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琢还真就去寻了萧谆,没想到萧谆倒是喜欢孩子。
他虽年老,心性却如同孩子,萧玉琢一说,他就抚掌而笑,“你若真能给我找来这么一帮子的孩子,那我得谢谢你!”
萧玉琢和十五娘他们商量。
长公主说的不错,这么大的孩子,且能上得起学馆的,家里都不会请不起启蒙先生。谁舍得把小娃娃送到学馆里去?
“小孩子且不叫他们住在学馆,每日接送如何?”十五娘提议道。
梅香咋舌,“这是个办法,可是只怕家里人又嫌麻烦,上族中的族学多简单方便?”
“校车!”萧玉琢突然说道。
几个人都看着她,“娘子说什么?”
“咱们可以做个校车,专门接送启蒙班里的孩子们,各个给送到家门口,安排固定的线路。”萧玉琢说道。
“若是一辆马车,怎能坐的下许多的学生?若是许多辆马车,学校就要投入更多的人力物力。”对钱财敏感的梅香摇了摇头。
萧玉琢琢磨着也是。
毕竟这会儿的交通工具,还是马车牛车,哪儿有现代的校车那般方便。
可对上重午和长康那殷切期待的眼神儿,她又不忍心叫孩子失望。
她想了想,让菊香写了征集意见的告示,贴在了学馆之中。
如今大孩子们的学馆已经开始授课。
不拘文法,不拘礼教。
有文馆,却不尽都是读圣贤书的。有专门学画的,也有专门跟着萧大爷读闲杂书籍的。
有武馆,也不尽都是为了从军从将的,也有只是为了强身健体,修身养性的。
萧玉琢这告示贴出去,下头还设有奖赏。
这些思维已经从固话的文法礼教中,解脱出来的孩子,还真出了不少主意。
其中有个孩子的想法,引起了萧玉琢的注意。
这孩子也说可以用学馆的车马来接送孩子,并且由学馆来负责这些孩子在路上的安全问题。
他还给出了一个设计草图,这图上的车很是精巧,像是有什么机关一样。只需极少的动力,车子便能行动,车厢很大,如同现在的公交车一般,容下二三十个孩子,绝对没有问题。
萧玉琢立时叫人寻来这个孩子。
说是孩子,也有十五六岁了。脸圆圆的,笑起来有两个酒窝,甚是可爱。
“见过郡主。”孩子行礼道。
萧玉琢将他画得草图拿了出来,“这是你画的么?你能给我讲讲这个车的原理么?”
“是学生所画,这车的原理,乃是根据三国时期,孔明先生木牛流马的原理改化设计……”学生把他的想法细细的跟萧玉琢讲了。
萧玉琢只觉精妙,可她没太听懂。
木牛流马她知道,乃是诸葛亮为给前线运送大量的粮草,而造的一种运输工具。
可不是说,这种技艺早就失传了么?怎的这小小的孩子竟然会?
“你是从哪里想到的?”萧玉琢问道。
孩子脸面微微一红,“也不是我想到的,我祖父和父亲都是木匠。”m.sxynkj.ċöm
这哪里是木匠,分明是巧匠!
