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子武笑了笑,他脸面生的好看,这么一笑,映着窗外的火光,映着廊间的灯笼,整个人都璀璨生光。
王姨娘咽了口唾沫,“贱妾不敢跟王爷娘子作对,只是那姑娘答应我,只要我照她说的做,不管结果怎样,都送我出长安,给我一笔钱财,叫我能够安身立命。
郎君不知道,平阳的庄子上太穷苦了,府上伺候的人被送到哪儿,简直跟流放的罪人无甚区别,庄子上的人根本看不起,还会各种故意刁难磋磨……我家原本也是富户,在将军府的时候也没有做过粗活儿,那庄子上的苦日子,贱妾怎么过得下去?
贱妾不堪磋磨,偷偷跑了两次,若是能跑掉,也没有今日之事了。可偏偏那庄子上的人都狠心至极,总是将贱妾抓回来,责罚贱妾做更重的活儿……求郎君高抬贵手,放贱妾一条生路吧!”
魏子武不动声色的看着她哭诉,待她说完,他才淡声问道,“那长相略有些肖似郎君的孩子是从哪儿找来的?他的父母又被你们藏到了哪里?”
王姨娘喘了口气,惴惴不安的看了眼魏子武,“那小孩儿是庄子附近农家的孩子,他的爹娘在哪里,贱妾真的不知道,郎君该问适才那姑娘!”
魏子武点点头,“她给你多少钱财?”
王姨娘闻言捂住胸口,往后退了一步,脚跟撞到床沿,她跌坐在床上。
魏子武笑脸上前,伸手摊开在她面前,“要钱还是要命,你自己选吧?”
王姨娘疑惑的看着他。
“把她给你的钱财交还与我,今晚我就放过你。若是你贪恋钱财,藏着不交,你诬陷王爷这事儿,咱们就得说点儿什么了!”魏子武啧了一声,“把你交给京兆尹,这攀诬皇室,污蔑王爷,不知会定个什么罪名呢?”
王姨娘吓了一跳,她在王府里待过,大夏的律例她读过。
她是王府的妾室,并没有为王府生育子嗣,等同于主人家的牛马一般。
仆婢诬陷主子,那是大罪,多半要被杖毙在衙门里。
当真是要钱没命啊!
“我把钱财给郎君,郎君果真会放过我?不是欺哄我?”王姨娘坐在床上,仰脸看着魏子武。
魏子武轻哼一声,点了点头,“君子一诺千金。”
王姨娘颤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那一万贯的票券。
魏子武接过看了看,“兰雪还真是大方,没有了?那我可叫人搜了?”
王姨娘又从收拾好的包袱卷儿里,拿出了另外一张,面值五千贯。
魏子武又看了一眼她的包袱卷儿。
“当真没有了!不信郎君叫人搜!”王姨娘两眼噙泪。
魏子武哈哈一笑,“莫害人,害人终害己。”
说完,他捏着那两张票券转身而去。
廊间窗外的人,也都陆续跟着他离开。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客栈内外就又安静了下来。
仿佛刚才的经历,只是一场叫人汗流浃背的噩梦一般。
王姨娘瘫坐在床上,呜呜哭了一场。虽说逃出了那庄子,也没有被抓走,可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呢?
倘若她没听那小姑娘的怂恿,没有财迷心窍,老老实实的呆在庄子里,会不会因为王爷娶了萧娘子,而大赦庄子?她的处境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一些?
王姨娘扑倒在床榻上,呜呜哭起来。
萧玉琢这会儿正红绡帐暖,没功夫想这些。
次日清晨,她刚一睁眼,就有一张俊脸压了下来。
在她额上,脸颊上,嘴唇上……眷恋的亲吻着。
萧玉琢伸手推他,却触摸到他线条分明,结实有力的胸肌。
女人亦好色,她的手不由自主的顺着他的胸肌就向下摸索。
线条饱满,轮廓清晰的腹肌,漂亮的人鱼线……
随着她的手,景延年立时坚硬了。
他轻笑着将她压在身下,“清早起来,时辰刚好。”壹趣妏敩
两人坦诚相见,太容易擦枪走火。
他的手在她的圣女峰上攀援摸索。
萧玉琢微微气喘,脸面娇羞红透,“好累……”
“不用娘子辛苦,我动,不叫你动。”他在她耳边说道。
萧玉琢脸颊更红,“你起来……”
景延年低头含住她的唇。
清早还未起身,他口中却满满都是檀木清香。
萧玉琢不由怀疑,他是不是偷偷含了檀木在口中?
