公子这才会与诗社一同举办活动。只不过,丽妃好像不同意将华琼姐姐嫁给尹大公子。”
亓灏唇间笑意渐大,眸底的深色也更重。
尹子恪在京中众多贵门子弟中,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可是,他与华琼是不可能的。
一来,华琼根本配不上他,也不绝不是尹子恪喜欢的类型。
二来,尹家站队在自己这边,若华琼嫁给了尹子恪,将来若真有兵戎相见的那一日,华琼处境堪忧……
所以,丽妃这般做也没什么不对。
相反,她要是肯将华琼嫁入尹家,这才有问题。
要么是真心希望华琼能幸福,要么是想利用华琼与尹子恪的婚事,破坏自己与尹家的关系……
但是,在丽妃心里,清王这个儿子的地位远比华琼要高。
虽说她也极其溺爱华琼,可要知道自古以来,不管是皇室贵门还是民间百姓,都是母凭子贵。
而女儿,总归是要嫁人的。
嫁出去了,就成为了外人……
因此,与清王的夺位宏图相比,华琼的幸福算得了什么?
当然,丽妃的心思却不敢让华琼知道的,要不然华琼还不得哭天抢地?
见亓灏只笑不语,八皇子又道:“那天我想去看看,不过母后肯定是不会同意。”
顿了顿,他不好意思道:“四哥在父皇面前说话最有份量,所以我想让你给父皇说一声,让我休一天假。”
“只要父皇发话了,那母后也就不会说什么了。”
皇后一直不愿八皇子与亓灏走的太近,若是亓灏直接去找皇后,结果不用想也知道,皇后不仅不会让八皇子去长吟园,也会对亓灏更加不满。
而亓灏去找皇上,由着皇上出面,那么皇后看在皇上的面子上,也只能放八皇子一日假。
在自身力量不够的时候,懂得借助外援,采取迂回战策来达到目的,这样的小八,让亓灏不得不再次审视起来。
那心中的软绵也一点点冷却,幻化成沉重和复杂。
望着八皇子片刻,他似笑非笑道:“小八,你这么聪明,长大了可如何是好?”
八皇子自然不知道亓灏此时在想什么,脸一红,他小声道:“四哥,母后现在越来越变本加厉了,白天让我背书就算了,就连晚上也让小祥子寸步不离的守着我,我要是背错了一个字,那就得罚写十遍。”
“你也知道小祥子那个人,他唯母后的命令是从,丝毫不敢有丁点懈怠,将我盯得死死的。”
怕亓灏不信似的,八皇子又撸起袖子来,指着胳膊上的一道红痕,语气抱怨道:“你瞧瞧,这是前几天我背书不小心睡着了,小祥子按着母后的吩咐拿着藤条打的。”
亓灏视线落在八皇子那白皙的胳膊上,见上面还有一道未消肿的红痕。
这都这么久了,可见小祥子那一下打的有多重。
深吸一口气,他终究不忍道:“也罢,劳逸结合,才能事半功倍。等本王明日进宫的时候,顺便给父皇提一下。”
八皇子见亓灏答应了,立即高兴道:“多谢四哥!”
“啊,对了!”从怀里掏出一个精致的紫玉鼻烟壶,他献宝似的递给亓灏:“四哥,这个送给你。”
亓灏接过来,一边把玩着那纹理细致的鼻烟壶,一边淡淡道:“这东西不像是宫里的,你从何处得来?”
“嘿嘿,这是轩哥哥送我的,我瞧着很不错,就借花献佛送给四哥了。”偷偷打量着亓灏的神色,八皇子刚褪下的红晕的脸上又重新染了一抹微红。
亓灏敛去眸中幽暗,将鼻烟壶又递给八皇子,“四哥府中什么都不缺,既然是轩世子送你的,你就好好收着。”
八皇子也瞧不出亓灏是否因为自己将陈泽轩送的东西转送给他而不高兴了,因此略微不安道:“唔……好吧。”
“八皇子,您喝茶。”下人们将茶盘放下的同时,也将两盘糕点一块摆在了八皇子面前。
八皇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含糊不清道:“四哥,还是你这里的凤凰酥好吃。”
亓灏笑了笑,待八皇子又将整块糕点咽下去后,才问道:“本王最近太忙,没时间去寿康宫看望太后,她老人家这几日可好?”
