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老人一脸懵的问,“火急火燎的,出什么事了?”
“您赶紧去请清虚前辈,晚了可就来不及了!”晓芳头也不回的往后院掠去,风中只留下这句话。
青山抓耳挠腮的寻思,“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哎呀,不管了,先去找清虚臭老道来再说!
说罢,青山老人往未央宫掠去,因为清虚前脚刚走,晓芳后脚就来了。
晓芳跑到后院后,却见子归在宫女的陪伴下,笑得一脸开心的在看锦鲤,而那个宫女,显然就是锁儿。
远远的,晓芳便见子归看上去一切如常,心里疑惑之余,决定偷偷的藏起来,躲在暗处监视锁儿,看她到底有没有问题。
有了这个想法后,晓芳便藏在暗处,认真的观察起来。
未央宫。
清虚前辈背负着手,信步闲庭的走到子衿的寝殿,见子衿榻前的小几上放着粥碗,他拧眉不悦的说,“又不吃?”
子衿将奏折放下,柔声说,“前辈您试试?”
在子衿的意有所指的眼神中,清虚疑惑的端起粥碗,放在鼻子下面轻轻一闻,“哼,哪里来的小贼,竟敢用这样低劣的毒药害你?”
“晓芳去查了!”子衿不以为意,笑得春风和煦,清虚将她的手腕拿下来,仔细的探脉,“嗯,这段时间恢复得倒是还不错!”
子衿笑,“我想去帮崇睿!”
“死脑筋!”清虚将子衿的手粗鲁的丢在榻上。
却被一阵风般刮过来的青山老人拉着往外走,清虚怒而拂袖,“作死不是,动手动脚?”
“晓芳非说有要事要见你,急得不得了!”青山老人难得与他解释了一番。
“你说晓芳要见我?”
“师父说晓芳要见前辈?”
清虚与子衿同时开口,两人互看一眼,子衿眼里酝酿出一抹既惊且怒的急切,“那碗莲子粥,是不是给子归吃的?”
“这粥……”清虚与子衿同时开口,但是得到子衿的解答后,他瞬间便懂了,这碗粥不是给子衿准备的,是给子归的。
“子归吃的呀!”青山依旧不觉得有任何问题。
可子衿却面如死灰的从榻上挣扎起身,“不,我要去寻我的子归!”
“等等,这等简单的毒药,对子归一点用处都没有!”清虚开口,眼神笃定,并用手按住子衿。
青山老人可算是弄懂了,“你们是说,这粥里面有毒药?”
还不待别人说话,他又八卦的问了一句,“什么毒?”
“砒霜!”清虚言简意赅的回答。
可子衿比较在意的是,为何清虚前辈会说,这等毒药对子归无用,砒霜也算得上是剧毒之物,为何他们都不着急。
“前辈,您为何说这毒对子归无用?”
清虚老人与青山老人皆笑了起来,青山老人说,“在南疆之南,小初儿出生时,谷丫头拿黄金蝰蛇的蛇眼泡水给小丫头喝,说是能避百毒,魂归那小子还算有点良心,说这般好的东西,为何不给我家子归喝一些,便给子归也喝了,加上子归泡澡的药物,哪个都是剧毒之物,这小子当之无愧的百毒不侵。”
听了青山老人的话,子衿跌坐在榻上,幸好有魂归,要不然今日之祸,避无可避!
“那现在谁在带子归?”清虚老人忽然扬眉问青山老人。
“那叫锁儿的小丫头,晓芳也过去了。”
锁儿!
子衿忽然想起初到北荒,北狄政权未建,这个锁儿便曾经帮助过子衿,躲过了厨娘杨大娘的诟病。
那时,子衿便觉得这丫头有问题,只是她没有明说。
看来,是真的有问题。
子衿躺在榻上,抚着伤口说,“师父,那丫头必然有问题,您去帮着晓芳些吧!”
“好!”
