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深远而辽阔,隐隐有阳光投射下来,于白雪照耀之下更加地刺眼,砖地上落下深深浅浅的阴影。
屋里有一个巨大的暖炉,皇上坐在蟠龙雕花大椅上,他面上的怒气已经揭然而晓,如同乌云笼罩,凝固不散,特别是那种怒气凝在了眉心,更加令人胆寒。
而郑贵妃就跪在地上低声哭泣,冰凉的地面隐隐映照出她的面容来,憔悴而无力。
少女关了门,悄步走近郑贵妃,只陪着她跪在一处,她一时间不敢贸然请安,只这样一脸忐忑地等在一旁,皇帝的怒气消就再说。
郑贵妃抬起头来看了她一眼,去打探说话,眼睛已经发红发肿。
少女看着郑贵妃的模样,不免东情,有些歉意地说道:“母妃……”
就这样过去了一些时间,皇上向前看过去,他的声音有愤怒后的疲倦,漫漫然道:“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朱澄恭敬道:“父皇,是儿臣有错,请您不要责罚母妃!”
“都起来吧!”
郑贵妃站起身来,她小心翼翼地走近他身边,亲自用用滚水冲开不茶泡着,放在他面前,款款温言道:“皇上饮些茶吧,暖暖身子,不要再生气了!”
说完又赶紧站到一旁去,不敢再说一句话。
他慢慢喝了口茶,神色缓和了少许,看向跪在地上的少女才问道:“你可知父皇为何要叫你们母女来?”
“是……因为……”少女低下了头,半响才仰起头来,坚定道:“父皇,都是儿臣的错,求你责罚,只求放过我肚子里的孩子和骆思恭!”
皇帝摔下手里的茶盏,茶水溅落一地,他指着少女的鼻子大骂道:“你还有脸,丢尽了我皇家的颜面!”
郑贵妃唬的一声惊叫,赶紧跪地求道:“皇上,澄儿已经知错了,求您饶了她!她还小。一定能盖!”
他冷喝一声:“你还有脸求饶?你以为你和由检做的混账事,朕一概不知吗?”
少女猛然抬起头来,难道?这也是怪不得非要逼她嫁去西南之地了,怔怔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不知是喜是悲!
“你过来!”皇帝伸出手示意地上的少女起身,指着书桌上一本黄绸面的奏章道:“每一个好东西,你自己看看吧,看看这西南王要欺负到朕的头上来了!”
他恨声未止:“更令朕痛恨的是你们竟然肆意妄为,竟然在朝内结党营私,暗中于西南王互通来往,胆大妄为,朕还没有殡天,你们倒是谋反起来了!”
谋反可是大罪,朱澄一听,一脸不可置信,只跪倒原地,“父皇,您不要轻信他人谗言,女人和母妃,兄长,绝对没有这样的心思,也不敢有这样的心思!”
“你起来,朕没有说你!”他大手一挥,略有不耐烦,“朕让你去取奏章来瞧!”
少女依言,伸手取过奏章,一看之下不由得也大惊失色。
原来这一道奏章,果然不出她所料,便是在追封起妻子儿女。
他的意思便是要封他儿子和女儿,封其儿子为西南太子,女儿为西南大公主,其子拥有与太子同等的权利,根据才德之能,选出下一任君主,其中谋反之心大可得见,只不过是有了一个出战的理由。
少女合上奏章,不觉变色,道:“这……西南王果真是狼子野心,竟然有谋反之心,若是父皇上若真依照西南王所言追赠其子,皇威浩荡,颜面要往何处放?太子又要如何自处?”
“逆贼!”皇帝一掌重重击在案角上,道:“竖子分明是要置朕于难堪之地,且连我皇家的颜面也不顾了!”
少女见他如斯震怒,一时半刻也没有什么话说,只低着头拉着自己的衣角,但是她也明白,有了西南王的奏章,皇帝对她与骆思恭之事并不是十分愤怒。
又抬起头来,偷偷的瞧了他一眼,只见他用手不断拧着紧锁的眉目,神色之间看起来十分难受。
少女这样在心里酝酿了无数遍,该如何安稳她的父皇,他不是一个轻易发火的人,该是有多为难才会这般境况!
皇家向来不能体会寻常百姓之间的骨肉手足之情,多的是猜疑和算计,但皇帝平有时与朱澄倒是有几分寻常父女般的情同。
少女见他如此,不免心下微微一疼,连忙说道:“父皇息怒,不必为这西南王这般生气,岂非白白地伤了身子,更不值得!”
跪在一旁的郑贵妃也赶紧附和道:“是啊,皇上千万不要伤了身子,不为自己考虑,也要为天下百姓考虑!”
皇帝斜着眼睛瞧了她一眼,冷哼一声,“你倒是会考虑,考虑的有些过了吧,竟然背着朕干出这等事!”