“你家在何处,可能请他们到学馆里来一趟?”萧玉琢激动问道。
小孩子点点头,他家就在长安城外不远。
萧玉琢派了人和他一起回家,将他家中祖父父亲,都请到学馆。
将他设计的图纸给两位一看,他祖父当即就啧啧两声,说他设计的不合理之处。
萧玉琢看着图纸看了良久,也没看出来哪儿有问题。
果然内行人才能看出门道。
“这车能造成么?”这才是萧玉琢最关心的问题。
“加以改良实践,倒是可行。”孩子的父亲比较大胆,当即就十分欣慰的摸着孩子的头道。
萧玉琢看着这祖孙三代,心里头也萌生了一个想法。
不过这个想法能不能行,还要看他们究竟能不能造出这“木牛流马”一般神奇的车架来。
留了祖孙三代在学馆里,并叫如今负责学馆的十五娘给他们安排了住处。
原本他们说回家也能造,且回家里更方便。
但是想萧玉琢为了她自己的一些想法,还是把人给留了下来。
她不吝价钱,让梁生给买来最好且结实的柚木,给祖孙三代做实践。
重午听说,如果校车能够做好,他就能去学馆里上学。
他总缠着长公主带他去学馆里,好看看那车造的怎么样了。
匠人得有一颗不惧险阻,不急不躁,一门钻研的匠心。
萧玉琢觉得,自己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就是缺少了这种匠心。
而仍存匠心的匠人,都成了一代大师。
这祖孙三个是木匠,也是巧匠,更是有匠心的巧匠,他们决心要造好这车,便什么都不论,心思全花在这上头。
拆了装,装了拆,反复折腾了近两个月。
那叫林远的孩子,满面喜色的跑去告诉萧十五娘,车子可以试行了。
萧玉琢当即丢下手中其他事儿,跑去学校参观。
车子很宽敞,车里尚未安装坐位,但是也高大的能容一个成年人站立。
前头有类似方向盘的东西,可以掌控车子行进的方向。
不需牛马拉动。只要两个成年人在车头和车尾踩动,车子就能顺利的行走起来。
速度虽不若马车跑起来那么快,却也比牛车快很多。
而且只要道路平坦,车子就十分平稳。
学馆里聚集了好多先生在观摩这神奇的车子。
“上去试试吧?”林远的父亲说道。
能看出来林远是十分激动急切的,他爹和他祖父则沉稳的多。
在车外头观摩的先生们一个个跃跃欲试。
林远请了五位成年人上了车。
他在车前头蹬踩,他父亲在车尾。
他爷爷坐在驾驶座上掌控着方向。
车刚一动起来,车上的人都禁不住惊呼一声。
倒不是害怕,只是惊奇这没有牛马拖拽,只靠两个人,其中一个还是孩子,蹬踩着,就能拖动五个大人的。
车子在院子里转了两圈。
林远和他父亲都觉得很轻松。
便又请上了五位成年人。
其中有两位身材还比较丰腴。
十三个成年人,加之祖孙三代,这车上共有十六人了,这个重量可是不轻。
就算牛车,也不能承载这么多人。
可林远他们造的车,却仍旧能够轻轻松松的行进飞快。
“神奇!太神奇了!”有些先生大为惊异,趴在林远和他父亲蹬踩的地方,细细研究。
“去请吴王殿下来。”萧玉琢忽而吩咐人道。
学馆的事情,景延年自始至终都没有参与过。
他如今不干涉,萧玉琢就已经很满意了。并没有指望他能够多么大力的支持和帮忙。
她这会儿叫人请景延年,梅香还挺诧异的。
“娘子不怕将军来了,又摆什么脸色看么?”梅香偷偷问道。
萧玉琢哼笑一声,“他感谢我还来不及,还敢摆脸色?”
梅香惊异。
景延年正在长安,听闻萧玉琢寻他,便来的很快。
他的确没有摆个臭脸来,但也不见有多么欣喜高兴。
“今日我们学馆里有个新奇的物件儿,想着对将军定有帮助,所以请将军也来看看。”萧玉琢笑着说道。
人前她这般称呼他,景延年虽有不满,却只是点了点头,并未挑剔什么。
萧玉琢这次直接叫上车了十五个大人。
换了两个身强力壮的小厮上去蹬车,仍旧是林远的祖父在掌控着方向。
那两个小厮显然比林远有力气多了,纵然车上的重量以近两千斤,但两个小厮还是能把车子踩得飞快。
景延年纵然是那种泰山崩于前也能岿然不动的人,此时也瞪大了眼睛,诧异的看着没有牛马拖拉,就跑的飞快的车。
“这是……”
“回吴王殿下,这是我们的校车!用人力踩踏提供动力,带动车子。”林远骄傲的说道。
“两个人,怎么可能带动这么多人?”景延年微微凝眸。
且看起来那两个人并不怎么费力的样子。
待车子停下来,景延年亲自上去踩着转了一圈儿。
他力气大,车子踩起来,十分轻松,外头的人也看着车子跑的更快。
“神奇!”景延年叹道,“果然是能工巧匠!”
萧玉琢把他拉到一旁,“若是将这车子投入军中,装备辎重,将军觉得如何?”