说罢,青山老人便离去。
揽月宫后院。
晓芳藏在暗处一直暗中观察锁儿,她看上去倒是毫无问题,刚好赤影赶来,想与清虚前辈与他师父,让他们小心宫里一切。
晓芳将赤影拉过去,“你怎么来了?”
“皇后娘娘担心宫里有人作怪,便让我过来知会师父与清虚前辈一声,你查得怎样了?”赤影小声说。
晓芳用下巴指了指陪着子归的宫女锁儿,“除了熬粥的御厨,唯一动过莲子粥的人便是这锁儿。”
“有问题么?”赤影问。
晓芳摇头,“不知道,我再看看,你去御膳房,将那御厨与厨娘控制起来,密切监视好所有的厨子,切不可让人有机会害人。”
“好,你小心些!”赤影拍了拍晓芳的肩膀,接着便转身离去。
赤影走了没多久,另外一名宫女便端着茶盏过来,“殿下,天气燥热,您喝点茶吧?”
子归素来喝水,看见茶水色泽好看,便兴致高昂的说,“好呀!”
“皇后娘娘说了,小孩子不能喝茶,你还是去给殿下弄些白开水来吧!”锁儿说。
“诺,锁儿姐姐!”宫女端着托盘就要走,锁儿却叫住她问,“青山前辈与清虚前辈去哪里了?”
那宫女摇头说,“我也不知去了何处,反正都不在揽月宫。”
“是么,那你去给殿下端水去吧!”锁儿笑着说。
待那宫女离开之后,锁儿便四下观察,确定没人之后,便从怀里掏出一把短匕首,对着正在专心看鱼的子归的后背就要扎下去。
晓芳大怒,“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她飞身上去,狠狠一脚踢在锁儿的手臂上,那把匕首“咚”的一声便掉到池塘里去了。
锁儿受不住晓芳一脚,被踢飞起来,撞在玉雕的栏杆上,又狠狠的摔在地上,瞬间便口吐鲜血。
子归见锁儿受伤,要走过去扶她,却被晓芳一把抱住,“别去,是坏女人!”
子归一见抱住他的人是晓芳,便搂住晓芳的脖子亲昵的喊,“姑姑,小墨儿呢?”
“他与你姑父在一处,子归乖乖躲在姑母身后,这个坏女人想杀你,看姑姑怎么收拾她!”晓芳将子归藏在身后,眸色沉沉的看着锁儿。
锁儿阴森森的看着子归,“小混蛋,便宜你了!”
“姑姑,锁儿是喜欢我么,叫我小混蛋?”在子归单纯的世界里,所有人说混蛋,都像他舅母说舅父一般,是充满爱意的。
晓芳淡声说,“都说了她是坏女人,日后见到这样的坏女人,就只管打,别问为什么!”
子归慎重的点头,“子归记住了!”
锁儿见他们旁若无人的聊天,气得举着匕首便攻上来。
晓芳眸色一凉,冷哼,“找死!”
在锁儿匕首离她胸口只有一拳的距离时,晓芳忽然转身,绕到锁儿身后,从自己腰间拔下匕首狠狠的插在锁儿的后背。
晓芳的匕首是当年她初入京都时,崇睿送给她的礼物,当世十大名剑之一,削铁如泥,杀个人更是轻而易举。
啊!
锁儿吃痛,却不甘心的往子归扑去,子归牢记姑姑的话,见到这样的坏女人只管打,他便真的不客气的用翩若惊鸿的手法避开锁儿,而后绕到她身后,照着她的屁股就狠狠的拍了一掌。
嗯,没错!
子归记得,他犯错的时候,舅父便是这般惩罚他的。
晓芳怒,“打脸!”
哦!