八皇子擦了擦嘴,点头道:“嗯,四哥放心,轩哥哥每日辰时必定都会到寿康宫报道。有他在,太后每日都笑的合不拢嘴。”
亓灏握紧茶杯,意味深长道:“呵呵,轩世子有心了。”
“轩哥哥不仅给我和七哥送了礼物,就连华琼姐姐和曦月姐姐,还有宫里的娘娘们也都一一有份。”八皇子抿了几口茶,认真道:“每个人的礼物都不一样,比如七哥的是碧虹剑,华琼姐姐的是玲珑镜,曦月姐姐的是桃花脂……轩哥哥确实很有心啊!”
亓灏听八皇子提到曦月,忽然想起上次宫宴,丽妃起初想把华琼嫁给陈泽轩,而皇后紧跟其后,说曦月在年纪上与陈泽轩更配,看曦月那反应似乎对陈泽轩也很中意的。
先不说陈泽轩的外表和才气,只看他背后的南阳王府,那就是一块人人都争抢的肥肉。
南阳王府在亓国的地位和实力远远要胜过三十万大军,所以得南阳王府者便意味着得到了半个天下。
只是,如今这南阳似乎也要自立为王了……
即便是南阳王没有这个想法,可南阳王世子陈泽轩却虎视眈眈,野心蓬勃……
依着他的心计,估计不会选曦月,更不会选华琼。
曦月除了性子太过内向,别的没什么大毛病,不过陈泽轩拉拢宣王归拉拢,他骨子里的傲气不会让他随意拿着自己的婚事做篡位的跳板。
当然,万事没有绝对,只不过现在还没到那一步罢了……
眸光微动,亓灏望着瞪着大眼睛看着自己的八皇子,笑道:“你若喜欢府上的凤凰酥,一会走的时候再带回去些。”
八皇子一听,欢喜的连连点头。
与此同时,南阳王府中,陈泽轩扫了一眼堆在桌子上的礼物,明知故问道:“七皇子来就来,带这么多礼物做什么?”
七皇子瞧着陈泽轩这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耐着性子道:“上次轩世子对本皇子说的话,本皇子受益匪浅,所以特意备了一些薄礼来感谢轩世子。”
“哦?”陈泽轩一边把玩着扇子,一边语气慵懒道:“本世子上次说了太多的话,不知七皇子指的是哪句?”
七皇子喉咙滚动几下,终于忍不住道:“轩世子,明人不说暗话,要如何你才能将那明阳宫的令牌还给本皇子?”
上次陈泽轩带着礼物去明阳宫拜访七皇子的时候,假装无疑之间提到了在某个小巷里捡到了一块沾了血的令牌,而且巧的是那日宁王府的侧妃“顾瑾琇”也当街遇刺。
遇刺地点,便是在发现令牌的小巷里。
陈泽轩虽只是点到而止,可七皇子知道,凭着陈泽轩的手段,绝对早已顺藤摸瓜查到了自己刺杀“顾瑾琇”的原因,所以在那日之后,他坐立不安,斟酌良久才决定亲自来一趟南阳王府,试探一下陈泽轩究竟有何所谋。
“啊呀!原来那令牌是七皇子的?”陈泽轩故意吊着七皇子,作出一副吃惊的模样来,“啧啧,七皇子你跟顾侧妃无冤无仇,为何要派人去杀她?”
“难不成,你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七皇子是个沉不住气的,攥着拳头微怒道:“轩世子,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只要是本皇子能做到的,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话虽是这么说,可要真让七皇子上刀山,下火海的,他绝对不会去送死的。
陈泽轩“哗”的一下子展开扇子,手指轻抚着扇面上那朵朵红梅,不紧不慢道:“倘若本世子要你弑父篡位呢?你肯不肯?”
“什么?!”七皇子一听,身子猛烈一颤,不敢置信的看着陈泽轩,“轩世子,你可知道你在说些什么?”
陈泽轩点头,狭长的眸子闪动着灼人的光芒,“本世子一没喝醉,二也不是没睡醒,怎会不知在说什么?”
“轩……轩世子莫要开玩笑。”七皇子被陈泽轩刚才那句话吓到了,舔了舔微白的唇,他哆嗦着手,端起茶杯,掩饰着自己的慌乱。
“七皇子,你刚才也说,明人不说暗话,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陈泽轩薄唇勾起,一字一句道:“多余的废话一句也不要说,你只管告诉本王,那个位子,你想不想要?”
“砰!”
