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说:“玉影,你是师父所有徒弟中手最巧,最孝顺的……”
“师父,有事直说,没事的话,我要练功!”玉影几乎不用想,便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嘿嘿嘿!
师父笑着说:“还是我们玉儿最好,你给为师做一个浑身都是口袋的衣服吧,要帅,要比清虚那个老混蛋帅!”
“好!”玉影想都没想,便同意了。
躺在树上的黄影嗤笑:“师妹,师父这般为难于你,你竟也不反抗么?”
“师父吩咐的事情,我为何要反抗?”玉影看着黄影,眼神里一点点杂质都没有,黄影不由得感叹,这样不食人间烟火的奇女子,怎地就被师父拐骗来青峰山了,她要是在昆仑山,起码也是一小仙姑!
事实上,青峰山这些被老魔头带出来的小魔头,一个个的全然没有魔头该有的样子,不过晓芳除外。
倒是那仙风道骨的清虚道长,据说养了一个混徒弟,说起来,比师父还要浑一些。
“待老子先跟晓芳去捅一个马蜂窝,捅完蜂窝在回来收拾你这个不孝之徒!”青山说罢,便领着晓芳杀蜂放火去了。
黄影一听,哟,又去掏马蜂窝呀!
眼珠子转了转,黄影一路跟了上去。
玉影看着黄影离去的方向怅然若失,绯影走过来拍了拍她的肩膀:“既然喜欢,便告诉他去!”
“喜欢?我不喜欢,这世间再也没有我喜欢的东西!”说罢,玉影起身去青山老人房里取了一件衣服,比划再三之后,便开始工作起来。
哎!
绯影叹息,果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玉影一边缝衣服一边想绯影说的话,或许,她是应该……
可是这个机会没有等来,很快,在他们偷喝完师父的梨花白,偷吃了师父与小师妹捅的马蜂窝后,便潇洒的离开了青峰山。
之后,便各自在自己的生活中,充当着不一样的角色。
一别竟是六年。
明明一个在锦州,一个在京都,可是玉影却从未再见过黄影,一次,崇睿对她说:“师姐,你去锦州一趟吧,那里有一位官员,他的夫人很喜欢你做的衣服,将她笼络过来,想办法从她身上套取情报。”
就这样,玉影便去了锦州。
锦州!
黄影在锦州巡防营生活了许多年,可玉影从来不知,他生活的锦州,到底是个什么样子,今日也算是有幸得见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样的“幸运”,远比她自己所得的幸运还要幸运。
玉影赶到锦州的时候,正是残阳如血的下午,她撑着一把淡墨色的油纸伞,一个人走在长街上,在长街的那一头,她看见了此生都不会忘记的一幕。
让人心碎的一幕。
“黄大哥,你日日与我在一起玩,军营的事情不用管了么?”那是一个爱笑的女子,眉眼弯弯的样子。
比她,好很多。
她想,是个男人也不喜欢自己这样冷冰冰的女人吧!
“没事,哥哥陪你玩就是,你放心玩吧!”那时的他,笑得那么温暖,在残阳绚烂的色彩中,轮廓分明的脸上被投下晦暗的阴影。
可,玉影能感觉到他的快乐!
他与那女子相拥着与玉影擦肩而过,就在擦肩的瞬间,黄影有一瞬间的愣神,他心里想:“这女子,是玉影吧?”
可是,身边的恋人却扰乱了他的心神。
“黄大哥,你想什么呢?”
哦!
黄影回神说:“没,没想什么,我们走吧!”
这样的擦肩,对于玉影这样沉默的女子而言,无异于插刀子。
从锦州回去之后,玉影大病了一场,谁也不知她到底为何生病,只是觉得这女子越发清瘦,越发清冷。
一日,黄影回京述职,特意去了素衣坊,见到她时,黄影眼前忽然闪现数月前他在锦州看到的那个孤绝身影。
只是,为何清减了许多?
“玉影,哥哥给你带了锦州有名的小吃,你这段时间……有没有去过锦州?”黄影的话,带着试探。
可是这声哥哥,却让玉影像被人甩了一耳光一样的难堪,她抖落了一块烟色的布料,连同黄影带来的小吃一起扫到地上。
“抱歉,我……”她素来不善言辞,黄影心里很清楚,他也并不在意,摆摆手说:“没事,下次我在给你带来。”
“不必了师哥,我并不喜欢这些东西,据说小师妹来了,你可以带去给她!”简简单单,黄影就被推拒在玉影的世界之外。
他用了十年才好不容易打开的世界,就这样,轻飘飘的对他关上了那扇门。
好……吧!