景延年闻言一怔,继而大喜,激动的一双眼眸都生出光亮来。
“甚好啊!我大夏牛多用于耕地,且牛车速度太慢。马匹却是稀缺。对上突厥,突厥能有十万起兵,而我大夏能有一两万起兵已经是不错了!”
大夏的骑兵原本就远逊于西北的游牧民族。
更不可能有大量的马匹投入到后方的粮草辎重运输之上。
而单靠人力运输,效率极差,耗费巨额。而且民怨横生。
若是能叫这种人力车投入到军中,自然大为便利。www.sxynkj.ċöm
能节省下来的人力不计其数,更能提高效率!
是以三国时期孔明先生的“木牛流马”辎重队,堪称神话。
“玉玉,当真可以?”景延年激动握住她的肩膀。
萧玉琢笑看他,“可不可以,岂不是要问将军么?”
景延年和林氏祖孙三人又研究了几日。
这车乃是为接送学生所造,若要用于军需,必须在外形上加以改良。
萧玉琢却在此时和学馆里的几位负责人,及先生们商议。
在精益文武馆,专门开设工匠科。
原本专门开设工匠科,那估计是没有人愿意来学习的。
可是有了那神奇的不用牛马,单凭人力就能在长安街头“飞驰”而过的校车宣传。
觉得它大为神奇,好奇其构造的,大有人在。
加之如今加入这工匠科,乃是为大夏的军队造战车,军用辎重车。
若是大有贡献,说不定能直接举荐入兵部,亦或是工部!
对许多人来说,可谓是一条光宗耀祖的捷径。
林氏父子三人,自然成了工匠科的元老级,教授级人物。
小小的林远,也成了一群或比他年纪还大的学子们的“先生”,他可是高兴坏了。
萧玉琢请梁生才买来结实的木料,待第一批三辆辎重车造好,送给朝廷的时候,朝廷的嘉奖,就让她挣了一倍。
圣上还坐在那辎重车上,让他的宫人蹬着车,兜了一圈风。
龙心大悦,叫内阁拟定,给林家祖父一个工部员外郎的头衔。
一个匠人,转眼间成为士族。
林家祖孙三人,一时间风光无限。
学馆更是随之名声大振,好多人都打听能不能从学馆里也订制一架这样不用牛马拉的“人力车”。
更有许多人,抓住了这样的商机,直接报名来学习工匠科,待学成了,岂不是可以直接回去开个专门造这种人力车的“车馆”。
卖这种新鲜玩意儿给富商大户,也能大挣它一笔呀!
不过小重午可不管这些,学馆的工匠科一时间成为超越文武馆的大热门,也跟他没关系。
他缠着萧玉琢,“阿娘骗人,阿娘说待校车造好,就能让我去学馆上学。家里的先生无趣极了,我跟他说‘人力车’他都不懂!”
萧玉琢无奈,原本是要造校车不错,可是后来不是先紧着造了军需的辎重车么?
若是不先造好辎重车,岂能得到朝廷的嘉奖?岂能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如今借着工匠科的势头,再宣传要开设启蒙班,才是最好的时机呀!”萧玉琢告诉重午道,“等你外祖父,将那两辆新的校车涂绘好,学馆就开始宣传启蒙班了!”