郑贵妃只得又低下头来,闭上了嘴,不说话。
皇帝道:“是可忍,孰不可忍!朕绝对不会答应了他!”男人说着又瞧了一眼地上的女人,“朕不想看见你,从今日起,禁足三月,没有朕的命令不得私自踏出一步,至于二皇子,朕自有定夺!”
女人哪里还敢回话,又见着皇帝没有为难朱澄的意思,只急忙告退了。
朱澄赶紧道:“父皇,母妃和哥哥是一时糊涂,求您开恩给他们一次机会!”
他只挥了挥手,道:“你过来一些!”
朱澄向他靠近,定了定心,好言劝慰道:“父皇,您不要生气!”
“脸上可还疼?”皇帝伸出手来,探向少女,眼底有些许痛惜之情。
“不疼了!”
朱澄想了想,道:“西南王狼子野心已是昭然若揭。他向来不是沉稳的性子,这才开始,若是父皇及时打压住他,定能败了他的威风,只是这瘟疫才过,军民懈怠,西北边境又有逆贼,若是能够不开战便解决此事便是最好,何不先派人先去讲和,探探这西南王的心思!”
见皇帝沉思,少女又道:“瘟疫过后,想来这兵力已经损失了大半,而西南却未受大害,近来更是势力大真,若是黄靠武力解决,也不见得有利,还落下一个不顾手足之情的名声!”
少女这话说得直白了些,但是事实的确如其所言语。
如此利害相关,皇帝怎会不明白、这才动了雷霆震怒。
皇帝只是一言不发,但见额上的青筋累累暴动,怒极反笑,道:“朕若允他,必会助力起嚣张火焰,日后更是得寸进尺!若是不允,他必定怀恨在心,前番种种功夫和布置,皆算是白费了。”
他看得如此透彻,少女亦默默,良久只道:“若西南王立时兴兵,父皇有多少胜算?”
皇帝眸中精光一闪,瞬息黯然:“朕手中有兵不足二十万,十五万散布于各个关隘,五万集守于京畿附近,时疫过后只剩下不到十万!”
他顿一顿,“汝南王手中有精兵不下四十万,布于全国各要塞关隘,而受时役影响不大,如今西北北边境又添了十五万的兵力!”
朱澄悚然,道:“那么父皇需要多久才能布置周全,以己之兵力取而代之?”
他道:“若这半年间能有朕亲信之人知晓兵部动向以及西南王一派各人姓名官职,在保蒙古不要踏进边境,西北叛乱平定的情况之下,令各地守将分解夺取汝南王五十五万精兵,朕再一网打尽,那么一年之内即可收服!”
又微微苦笑:“只是他步步进逼,只怕朕这里还不能对他了如指掌,他已经兴兵而动了。”
朱澄他也有这样多的无奈和隐忍,身为皇家公主,成日封闭于这四方红墙,没有自由可言,对于朝政,知晓得的不少,却不能多有干涉。那一星半点的朝政,却是他们父女之间的对话,若非事关自身与其母妃后宫之利,她也不敢冒险出言语探听涉及,只静静地听着。www.sxynkj.ċöm
这样骤然知晓了,她心下有些许的心疼和了然。这个宫廷里,皇帝也有皇帝的无奈,而自己也许多无奈。
他的身子微微一震,他仰天长叹一声:“澄儿,做这天下的君主并非一件容易事,寻常之人最简单的事儿也做不了!倒是你给朕带来了许多欢乐。”sxynkj.ċöm
朱澄心里霎时涌起一股酸涩之意,仰起头定定道:“父皇,我不明白你们这些国家大事,本来也不能过问,却也知道大丈夫能屈能伸,父皇上忍一时之痛,才能为朝廷谋万世之全!”
他的手轻轻抚上朱澄的脸颊,叹道:“孩子,你错了,你做错了,大错特错,不过只是有你在,你说话总是能叫朕心里舒服。”
少女摇头:“儿臣不是宽慰皇上,而是实事求是。”
他的声音淡淡却有些狠辣之意,在暗沉的宫殿里听来十分地令人害怕,“不错,朕的确要忍。”
他淡漠一哂:“可是朕要如何忍下去?”
他的手渐渐下滑,紧紧握住少女的手,“朕准了你与思恭的婚事,授予驸马身份,他立即前往西南说和!”
少女他颇震惊,手一推不慎撞跌了手边的茶盏。只听得“哐啷”一声跌了个粉碎,他却只若未闻,只看着她说道:“澄儿你最得朕的心思,你应该明白我的话!”
让骆思恭去求和,不是去送死吗?强忍住内心激荡的不甘和愤恨,少女扬一扬脸,稳住自己的神色语调,轻声而坚定,“多谢父皇成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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