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儿将被子轻轻地放下一小截,只从被子里露出一双惶恐的双眼,像是一只刚刚逃脱了死亡与袭击的小小的幼兽,四处打量着周遭的环境,她无助地裹着被子,听见一切动静皆是能致命地激颤一番。
她小小的身子包裹成一团,想要把自己缩进看不见的角落里,听着苏流茵这话,她的脑子里忽然一怔,突然起身向苏流茵扑过来,呜呜地倒在她怀里哭了出来。
张管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道:“这孩子谁的话也不听,怎么单单就要听大夫的!”
感受着她身子的颤抖像是一只折了翼的小鸟,在冬夜的寒风里起伏不定。
苏流茵噤声道:“你们先出去吧,人太多了这孩子更不愿意说话了,我陪着她,待她平复下来了你们再来瞧她!”
“好好好……”五福赶紧接过话头,又看向张管家,他即刻会意,赶紧走出了门去。
杏儿有些担忧地看了她们一眼,将药又放在床边,也关门出去了。
此时屋子里只剩下苏流茵和银儿二人,只听的见她微微的啜泣声和门外大风刮过的呼呼声。
苏流茵轻轻地拍着她的背,小声安慰道:“好了,好了,银儿,你可还记得姐姐,我是姐姐啊,有什么委屈就跟姐姐说吧!”
银儿仰起脸来,看着她的脸庞,又埋在她怀里喃喃地低诉着,带着深受刺激后的哽咽与惊悚:“姐姐……我看见了,他们要……他们……银儿害怕,我再也受不了了!”
“银儿,他们怎么了?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不要害怕!”
银儿情绪激烈地波动间,她手臂上缠着一层层白纱隐隐从袖子底下露了出来。
苏流茵眼底一惊,赶紧将她的衣袖轻轻撂起来一瞧,只见白纱上隐约还有暗红的血点子干涸了凝在上头。
又轻轻地放下她的衣袖,手指抚了抚她的手臂,又挪到床里,隔着被子揽住她,声音柔和安慰道:“别怕,别怕,这儿是王府,整个王府里的人都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怕,你只管给姐姐说,没人敢欺负你了。”www.sxynkj.ċöm
银儿小小的手环抱住她纤细的腰身,只将头伏在她怀里,呜呜咽咽的抽泣声渐渐减弱了。
她稚嫩的童声低低的,惶惑的,又那样无助,让人听了心里一阵揪心。
银儿原本是个懂事的孩子,前些日子在梅林受了伤后,也没有这般哭的伤心,一定是含了无穷无尽的委屈和畏惧,才会这般伤心!
苏流茵紧紧地抱着她,她的眼泪透过衣服,浸入苏流茵的胸膛,在这冬日里却是滚烫的,她的身体也是滚烫的,手心却是发凉。
苏流茵赶紧抚上她的额头,她的额头也是滚烫的,苏流茵一惊,“发烧了!”
又柔声道:“银儿,你是懂事的好孩子,额头这么烫,想来是昨儿冻着了,病了就要吃药对不对,不过没事儿,大夫的药好得很,喝下去就好了。”
这样说着又将她的枕头轻轻地垫在她的身后,端过药碗来,轻轻地尝过一口,一脸温和道:“这温度正好,银儿把药喝了,药是治病的,别管是你身上的风寒还是手上的伤,都会好起来,等你好起来了,还要和杏儿姐姐去后院摘梅花,明年、后年、大后年……到时候你还要带上青枫和木兮一起玩!”
银儿轻轻地点了点头,咕噜咕噜将药一口喝下去,又抱住苏流茵不肯撒手。
苏流茵小声地安慰道:“要是你心里还害怕,你就想着,这儿是王府里,有王爷,有姐姐,还有杏儿他们,如今离那些坏人都远远的。有什么事儿,你只管告诉我们!”
苏流茵这样轻轻地拍着银儿的肩膀,像是在哄着自己的青枫和木兮入睡一般。
银儿喝下药后身子上的烫热才一点点地褪去,小孩儿本就没有多少心思,这样安静下来了,便开始将她心里的委屈痛苦一点一点地往外倾吐着。
银儿呜咽着埋首在她怀里:“姐姐,你终于来了,银儿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你了,他们都说姐姐不在了,银儿不相信,姐姐不可能就这样……”
苏流茵替她绾一绾松散的鬓发,又轻轻抚摸她稚嫩的小脸蛋,语气温沉沉的:“我在这儿呢,你不要害怕!”