子归很听话,绕过去,照着锁儿的脸上又来了两下。
小孩子打人痛倒是不痛,只是这样的屈辱却不是一般人能忍的,一个小小孩童,竟想怎么打她便怎么打,想打哪处打哪处。
锁儿翻过身来,如修罗般的往子归扑去。
子归见锁儿攻过来,连忙飞身而起,绕到锁儿身后,眼看锁儿的脑袋离栏杆还有一点距离,他便使出了师公教的掌法,小小的送了锁儿一程,让她的头狠狠的撞在栏杆上。
锁儿几乎痛得晕了过去。
晓芳靠在栏杆上看戏,还有一个看戏的,便是早已赶来,却蹲在屋顶看戏的青山老人。
墨影不放心晓芳与青山老人这两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闯祸精,将墨儿丢给子衿,便赶过来帮忙。
走到后院一看,果然啊!
这两父女竟双双抱手看戏,让子归一个小娃娃与一个杀手打架。
墨影要出手阻止,却被青山老人拎着衣领拉到屋顶上去坐着,“再看看!”
墨影咬牙,美丽的眼眸之中全是怒火,“师父就不怕师弟回来收拾你么?”
青山老人圆溜溜的大眼睛四下张望,而后眯眯眼笑,“怕啥,又没人看见!”
“我不是人么?”墨影斜睨了青山老人一眼,眼里的怒火都快包不住了。
哈哈!
“老子才不怕,你媳妇也在看大戏,小虫子要是找我算账,自然也会找晓芳儿算账,你说啊,老子怕你就是你孙子!”
墨影勾唇,笑得魅惑众生,“师父,差辈了!”
嗯!
“那你是我孙子!”青山老人看得入迷,压根就没想自己说出来的话是不是有问题。
墨影满头黑线,冷飕飕的说,“还是差辈!”
“你别啰嗦,打扰老子看大戏!”果然么,他真当成戏来看了。
墨影仔细看了看,发现子归的动作灵活,那宫女被他连番戏弄,早已晕头转向怒不可遏。
其实,也蛮好看的!
于是,墨影也加入了看戏行列。
最后,锁儿被子归戏弄得筋疲力尽,子归却一点事没有,她跪在地上喘着粗气,不甘的说,“小王八蛋,你找死!”
晓芳笑,“子归,打脸!”
子归摇头,“太丑了,不想打!”
可不就是如子归所言,锁儿在栏杆上撞了无数次,一张脸肿成了猪头不说,还青一块紫一块,原则上来说,确实很丑。
晓芳点头附议,“确实挺丑的,青山臭老头,你俩在屋顶看了这么久的戏,下来将子归带走,一个小娃娃,让他经历这般血腥的场面,你们忍心么?”
墨影飞身下来,稳稳的落在晓芳身后,凉声说,“你确定好意思说这样的话?”
而后提着子归随手一丢,便丢到屋顶上去,被青山老人稳稳的接在怀里,青山老人感叹,“我们子归是太子,你们当他是包袱么?”
而后拎包袱一样的,带着子归往未央宫飞去。
“有其父必有其女!”墨影言简意赅,将这一出闹剧诠释得完美无瑕。
晓芳怒,“少你一个,差你一个!”
墨影淡淡的将挡路的晓芳拨开,而后蹲在地上,对锁儿微笑,“疼么?”
墨影在宫中这一年半,像锁儿这样的丫头,根本就没有机会见到他,她第一次见到这般精致的男人,精致得她都自惭形愧。
她低着头,本能的点头,模样很是委屈。
晓芳最见不得墨影对别人使用美男计,她走上来狠狠的甩了锁儿两耳光,“我男人好看么?”
锁儿又惊又怒,神志也瞬间恢复,她恶狠狠的看着晓芳说,“要杀便杀,少与老娘废话。”
“哟,老娘在此都没敢自称老娘,你还敢跟老娘自称老娘,你算个什么东西!”晓芳说着,又要甩锁儿耳光。
墨影将晓芳的手包裹在自己的手心中,柔声说,“乖,站在旁边,看师哥的。”
呵呵!
晓芳赏了墨影一个假笑,而后抱手看着他说,“你要是再敢对她笑一下,我休了你!”