黄影疑惑的空手走出素衣坊,转念一想,不对啊,明明上一次回来,我给她带的小零嘴,她就很喜欢啊?
心有不甘,黄影又走回去问:“近段时间,你有没有去过锦州?”
“没有,京都的生意这般忙,我哪有时间!”玉影说罢,便被一个大官的夫人叫去量身高尺寸去了。
黄影一想,也是,她现在是京都最有名的裁缝,素衣坊的玲珑姑娘,哪里需要到处跑?
就这样,黄影离开了素衣坊。
玉影也失去了接待顾客的心情,给那位官太太量完身高尺寸后,玉影便一个人躲在后院,那一天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恍然间,又过了两年,崇睿夺嫡已经进入白热化的阶段,黄影在军营,有忙不完的事情,而玉影在京都,也一样有打听不完的情报。
锦州巡防营爆发疫情后,玉影一个人在山上坐了一整夜,却始终没有露面。
她不知,自己能以什么理由再去见他,或许待崇睿夺嫡成功之后,他就要牵着他心爱的女子的手,一起拜托自己为他的新娘做嫁衣。
想到这里,玉影便折返回到京都,一得空闲,就将自己关在屋里绣嫁衣。
她想,不管站在黄影身边的人是谁,只要这身嫁衣能站在他身边,也是极好的。
后来,嫁衣是绣好了,在见面也从未听黄影提起那位姑娘,玉影高贵冷艳惯了,自然也不会问为什么。
兜兜转转中,一次偶然的机会,黄影得见绯影,绯影便用冷冰冰的眼神看着他,看得黄影心里发毛。
“我的好师姐,你这样看着我,我会误会的!”黄影在军营呆的久了,那油嘴滑舌的毛病越发表现得炉火纯青。
绯影性子爆,一脚踢在黄影的小腿上,沉声问:“你这些年,是不是偷偷与姑娘嫁谈情说爱了?”
噗!
黄影一个不注意,便喷了一口口水,将他几乎要呛死。
咳完之后,黄影才脸红脖子粗的说:“谁还没有个青春年少咋地?师姐你不会……”
黄影抓紧衣襟,一副“天啦,你可千万不要喜欢我,我是有节操的人”的表情,气得绯影追着他又是一顿打。
“这些年,你难道没发现玉影越发憔悴了么?”绯影真恨不能打死他才好。
“发现了呀!”黄影不甚在意说,说完才发现问题:“这跟我什么关系?”
绯影咬牙:“跟你没关系!”
而后气冲冲的走了。
黄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问这么奇怪的问……”
恍然间,与玉影相处的点点滴滴,忽然在他脑子里变得鲜明起来,难道?
黄影不敢想下去,他从未想过,清冷孤绝的玉影会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再次遇见,黄影有意无意的试探玉影,玉影红着脸用冰冷的眼神凌迟他:“你若再与我废话,我就将你的嘴缝起来。”
“你还没有小时候可爱,越长大越凶悍,比师姐还凶狠!”黄影原本心头就乱,玉影又句句狠辣,他脾气一上来,也就顾不得这么多了。
玉影冷冷的剜了他一眼,然后飞身离去。
黄影留了个心眼,悄然跟了上去,整个青峰山,跟人技巧他若说自己第二,绝对没人敢说第一。
没多久,黄影便在河边发现暗自垂泪的玉影,那一刻,心里所有的感觉都在发酵,那些美好的岁月在眼里也变得清晰起来。
黄影整个人都是飘的,一晚上他都对着星空傻笑,笑得赤影都忍不住想拿个针给他嘴巴缝起来。
黄影想:“明日我便与她说,其实这些年,我也喜欢她,喜欢得紧!”
谁知翌日玉影就被派往京都去了,连道别的机会都没给他留下。
临行前,绯影对玉影说:“玉影,你这性子太淡,日后待人要狠一些,你狠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玉影点头:“师姐,我记住了!”