小重午听闻这事儿还跟外祖父有关。
便带了自己的好吃的去央求外祖父,好求他快些画好校车。
萧四爷带着自己的学生,在校车外头作画。
他们调制了特殊的颜料,可以在木头外头作画,而不会被风吹日晒毁了画。
这会儿没有丙烯,没有油漆。
不过却是难不倒爱动脑筋的人,萧四爷他们调制出的颜料,像丙烯和油漆一样,有鲜丽的色彩,牢固的效果,且还没有刺鼻难闻的味道。
“坚持三五个月不成问题,到时候颜色不那么鲜亮了,就正好再画一次,也算练手了。”萧四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和学生们的大作,满意的点头。
载着萧四爷和其学生的漫画,两辆分外惹眼的校车,招摇过市,宣传着学馆的启蒙班。
招收四五岁以上,八九岁以下的孩子。
启蒙班也分为两类,一类是还不识字,没读过什么启蒙书籍的孩子。
还有一类就是已经识得一些字,也会提笔写几个字的大些的孩子。
大人们许是不放心将自己的“眼珠子”,就这么送到学馆里去上学。
可小孩子们禁不住那“豪华”校车的诱惑。
纷纷在家撒娇耍赖,也要到学馆去上学。
从宛城来参观新校的陈曦月,甚至还专门为学馆的启蒙班设计了春夏秋冬,四季的校服。她整日呆在烟雨楼中,在姑娘们争奇斗艳之中,倒是熏陶出了不俗的眼光。
她设计出的校服,时新又靓丽,小女娃们穿起来,娇俏如小公主。
小郎君们的衣服,则赫赫威风,略像骑装的校服,还配了异族的小短靴,更显的潇洒倜傥。
这校服自然是先给重午和长康穿了。
两个孩子,重午威武,长康纤瘦。但这校服量身所做,穿在身上,格外的精神好看。
重午像是个得胜归来的小将军。长康也添了几分英气。
两个孩子坐在校车上,在校车沿街飞驰宣传之时,他们就站在窗边,朝外头挥手打招呼。
宛如巡视的大将军一般。
那小孩子们见了这粉雕玉琢的小娃娃,更生羡慕。
不少人都给萧玉琢投了拜帖,前来询问她启蒙馆的具体事宜。
能上启蒙馆的多是贵胄家的孩子。
萧玉琢自然也不敢大意,“可以先试读半月,若觉得可行,再做决定也不迟。若觉得不行,回到家中也不耽误族学里的功课。”
“启蒙的先生是我家祖父,还有祖父的故交,大儒顾先生。”
“每日都由校车接送孩子们,校车的路线是固定的,长安城里有五成兵马司巡逻,学馆里也会派出人手专门护送孩子。只需按时送孩子上车,接孩子下车即可。”
……
有了萧玉琢一番保证,这才陆续有孩子报名启蒙班。
待启蒙班开始授课,已经又到了年末了。
重午可不管年末年初,他像是一只被放出笼子的鸟儿一般,晨起再不用奶娘一请再请,奶娘刚唤一声,他就从床榻上蹿起来。
他自己兴奋还不够,还要再把长康也从热乎的被窝里拽出来,陪他一起撒欢儿似的,穿上校服,蹬上滚了白色皮草的小皮靴,匆匆用了饭,就到门口等着校车来接他们。
校车是阿娘提供的,校车上的画儿是外祖父画的,学馆里大小事务中长能见到姨母的身影,授课的先生是他曾外祖父。
小重午在这样的环境中,免不了就有些嚣张。
好似他已自封了孩子王,不服管教的孩子,他都要“教训”人家一番。
他不是班里最大的孩子,且他们这样的启蒙班上,多有在家里说一不二的嫡子长孙。这些个孩子人不大,心气儿却是不小。
争执总是难免发生。
一般都要专人看管着。
但这么多的孩子,总有眼睛一滑,就看不住的时候。
没过几日,班里就有个孩子被重午给打了。
重午自己也挂了彩,但是他回家没敢说。
那孩子的家人寻到萧家,找到萧玉琢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件事。
人孩子的母亲以往同萧玉琢也算是有些交情,话说的还算委婉,“孩子们之间,有些口角,磕磕碰碰都是难免的。我们也不是为着这事儿就来寻孩子的不是的。两个人有口角,总不会是一个人的错。”
萧玉琢连连点头,“说的是。”
“但是听家中的几个孩子说,萧家的这位小郎君,总是自封为王的,还要指挥这个,调遣那个……这可不太好吧?”那孩子的母亲方氏,别有深意的看了萧玉琢以眼,笑着说道。
萧玉琢脸面一僵,继而又笑起来,“都是孩子戏言,他那里知道什么是王,能调遣指挥个什么劲儿?不过倒也是我疏于管教了。”
“咱们在闺中的时候,就是手帕交了,这话若是换做了旁人,我也不能专门来人家家里提醒。”方氏笑道。
方氏的公公是朝中御史,虽说孩子童言无忌的,可他若是抓着家人管教不严来做文章,在圣上面前参奏一番,对萧玉琢来说,也是一大麻烦。
萧玉琢连忙谢过方氏,“是你记着我们的闺中情谊,这才专程来告诉我,我心中感激,定会好好教育这孩子。你且放心,日后学馆里先生仆从们的看护,也会更加的严谨,断然不会再出现今日这事儿了。”
方氏笑着点了点头。
萧玉琢又叫人送了五芳斋新出的点心,萧四爷新作的漫画,和一些南方送过来的稀罕水果,叫人给送到了方氏的车上。
方氏又跟她聊了会儿闲话,这才满意的走了。
萧玉琢送走了方氏,把重午从长公主面前提溜回来的时候,脸色严谨的重午都有些怕了。
“阿娘……”重午低着头,攥着两只糯软白嫩的小手。
萧玉琢见他这会儿这乖巧的样子,又气又无奈。
“过来,到阿娘身边来。”萧玉琢招了招手。
重午磨磨蹭蹭的不敢。
“阿娘不骂你,只想问你几句话,你过来吧。”萧玉琢自问从未打过重午,便是有时严厉些,她也注意着分寸,怎至于重午这般怕她?