墨影果真就不笑了,他神色冷峻的从怀里取了一颗药丸出来,淡声问,“知道这是什么么?”
锁儿摇头,眼里却浮现出一丝惧意。
墨影转动着手里的褐色药丸说,“你既是细作,自然就应该知道,皇后娘娘最善制毒,而江湖上广为流传的枯骨红颜,你可曾听过?”
“不,不曾!”锁儿颤抖着,不安的后退。
“原来你不知道啊,那我与你解释一下,枯骨红颜这味毒药的由来很有意思,就是服用此药的人,在服毒之后,不会立刻死亡,她会痛足七七四十九天,每天身上的肉都在腐烂,最后只剩下血管包裹着森森白骨,最奇妙的是,你能看见自己心脏跳动的频率,砰砰砰!”墨影长得美,即便形容这般恐怖的场景,也丝毫不损他的美。
可锁儿却在此刻深有体会,所谓越美的东西,往往越毒,说的就是墨影这样的人。
“我还没看过枯骨红颜真正的药效,我们就来试验一下吧!”墨影说罢,捏着锁儿的嘴唇,便要将药放到她嘴里去。
不!
锁儿大声哭喊,“不,求你不要,我将我所知道的全都告诉你!”
“说!”墨影美丽的眸子里没有一丝温度。
“我是赵相豢养的死士,很多年前便已经在莫大人家里当差,原本是替赵大人收集情报之用,后来,赵大人料定陛下会往北走,与崇景说后,崇景却不在意,赵相便让我时刻关注,若是陛下拿下北荒城,便让我找机会混到陛下身边,色诱也罢,监视也好,一定不能露陷。
原本我也不知去何处寻这机会,可是偶尔之下,我看见何光远与杨大娘交易,我偷偷跟着,将他们的交易弄得清清楚楚,便伺机帮了皇后娘娘一个忙,却没想到,皇后并未因此而重用于我。
陛下与皇后娘娘情深意笃,我没有机会接近,便只能待在揽月宫,直到前些日子,赵相说陛下讹了他上亿两银子,他要给陛下一点教训,便让我伺机对太子殿下下毒。”
“你长期待在深宫之中,哪里得的砒霜?”晓芳问。
“是一个叫阿顺的少年,他负责采买宫里的木炭,出入十分方便。”锁儿不敢隐瞒,问什么说什么。
“是你勾引他,让他去买的,还是他主动找上你的?”这问题看似有些八卦,其实大有学问。
锁儿咬牙说,“是他找上我的,他说他家主子与赵相是朋友,他也是受赵相所托,将毒药弄给我的。”
“你给子归下毒了么?”晓芳好奇的问。
“下了,但是太子殿下好像不惧毒药!”这一点,锁儿也十分疑惑。
晓芳咬牙,“我就知道,他在南疆之南一年半,一定有什么避毒的良药。”
感觉自己白操心一场。
“所以,这宫里,不止只有赵文修一拨人?你有没有同伙?”墨影接着问。
“没有,我们都是单独行动,赵相从不让我们互相见面,是以我也敢确定,阿顺不是我们的人!”
“那你与赵文修如何传递消息?”墨影拧眉,实在想不出来,另外一拨人,会是什么人。
锁儿咳了一口血,淡声说,“你们知道也没用,那人只认我一个,我若是死了,他立刻便会逃走。”
“你说出来,我们自有办法。”晓芳有些耐不住性子。
“那人平日从不找我,有事时,便会在揽月宫的门口挂上一批红绸,我便在侧门的砖缝之中取我的任务,我若想见他,便在揽月宫门前挂红色灯笼,他也自会去砖缝之中取情报。”
“所以,说半天,你也不知他是何人是么?”晓芳真急了。
锁儿点头,晓芳一掌便劈在她的后脑勺上,而后悄然将她关在揽月宫的地牢之中。
之后,揽月宫再次出现的锁儿,便是晓芳。
墨影得得阿顺这条线索后,便让新任的大内总管武大人去将阿顺提到未央宫,在未央宫偏殿,墨影与刚哲一同审理了阿顺。
阿顺胆子比锁儿小,他一见到大内侍卫,便知大事不妙,也没打算藏着,便将他的主人供了出来。
没想到,他的主人,竟是何光远!