攻打大月的时候,崇睿告诉黄影:“母亲离开韵城,独自去了京都,你去寻她。”
得到崇睿的指令与玉影的藏身处后,黄影将内力催发到了极致,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京都。
黄影潜入如意坊专门给姑娘们做衣衫的耳室,便看见玉影正专心的缝制衣衫,感受到黄影的气息,玉影二话不说,抬手便是一排绣花针扔过来。
“你故意的是不是?”黄影欺身上去,握住玉影的皓腕,眼神灿若星辰。
这么些日子不见,她不问好,反到给了一排绣花针,真是最毒妇人心。
玉影似乎没想到黄影会来这招,若不是脸上有人皮面具包裹着,她真担心自己的心情就这样暴露在黄影的视线之下,于是玉影怒道:“放手!”
看着玉影这张平凡无奇的假脸,看着那暗沉的皮肤,黄影手法奇快的上手,狠狠一拉,便将玉影的人皮面具拉下来。
疼得玉影这般端庄冷艳的女子都忍不住想爆粗口。
看着玉影本来的脸,黄影这才心情好了许多:“这样顺眼多了!”
玉影咬碎了一口银牙,淡声问:“陛下有什么任务交给我?”
“一段日子没见,难道你就不想与我说点什么?”黄影问。
“师兄是来谈心的?”玉影挑眉,冷艳的眉眼瞬间便盛开了花。
好吧!
黄影认命了,这丫头才是青峰山的大姐,明明比他小,可却比大师哥还要老成,他能有什么办法?
“陛下说,让你速去寻赵姑姑,赵姑姑入京多日,陛下担心她去了赵府,被赵文修囚禁起来。”
黄影的话音刚落,便听到门外有一个娇滴滴的声音问:“素衣姑娘,我家姑娘让我来问问,今夜她要跳舞的霓裳,可准备好了?”
“催什么催?好了自然会给你们送去!”玉影冷声说。
门外那丫鬟不甚服气的嘟囔:“不过就是手艺好些,丑成那般模样,跟我拽什么拽?哼!”
“就是,丑成这般模样,与我拽什么拽,哼!”黄影有样学样。
玉影眼里射出一抹寒芒,淡声道:“你再说一遍?”
“我走了,今夜赵文修势必有大动作,正好去赵家看看,不用遭遇赵文修,也免了打一架。”黄影说罢,轻轻的捏了玉影的脸一记,而后快速离开。
玉影摸着自己被捏得一片绯红的脸,咬牙道:“待处理完京都的事情,我弄不死你!”
玉影果然实现了对黄影的承诺,得胜回朝的时候,崇睿将玉影也召回,玉影便有了机会与黄影相处。
黄影不知玉影有心报复,咬着一根泛黄的狗尾巴草对玉影说:“玉影,我有话与你说!”
玉影巧笑倩兮的看着黄影,黄影只觉得自己的骨头都酥化了,这世间怎会有如此清奇的女子,不笑的时候冷艳高贵,笑起来的时候,如沐春风。
她说:“刚好我也有话对师哥说!”
“那你先说!”黄影心花怒放,凑过来眸光灼灼的看着玉影。
“我想告诉师哥,我与师姐商量好了,待师弟回到韵城之后,我们便要回青峰山去常住,就是想问问,师哥会去住哪里,锦州么?”
“为何是锦州,我也可以回去的呀!”黄影疑惑的问。
玉影摇头:“师哥心仪的姑娘在锦州,自然是要回去锦州的,原本我想送师哥一份大礼,可谁叫师哥在如意坊对我动手动脚,让我十分不爽,所以今日,便委屈师哥一下!”
呃……
怎么说着说着就变味了?
“不是,那都多少年的陈年旧事,那时候年少轻狂,不过就是被人爱慕之后,便有了虚荣……啊,玉影,你做什么?”黄影话没说完,就被玉影一拳打在肚子上,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师哥日后还是莫要对我动手动脚,要不然,我将你手脚缝在一处,嘴巴给你上锁,眼睛给你缝合,记住了!”说罢,玉影便起身离开。
黄影想站起来,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玉影竟然将他双手的衣袖缝合在一处,腿上的亵裤也被缝合起来,他寸步难行,只能看着玉影大步离开。
“这是怎么回事,我善良可爱的玉影师妹,怎么变成了一个残忍残暴的女魔头?”
哈哈哈!
藏在暗处偷看了许久的蓝影笑得快背过气了,听到笑声,黄影磨牙:“你若是有时间笑,倒不如给我解开束缚,要不然,我将你的丑事抖落出去,看你还笑得这般快活不?”