小重午往前走了几步,凑到萧玉琢面前。
萧玉琢伸手拉着他,在自己身边坐下,“阿娘听说,你今日和同窗发生了口角?”
小重午闷闷的嗯了一声。
“他阿娘说,他身上青了几块。你呢?可有受伤?”萧玉琢本想责罚他的,见他小心翼翼的,不由放缓了语气。
小重午瘪瘪嘴,“男子汉大丈夫,便是受些小伤又有何妨?”
萧玉琢一噎,这话,怎么那么像景延年的语气?真不愧是是他的儿子。
“爹爹教我防身的招数了,不过是我技艺不熟,才叫他碰到了我。”小重午梗着脖子说道。
萧玉琢无语翻了个白眼,景延年教儿子功夫,是不是也教的太早了?
“阿娘,你可别告诉爹爹啊,他知道了定要笑话我的!”
“他笑话你什么?”萧玉琢瞪眼。
“我跟他说我很厉害的,结果却在刘家那孩子面前也吃了亏,他能不笑话我么?”小重午眼睛里闪烁着的是稚嫩的自尊。
萧玉琢叹了口气,景延年交给儿子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这么小的年纪,叫他打架?还不能吃亏?
“爹爹说,他小时候从来不会被人打趴下的,比他大的孩子都怕他!”小重午鼓嘴道。
“你爹那个时候,跟你现在的情况可不一样。你爹他是被人欺负,不得不反抗来保护自己,而你呢?你曾外祖父是国相,外祖母是长公主,爹爹是吴王,娘亲起码也是个郡主!你不招惹别人,别人断然不敢欺负你!”萧玉琢扶额道。
“那若是有人欺负我呢?”小重午瞪着一双眼睛。
“有人欺负你,也得想办法叫他们不敢欺负你才是!动手动脚,都是野蛮人!”萧玉琢道。
小重午迷惑了,“爹爹是野蛮人吗?”
萧玉琢很想点头说,本来就是。
可考虑到应该维护景延年在儿子心中的形象,她只好道,“那不一样,你爹是武将出身,本就应该为国为君为守护天下百姓而动拳脚。他不会为了欺负旁人,为了仗势欺人而动拳脚。知道么?”
重午点了点头,“儿子明白了。”
“那今日的事情,你反思一下自己的过错,写个检讨交给曾外祖父过目。”萧玉琢说道。
重午苦了脸,“不会写的字怎么办?”
“不会可以问啊?”萧玉琢看他,“可不能偷懒。”
“曾外祖父一定会笑话我的字,写的像鸡爬……曾外祖父的字多漂亮啊!”小重午哀嚎。
萧玉琢眯眼笑看着儿子。
这么大点儿的小屁孩儿,自尊心还挺强。
不过她没有心软,“这是给你个机会,如果再让我知道,你在学校里仗势欺负你的同窗们,你就不用去学馆里上学了,好好在家呆着吧!”
小重午最喜欢外头精彩纷呈的世界,最讨厌被拘在家里头。
听闻这话,他立时就老实答应,自己会好好反思,好好写检讨。
萧玉琢以为这次的事,肯定会给重午一个教训,叫他长长记性。
还专门去见了景延年,警告他别误导孩子,小小的孩子,教他什么拳脚?