刚哲与墨影皆是一阵静默,子衿却早有预料,“他自然是恨我的,絮儿姑娘一生为崇睿劳心劳力,最后落得如此下场,我却坐享了崇睿所拥有的一切荣光。”
“没有皇后娘娘运筹帷幄,卧薪尝胆,哪有陛下今日的北狄明君!”刚哲最受不得别人诋毁子衿,一路走来,他看得最是分明,自然了解子衿一路到底有多艰辛。sxynkj.ċöm
“可是在何光远的心里,我所做的一切,都不如何絮儿!”
子衿也很疲倦,何光远为了给何絮儿争这个皇后的名头,曾与崇睿大吵大闹过,可崇睿却终究没有同意。
其实即便崇睿同意,子衿与赵由之也不会同意,毕竟崇睿是一个贤明的君主,若是封了自己父亲的亡妃为后,只怕要遭天下人诟病。
可何光远却看不透,不管崇睿多容忍他,他依旧得寸进尺,丝毫不改!
“那,如今怎么办?”何光远虽然现在已经被闲置下来,可他毕竟是被崇睿封为国父的人,若不是有确凿的证据,即便子衿,也不能轻易动他分毫。
“阿顺,何侯爷是不是与赵文修沆瀣一气,想要搅乱我北狄大业?”子衿问缩成一团的阿顺。
阿顺摇头,“奴才不知侯爷是不是与赵文修沆瀣一气,但锁儿姑娘要下毒,却是侯爷指使奴才将毒药送给锁儿姑娘的。”
子衿眸色一凉,“他要杀我,我可忍可让,可他要动我的子归,我便不会轻易饶恕他,找人去将保护何家的花影替换下来,接替她的工作,监视何家一举一动。”
墨影神情一滞,“皇后娘娘的意思是说,花影……”
“你觉得她会毫不知情么?”子衿凉声问。
墨影无言以对,他对子衿拱手,“我是她的大师哥,出事我首当其冲,赤影,随我去将花影带回来,交给师父,让师父处理她。”
青峰山的人,青峰山自己处理,这子衿认可。
子衿命人将阿顺关押起来,就等着墨影的消息。
不出一刻钟,花影便被赤影带回来,站在青山老人面前,青山多年未见花影,蹦蹦跳跳的围着她转了几圈,而后问,“我家小花儿怎么回来了?”
“师父跟应该问问,花影师姐瞒着大家,对崇睿做了什么?”子衿捂着伤口,从远处施施然走来。
花影眸色一沉,凉声说,“皇后娘娘,我们总算是见面了。”
“不敢当!”子衿站在离花影不远处,眸色凉凉。
青山老人看花影,“你做了什么?”
“徒儿什么都没做!”
青山自然不信,“子衿性子这般好的人都发火了,你还敢说你什么都没做?”
“师姐确实什么都没做……”
子衿话音未落,花影便冷哼,“你不配叫我师姐!”
“花影姑娘确实什么都没做,何光远处处下绊子她也没阻止,何光远与赵文修勾结她也没管,何光远要杀子归她也没管,仅此而已。”说到最后,子衿自己都笑了。
是啊,她做错什么了?她什么都没做错!m.sxynkj.ċöm
“花影,子衿说的可是真的?”青山忽然大怒。
“师父,师弟糊涂受她迷惑,你们为何也这般糊涂?”花影始终无法理解,崇睿与何絮儿这么多年的感情,为何这个慕子衿才出现五年,就打破了原有的平静。
哎!
青山老人叹息,“你长期待在何家,自然不知她的好!”