七皇子手中的茶杯因着这一句话,瞬间落在了地上,变成了一地碎瓷片。
“轩世子……”七皇子像是看到了鬼一样,满眼惊恐。
陈泽轩站起身来,踱步到七皇子身边,缓缓道:“七皇子,人活一世,永远不可能做到清心寡欲,无欲无求。”
“我们只是个凡人,不是什么神仙,所以注定了要为了一些东西去争取,去不择手段。”
“尤其是皇室中人,在那巨大的诱惑面前,敢有谁说不心动呢?”
“如今皇上年过半百,膝下这几个王爷和皇子之中,除了八皇子之外,只有你一个成年皇子还未封王。”
“人要脸,树要皮,本世子不知这些年七皇子是怎么想的,但这要是换成本世子,一定是无地自容的连门都不敢出!”
七皇子一脸窘迫,半晌才闷声道:“亓灏有太后撑腰,清王和宣王也有各自的母妃,本皇子有什么?”
陈泽轩冷笑一声,摇头道:“七皇子,幼时没有母妃的支持这不打紧,更不是你如今一事无成的理由!相反,你在皇后身边长大,有皇后和方家给你撑腰更是如虎添翼!可是,为什么你现在沦落到皇上不器重你,就连皇后娘娘也将你放弃的地步?”
“原本,你也可以像亓灏一样呼风唤雨,高高在上,可好好的一张牌却被你自己给毁了!你不思进取,浑浑噩噩,自暴自弃,怪不得别人!”
不知是被戳中了心事,还是伤了自尊,七皇子听罢,脸色又白了几分。
陈泽轩的手搭在七皇子的肩膀上,声音低沉了几分,不似刚才那般凌厉,“七皇子,没有人愿意一辈子都活得窝窝囊囊,位居人下。”
“你若不想再继续被人瞧不起,那就得有所反击!”
七皇子抬眸,怔怔的看着陈泽轩:“我……我都已经这样了,还能如何反击?”
“告诉本世子,你想要皇位吗?”手指了指七皇子的胸口,陈泽轩眸光里涌动着诡异的光,“想,不想?”
七皇子挣扎片刻,咬牙道:“想!”
陈泽轩收回手,幽幽一笑:“想就好办了!”
七皇子毕竟在宫里生活了这么多年,也不是个傻子,他不相信陈泽轩会无缘无故的帮他。
直直的看着陈泽轩,他问道:“轩世子帮我,有何条件?”
摇着扇子的手一顿,陈泽轩随即问道:“那依着七皇子来看,本世子为何要帮你夺得帝位呢?”
七皇子默然,盯着陈泽轩的眼神越发的怀疑,“本皇子不知道。”
脑光一闪,他肃然道:“人人都想坐拥天下,兴许世子是想拿本皇子当棋子来与亓灏对抗,以便将来自己坐上那个位子!”
无奈的轻叹一声,陈泽轩将扇子在七皇子面前展开,又问道:“七皇子觉得本世子的扇面如何??”
七皇子不知道陈泽轩到底是什么意思,象征性的瞅了两眼,心不在焉道:“不错。”
“这扇子,就像是心头所爱一样,如果有人要抢走它,那本世子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要追回来。”陈泽轩将扇子收好,神色认真道:“若本世子说,亓灏抢了本世子的东西,你信吗?”sxynkj.ċöm
“嗯?”七皇子皱了皱眉,不自觉的问道:“什么东西值得世子如此大费心思?”
陈泽轩垂下眸子,薄唇轻启,轻轻的吐出两个字来,“女人。”
七皇子听罢,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大笑道:“区区一个女人就能让你做出这等大逆不道之事?轩世子不要糊弄本皇子了!”
“本世子为何要糊弄七皇子?”陈泽轩抬手倒了一杯热茶,吹了吹后,继续道:“若真如七皇子所说,本世子是为了那位子,那么完全可以去利用实力和地位更强的宣王,再不济还有远在边关的清王。”
“而七皇子你一无所有,又有什么地方能为本皇子所用的呢?”
七皇子觉得陈泽轩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还是追问道:“那你就算是为了女人要与亓灏抗衡,也没理由选最弱的本皇子吧?怎么说本皇子手中无任何底牌。”
轻抿一口茶,陈泽轩沉声道:“七皇子还记得淑妃吗?”
七皇子面色一僵,垂下了眸子。
淑妃,是他的母妃,他又怎能不记得呢?