被狠狠戏弄的黄影自然是不甘心的,回去后,第一时间便找上崇睿:“玉影说要回青峰山,你怎么看?”
“那要看你怎么做?”崇睿看着黄影凉凉一笑。
黄影怒:“你不算计人会死不是?”
“不会。”崇睿回答得很干脆,黄影一听,这有戏啊!
可崇睿接着说:“但是心里难受,与其让自己难受,还不如让被人难受!”
“你说!”黄影咬牙,要是打得过他的话,黄影真想将他的不可一世撕碎,可是,打不过啊!
“你年纪也不小了,给你个机会,去榕城保护崇智,我将玉影师姐也安排到榕城去。”
黄影不解:“如今那些作恶的人都死了,北狄可算得上是太平盛世,崇智哪里还需要保护,再说了,那小子鬼点子不比你少,加上还有一个你带出来的张桐,那两人在一起,拆了榕城都成。”
“你别忘了,常月茹父亲的死,终究有可能成为崇智与常月茹之间的阻碍,女人要是狠起来,连她们自己都怕。”崇义的事情,让崇睿很是在意。
关于这点,黄影也是深有感触。
“没错,女人若是狠起来,确实吓人,你去与她说,我先去榕城,要不然她就不去了!”黄影说罢,就离开了队伍,往榕城的方向走去。
崇睿找到玉影,淡笑着说:“师姐,韵城可能你去不了,榕城这边我还需要师姐帮个忙。”
这……
“是黄影师哥叫你来的?”玉影想到自己刚刚才为了解气,对黄影做的事情,心虚的她,本能的想到黄影。
崇睿惊讶:“我让师姐去榕城,是因为我要迁都榕城,让师姐去打头阵而已,你懂的,你的手艺日后就是保护北狄最有利的武器,这……与师兄何干?”
“没,没事,那我现在就要去么?”玉影的俏脸飞起一抹红云,不自在了。
崇睿了然:“嗯,这些银子你先拿着,要是不够,去跟崇智拿!”
“好,告辞!”
“师姐保重!”
玉影离开之后,崇睿问子衿:“我是不是太闲了,居然有闲情给他们保媒拉纤,简直……”
子衿没理会他。
崇睿摸摸鼻子,现如今现世安稳,也该让他们都成家立业了。
玉影去到榕城之后,花了三天时间,就在最繁华的地段挑选了一个比较好的位置,将整栋房子都盘下来。
紧锣密鼓的就开业了。
刚好,崇智大婚,她趁此机会在榕城打响名头,藏在暗处的黄影邪笑,接下来,就看他的了。
隔了没几日,玉影正在裁剪衣服的时候,忽然感觉耳边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萦绕,想也没想,玉影就一剪刀丢了过去。
黄影吓了一跳,抓着剪刀就走出来:“我到底跟你什么仇什么怨,你招招都要我的命。”
“做人狠一些,才不会被人欺负,我不想要变成被人欺负的人而已。”她倒是老实,将自己心里的想法都告诉黄影了。
黄影笑:“你告诉我,谁欺负你,哥哥去帮你杀了他。”
一听到“哥哥”,玉影心里那根刺就隐隐作怪,刺痛她的心,她巧笑嫣然的问:“真的?”
黄影咽了一口口水:“你别这样对我笑,你这样一笑,我就害怕你要对我下死手!”
“知道就好,大门在那里,慢走!”玉影重新抄起一把剪刀,继续工作。
黄影却不走,他找了个位置坐下来,捧着脸看玉影,真是越看越好看。
玉影原本想当他不存在,可是这么个大活人这样盯着自己看,哪里那么容易忽略他,被这样盯着,玉影觉得,忽然不知怎么下剪刀。
思来想去,玉影将剪刀往案上一放,冷声道:“你到底要作甚?”
“给我做身衣服,要好看的,要独一无二的!”黄影笑,终于理人了。
“你这不是为难我么?”玉影用当年黄影调侃师父的话,回敬给黄影。
可是黄影脸皮多厚啊,简直与师父不相上下,他飒然一笑:“那你说,还有谁比你师哥我还要玉树临风,还要帅得毁天灭地。”
“我只知道,你最不要脸!”玉影中肯的评价。
“玉影!”黄影怒了,也慌了,难道……真要这样错过了么?