“我只知道絮儿刚入宫,崇睿便娶了这个女人,之后便再也不重视絮儿,絮儿每日在宫门口眺望,就只想看崇睿一眼,我所看到的,是一个女人一生的痴恋。”花影说到动情处,甚至有些哽咽。
“可师姐你又可曾知道,慕子衿她刚嫁给师哥时,是什么样子?”晓芳将人皮面具扯下来,露出她自己的样子。
花影眸色凉凉的看着晓芳,“我不想知道!”
“即便你不想知道,我也要说,一个女人,从娘家空手嫁到王府,她承受了诸多的指责,与师哥成亲后,师哥看都不曾看她过一眼,张榕榕要杀她,师哥冷眼看着,我们每个人都冷眼看着。
师哥被下毒,她明知救师哥,师哥也不可能感激她,可她还是义无反顾的救了,师哥恋着絮儿姐姐,她虽然难过,但是得知师哥有可能被发配北荒,她还是凭一己之力,去皇宫力挽狂澜。
被魂归带来北荒,她挣扎求生,也要回到师哥身边,师哥中了噬心蛊,是她以命换命,救了师哥的命,直到那时,师哥才放任自己不再克制自己对她的感情,即便负了絮儿姐姐。
后来,她助师哥杀崇德,在师哥西征时,她明明有机会逃走,可为了师哥的安全,她却在宫中,被崇景欺辱算计,肚子里的孩子被活生生的打出来,她容易么?”
晓芳说完,微微叹息,“死比什么都要容易,最艰难的,是活着!”
“那絮儿所做的一切,就这般被抹杀了么?”即便她慕子衿有多艰难,可絮儿呢?
“难道你希望师弟此生便守着对絮儿的承诺,一辈子再也不能爱上任何人么?”墨影看着花影,眼神中全是冷意。
“离开大月皇宫,他们不就能在一起了么?”花影始终坚持。
呵呵!
“花影姑娘这话说得好笑,絮儿姑娘嫁的是他的父亲,难道换个身份,就能改变她是崇睿继母的事实么?”子衿严厉的看着花影,眼神凌厉得像冰冷的剑。
“你找死!”花影闪身到子衿面前,对着子衿便是一掌。
青峰山的人都愣住了,他们虽然不愿子衿死,可也没人舍得对自己的师姐妹动手,那一刻,子衿心里是如此薄凉,她沉重的闭上眼。
可花影的手未曾碰到子衿,就便一只纯白色的衣袖格开,“青山,你若不管管你的徒弟,别怪我不客气。”
是清虚前辈!
子衿淡然一笑,“前辈,无妨,子归,与母亲回去!”
“皇后……”墨影与晓芳开口,却不知从何说起。
子衿回头,笑得灿若星辰,“没事,只是还要劳烦大家,将赵文修藏在暗处的人,替崇睿找出来。”
不在意么?
不在意是假的,子衿从来都将青峰山的人当成亲人,在花影与她之间,他们不知如何选择,子衿并不怪他们,只是,心里终归是难受的。
看着子衿牵着子归离去的背影,青峰山所有人皆默,他们就这样看着,子衿带着子归一步步的走出揽月宫。
连同,这些年,建立起来的亲情!
“这下,你满意了么?”墨影看着花影,凛冽的眸子里,全是责备。
“大师哥……”
墨影摆手,“不必说了,你好好反省反省,日后如何与师弟解释吧!”
从揽月宫离开之后,清虚拒绝让青峰山任何一个人靠近子衿,而青山,自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
子衿颇感无奈,对清虚说,“前辈,那些事过了就过了,当时他们也能是吓到了。”
清虚剜了她一眼,完全无视之。
清虚就是这般任性,不管是好人坏人,只要是他看中的,他喜欢的,他就会护着,在他的世界里,只有他喜欢的,没有亲人这样的说法。
揽月宫。
苦等多日,晓芳终于等到揽月宫门前挂起红绸,看到红绸之后,晓芳便问藏在侧门的赤影,“看清楚了么?”