她池水满意,轻哼出声。
景延年已经准备要攻城掠地。
却忽闻门外有丫鬟小声道:“娘子,可是起身了?可要婢子们进来伺候?”
定是丫鬟听到屋里头动静了。
萧玉琢脸上有些烧得慌,“就要起来。”
景延年面上尽是不满。
萧玉琢冲他笑了笑,“日后天长地久,还用急在一时吗?”
景延年只好将她紧紧搂在怀中,“终于等来这一刻了,叫你身边的丫鬟都改了称呼吧,莫再叫娘子了,都称呼王妃!”
“称呼有什么重要?”萧玉琢轻笑。
景延年却一本正经,“重要。”
萧玉琢披衣起来,懒得和他争执,她心里还记挂着昨日那件事儿。
她已猜到了做这事情的人,心里多少有些不痛快。
“我先起来,你再睡会儿。”她唤了丫鬟进来伺候她穿衣,又到外间去洗漱。
离开之时,只留了两个小厮在门前。
景延年尚未偃旗息鼓,起来也是尴尬,萧玉琢离开,他一个人盘腿坐在床上,运气调息,平复体内那一股火热之气。
萧玉琢离开主院,菊香引她去了小花厅。
刘兰雪正垂头在小花厅里坐着。
听闻门口有响动,她立时抬起头来,见娘子正站在菊香身后,目光淡然的看着她。
她立时起身,张了张嘴,一声“娘子”却未能唤出口。
萧玉琢迈步进门,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她噗通跪了下来。
萧玉琢叹了口气,在上方坐下。
刘兰雪又转了方向,仍旧面朝她跪着。
“你起来吧。”萧玉琢低声说道。
刘兰雪摇了摇头,口中呐呐不知该说什么。
萧玉琢问一旁的魏子武,“那孩子的父母找到了么?”
魏子武看了刘兰雪一眼,“已经找到了,他们没受伤,只是受了些惊吓,小人补偿了他们一些钱财布帛,送他们回家了。”
“那孩子见到父母,不哭了吧?”萧玉琢又问道。
魏子武点点头,“已经安抚住了,娘子安心。”
“那就没什么事了,这些天因为我和王爷的事情,叫你们忙坏了,都好好回去休息几日吧。菊香的终身大事,也该筹备着了。”
“多谢娘子!”魏子武拱手躬身,面有喜色。
菊香却神情淡淡的,脸上连娇羞都看不出来。
魏子武深深望她一眼,恋恋不舍退了出去。
莲蓬领着其他在花厅伺候的丫鬟也都退下。
花厅里一时间只剩下萧玉琢和菊香,刘兰雪。
香炉里冒出淡淡的花香,袅袅青烟缓缓逸散,好似时光安然。
可是沉默的主仆之间,却有些莫名的僵滞紧张。
刘兰雪双手按在地上,弯身叩头,“娘子……婢子错了……”
萧玉琢叹了口气,“天下无不散之筵席……”
刘兰雪闻言,猛然抬头,瞪眼看着萧玉琢。
她眼中隐隐约约的泪光,叫萧玉琢顿住了话音。
“娘子,不要……不要赶婢子走……婢子决心替梁生守护娘子……”
萧玉琢微微摇头。
“婢子知错了,断然不敢再有违娘子吩咐,再也不敢做出这种陷害人的事情了,求娘子原谅婢子这次吧……”刘兰雪哀求道。
萧玉琢长长叹了口气,“我想分开,是对咱们都好的。”
刘兰雪咬着下唇,定定看她,“娘子,别赶婢子走。昨晚魏郎已经狠狠的说过婢子了,婢子听进了心里,记在了心头……娘子……”
她跪在地上,砰砰的磕头。
虽然地上铺着波斯的地毯,可这砰砰的闷响,还是叫人听着心里生疼。
“菊香。”萧玉琢抬了抬下巴。
菊香连忙上前,拉住刘兰雪,“兰雪,你别这样,娘子不是赶你走,只怕你在长安,心里惦记着这件事儿,总是郁郁寡欢。天大地大,你出去走走,也许心情能平复的快些。”
菊香声音温柔,像是灵芝草药,说话间都带着淡淡药香之气。
刘兰雪被她拉住,不能叩头,眼泪却是不止。
“我不想走,娘子……婢子想伺候您身边,婢子愧对您,也愧对梁生……婢子太自以为是了,婢子想岔了……婢子想要补偿,想要挽回婢子做错的事……求娘子再给婢子个机会吧……”她哭倒在菊香怀里。
菊香身上那淡淡的药香,闻起来叫人格外的舒服。
萧玉琢垂着眼眸,一直未在作声。
刘兰雪哭了一会儿,情绪渐渐平复下来。
她忽而从怀中掏出了个物件儿,双手奉着跪在萧玉琢面前。
萧玉琢看着她手中捧着的用精美锦帛包起来的东西。
“是什么?”