银儿懵懵沉沉地点着头,手里只紧紧地抱着她的腰身:“姐姐,银儿好想姐姐,没想到……”
女孩儿在她怀里说了许多话,苏流茵听在耳里又惊又疑,心在在嗓子眼儿里跳着,小小的孩子怎么会遭受如此大的罪。
许是她太累了,最后哽咽着说不下去了,在这样的寒冬里,她的额角沁出许多汗。
苏流茵由着她哭,又轻轻地擦去她额头的汗珠和脸颊上的泪痕,泪水热热地洇在她手上,由皮肤慢慢渗进肌理里去,昨夜里该是受到了多大的惊吓和多大的寒冷,这样心里才能如何委屈和恐惧。
眼泪是那样灼热的,好像灼伤了肌肤,身子就能连带着心里也暖和点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银儿才慢慢平复下来,渐渐地也在她怀里睡下了。
只她的手还紧紧地抱着苏流茵的腰身,在梦里呢喃着道:“姐姐,你别走,银儿害怕!”
苏流茵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她,轻声在她耳畔说道:“银儿乖,好好的睡,睡一觉什么都好了,姐姐不走,姐姐就在这里陪着你呢!”
木门轻轻地被推开,苏流茵一瞧是杏儿来了,便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杏儿有些担忧地看着苏流茵说道:“小姐,你这身子也还病着呢,这外面天都快要黑了,也该吃药了,王爷一回来就去小姐房中找您去了,或许都还不知道你在哪儿了,银儿已经睡下了,咱们也赶紧去瞧瞧去吧,这银儿有府里的丫鬟看着呢!”
苏流茵看着怀里的银儿,又点了点头,说道:“你今日抓得药也给银儿拿一副来,治风寒是最好了的,待会儿让他们熬了,再晚一些就喝下去发发汗,最好是让厨房熬些安神汤来,这小孩儿怎么能不吃一点东西,身子哪里受的了?”
杏儿一一地应着,便转身出去给丫鬟婆子们交代去了。
苏流茵轻轻地将银儿放下身来,扶她躺下,用手巾替她抹了抹嘴角,又替她掖好了被角。看着她安静地睡着,这才站起身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身子又乏又累!
打开房门,外头正落着纷纷扬扬的落着雪,迎面的冷气吹的人不愿意出门。
苏流茵卷缩着身子,一下子扎进了冷风中,鼻头酸酸的令人十分难受,不禁又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此时她只想赶紧回到自己的屋子里去,还想着去看看青枫和木兮也不能了,小孩儿抵抗力太差,她这样染了风寒的身子指不定又要传染给小孩子。壹趣妏敩
进入屋子里却发现青姨在,她正点着香炉,苏流茵一向不喜欢熏香,也不知道是什么香味,只觉得十分雅淡。
饶是如此,因着火炉,炭盆生得多,令人有些闷闷的难受,墙角的花瓶插着几枝新开的淡绿梅,原先儿段楚翊送它的那几枝早已经焉了,定是青姨见了她喜欢,才新折来的吧。不过这样鲜妍的色彩在这严寒冬日里确实能让人心头愉悦起来。
“小姐,王爷在等着您呢!”青姨说着走近身来,轻轻地抖落了她肩头的雪花,又拿来了一个小小的暖炉让苏流茵握住暖手。
段楚翊正坐在在暖阁里翻看着古书,时而眯着眼睛,时而咬住嘴唇十分出神,苏流茵见着了,也不打扰他!
他终于忽然见着前面站了一个清瘦的女子,才放下书来,眼睛一亮不由得起身笑道:“这天寒地冻的,你是上哪儿去了,听青姨说你病着,我放心不下,便来看看你!”
苏流茵笑盈盈地坐下身来,笑道:“你这是再看什么书呢,怎么这么出神?”
将书捧在手里,苏流茵才发现这正不是她无聊之时默写的纳兰性德的词吗?字迹歪歪倒倒的,不由脸色一红?
男人走上前挨着她坐下道:“我平日只知道茵儿写的字有些难看,却不知茵儿写的词这样好,你瞧这一首: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在控诉男子的薄情,表态与之决绝,看来平日里还是我对不住你太多!日后我一定待你更好!”
苏流茵略有些尴尬,赶紧摆手解释道:“我哪里有这样的才华能写出这样的诗词来,只不过是记的他人写的词罢了!”
“原来如此!”男人说着又问道:“不过里面的典故用的可是用汉朝班婕妤被弃的典故,还有这唐明皇与杨玉环,在长生殿起过生死不相离的誓言,却又最终作决绝之别的典故?”
苏流茵点了点头,又问道:“王爷可吃过饭了!”
段楚翊摇了摇头,又定定地看着她笑道:“明日就要走了,今日有许多事需要处理,好不容易才曼狗完了,又去看了舅舅舅母,原本想去看看戴昱,朋友一场,他只避而不见,我自然也明白他的心思,所以这一回来就来寻茵儿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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