“嗯!”赤影回答,可他心里还很疑惑,“那日,到底发生了何事,为何清虚前辈不许我们靠近皇后娘娘。”
那日的事,是所有人的难堪,晓芳这般磊落之人,也觉得异常难堪,她忧伤的说,“以后,皇后娘娘都不会原谅我们了。”
“她才不是这样的人,听杏儿说,她一直在求清虚前辈,让我们继续保护她还有调查何光远,可清虚前辈始终不理会,你们到底做了何事?”
当日的事情只有青山和墨影夫妇还有花影知情,赤影将花影丢到揽月宫后,便去了淑仪殿看杏儿,所以压根不知那日发生的一切。
晓芳听后又惭愧又感动,便将事情的始末与赤影说了一遍,赤影听后,总算是理清。
“你是说,花影动手时,你们没有一个人上前去保护皇后娘娘?”
“那一刻,是懵的,花影动作原本就快,或许,我们潜意识里,确实都不愿伤害师姐,却忽略了这样,对皇后娘娘的伤害有多大。”
说起那日,晓芳便觉得难堪。
“走,师哥带你去见皇后娘娘!”赤影忽然有了主意。
晓芳楞,“我爹爹都未必打得赢清虚前辈,我们……”
“不打架,我们将细作抓过去,皇后娘娘自然就能见我们了!”赤影说罢,拉着晓芳便走。
两人去到杂役房,将一名瘦弱的男子抓住,可看清那人后,两人皆是一愣,这人,不是莫胜辉的儿子么?
“莫公子……”赤影疑惑的问。
“哼,既然都已经被你们找到,又何须这般客气?”他竟毫不掩饰。
“好,即使如此,去皇后娘娘面前交代吧!”赤影抓着莫公子便走。
未央宫前,赤影正要进入,却听到空中传来清虚冰冷的声音,“你们要是敢靠近一步,杀无赦!”
“前辈,那日之事,我小师妹与我说了,这事确实我是我师傅与师兄师妹的错,可眼下,我们抓到了与锁儿一同谋害子归的细作,还请前辈让我们去与皇后娘娘交代一下。”
“人留下,你们,滚!”清虚护短记仇是出名了的,几句话,如何能打消他的念头?
这时,墨影与青山老人押着何光远与他的妻子也来到了未央宫门前。
“子衿,师父将何光远给你带来了,他私通赵文修的证据也找到了,师父对不起你!”青山没理会清虚,用浑厚的内力对屋里喊。
听到青山老人的声音,子衿连忙提着裙摆走到院子里,像个小女孩一般的拉着清虚的衣摆,“前辈,我真不生气,那花影姑娘是师父的徒弟,他们有二十几年的师徒情义,大师哥与晓芳也是,当年我被慕子兰与慕良远如此迫害,也会顾念亲情,而对他们手下留情,更何况他们面对的是并无大过错的花影姑娘呢?”
“那你难过什么?”清虚不给面子的拆台。
呃!
“当时自然是难过的,可是仔细想想,他们这么多年,跟着陛下不为功名不为利,出生入死保护我们,一点小错何必计较,如今我身体大好,适才魂归大哥不是派人送来了上好的海鲜么,晚上做海鲜给您跟师父下酒可好?”
哼!
“有六十年陈酿西风烈!”这酒是当年阮成恩从皇宫拿出来给崇睿治伤的,因为尊贵,子衿便将酒埋在睿王府的树下,离开前,她让人去起了出来,一路带到北狄。
这酒性烈,她受伤期间,也只敢小饮一点点,清虚时常过来与她治伤,但是因为知道这酒治伤效果奇好,他也没好意思管子衿要来解馋。
如今子衿亲口承诺,他的馋虫都被勾起来了。
“酒是你孝敬我的,海鲜是我徒弟孝敬我的,与他何干,不给他吃!”清虚用手指着青山,而后拂袖而去。
青山老人忍无可忍,走进去便与清虚理论,不多时,后院便传来打闹声,还有子归的叫好声,好不热闹。
子衿捂着伤口,淡淡的看向何光远,“安乐候,别来无恙!”
