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好箭法!”
随着公主一声赞叹,一只高飞的野鸡斜落在林中。
乌古论像猎狗快马上前,左手握缰,侧身用右手一捞,把野鸡拎在手中,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显示出其精湛的骑术。他拎着野鸡快速回来道:“驸马爷真乃神箭!一箭对穿双眼,就连我女真善射武士也逊色几分!”
乌古论内心十分欢喜,这些日子折彦文心情大变,不再是那个忧郁冷漠的驸马,变成了一个热情喧闹且挥金如土的纨绔。他常常带着公主和随从四处玩耍,公主开心便不再责罚他们,而且折彦文也出手阔绰,赏钱不断,倘若今日狩猎回去,赏赐必定丰厚。
本来吴乞买让乌古论来监视折彦文,看他是不是真心归顺大金,有没有叛逃的迹象。可这位驸马整日愁容满面窝在驸马府内,连门都不出哪有叛逃的机会。
没有叛逃的迹象,他就得一直呆在驸马府受气。别看翠文公主对折彦文低眉顺眼,对他却是一点情面都不留,闹不好有一天一刀砍了都没地方申冤去。如今可好,两位正主每天都带着他们玩得兴高采烈,而且还有不菲的小费,跟着这样的主子可真是一种福气。
乌古论又看了看恩爱有加的夫妻俩,心里道:都言温柔乡是英雄冢,果然不假,纵然折彦文英雄盖世,也被翠文公主的柔情所熔化,至此这个前宋将军已经真正成为一位大金快婿。
这不是折彦文意志不坚,碰到翠文公主这样的美人,有几个男子可以抵挡的住诱惑,如果换作是他乌古论,就算洞房花烛后砍了他脑袋,他也义无反顾。
乌古论吞咽下一口口水,抬头见猎队已经离他十几步了,忙打马赶上。
今个可谓顺风顺水,正午刚过就射猎许多。冬日狩猎好在猎物无法掩饰,然天寒地冻,积雪皑皑,山路溜滑,若不小心摔下马去断胳膊断腿也有可能。
再往前走林密山深,行走顿然不利,纵然猎得更多野物,回来时人饥马乏,耽误了行程就会走夜路。
想到这儿乌古论欠身道:“公主、驸马,今日收获颇丰,再往山林深处去,恐怕误了回去的时辰,不如就此打道回府如何?”
折彦文呵呵笑道:“今日出发前我曾夸下海口要猎一猛虎,虎皮给夫人做一褥子御寒,虎肉虎骨送入宫中让父皇补补身子,父皇为大金社稷日夜操劳,也该补补了!”
折彦文一口一个夫人、父皇叫着,听得翠文公主心花怒放,她想要的就是这种结果:父亲和丈夫没有猜忌和隔阂,夫妻恩爱,至于丈夫有没有或者有多大权势她倒无所谓,她需要的是一个和睦快乐的家庭。
女真人尚武,女子骑马习武不在少数,公主虽名中有文,却也喜欢骑射,今日她裹戎装骑白马,加上神采奕奕,更显得娇美万分。她兴冲冲道:“夫君之言有理,咱们去猎一猛虎献于父皇,一并进宫去看看母后,好长时间都没有见父皇和母后了!”说完她手起鞭落,座下白马长嘶前奔。
折彦文停下来抬头仰望,这个峡谷就是他与计千百说好的地点,谷口右侧有两棵环绕在一起的大树,树下有一只被藤条绑缚的幼虎,等折彦文将幼虎捕获,解宝等四人就将控制住的雌雄双虎放出来攻击他们。
折彦文曾有疑问,计千百告诉他,解宝猎户出身,有的是办法寻到猛虎,而且还有一些特制药物来控制野兽。他们会事先将大虎麻醉,捕获幼虎将其绑缚于树下,并在幼虎身上喷洒了雌虎乳汁,因此只要有人碰过幼虎,雌虎也会追到。等折彦文一行捕得幼虎回归,他们再弄醒大虎,并尾随折彦文等人,伺机相救。
又走了一会儿,折彦文远远看到那两棵大树,便对身边的翠文公主道:“夫人看前面那两棵大树,像什么?”
