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在面对杜太医的时候,似乎总是没有那么大的架子,显得随和多了,后来秦莳才知道杜太医其实也并非她的亲生哥哥,只是两人从小一起长大,因此情同兄妹,但却并无男女之情。
“我今日传召你过来,除了让你为我治病之外,还有一件事情想要问你。”
“你说吧。”杜太医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收起了自己的银针,放到针囊之中。
“我这身子一日不如一日了,之前还有雪莲吊着命,现在却不知道我究竟还有多久的活头。”
杜太医收拾东西的手微作停顿,随后毫不在意地转过身去:“常言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大夫治病救人尚不存在十成的把握。何况生死我不知道。”
太后伸出手来,握在了杜太医的手背上,语重心长地说道:“我若死了大概也就没这么累了,便也可以去见陛下去见我的儿子。”
杜太医抬起头来看着太后:“总归应该放下了这么多年都过去了。”
“我放不下你也不用劝我,若你当真觉得我做的不对,便随便多下一位,要把我杀了也就是了,反正那群人巴不得我死也不会调查,这件事情背后究竟是谁做的。”
她说这话时颇有些自暴自弃,似乎已经完全丧失了斗志,不想再跟他们争下去了。
“那是太后,这普天之下还有谁敢伤你?病已经看完了,臣便不做叨扰,臣等告退。”
夜淮觞站在门口那里,跟着杜太医一起走出了大门,出了大门之后,杜太医方才停下脚步,看着夜淮觞。
走出了宫门之后,他又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夜淮觞,等到终于落过一段,并没有什么视为守护的地方,他方才忐忑的问道:“你当真是下毒了?”
“何出此言?”
“我行医的天赋或许没你高,可我也不是傻子,治病救人这么多年,我自己开的药究竟是什么味道?难道我会不知道?”
这道并非是杜太医,便是先前夜淮觞师傅在的时候,也曾夸赞过这位皇家御医,博学多识,除了脾气古怪之外几乎全无可以挑剔之处。
“不过是加了几株慑灵草,还有些许稳定心神的炸药罢了,并非是相生相克的药,因此您不必担心太后娘娘有生命危险。”
“我原本以为你是个好大夫,现在想来你与他们也没什么不同,你记住我帮的不是你,而是我南齐的皇帝国不可一日无君,但我这个做兄长的也不愿意放弃我的妹妹。
夜淮觞点了点头,他也有些庆幸自己没有成为那种助纣为虐随意杀人的恶魔。”
下午的时候太后娘娘的兄长进宫了,此时的太后娘娘已经完全不见病怏怏的颜色,反倒是多了几分女人的高贵与优雅。
“老臣见过太后娘娘。”元大人伸出自己宽大的袖子,然后将合在一起的手慢慢地向推:“不知太后娘娘此次缠着老臣进攻究竟所谓何事。”
“兄长倒是沉得住气,这几天的时间里恐怕你的人也没少被那个小皇帝给替换下去吧,她如此大的动作,竟然也不怕朝中生怨,兄长竟然也肯配合她。”
元大人的门生,的确有几个都被小皇帝从重要的位置上扣了下来。不过这还是轻的,至少最主要的东西都留在元大人那里,否则的话他的儿子不成器,年纪早已过古稀的元大人又怎么能够在朝堂之上有一席之地。
“老臣现如今什么也不想,要么就把老臣不争气的孙子送进后宫,要么就名正言顺的让沁儿做这天下的皇后。”
秦莳站在那里把一切听到耳朵之中,只觉得心惊肉跳,自己是不是就要见证别人谋反的历程了?
若是有机会的话,她想必会夺门而出,一点也不愿意听进去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可今时不同往日,她可是要靠着这些消息赚取自己活命的解药啊。
“这天下他们巫家的人做的够久了,自先帝在位时便毫无建树。先不说被乾平和北漠瓜分数座城池。便说我儿贵为太子,被乾平的士兵斩杀于马下,竟然只换得三座城池!这口气我如何能咽得下?”
“您贵为太后,实在不应当如此意气用事。”
“兄长,你有没有想过,若是这天下是咱们元家的天下。女子为帝的确是曾经有过先例,可终究在于少数女子怎能震慑得住朝纲?我那小外孙儿,年纪虽小却最是聪明伶俐,我是惦记着的。”
元大人自己的儿子不争气,生了一堆女儿不说,还跟外面的娼妓生了一个不要脸的玩意儿。
唯有继室所出的这么一个儿子最是有出息,七岁能言诗,10岁通律文,十二岁明事理,如今元大人在朝中所打点的一切都是在为他做铺垫。
“太后慎言,此乃谋逆之罪,怎可轻易出口?”
元大人简直是义正言辞地拒绝太后。
“若兄长不答应的话不要怪本宫,搅乱着朝堂,让这所有人都不好过了。”
元大人这一辈子最注重的不过是两件事情,一是元家,二是元家的名声。
两个人终究是谈不拢,元大人最后还是阴沉着一张脸冲出了太后的宫门,太后神色淡然地看着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秦莳。
“我今日让你随意走动,不管你把这话告诉谁都可以。”www.sxynkj.ċöm
真当自己是个傻的呢,若真的自己到处去乱说,怕到时候第一个没命的就是自己。
“不知太后娘娘究竟在说些什么,奴婢还没到休沐的时间。”
“都说大智若愚,我看你却是真的蠢!”太后招了招手,示意她把端着的药递过来,服下汤药之后,便睡去了。www.sxynkj.ċöm
秦莳从刚刚元大人和太后娘娘云山雾罩的谈话之中并没有听出什么,毕竟在她看来太后娘娘有野心,实在是不太稀奇。
与其把这种没把握的事情透露出去,还不如安安静静的,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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