多年前,淑妃被打入冷宫,他曾向老皇帝求过情,但是老皇帝却生气的罚他在雪地里跪了一天。
后来,他还哀求皇后替淑妃说话,然而皇后却不痛不痒的只在老皇帝面前提了那么几句,最后也就不了了之了。
起初,他还会为淑妃难过,但随着渐渐长大,在宫里看惯了人情冷暖,勾心斗角,他便强迫自己不再去想那冷宫里的母妃,控制住自己想要往冷宫走的双脚。
因为,皇室最是无情,他知道自己已有一个被老皇帝厌弃的母妃,若自己再与母妃纠缠不清,那么自己在宫中的生活将会更加举步维艰……
所以,他时刻告诉自己,自己是皇后的孩子,而淑妃只是一个罪人……
随着时间久了,冷宫里那个女人,只有在自己被皇后冷斥嘲讽,责罚打骂的时候才会被想起。
只不过,自己在皇后的严厉教导下越发的懦弱无能,以至于破罐子破摔,成了皇后的一枚弃子……
陈泽轩将七皇子脸上的悲伤之情尽收眼底,沉声道:“七皇子有所不知,本世子小时候曾受过淑妃的恩惠,虽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但对本世子来说却应当回报。只是淑妃毕竟是后宫嫔妃,本世子无法帮到她个人,不过却很想替她为你做些什么。”
有时候,谎言是必要的。
不管是善意的,还是恶意的,只要有用便好。
陈泽轩比七皇子大四岁,那么他所说的“小时候”,必定是四岁之前那本就不存在的事情了。
即便是七皇子不信,但胜在陈泽轩打的是感情牌,所以从情理出发,便听上去可信些了。
“母妃……”七皇子听罢,神色动容。
给了七皇子一个肯定的眼神,陈泽轩继续瓦解着他内心的防备:“当然,以本世子的能力,不敢保证能帮七皇子一定夺得皇位,但也可以让你重新得到皇上的关注,不再处于如今窘迫的境地。”
水不能倒满,话也不能说死。
若陈泽轩直接允诺满满,不禁给人一种说大话的感觉。
而留了几分余地,则感觉上立刻不同了。
此时,七皇子在陈泽轩灼热的目光注视下,心头一团火在燃烧。
重重的捶了一下桌子,他掷地有声道:“好!本皇子相信轩世子!”
顿了顿,又试探的问道:“那本皇子改怎么做呢?”
给七皇子重新拿了一个茶杯,倒上茶水,陈泽轩笑道:“不急,本世子会告诉你怎么做的。”
七皇子点头,想着陈泽轩刚才所说,不禁在心中八卦起来。
亓国上下所有人都知道,“顾瑾琇”是因害了尹素婉而被迫嫁给亓灏,可听着陈泽轩的意思,好像“顾瑾琇”本是他的人,却被亓灏给“抢”了去?
难道说,那个女人原先就跟陈泽轩有一腿?
但是,陈泽轩这些年一直在南阳,他又是如何跟“顾瑾琇”暗通款曲的?
不过,那个被抢走的女人也极有可能是尹素婉。
毕竟,尹素婉才是亓灏心头的宝贝。
反正,总不会是府中那两个上不得太面的妾侍。
不管是谁,一想到亓灏娶的女人极有可能是早已被人开发过的二手货,他头上顶着一片绿草,七皇子便心情大好,拱手道:“先谢过轩世子了。”
陈泽轩举起茶杯,与七皇子的茶杯轻轻一碰,二人相视而笑。
八皇子离开宁王府后,因这次是正大光明的得了一天的假期,所以便带着几个乔装打扮的侍卫在街上逛了起来。
各种小商小贩在街边叫卖,有捏面人的,有卖糖葫芦的,还有用草编织而成的竹蜻蜓,五颜六色的面具……
总之,这些在老百姓眼里再普通不过的东西,看在八皇子眼中甚是新奇。
见八皇子抬脚就要往一旁卖面具的小摊走去,身后的侍卫急忙拉住了他的胳膊,低声道:“小少爷,家里人说过,您不许带着乱七八糟的东西回去。”
这家里人,不用想也是指皇后。
八皇子那眼中刚燃起来的光芒在听到这句话后,立即熄灭。
恋恋不舍的又看了那面具几眼,他不死心道:“我只买一个,你不告诉母……母亲,不就行了嘛。”
就算是在血雨腥风的宫廷中生活了这么多年,可他身上仍旧保留着孩子该有的特性。
要不然,亓灏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留他到现在。
见侍卫摇头,八皇子重重的叹了口气,苦着脸继续往前走。
“大爷,行行好吧!”这时候,突然一个小乞丐端着破碗迎面走来。
“滚!”