玉影的手一抖,剪刀无情的划破她的手心,鲜血滴答答的就流了下来,伴随着玉影的心痛。
“你……痛不痛?”黄影心疼,跑过来握住玉影的手,从怀里掏出子衿给他的金疮药,小心翼翼的帮她上药。
离开青峰山的这些年,她一直一个人独当一面,所以早已忘记了被关心的感觉,没想到,过了十来年,他竟还是一如以前。
变的,是她而已。
“师哥,你为何还不娶妻?”问完,玉影便后悔了,恨不得咬断自己的舌头。
黄影专心的处理玉影的伤口,淡声说:“我也想,可年少时,不知那是爱情,等我知道的时候,你已经变了模样。”
玉影没想到,他竟会这样回答?
“你……”
“是啊,师哥喜欢你,可你不喜欢师哥,这让师哥很伤心!”黄影故意说得很可怜。
玉影娇羞的低头,所以并没有发现黄影眼里沉沉的笑意。
她说:“你这人,当年锦州那位姑娘,你怎么就不喜欢了?”
“所以,那时那人果然是你?”黄影就知道,从那次之后,他就觉得玉影变了,原来真的是她。
“告诉你,那是我的任务,不过那小丫头很纯真,当时我也确实有些动心,但是那种动心,远远不够让我心心念念,这些年,心心念念的,始终只有你而已。”
按照常理,黄影这样表白之后,按理说,玉影就该飞扑到他怀里,然后两人就从此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然而,那些都是假象,都是假的。
事实上玉影淡淡的抽回自己的手,清冷的说:“师哥,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要静多久?”玉影性子冷,他怕冷着冷着,她的心也跟着冷了。
“不知道!”这个问题,玉影没办法回答。
黄影咬牙:“那我不走,嫁不嫁,你给个痛快话!”
“好,你不走我走!”玉影的语气很淡,一点起伏都没有,这样,黄影反而有些怕了。
“我走,成了么!”说罢,黄影不甘心的转身离去。
这一静,就是三个月。
黄影竟也能耐着性子,一直没有去找过玉影,玉影的心,是真的有些冷了。
一日,绯影来看玉影,两姐妹秉烛夜谈,玉影深深的叹息:“师姐,你是不是告诉了黄影师哥我喜欢他的事情?”
这……
“他与你说了什么?”绯影心里那个恨啊,黄影这个不成器的东西。
玉影笑:“果然是这样的,我就说,他怎么忽然就对我变了样子,原来……”
“到底是什么样子?你们兜兜转转也这么多年了,到底还要闹到什么时候?”绯影看得着急
“他让我嫁给他,可是我拒绝了,我总觉得,他根本就分不清自己是同情我还是爱我!”若只是一场施舍,对玉影来说,该是多么的难堪。
绯影一听,就真的来气了:“你说你,对待感情总是裹足不前,黄影是那样的人么,师兄弟十几个人,他从来都是最潇洒的,他这人,绝对不会因为同情你而想要娶你,在青峰山那些年,他就待你最好,或许那时年少,他也不知,自己其实是对你动了情的!”
“可是,我就是不知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喜欢我?”找不到理由,所以才害怕呀!
“那你呢,喜欢他什么,按理说,你这样性子的人会喜欢的,应该是崇睿那样沉稳的,或许想大师哥那样冷艳的,再不济,也要像二师哥那样细腻温柔的人,可你偏偏喜欢上那只野猴子,你告诉我是为什么?”
绯影的话,让玉影无言以对。
是的,她的喜欢也是没有任何理由!
“说不出来了吧?”绯影着急呀,“你们这样磨磨蹭蹭下去,别人家孩子都能娶媳妇了!”
“师姐!”玉影娇羞:“你就知道胡说!”
“再说了,就算他不是真的喜欢你,那他都敢娶你了,你还有什么不敢嫁的,反正嫁给自己爱的人,怎么说都不吃亏!”
还可以这样算?
好吧!玉影接受了绯影的观点。
翌日,榕城飞起小小的雪花,玉影撑着一把烟色的油纸伞,伞上点缀着点点白梅,这样在飘着雪花的长街上走着,玉影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可是,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长街那头,黄影与一个女子共撑一把伞朝着她走过来,这次玉影没有易容,这次,想必他也没有任务。
寒风乍起,吹得玉影白色的裙摆翻飞,还有黄叶飘飘洒洒,黄影看了玉影一眼,却并未停留。
就在两人错身走过的时候,玉影忽然将雨伞丢在地上,转身淡淡的说:“这一次,你只要敢走,我就敢在大街上,随便找个男人就嫁了。”
呃!