“求娘子收下!”
萧玉琢将东西打开来一看,略有些惊愕。
是一个如瓦片一般的铁片,铁片上钳着金字,字迹刚毅,笔锋犀利。
“丹书铁券?”菊香愕然说道。
萧玉琢狐疑的歪了歪头,“那是什么?”
“朝廷有时会发给立有大功的功臣‘丹书铁券’做免死牌。”菊香眯了眯眼,“可这并非朝廷赐的丹书铁券呀?”
“这是金书铁券,是长青帮的信物。见此信物,如见帮主。当初爷爷给我的。”刘兰雪闷声说道。
萧玉琢立即将东西推还给她,“关三爷给你的,你自当放好。”
刘兰雪却把东西推了回来,“娘子,婢子什么也不要,婢子什么也不依仗了!婢子没有所持之物,只凭着娘子对婢子的恩赐。婢子仍旧是那个一无所有的孤女,婢子只愿伺候在娘子身边。”
她再不看那金书铁券一眼,垂头跪在萧玉琢的脚边。
金书铁券既是长青帮的信物,关三爷亲手交给她,她就当知道这信物的分量。
如今却愿拱手让出,推却一切的依仗回到她身边,做个小丫鬟?
萧玉琢抬手摸了摸刘兰雪的发,“你这又是何必呢?”
刘兰雪倚靠在她腿上,表情显得有几分茫然无助。
“婢子离开娘子,不知道该去哪里,婢子没有别的念想,只觉得如果日后连娘子都不能念着,这心里就空落落的,没着没落……”她趴在萧玉琢腿上,“娘子放着这金书铁券,就当是替婢子放着它吧。还让婢子留在娘子身边,婢子若是再敢做出什么有违娘子心意之事,娘子拿出这金书铁券来,婢子必被长青帮厌弃。”
萧玉琢看她良久,伸手拉她起来,她却依靠在萧玉琢腿上,不愿起身。
“你起来,我不赶你走。”
“娘子原谅我了?”
“先起来再说。”
刘兰雪连忙起身。
萧玉琢将那金书铁券收了起来,“我且帮你保管,你若想离开,随时管我要。”
刘兰雪连连摇头,面有轻松色。
“去歇息会儿吧,一场大婚,大家都累坏了。”萧玉琢说道。
刘兰雪拜谢娘子。
萧玉琢行出花厅。
朝阳的光辉洒满院落,辗转过她的眼角眉梢。
她比多年前站在将军府里,身为将军夫人的时候,有多了几分柔和,脸上的线条都愈发和缓了。
若是以往,她定然不会这么抬手放过。
可如今,不知是不是少了年轻时候的心气儿,亦或是胸怀变得更为宽广了,她觉得这事儿也并非什么需要记恨良久的过错。
就这样各退一步,似乎也挺好的。
她回到主院的时候,景延年已经起身在房前练了一会儿剑了。
“娘子该去给太妃敬茶了。”菊香提醒道。
景延年也去擦汗换衣服,出来却瞧见前些日子还甚是嚣张的刘兰雪,竟换了府上丫鬟的衣服,垂头跟在萧玉琢身后。
他顿住脚步,垂眸打量刘兰雪。
刘兰雪好似浑身肌肉都绷得紧紧的。
景延年呵的笑了一声,她甚至微微一颤。
倒不像是害怕,更像是习武之人天生的那种敏感警惕。
“你这丫鬟,可是厉害得很。”景延年笑着握住萧玉琢的手。
萧玉琢听出他话里浓浓嘲讽,回头看了刘兰雪一眼,微笑道,“那是自然,我身边没有平庸之辈!”