还炫耀他小时候打架厉害?有他这么教育儿子的么?
景延年沉默了好一阵子,别的都答应,偏偏不叫他教儿子拳脚这一条,他说什么都不肯答应,“习武能够强身健体是其一,其二,你怎么知道习武,将来不能在关键时候保他的命呢?你是一女子,尚且知道应当自强,他一个男儿,怎能不自强呢?”
瞧瞧,又带了性别歧视吧?
这会儿他们说的是孩子的问题,提什么男女呢?
萧玉琢和他说不通,只觉的景延年这人是太固执。
没曾想,真叫他给说中了。
还未到将来,年下学馆里就要放假的时候,却是出了一件大事儿。
若不是重午年幼就开始习武,腿脚快,跑得快……这会儿的后果还真是不堪设想呢!
萧玉琢想起来都觉得后怕。
这事儿发生在腊八的前一天。
萧玉琢正在看梁生送来的账目。
晴空万里的,腊月虽冷,天空却湛蓝而晴好,万里无云的,宛若秋日明朗高阔的天空一般。
萧玉琢信手翻了一页书。
忽听“轰隆——”一声响。
好似天边打了个响雷一般。
她诧异的放下账册,举目看了看窗外,“怎么像是一声春雷啊?”
“娘子,这会儿不会有春雷的,天气这般晴朗,且还是腊月呢!”梅香说道。
“那刚才一声响,你没听见么?”萧玉琢狐疑。
梅香皱眉点点头,“婢子听见了呀,也不知那是什么声响?”
萧玉琢歪了歪脑袋,这声音倒像是她穿越前那会儿,老家崩山开矿的声音呢。
她皱眉,隐约觉得心下难安,但也并未在意。
又看了一本账册,才见竹香急匆匆的从外头回来。
进的屋内的时候,只见她脸色都是煞白的。
“娘子,学馆里出事了!学生的寝房走水了!小郎君也受伤了!”竹香喘息说道。
萧玉琢手中的账册,咣的就砸在了地上。
“重午受伤了?!”
她转身就向外奔去,心里头焦灼担忧,如被人拿油锅煎烤着一般。
她没等人套车,直接翻身上马,打着马就往学馆冲去。
萧玉琢赶到学馆的时候,寝房的火尚未被扑灭呢。
不过火势倒是被控制住了。
只是那寝房,和连接在一起的三四间房子都毁了。
已经扑灭火的地方,看着也是焦黑一片。
房子的瓦片木片,飞溅的到处都是。
这可不像是单单起火那么简单,更像是发生了一场爆炸!
萧玉琢飞身下马,抓过学馆里的人就问,“重午呢?重午在哪儿?”
她这会儿急的,眼睛里满是红红的血丝。
“阿娘,我在这儿呢。”重午怯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萧玉琢此时听闻,直觉犹如天籁。
她立时回过头,看见重午那一刹那,她眼泪就像汹涌的洪水一般,决堤而出。
“重午,阿娘的小重午!”
她蹲身把小重午给抱在怀里,抱得紧紧地。
“不是说你受伤了么?伤着哪儿了?伤得怎样?菊香呢?快叫菊香来看看!”萧玉琢一连说道。
小重午脸色煞白煞白的。
他整日的有长公主宠着纵着,鲜少有这般害怕的时候。
萧玉琢以为他伤得很重,在他身上,却也没有看到什么外伤的痕迹。
“伤着哪儿了?怎的不说话?”萧玉琢急道。
小重午低着头,用极小的声音说道,“我跑的太快,崴了脚了。”
“嗯?”萧玉琢看了看他的脚。
果然有一只脚腕微微的肿了起来。
她心疼不已,却还是松了口气,“没事,别怕啊,菊香的医术可好了,肯定能治好你的脚的。”
“阿娘,我错了……你别赶我回家……”小重午却瘪瘪嘴,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萧玉琢被他哭得懵懂,“崴了脚嘛,我不会赶你回家的呀?”
重午却是摇着头,只是哭。
他扑在萧玉琢怀里,忽的小小的身子都颤抖起来。
萧玉琢又心疼又着急,“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告诉阿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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