那被乞讨的人大腹便便,从穿着上来看必定也是有几个小钱的,然而却一脚踢向小乞丐的胸口。
就在八皇子刚想招手让侍卫上前制止的时候,却见那小乞丐竟巧妙的避开了,随即身子绕了一个圈,绕到了那胖男人背后,继续不依不饶道:“大爷,小的已经好几天没吃东西了,求求你赏个铜板吧!”
八皇子走近,才听得那小乞丐的声音不似一般乞讨之人的低声下气,卑微恳求,而是清脆中像是带着一抹无赖,仿佛若这人不给钱,他就一直纠缠下去。
那胖男人见小乞丐快要贴在自己面前,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道:“小叫花子,你跟爷爷我要钱?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吧!”
说罢,他一拳就要打在小乞丐的太阳穴上。
小乞丐反应极快,在胖男人刚出拳的瞬间,迅速蹲了下来,然后做出了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
紧接着,胖男人痛苦的捂着裤裆,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不给就不给嘛,干嘛打人呀!”在男人的胖爪子再次挥过来之前,小乞丐风一样的从他面前刮过。
“小……小孽畜,你……你给本大爷等着!”
指着小乞丐的背影,不知是气的,还是身下那物疼的,胖男人满脸涨红。
“哈哈哈,小爷我等着!”
扬了扬手中的钱袋,小乞丐回头对胖男人做了一个鬼脸,得意的没了人影。
摸了摸腰上,胖男人一边往前追,一边骂道:“天杀的贱种!”
只是,那部位的疼痛让他跑了没几步又停了下来。
将地上小乞丐留下的破碗一脚踢飞,胖男人咬牙切齿道:“下次让我再碰到你,必定剥了你的皮!”
八皇子见那胖男人一脸的气急败坏,不禁扬起了唇。
那小乞丐虽个子不高,可人却机灵的很。
“知道他刚才跑往哪里去了吗?”对侍卫招了招手,八皇子很是感兴趣道。
宫里的侍卫哪个不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因此点头道:“知道。”
指了指小乞丐消失的方向,八皇子笑道:“走,带我去瞧瞧!”
侍卫虽不解,但还是带着八皇子往一条曲折的小巷子去了。
果真,在巷子的尽处,八皇子发现了小乞丐。
不过,除了他,还有其他一些年纪不一的乞丐们。
他们当中有年纪大的五六十岁,年纪小的两三岁,男男女女们将小乞丐围在中间,一群人齐聚在一起,时不时发出欢呼的声音,不知道在做什么。
“来,陈伯,这一两银子是你的。”
“杨叔,你腿不好,这是你的。”
“小豆子,来,拿去买糖吃!”
……
像是过年时宫里发放年货似的,小乞丐那瘦小的身影被大家给挡住了,只能听到他欢快的声音。
待那一袋子沉甸甸的银子发完后,又听到大家一声声充满真诚的道谢。
“谢谢开心!”
“开心姐姐,谢谢你!”
八皇子听到“姐姐”二字,先是一怔,随即与那小乞丐那不经意望过来的目光对视起来。
她一张小脸满是泥土,根本看不出模样,穿的也是男子的破旧衣服,除了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闪动着灵光,还真看不出是男子来。
瞧着这身量,估计也就七八岁的年纪……
小乞丐神色一变,随即恢复了自然,挥手对众人道:“大家快回去吧,明个咱们再在这里见!”
众人听罢,都一一散去。
只不过,在经过八皇子和几个侍卫身边的时候,无不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生怕这几个人将自己如何如何。
小乞丐像是大侠一样在后面保护大家,吹着口哨,一脸的满不在乎。
不知为何,八皇子竟被她这悠哉悠哉的模样给感染了,不禁问道:“你叫开心?”
那小乞丐没料到八皇子会开口说话,脚步一顿,随即露出雪白的牙齿,笑得明朗:“对呀!穷开心嘛!”
对着八皇子吐了吐舌头,她哼着不知名的小调跑开了。
“穷开心?”八皇子重复了几遍,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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