景延年略微诧异看她。
她分明听出他反讽之意,却这般开口维护刘兰雪。
景延年更将她的手指握紧了几分,“你觉得好,就好。”
多少年了,终于彼此都懂得退让了。
萧玉琢笑了笑,和他一同去景夫人的院里请安敬茶。
景夫人送给萧玉琢一套头面。
看做工样式,应该是从宫里带出来的珍品。
萧玉琢没有推辞,“多谢母亲。”
“这一声母亲,终于盼回来了。”
“不管中间经历了什么,母亲在玉玉心中始终如一。”
“玉玉是好孩子,年儿亏欠了你,你且放心,母亲断然不会袒护他,为他说话。你若是在他那儿受了什么委屈,只管告诉母亲,母亲帮你管教他!”
“多谢母亲!”萧玉琢凑上前去,亲昵的挽住景夫人的手。
景夫人拍了拍她的手背,小声笑道:“重午有志向,可人老了就惦记着子孙满堂,你何时再给阿娘添些孙子孙女,叫咱们家也热闹热闹呀?”
萧玉琢脸上微微一热,“这得问修远了。”
景延年抬手放在唇边,轻咳一声,“母亲放心,儿子定当努力!”
“长安城我是住够了……”
景夫人的话没说完,景延年的脸色就微微一变,“母亲再不可去住在庄子上,如今母亲是太妃,住在王府里理所应当。再者说,母亲不是还要帮玉玉带孩子么?”
萧玉琢虽有些不好意思,孩子还没影儿呢!但为挽留景夫人,也跟着连连点头。
虽说婆媳最好保持距离才更容易亲密。
但王府这么大,景夫人的院子里正院又较远,平日里相互也不会有什么影响。
“不是我要离开长安城,我是想着,咱们一家人一起,”景夫人的目光落在门外的一地阳光上,变得遥远而满是憧憬,“到江南去看看,泛舟湖上,听庭前细雨,看花开花落……不比满是权贵,到处是勾心斗角的长安生活更自在么?”
萧玉琢和景延年对视一眼。
景夫人又叹了口气,“离开长安,哪儿都好,唯独舍不得重午……”
这话说到了萧玉琢和景延年的心坎儿里。
“也没什么,是他自己选择的路,他必要在这条路上独自成长的。”萧玉琢缓缓说道,“好在长安城还有我阿娘,还有萧家支持他,修远的旧部也能护他一二。”
景夫人叹了口气,未再言语。
但她离开长安城的话,像是给萧玉琢和景延年心中撒了阳光浇了水。
让原本就埋在那里的种子飞快的生根发芽。
当初景延年主动放弃皇位的争夺,想得就是避开朝廷纷争。
形势太平,正当是离开的好时候。
他兵权早已上缴,在长安城里做个闲散王爷,说不得还会被人忌惮,不如躲得远远的。
“下次我们要生个女儿。”景延年努力耕耘之后,将萧玉琢抱在怀中,声音怅然的说道。
“下次?”萧玉琢眨了眨眼。
“这次生儿子,哥哥可以保护妹妹,然后下次再生女儿,儿女双全……”景延年无声的笑了。
萧玉琢却有些哭笑不得。
这次还没点儿呢,他连下次都盘算上了!
景延年的手忽然落在她肚子上,小心翼翼的抚摸着。
萧玉琢抬手拍了下他的手背,“干嘛,还没呢!”