翠文抬头仰望不明就里,稍做迟疑后道:“不就是两棵缠绕生长在一起的大树吗?能像什么?”
折彦文微笑着盯着翠文公主道:“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它俩命脉相连,荣辱与共,紧紧搂抱在一起,多像一对恩爱的夫妻啊!”www.sxynkj.ċöm
翠文公主闻言又见到折彦文那甜蜜的微笑,不由脸微红,不过心里别提有多舒坦。她就喜欢这样的男人,文武双全,懂史书有情调,比起那些女真的莽汉不知要强多少倍。
她也不由想到这些日子来对她的呵护和陪伴,这样的日子若能终老一生,她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她禁不住又望了望那两棵夫妻树,感到就是折彦文紧紧搂着她一样,心中一阵荡漾,柔柔地对折彦文道:“夫君,咱俩走近去看看这两棵树。”
夫妻二人正在欣赏夫妻树,却听一声低吼,折彦文催马站在翠文公主前面道:“夫人退后!好像有野兽!”
这时又一声低吼,乌古论忙率随从过来。折彦文对他道:“你率几个人去树下看看是什么野兽,最好把它赶下山坡,我们围猎。”
乌古论带三人下马沿坡爬到树下,看到眼前情景后不由大喜,天上掉馅饼的事情也让他碰到了,一只幼虎被藤条缠绕无法挣脱,正怯怯的看着他们,目光中充满了恐惧,却倔强地冲他们发出低吼,以示警告。
一只幼虎岂能吓到女真勇士,乌古论上前双手按住幼虎,让其他人扯断藤条。乌古论心里美滋滋的想,亲自抓住了老虎,公主、驸马应该给他多少赏赐啊?那幼虎见来人不怀好意,下意识的反抗,如今缠绕在身上的藤条少了,它挣扎几下,突然张口咬住乌古论小腿。
虽然冬季穿着厚实,但虎牙锋利,又是困境中的反噬,幼虎把最后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嘴上,紧紧咬着乌古论的小腿不松口。
乌古论疼得直叫,他不断用拳头砸幼虎头部,无奈幼虎抱定了同归于尽的架势,死都不会松口。痛极之下,乌古论顺手拔出短刀,超幼虎腹部猛刺几下,那只幼虎不甘的闭上了眼睛,慢慢松开了口。
乌古论草草包扎后下来,见乌古论受伤,狩猎队伍便往回走。走了没有半个时辰,就听两声虎啸,走在前面的人回头一看,只见驮着幼虎尸体的马匹和随从已经倒在血泊当中,两只吊颈白额大虎正悲伤的看着幼虎的尸体高声咆哮,声音中充满了悲痛,也充满了愤怒。
两只猛虎眼中怒火熊熊燃烧,它们抬头看着这群杀了自己孩子的刽子手,心中充满了恨意,虽然对面有十几人,但它们毫无惧意。复仇之火已经点燃,就不可能熄灭,咬死这群可恶的刽子手为孩子报仇。
乌古论立刻率人列阵,他们张弓搭箭对着慢慢前来的猛虎,他下令瞄准等他命令齐射,只不过猎物中多两只死虎而已,有什么可怕的。突然两只猛虎引颈长啸,随即悍不畏死飞速扑向人群,乌古论下令射箭,却没有几支箭射准。原来虎啸声惊吓的马匹乱跑,有些胆小的马匹竟然坐倒在地,射出去的箭便失去了准头。
瞬间老虎就跃入人群,随从忙向后退,等退回去和折彦文等围在一起,就见四人已经被咬破喉咙死在当场,他们就是乌古论和三位捕获幼虎的随从。这两虎一击便将四人杀死,而后眼睛盯着其余人,再次长啸,啸声既是悼念孩子的哀鸣,也是复仇的号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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