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泽忙谢过傅选,傅选呵呵一笑道:“些许小事,何足言谢!”
随即傅选又问找王彦商谈何事,宗泽便将来意粗略阐述,傅选闻听后更是兴高采烈,言称这下八字军就有能扎根的土壤了。www.sxynkj.ċöm
以前八字军是无根的浮萍,四处为家,伪韩把他们当做肉中刺,恨不得把五座山夷为平地;朝廷把他们看做眼中钉,巴不得和伪韩拼得两败俱伤。
如今有了自治区这个好去处,八字军绝对会成为一支攻无不克的铁军。
大伙觥筹交错,喝得酣畅淋漓。席间傅选无意透露的一个信息,却让宗泽警觉。伪韩和朝廷数十次派使者前来与王彦洽谈收编,都无功而返,因为他们几乎是被王彦轰出去的。
秦桧忍住愤怒,瞪着坐在中堂上的老婆王氏,心中暗骂淫妇,但看到王氏拉长的脸面和瞪圆的眼睛,他的怒火即刻熄灭,随即换上一副笑脸,轻声道:“夫人有所不知,朝廷许多大臣均怀疑我来路不正,有人竟污蔑我乃大金奸细。汪相几费周折才让我当上京官,我怎能再次要求高升?”
王氏威严的架势如同垂帘听政的皇太后,她脸色铁青,怒冲冲道:“老娘且问你,你回来都多长时间了,怎么仍然是个芝麻官,什么时候才能把相爷托付你的事情办妥?”
秦桧诺诺道:“夫人,侍郎已经不小了!再熬个一年半载或许可以进中枢······”
“住口!”
王氏怒吼道:“以老娘看你是故意推诿,把承诺当成放屁!看来你是不想你的心肝宝贝和儿子了,那老娘今天就传信给相爷,把他娘俩扔进松花江去喂鱼!”
秦桧吓得一下跪倒在地哀求道:“夫人不可!为夫努力,为夫一定努力,争取早一点手握大权,把相爷交代的事情办妥!”
“窝囊废!亏你还是熟读史书的爷们,关键时候连一点有用的主意都没有。你忠朴过人,虽被金人擒住,却保持大宋气节不变,又杀金兵夺船回国,是当代的苏武,谁还会说你是奸细?你再透露一些金国无关紧要的实情和夸大其词的虚言,言称金人不日再次南下,朝廷的那帮窝囊废还不吓得屁滚尿流,早早问你对策!俗话说吃人嘴软,拿人手短,汪伯彦是贪得无厌之辈,多拿些宝物孝敬,他岂能不给你想办法升官?老娘房里有相爷赠送的宝物,你挑两件送过去!”
王氏站起来走到秦桧跟前道:“如果这个月底还不见动静,老娘也懒得让他娘俩去喂鱼,我让相爷每月寄送他俩身上的一个零件过来。然后你把这些零件收集起来,过不了几月,你把这些零件组装起来,你一家就团聚了!”
看着王氏拂袖而去,秦桧擦掉头上的汗水,心里道:“这个淫妇够狠,也够阴,不过她出的这个主意倒是蛮不错的。”
“六弟,你好糊涂啊!我们虽然憎恨朝廷待我们不公,痛恨朝廷杀了焦五弟,但我们毕竟是宋人,还得受朝廷的节制。本来朝廷就把我们八字军看做流寇,如今你杀了朝廷使者,不就给朝廷留下口实,告诉朝廷八字军反了吗?”
王彦满面怒怨,却又恐慌无奈,指着跪在地上的王琼道:“你说,你这不是把兄弟们往绝路上逼吗?本来八字军就有国难报,有家难回,如今可好,真成了无根的浮萍,以后只能四处漂泊,成为过街老鼠,背腹受敌了。唉!八字军前途渺茫,今后只能一辈子做四海为家的流寇了!”