“那可不一定,当初怀了重午的时候,你不也过了好久才知道么?说不定现在这里已经孕育了一个小生命了!”景延年语气满是向往。
他的手摸着摸着,就不由自主向上滑去,那饱满的圣女峰,根本不像是一个哺育过孩子的妇人。
浑圆饱满的手感,叫景延年不多时便又战旗高举。
“玉玉……”他的声音满带感性。
萧玉琢微微气喘,“刚才才……”
“玉玉,我等了太久,太久太久……”他将她反转过去,脊背对着他。
他轻舔着她的耳垂,气息扑在她精巧白皙的耳廓上。
她耳尖微红,粉嫩可爱。
她睫羽轻颤,宛如蝴蝶柔弱的翅膀。
他肌肉饱满,坚硬无比,如一艘大船驰骋挺入波涛汹涌的大海。
海水拍岸,涛声澎湃……
不知是不是刚过了冬天,春日温暖的阳光太过舒适,所以人就容易犯困。
萧玉琢这几日总是觉得睡不够。
常常坐在暖阁里看着书,她的眼皮就打起架来。
菊香原本应当常常伺候在她身旁的。
可想到日后她就要嫁为人妇,不能像如今一样总是守着娘子,她毅然决然的在精益文武馆里开设了医药科。sxynkj.ċöm
专门收已经识字,愿意学医的孩子。
魏子武连忙从学馆里挑出好些底子不错的小姑娘给她送去。
菊香总是淡淡的,魏子武对她的事儿,却是热切得很。
只怕菊香就是说,榴莲是香的,魏子武也会连声附和,眼睛都不带眨的。
菊香从这些小姑娘中,又去掉几个不是很有耐性,性子焦急的。
“学医不比旁的,没有耐心,想要在短时间内看到成效,是学不出成就的。”菊香对她的小徒弟们说道。
“没有个几年十几年的潜心学习,连药方都不敢开。”
“谨记师父教诲!”
余下这几个女孩子,倒是有几分韧劲儿。
跟着她学了几个月,身上也渐渐有了她那份恬淡如菊的气质。
年前菊香就去学馆了。
她带的学生渐渐多起来。
长安城的大夫们听闻了学馆专门开设了医药学科,竟都挺支持的。
好些名声不错的大夫,也愿意到学馆来任教。
一开始连束脩都不肯收,后来十五娘和他们商定下来。
学馆给他们提供束脩,他们按时正正经经的来授课。
医学馆这边,声势渐渐大起来。
年后菊香就更忙了。
萧玉琢觉得春日犯困并没有什么奇怪,老话儿不是说“春困秋乏”嘛?
她也没叫大夫给看。
月末菊香来给她请安的时候,慧眼如炬的似乎看出了什么。
“娘子叫婢子请个脉吧?”菊香上前道。
刘兰雪在一旁连忙说,“娘子最近总是爱犯困,其他倒是没什么异常的。”
菊香搭手在萧玉琢脉门上,很快她就笑着点了点头。
萧玉琢看她笑的饶有意味,不由挑眉问道,“怎的了?莫不是我有喜了?”
“娘子都会看脉了!”
“我哪里会看脉?看人还……当真是有喜了?!”
菊香掩口轻笑,微微点头。
刘兰雪和一旁的莲蓬却吓了一跳,“呀,近来娘子都没有忌口,屋里熏香什么的也都用着,有几个月了?”
菊香连忙安抚,“娘子不必紧张,如今娘子身体康健,王府里也处处都守规矩,孩子很好。如今刚有一个多月。”
萧玉琢不由抬手放在小腹上,不知不觉得,竟然真的多了一个生命在她肚子里?
重午如今已经大了,当年怀着重午的感觉远的她都快忘了那是怎么滋味了。
如今重新做母亲,仍旧忍不住感慨生命的神奇。
“菊香,孩子当真很好?我总是觉得睡不够……”萧玉琢低声问。
菊香轻笑,“娘子安心,您身体好着呢,孩子也好。当年什么情况?您心绪不稳,又有奸人迫害,孩子不还是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么?孩子虽小,生命顽强。您只要照顾好了自己,保持轻松愉快的心情,孩子就能平平顺顺的来到这世上!”
萧玉琢脸上溢出笑容来,笑容里不由自主的多了许多的慈爱。
“该交代的,婢子这就去交代。”菊香起身叮嘱刘兰雪和莲蓬。
什么东西能用,什么东西该忌讳,能吃不能吃的,她如今可比当年更有经验的多。
当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女先生,她吩咐起来,更是有条不紊的,颇有先生的架势。
景延年从外头骑马回来,听闻这件事当即高兴的不行。
等了这么多年,生了个儿子,还不是自己的!