“慕子衿!”何光远咬牙,恨不能吃子衿的肉喝子衿的血。
晓芳走上前来,哽咽着说,“师嫂,我对不起你!”
“傻丫头,过去的事,我都忘记了,你去记他作甚?劳烦大哥们,将人都给我带上来,而后将刚哲请回来。”说罢,便让晓芳搀着她往大殿走去。
一切,一如平常,她还是那个温柔有礼的慕子衿,而他们,还是他们。
这就是慕子衿,这个心胸豁达的女人!
不多时,刚哲匆忙赶回来。
“我们,便开始吧!”子衿淡淡的看着何光远,谁也不知她想做什么。
“安乐候,你是陛下亲封的国父,按理说,我一个女人,根本就没有理由审你,是以,我将刚元帅请回来,陛下不在皇宫,他能代表陛下,所以,也不算辱没了阁下。”
“慕子衿,你既然世道我是陛下亲封的国父,还敢这般待老夫?”从头到尾,青峰山的人都没有告诉何光远他们为何事将他带过来。
子衿捂着伤口轻声的咳嗽,“安乐候吃着北狄的俸禄,享受着陛下的厚待,却与大月宰相赵文修狼狈为奸,意图谋杀北狄太子殿下,安乐候倒是好意思拿陛下来压我。”
这……
何光远吓得不安的后退了一步,“你……慕子衿,你这个妖后,你含血喷人,陛下不在朝中,你便找这么个蹩脚的理由对付我。”
“我一直敬重絮儿姑娘,她为陛下所做的一切,我一直感念于心,陛下也从不敢或忘,可安乐候可曾想过,你要求陛下立她为后,其实才是对絮儿姑娘最大的不尊重。”子衿叹息,为了一个虚名,何光远晚节不保,却不知是否值得。
“你放屁,那是我女儿该得的!”何光远指着子衿的鼻子大骂。
子衿往前一步,冷冷的看着何光远,“即便崇睿立她为后,我只是个妃子,于我而言,又有何损失,到时候天下人只会笑话她,说她不守妇道,说她魅惑继子,说崇睿不顾伦常,说他们是奸夫淫妇。”
“你,你这个狠心的女人,我跟你拼了。”何夫人原本一直在哭泣,可听到慕子衿的那句“奸夫淫妇”终于爆发。
子衿没有后退,晓芳一把抓住何夫人的衣领,凉声说,“你们要的,不过就是这个骂名。”
“何夫人是大家闺秀,自然知道世人眼中的伦常是何等重要,难道他们还会歌颂他们的爱情么?絮儿在京都百姓心中,在大月百姓心中,是为了保住崇睿与自己名声而赴死的贞洁烈妇,是大月女性的楷模,你们却偏要破坏么?”
这……
何夫人忽然跌坐在地上恸哭,“当初我就说过,她若想要与崇睿日久天长,就不要想着用这个方法去助崇睿,啊!她不听,她偏偏不听!”
听见何夫人痛哭,子衿心里也是诸多难受,她忽然脚下一软,按着伤口跪在何夫人面前,“子衿说话不中听,子衿给您道歉,可若崇睿真的立絮儿为后,那他们面临的,只有这一种状况,夫人,絮儿以死替崇睿铺就的路,如今她的父亲却好毁灭。”
啊!
何夫人只知道哭,何光远被哭得心乱如麻,他恶狠狠的看着何夫人,“你这无用的女人,你哭什么哭,慕子衿窃取了絮儿该得的一切,她凭什么?”
“安乐候一定要逼着我将所有事情都说出来么,崇睿若是知晓,那他对安乐候一家的情义,还保得住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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