王琼见王彦最后几句语气微弱,便知其火气已过,现在更多的是无奈。
本想趁机给八字军指一条明路,把他心中的算盘打给王彦看,但又怕王彦的火气复燃,便假意哭诉道:“大哥!是小弟鲁莽,见宋使颐指气使,骂我们八字军为贼寇,又想起焦五哥惨死于朝廷之手,再加上醉酒,便忍不住心中的愤怒,失手杀了三人。虽属无意之举,却给兄弟们带来了灭顶之灾,小弟实属罪人。大哥,好汉做事好汉当,一切后果均有小弟承担,你把小弟绑了交给朝廷,还弟兄们一个清白!”
“荒唐!我王彦怎能做手足相残的事情!事已至此,只能破罐子破摔,杀了就杀了。朝廷怪罪下来,我王彦顶着!”壹趣妏敩
王彦走近两步道:“六弟再别跪了,起来吧!”
王琼心中暗喜,过了王彦这一关,事情便成了一半。
现在他把归顺朝廷的路堵死了,过不了多久八字军只能归顺大韩,虽然王彦千万个不愿意,但也只能半推半就。
现在他要进一步把戏演完美,用苦肉计博得王彦的绝对信任,然后再慢慢打动王彦的心。
想到这里,王琼再次哭道:“小弟把八字军逼上不归路,把大哥逼上绝路,枉为兄弟!小弟知道大哥情深意重,对兄弟下不去手,小弟这就自裁谢罪!”
王琼慢吞吞从靴中拿出一把匕首哭道:“大哥保重,兄弟先走一步了!”
说完反手就朝胸部刺去。王彦早从刚刚拿出匕首一怔的刹那间醒悟过来,他忙冲过去,那管得了轻重,一脚踢在王琼的手腕上,匕首一滑把衣服划破,只在胸部留下一条浅浅的口子。
王彦惊叫道:“混账!你想陷我于不仁不义中吗?你自杀了,我给其余兄弟怎么交代?他们会认为是我逼死你的!”
王琼趁势扑在王彦怀里,像一个小孩一样哭道:“大哥,小弟又错了!”
王彦搂着王琼道:“六弟以后不要轻言生死,我们兄弟六人当日歃血为盟,同生死共富贵,如今五弟含冤而去,倘若再失去一位兄弟,让我这个当哥哥的怎么独活?我知道你和五弟情深意重,五弟走了你比谁都痛苦,今天就算给五弟报仇了!不管以后朝廷刮过来多少狂风暴雨,我们兄弟一块儿挡!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王琼擦干泪紧紧握住王彦的手,心已经笑成一锅蜜。
兄弟二人聊了少许,王琼告辞。刚刚走了几步,王彦道:“六弟把酒醒醒,过两天咱们在月秀山迎接自治区的使者宗泽,你可别再出什么状况!”
“自治区?宗泽?”
王琼警觉地转身问道:“我们八字军和自治区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他们来月秀山干什么?”
王彦道:“具体事情我也不知道,是老二派人通知的。不管了,等宗泽来什么事情都清楚了,不过我觉得宗泽会给我们八字军意外的惊喜!”
“哦!”王琼拱手道:“大哥,小弟先去了!”
“去吧!”
王琼满腹狐疑,边走边分析:在这个节骨眼上,自治区掺合进来干什么?倘若他们来招降,我岂不是白忙活了?不行,得先下手为强!
他迅速回到自己住处,叫过他的心腹小飞,悄悄耳语数句。小飞点点头,骑匹马飞速下山去了。
建炎朝堂两派口水乱飞,双方唇枪舌剑,针锋相对,如汹涌的浪涛,连绵不断,欲罢不休。这场战争从起初的引经据典、据理力争到中途的怒不可遏、大吼大叫,再到最后的撕破脸皮、相互攻讦,这一切皆因给秦桧升官。
秦桧拟升为参知政事。
许多京官忿忿不平,他们苦熬数载都得不到的高位,凭什么一个逃回来的战俘就这样轻而易举得到。本来汪伯彦和高宗私下里商议好的结果,只要众官通过即可。
汪伯彦也向亲信打了招呼,满以为十拿九稳,谁知半路里杀出来个胡铨,把任官职升级成一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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