如今终于又要当爹了,他激动的抱着萧玉琢,在地上转了好几个圈。
恰被问询赶来的景夫人看到。
“放下,快放下!”景夫人捏着团扇就要拍打他。
景延年笑着将萧玉琢放下。
萧玉琢脸上颇有几分尴尬。
“没事儿,我有分寸。”景延年朗声道。
“有分寸也不行,未满三个月,玉玉身子娇贵着呢!你乃是武将,粗手笨脚的,哪有轻重?”景夫人皱眉道。
景延年皱了皱眉,嘴上承认,“母亲说的是。”
扭脸他却偷偷嘀咕,“我岂能没个轻重?这些年的功夫岂不是白练了?”
“你说什么呢?”景夫人拿团扇拍了他一下。
景延年呵呵一笑,“儿说,还是母亲心细。”
“老大不小的人了,愣头青一般。”
景夫人上前,目光热切的盯着萧玉琢的肚子,亲自上手,要扶萧玉琢坐下。
她盼个孙子,可是比景延年盼儿子,还要盼的久远。
自己的孙子长那么大了,可她还没抱过呢,就大的抱不动了……
景夫人长叹一声,“真是上天的恩赐呀!”
萧玉琢被婆婆扶着坐下,一时间觉得自己肚子里揣的不是个孩子,是个稀世宝贝才对。
“日后这‘恩赐’还多得很,母亲可别嫌烦!”景延年哈哈笑道。
萧玉琢老脸一红。
景夫人拿着团扇半掩口,“再多也不烦,多了也是一样的稀罕!”
说完,她的目光又挪回萧玉琢的肚子上。
“厨房都交代了么?屋里用的东西都收拾了没……”
景夫人一样一样的问过去,叮嘱的比菊香还细。
问完了孩子,她再三想想,似乎没什么可说的了,忽而她看着萧玉琢道,“你打算把孩子生在哪里?”
萧玉琢微微一愣,什么叫打算把孩子生在哪里?当然是生在王府里了?难道还能跑回娘家或是玉府生孩子么?景延年也得能同意呢?
“我已准备向圣上请辞,待玉玉胎像稳固,过了头三个月就可启程。”景延年缓声说道,“明日吧,明日我就派人先前往江南,购置合适的宅院……”
萧玉琢这才回过味儿来。
果然是一孕傻三年么?她才刚怀了孕,反应就迟钝了?
“购置宅院,还是要玉玉看了喜欢才好。这事儿你们商量着来,我就不操心了,我呀,就准备着抱孙子!”景夫人热切的笑,“孙女也好!”
送走了景夫人。
萧玉琢又被景延年给抱在了怀里。
“母亲说了,你粗手笨脚的,小心伤了孩子!”萧玉琢故意揶揄他。
景延年轻哼一声,“这么些年的功夫,我连个控制力道都没练成?”
他反倒一把抱起她,放在自己腿上,将她在怀中搂得紧紧的。
丫鬟们还在屋里站着呢!
萧玉琢立时窘得脸面通红。
丫鬟们的头要埋在胸口了,一个个的都不敢抬头。
“都退下吧。”景延年一手搂着她的脊背,一手在她小腹上轻轻的摸着。
丫鬟们刚退下,他便要解开她腰间玉带,掀开她的衣服。
“你干嘛?!”萧玉琢吓了一跳。
“我看看孩子!”景延年笑的像个孩子。
萧玉琢好气又好笑,“你可真傻,现在能看见什么?”
“生重午时候错过的,这次我可都得补回来,一日也不能漏过!”景延年认真说道。
萧玉琢沉默了片刻,“去江南生孩子,还真是叫我心动呢……可我又舍不得重午……”
景延年跟着沉默下来。
“罢了,孩子总要长大,咱们老在长安城里盘踞着,也不知会不会招人猜忌呢!”萧玉琢咧嘴笑了笑,嘴角却有些离别的酸涩。
景延年轻抚着她鬓边的发,“舍不得,那就不走了,等重午再大些……”
萧玉琢连连摇头,“既然决心向圣上请辞,就去说吧。今日舍不得,明日一样舍不得,孩子再大,在父母眼里他还是个孩子!”
景延年将她搂紧在怀中。
隔了一日,景延年便进宫面见圣上。
李泰在这皇位上坐得久了,眉目的妖冶少了许多,浓眉杏眼,多了些王者的威严。
“吴王不来见朕,朕到还要宣你呢。”李泰缓缓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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