“姑娘,我身高七尺,家产万贯,且无妻室。”
“姑娘姑娘,我我我,我会功夫,我能保护你。”
“姑娘,我家虽然无万贯家财,但是我会心疼妻子,我会与你一同努力,共建一个美好的家园。”
“姑娘……”
“都喊什么喊,你,你当老子是瞎子还是透明,你身高有七尺?老子从没见过家财万贯还穿的这么寒酸的,还有你媳妇提着刀来了,你还不跑!”
那人一看,还真是!
“你,你武功很厉害?与我打一架我就知道你武功好不好!”
啊!
“好汉,这姑娘是你的,是你的!”
“滚!”
“还有你,还想给我们当儿子不成?”
顷刻之前,那些人纷纷作鸟兽散,黄影这才开口:“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再不表示表示,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黄影正要凑上来,忽然想到:“哦,嫂子,你自己能回去么,要不然我让张桐来接你?”
哈哈!
“没事,我就不打扰二位了,不过黄影兄弟,你这小娘子外表柔柔弱弱冷冷清清,性格却是极彪悍的,日后少不了要被打,保重!”
说罢,那女子扬长而去。
玉影要死的心都有了:“她是谁?”
“张桐他媳妇,正在置办嫁妆,张桐被崇智叫走了,担心她一个人回去不安全,让我给送回去,而已!”
“你……”玉影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你为何不早说些!”
黄影失声笑:“为何要告诉你,但是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
“什么?”玉影肠子都悔青了,每次听绯影师姐的话,最后都要闹笑话啊!
“日后,你定是这榕城最出名的悍妻,独一无二!”黄影说罢,弯腰将雨伞捡起来,仔细的清理了雪花,而后为她撑着伞说:“我们回家吧!”
“我与你没完!”玉影淡声说,然后伸手来抢雨伞。
黄影勾唇:“你若真的敢抢,我便敢在大街上亲你,你看着办!”
玉影的脸轰的一下就红了,她跺脚,大步离去,却被黄影抓住手腕,而后与她紧紧的十指相扣。
“我们,还是要禀告师父一声,虽然那老头除了蹭吃蹭喝,没有别的作用,但是好歹也是我们的师父。”黄影握着玉影的手,两人走在风雪里,雪花越来越密集,最后两人消失在风雪尽头。
回到素衣坊后,黄影便分别修书给崇睿与青山老人。
得到崇睿的回信是:“风雪肆虐不宜赶路,延后半年!”
黄影那个恨啊,崇睿的恶趣味,向来如此,他似乎要将他三年才吃到肉的悲剧,逐一在每一个人身上上演,这样他心里才平衡。
然而,这次他却有一点点错怪了崇睿,虽然他也带着这样的目的,但是最终的目的,还是因为大雪封山,确实吧方便前来观礼,也没法替他们好好准备。
半年后。
崇睿已然迁都榕城,待迁都的事宜全部完结之后,崇睿总算是记起来:“我们,似乎也该为黄影师哥准备婚礼了。”
就这样,所有师兄弟难得齐聚一堂,在黄影婚礼当日,青山老人感动得一塌糊涂。
“当初我十两银子卖了这么多人给小虫子,小虫子也是真有本事,竟一个都没有折损,光凭这点,为师就该感谢你!”
崇睿勾唇:“师父客气!”
晓芳恨铁不成钢的戳她爹的背:“就你傻乎乎,小师哥这些年赚了美人,赚了江山,赚了银子,你还谢谢他!”
“你小丫头懂什么,你看爹爹将这么多人卖给他,让他养了你们多少年,我节约了多少银子?”这个知足常乐的小老头。
“那爹爹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中间随便谁去外面做点事情,或者我们组成一个江洋大盗团伙,又或者,我们跟魂归那混蛋一样,搞个什么杀手组织,我们一年得赚多少银子?”
晓芳的话提醒了青山老人,他一拍大腿:“是哦,小虫子,你连是师父的便宜都敢占?”
“第一,当年我虽然十两银子就将师兄们买走,但是这些年,我一共给了十万两银子让师傅去赌钱,第二,晓芳说的那些赚钱之道,师父觉得可取么?他们若是都当了贼,我第一个就将他们剿灭,所以,怎么算,师父都是划算的。”
“也是,反正都卖这么多年了,不管了,小虫子,再给师父些银子呗!”说罢,青山老人跟从自己身上拿银子一样随意的,将崇睿的钱袋子扯下去,掂了掂重量,满意的离去。
黄影怒:“这老头,又去赌钱!”
“你还不去洞房,是不是不行,不行早点说!”墨影与赤影同时开口。
黄影暴怒!
“谁说我不行,哼!”说罢,拂袖证明去了。
红烛照耀得整个屋子红彤彤的,红色的床幔下,一身火红的人儿端坐在榻前,因有头纱遮面,黄影看不清她此刻的样子,可单单是她妙曼的身姿,就已经让黄影着迷。
迫不及待的拿着同心杆将玉影的盖头取下来,盖头下的玉影当真是美艳不可方物。
平素的她是如此的冰清玉洁,可今日这妆容,竟让她变得妩媚而热烈的风情。
黄金凤冠上,一对彩蝶镶红宝石流苏吊坠垂在她耳朵两边,耳环玉影也别出心裁的采用了红色的流苏,轻轻一动,便有香风袭来,醉人心。
额头上,一颗水滴形状的红宝石堪堪挂在眉心上,刚好成了她额头花黄上的花蕊,远山黛眉浓,双眸星辰灿,鼻若悬壶,唇红齿白。
黄影不知该如何形容她此刻的样子,就这样傻傻的拿着同心杆站在她面前。
“不好看么?”玉影娇羞的问。
问罢,便低头不语。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让黄影心神旌荡。
“好看,太好看了!”他情不自禁的赞美,而后才发现,自己呆头呆脑的盯着自己的老婆流口水。
黄影将同心杆往矮柜上一放,便大刺刺的坐在玉影身边,伸手便去替她摘凤冠。
“你……要作甚?”玉影稍稍退开,不明所以。
“洞房!”黄影说的理所当然。
“你这人……合卺酒还没喝呢?”平素都是黄影嫌她木讷,没想到这时候,木讷的人反而是他。www.sxynkj.ċöm
哦!
黄影揪了揪头发,差点把这茬给忘了!
他拉着玉影的手走到案前,抬手将合卺酒递给她,笑嘻嘻的说:“玉影师妹,祝你与你身边这位大帅哥百年好合,早生贵子!”
黄影贫完,便开始后悔,这个时候耍贫嘴,不是等着被揍么?
可意外的是,玉影并未揍他,还从善如流,一本正经的回答:“多谢!”
这样在外面听墙根的赤影等人不淡定的笑了,这两人未免太欢乐了点。
黄影与玉影自然听到了,黄影对玉影做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悄然走到窗前,忽然推开窗,吓得一群加起来有几百岁的人纷纷鸟兽散。
将人全部赶走,确定再也没有人听墙根之后,黄影才关好窗户,走过来一把将玉影抱起来,然后挥手将红烛扑灭。
屋里陷入黑暗。
“为何……要灭了烛火?”玉影娇羞,也有些不习惯。
黑暗中,玉影看不见,黄影的脸、耳朵、脖子全是一片绯色,他不会告诉她,其实他害羞!
“你若是想看,那我再点亮。”黄影的声音有些颤抖。
在这里暧昧的气氛下,玉影终于知道,接下来该是不可描述的画面,她选择了沉默。
黑暗中,黄影握住她的纤腰,不管不顾的一通乱扯,玉影是裁缝,对好衣服自然是爱惜的,这嫁衣她绣了多少日子,哪里舍得被他这样瞎扯?
“我,自己来!”
光是听这声音,黄影便沸腾了,不待玉影动手,三两下便将玉影的衣服丢在榻前,投入到他肖想了很久的运动中去。
“你,别这样!”玉影有些害怕。
黄影痴痴的笑;“我若不这样,如何证明我的威猛!”
“黄影,你再乱来,我将你嘴巴缝起来!”玉影怒。
“好啊,你要是舍得,就将我嘴巴缝起来,但是今晚,你是没有机会了,娘子!”
窗外明月皎皎,星空璀璨,屋内繁花似锦,春情依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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